到底是敌不过多年养成的习惯,陈怀玦走了没多久吕映仪就悠悠转醒,身体上的疲倦让她忍不住哼哼两声。

    一直留心里面动静的韶瑶立刻就推门走了进来,隔着屏风悄悄问:“王妃,奴婢现在伺候您洗漱穿衣吗?”

    吕映仪困意朦胧,眼睛还闭着,嗓音也没有苏醒,一张口带着几分沙哑:“进来吧。”

    洗漱、穿衣、梳头、上妆……直到整个人都打扮齐整,吕映仪眼睛都没有睁开过半分,团菊看着她的样子,十分心疼:“您既然困得厉害,怎么不多休息会儿?”

    吕映仪强撑着睁开一只眼睛:“我睡不着,但是眼睛也睁不开。”

    韶瑶也有些担心:“昨晚早早就歇下了,怎么会睡不醒呢?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找太医来看看?”

    吕映仪摆摆手:“不必麻烦了,我就是没睡好,并没有哪里不舒服。”

    只有知道内情的百荷隐约猜到了缘由,拉着团菊耳语了几句就悄无声息地跑了出去。

    穿戴整齐,吕映仪游魂一般向外挪,走着走着突然觉得哪里似乎不太对劲。最先回过神的鼻子发觉房间里换了熏香,一阵柔和的水果清香缠绕在鼻尖,陌生的味道让她忍不住睁开眼睛。

    还模糊的视线里先是大片大片的粉色闯入,随着她不断地眨眼大朵莲花的模样慢慢映入眼帘。王莲的叶子过于巨大,只用了几片就将厅堂占了个满满当当,叶子别出心裁地被用作了盘子,盛放到极致时被摘下的莲花整整齐齐地塞满整片叶子。顺着莲花看去,粉色的花瓣上还挂着露珠欲滴未滴,仔细看最外层的花瓣还留着淡淡的白色。

    吕映仪愣在原地,呆呆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团菊和韶瑶对视一眼,忍不住笑起来,轻轻推推吕映仪:“您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被推着往前走了两步,吕映仪伸手捧起一朵莲花,凑近细闻,神奇的是,并没有闻到蔓延在屋子里的果香,她忍不住弯腰在“荷叶盘”上嗅来嗅去,果香味虽然淡却真实存在。

    她回头问身后捂着脸偷笑的两人:“这是什么花,怎么味道一会儿有一会儿没有?”

    团菊凑过来,有些惊讶:“这是王莲啊,您不知道吗?”想了想她又说道:“王莲的叶子太大,养在府里池塘是不大好看,仔细想想咱们王府和吕府里都没有,也就是京郊的湖里多见。奴婢听说,王莲只有白色时才有一阵果香,若是变成粉色就没有香味了,也就是咱们王爷采得多,才留下阵阵幽香。”

    “王爷采的?”吕映仪自然没有错过她话里的细节。

    外间的桌子椅子都被莲花占满,韶瑶从里面搬来一张椅子放到吕映仪身边,正好听到她问话,便主动答道:“奴婢已经去问过了门房,王爷天不亮就出去,摘了一个时辰才凑了一屋子花。”

    虽然一早起就能看到如此美景确实让人高兴,可吕映仪还是有些不明白:“好端端的,起那么早去摘花做什么。”

    “当然是送给您啊!”团菊嘴快,抢先说道,“传说能摘到粉色王莲就能相伴一生,相守到老。”

    看吕映仪仍旧懵懵懂懂,韶瑶细细给她解释起传说的来历:“相传,京郊一位乡绅有一位爱如珍宝的小姐,与一位穷书生相恋。被乡绅知道后棒打鸳鸯,书生绝望之下投了湖,后来在他投湖的地方就长出了一朵王莲。书生死后,小姐日夜跑到湖边流泪,倾诉思念。某天夜里原本白色的莲花突然变成粉色,书生从莲花里走了出来死而复生。原来是上天感动于小姐和书生的感情,许他们相守一生,从那以后,粉色的王莲就多了相守之意。”

    故事是听明白了,不过吕映仪还是不懂好端端的,陈怀玦费这么大事做什么,不过她没有继续对着韶瑶她们纠结,直接点点头:“原来如此。”

    团菊补充道:“粉色王莲可不常见,平日里都是白色,据说只有在夜半时分才会变色,日出之前就会凋零,奴婢今日还是第一次见到粉色的王莲。”

    看着满满一屋子的莲花,吕映仪还是十分感动:“把府里的花匠都叫来,这些花要好好养起来才行。”

    百荷跑回来时,就看见吕映仪正趴在水缸旁边将莲花小心翼翼地一朵一朵放进去,听见脚步声,吕映仪抬头望向她,复又低头仍旧将最后几朵花安好地放进去才起身。

    上前几步,百荷从团菊手里接过帕子,一边给吕映仪擦手一边小声禀告:“皇后娘娘已经敲打过苏美人了,您暂时可以放心了。”

    吕映仪“嗯”了一声,仍旧吩咐道:“宫里和茶楼都盯紧一点。”

    “是。”

    -

    皇后的话苏美人还是放在了心上,天盛帝下朝后被她几句话哄得团团转,没多久就乐呵呵地去了勤政殿做“万人敬仰的陛下”,连带着对平日见了就烦的文武大臣都多了几个笑脸,见到陈怀玦更是热络,甚至罕见地主动道歉。

    “卓成,听说你昨日进宫求见,奈何朕偶感不适,不宜召见你,可有误了你的正事?”

    “回陛下,无妨,陛下龙体安康要紧。”

    “哈哈哈哈,好好好,朕今日好多了,你昨日要说什么,今日一并说了,朕都给你办了。”

    环视一圈满殿的大臣,陈怀玦拱手,谦让道:“臣弟的事情不急,不如让其他大人先禀报。”

    天盛帝自然没有什么问题:“好好好,那诸位爱卿今日来是有何事啊?”

    众位大臣齐聚于此本来是为了天盛帝荒废朝政的事情,可是现在天盛帝人就好好地坐在宝座之上,甚至笑得连褶子都出来了。几人一时语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群年过半百的老头子弯着腰勾着身子僵在那里支支吾吾:“臣等……”

    眼见他们犹犹豫豫,天盛帝还以为是有什么为难的事,他大手一挥:“爱卿莫怕,但说无妨!”

    人群中,不知是谁突然说了一句:“臣等只是担心陛下的身子,今日特来问安。”

    话音一落,其他人争先恐后地附和:“是是是,臣等知识担心陛下龙体。”

    看着眼前的场景,不知晓内情的天盛帝心里居然还生出几分感动:“原来如此,爱卿们有心了,朕身子已然大好,诸位可以放心了。”

    大臣们松了口气,好不容易蒙混过关,无人再敢多留,又恭维了几句就都告退了。

    从头到尾,陈怀玦站在一旁冷眼旁观,不置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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