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刚触上那人肩膀时,床上卧着的人似乎还带着些许抗拒。

    可待他将人扶起,让她半靠在自己肩头时,先前的抗拒似乎平静了不少。

    这是好势头。

    这样,喂药似乎会方便许多。

    手臂将人环住,微微弯腰去拿床头的药碗。

    怀中的人对这般晃动略有不满,用鼻尖微微哼出声,随后抬手,一番摸索,抓紧了身后环住自己的热源。

    这样似乎能缓解一些那刺骨的寒意。

    玄冥似乎也明了这人的不适,将药碗拿在手中,随之朝着那人的紧闭的嘴唇缓缓靠近。

    药勺靠近,怀中人的鼻息轻轻落在汤药面上。

    所说意识已然不大清晰,可这相伴这么多年的苦味,只需一嗅,便只是何种事物。

    “拿走……”

    她微微蹙眉,纤手微推,别过头去不愿面对眼前的汤药。

    玄冥也没想过,自家师尊平日喝药也无需这般费劲,待她意识恍惚之际,才明白这人对药物已然厌恶至此……

    可这人突发高热,不喝药怕是不成的。

    好在怀里人虽是挣扎,可势头也未曾猛烈到想要逃离他的怀抱。

    他一手按住那人手臂,一手将药勺喂到那人嘴边。

    “师尊,乖一点……”

    他竟有一天会这般去哄自家师尊,怀里人听到这样的说辞,瞧着也是一顿,玄冥趁机将那勺药喂了进去。

    “好苦……我不喝。”

    白凌五官皱到了一处,迟迟不能舒展,她单手撑在玄冥胸脯,推开环绕着她的热源,想要这般倒回床铺上。

    那股幽香随着那人动作远去,取而代之的是汤药苦涩的味道。

    他心下一震,瞧着她这般抗拒的模样……

    师尊看着很难受,自己是不是不该这般……强迫师尊的?

    整碗汤药也只是喝下了一口,还有这般多,又该如何处理?

    当真有这般苦吗?

    鬼使神差,他紧盯着手中的汤药,瞧着那褐色汤药因他的晃动而荡起阵阵波纹。

    他的唇对准药碗,轻抿一口。

    怎么会这般苦……

    他常年在峰上练剑,体魄自然不差,除了才到临虚境时,连着吃了许久的药丸,这些汤药几乎没碰过。

    听阿芸说,这药是白术专门给师尊准备的,既有能调理体温失调的作用,对一些小风寒,也能应对一二。

    只是这药,确实是他喝过最苦的一种。

    他转头看向倒在床边的人,情绪变得复杂起来。

    他自小便知道,自己对感情,对外界的感知似乎会比旁人迟钝些,也难怪师尊常常会唤他呆子。

    他现在才迟迟摸清楚,师尊是这般怕苦,平日的从容,不过都是为了让自己不那般担心罢了。

    他心下升起了些许心疼,还有一些……模糊,让他摸不透的情绪。

    她当初是伤得多重,才会这般卧病,喝这般苦的药啊。

    他也不想看师尊这般抗拒的模样,也不想她强装淡定将这药喝下。

    如果可以,他想和她分担这般苦痛……

    可他终究不是她,他只是一个刚刚金丹的修士。

    心中泛起的那层苦涩迟迟消散不去,他定定瞧着那深褐色的汤药。

    师尊好些事都不会同自己说,她所经历的那些,自己是无法一同分担了。

    但这种苦,或许自己可以……

    他回首,垂眸瞧去,床上的人微偏过头,磕上眸子,似乎已然昏睡了过去。

    他喝了一大口汤药,轻抚那人脸庞。

    师尊的脸很软。

    唇形也很好看……瞧着,应当是软的。

    他脑袋空空,对准那人唇瓣,闭上双眼,一吻而下,将唇齿撬开,轻轻将汤药渡了过去。

    汤药顺利被那人喝下,他缓缓起身。

    沉沉睡去的人似乎并不知方才发生了什么,他也异常顺利,将药喂了进去。

    师尊就这样安静卧在他身旁,雪白的发丝散开,带着淡淡幽香……

    真的好美。

    视线缓缓又被那唇瓣所吸引,他似乎无法移开视线。

    师尊的唇是热的,不知是否与高热有关。

    脸上不知不觉烧了起来,他这才如梦方醒。

    方才,自己在想什么?又做了什么?

    心中的理智叫嚣着,自己不该如此。

    撑着床沿的手不自觉颤抖起来,有些坐不稳了。

    药碗里汤药还剩好些。

    可就是这般待在师尊房内,心虚感愈发强烈,让他坐在床沿,都是这般坐立不安。

    快些……快些让师尊将药喝下,自己便不再耽搁,立马离开。

    终是那刺激感占据上风,他急急将最后的汤药喝下,再度闭眼,又顺着唇齿间渡了过去。

    ……

    好了。

    他抬头,不敢再去瞧那人的脸庞,带着些许逃跑的意味急忙起身。

    “唔……”

    身后传来一声轻哼,他虎躯一震,不曾想,手腕被那人抓住。

    他像是做了坏事,想要逃跑却又被人抓住的孩子,本就空白的大脑更是空荡荡的,无法思考,怯生生回头,又不敢去看那人的神情。

    他不敢看,但床上的人却也并未睁眼。

    白凌意识恍惚间,只是像溺入水中不断挣扎的人,凭借着身体本能去抓取自己唯一能触及的热源,不愿松手让他离去。

    好一会儿,玄冥才发现这人并未清醒,动作轻柔的,想要去挣脱抓住自己手腕的力气。

    这样的举动似乎让白凌很是不满,她猛然用力,将那唯一的热源抓回了自己身边。

    本是在思索如何脱身,却不想手挽上的力气如此突然,一把将他拉倒到床边。

    “师尊!”

    身子突然倾斜,他一声惊呼。

    好在及时撑住,这才避免了压到身下人。

    不等他反应,那纤细的手已然攀上自己的肩膀,试图将他压下。

    不行不行……

    耳根子已经红了个彻底,也顾不得动作的温和,他将拿手抓起。

    丢开,坐起身,只是一瞬间的动作。

    可这般动作似乎惹得身下人的不满,那只被冷落的手再度抓上了他的衣角。

    “不许走……”

    白凌朦胧着睁开双眼,眼睫微颤。

    她直起身,却并不是想要为那句不合时宜的话解释什么。

    玄冥低着头不敢看她,却未曾想,被人一把按到在了床上。

    “嗯……”

    鼻子里轻哼出声,似乎这样能缓解她入股的寒疾。

    玄冥全身僵硬,不敢动也不敢出声,奈何身上压着的人手算不得老实,在他胸前一整乱按。

    但凡他露在外边的肌肤,都渡上了一层红润。

    “师尊……”他缓了一整,转头去看身侧的人,试图去唤醒她的神志,“师尊,要不,让我先起来?”

    “别乱动。”

    “嗯……好,好的。”

    嘴上这么答应,见人神色稳定下来,还是试着抽身离去。

    这下,是真将人弄醒了。

    那手在他胸前握成拳,朝他重重一锤。

    “老实点!”声音带着些愠怒,随后双手齐上,抓着人的肩膀,卧在了被子里。

    ……

    这下还真不敢动了……

    他任由着师尊压着自己,有些任命的偏头,去看身侧的人。

    “嗯……舒服。”

    师尊先前是冷的难受吗?

    他轻叹一口气,似是认命般,平躺着,直直往向屋顶。

    火灵根……

    三个字从脑海中一闪而过。

    师尊怕冷,这样抱着……自己或许能让她暖和些。

    他闭眼,去除杂念,调动丹田的灵力,就这样开始运起功来。

    这一运,就是一个晚上。

    ……

    一抹微光照进房内,映在白凌脸上。

    她微微皱眉,抬手去遮,缓缓睁开双眼。

    脑海有些昏沉,甚至记忆也有些混暖。

    自己是如何睡着的?

    一时间有些想不起来。

    玉尘峰上光线一向温和,今日倒是格外刺眼。

    昨晚,自己应该是寒疾发作了,才会如此恍惚。

    困意涌上心头,她一个翻身,想要睡个回笼觉。

    ……

    怎么觉着身边躺了个什么东西?

    她伸手在有些硬朗的温热上按了按。

    不应该啊,自己没有抱着热物睡的习惯。

    察觉不对的她缓缓睁眼,险些被那热物吓到。

    他怎么会在自己床上?

    他先前不是说好不再爬自己的床了吗?

    他怎么还睡着了?

    有些不明所以,虽说什么也没干,自己这般昏沉跟一个男子躺在一张床上,就算是自己朝夕相处的徒弟,也知道他不会做什么,可总归是有些不自在。

    待他醒了,还是好好跟他聊聊。

    若是小孩子就算了,这么大人了,不合规矩的。

    这么想着,身旁的人似乎被她方才的动作刺激到,翻身面向她,缓缓抬眼,对她笑笑。

    “师尊醒了?睡得可安好?”

    “……”

    有些太过自然了些……

    她方才在脑海中所想的那些说辞,似乎都派不上什么作用……

    玄冥也是刚睡不久,他在她身旁运了一晚的功,一刻也不敢停。待窗外有了一丝光亮,这才任由自己睡去。

    人在这一瞬似乎还不是那般清醒。

    可面对这般沉静,就算他迟钝了些,也该摸清了眼前的情形。

    “……”

    两人脸庞贴得及其近,白凌唇瓣微张,正要说些什么,那人猛地从床上跳起,开始整理衣衫。

    昨日干的那些混账事一下被他猛地想起,脸上又莫名烧了起来。

    白凌觉着这人总赖在自己床上也不是个事,脸色一变,带着些严肃的口吻。

    “徒儿不解释解释,为何又睡在本座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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