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峰上云雾缭绕,光线向来不打分明。

    白凌微仰着头,身边的人个子高大,整个将光线遮挡,垂下的眼眸倒影在自己眼中。

    “今日并未运功,师尊却主动牵我的手。”玄冥他那双眼尾上挑,似乎在那张冷峻的脸上生出了其余的情绪,“那是不是意味着,师尊其实不讨厌我牵你的手?”

    白凌看着他,沉默一瞬。

    玄冥低下头,垂眼落在那只手上。

    她也顺势垂下眸。

    玉白的手被缓缓握起,那拇指在手背上留恋着,小心摩挲。顺着他的动作,四指缓缓滑入,深陷在那片温暖。

    可似乎并不满足于此,他顿了一瞬,学着她在主峰的动作,五指挤进指缝.

    白凌不动神色着抬眼,小心翼翼,不愿被人察觉。

    至于对面的人,似是未曾听见她呵斥,玄冥又轻着手,指尖摩擦间,去享受那不易察觉的酥痒。

    分明只有微小的触碰,却像被那只手挠在心间,一遍遍心悸。

    他无声咧开嘴,若隐若现露出小截门牙,笑眼抬起,却险些撞上她额头。

    玄冥这才压了压那扬起的嘴角,结巴着开口:“抱……歉。”

    即便如此,两人之间谁也没有因此退远。

    “……”

    “……”

    半晌。

    “师尊。”

    被他唤着,白凌眼珠转动。许是太近,眼中那张清冷的脸庞有些模糊。

    他是什么表情?

    现在有些看不真切。

    指尖力道还在缩紧,自己无故竟有些迷恋,情不自禁回握过去。与他接触的手被他拉扯着抬起,悬在空中,微弱不可察地点点靠近。

    好近。

    似乎能听清他沉重的呼吸。

    她微眯着眼,却瞧见对面的人已经闭上了眼。灼热而沉重的呼吸打在她脸庞,一下,又一下。也许下一刻,就会泼洒在唇上。

    低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

    “师尊……”

    她猛然惊醒,“不对……”

    她将人推开,“等一下。”

    熟悉的气息从鼻间流走,玄冥睁眼,方才相扣的手被人挣开,落回衣袖之下。

    少年被迫从梦中惊醒,缓缓睁开的眸子中难免透露着迷茫。

    她喘了口气,抵在他胸膛的手缓缓落下,挪出些位置。

    “师尊?”

    玄冥轻声呼唤,眼前女子胸脯上下起伏着,脸颊似乎还透露着些许潮红。

    他想上前安抚,可刚抬起的手却被人一掌打开。

    在他的注视下,女子迅速起身,挥手将桌面清理,再度转身看向他时,却带着一丝凌冽的寒光。

    他也跟着起身。

    "怎么了,师尊?"

    白凌长舒一口气,不忍再看他。

    “今日之事,你全当不曾发生。”

    像是被雷劈中头顶,先前在山下被人甩开的一幕再度浮现。

    是同样的话术,都让他不要再提与她亲近之事。

    玄冥一时诧然,“何为?”

    他等候半晌,没等来她的回应,只见那眼睫低下,绕开他便要离去。

    “这是何意?”玄冥拦住她的去路。

    “为何要当做都不曾发生?我很喜欢这样。而且是师尊先拉的我的手,而且先前徒儿也问过,师尊不也不厌倦……”

    “为师何曾如此说过?”

    “什……”

    不等他回过神,话语又被人打断,“今日之事是为师的过错,你不要多想,安心修道。”

    “说起来,今日的晨会上的事务也当与你讲。”她清了清嗓。

    “凌霄宗那位已然醒了,现如今还在药峰上修养。此事已然联系了他们宗主,过些时日,便让周野自行会宗。”

    玄冥沉闷着点头。

    “还有,那凌霄宗宗主以表歉意,邀你我去那宗门一叙。”

    “你可想去?”

    玄冥看着她,“师尊要去,徒儿自然是跟着去的。”

    “哼。”

    谁家好人表歉意还要让本人亲自跑一趟?

    “那就别去,十年后,下一届试剑大会就定在他们宗门。”

    先前就觉着这宗门诡异,一个两人看着正经,背地里又不知与魔族在勾搭些什么。那仅存的些许好感,自她下山,从那道士口中听到凌霄宗的名字,就早已败得精光。

    “就这样将他们晾着?”

    “那不然如何?”她瞥他一眼,“本座身子弱,你又只有这点儿修为。那群人当真与魔族勾结,你这小娃娃去了,都不够他们塞牙缝。”

    玄冥垂着头暗自嘀咕,“徒儿不是什么小娃娃。”

    但她说得也没错,自己现如今的修为的确不够。

    要交代的也说完了,与他这般待下去也并无意义。

    想着,便拂袖离去,玄冥见她与自己插肩而过,下意识将人拉住。

    “等等!”他退到她身前,“先前的事师尊还并未说明,我不明白为何……”

    “徒儿。”她将人打断,“外面很冷,为师乏了。”

    独留他在亭中,白凌先行离去。

    她将先前的画像在桌上摊开,被墨水染湿的纸上还有些润湿。

    一声声师尊将她的理智拉回,让她及时阻止了这场闹剧。

    如若玄冥不唤她师尊,自己是不是就会那般沉浸下去?

    倘若不阻止,事后若是想起,自己又该如何收场?

    好歹是自己唯一的弟子,自己又怎能去撩拨他?

    或许自己生来血性,虽说在人前一副正经长老模样,但修真界的框框架架,从来都不能框住她分毫。

    她将先前那话本从纳戒中拿出。瞅了一眼,随即又将其丢到一侧。

    当师尊的怎能与自家弟子不清不楚?

    在多数宗门内这都是为人不耻的。

    话本可以有,别家师徒也可以有,但要落在自己身上……

    绝对不行!

    不能因为一时的刺激,毁了彼此。

    她在卧房处设下结界,避了外界的声响。

    按这些时日与他相处的习性,每每夜里,他都会来送药,挨着她运功,给她驱寒。

    她拿出另一话本,卧回床上。

    今日不能放他进来……

    ……

    翌日,房门外响了又响。

    自己不是设下了结界吗?怎的还有声响?

    这些年来,不用急着修炼,自然没了不睡觉,亦或是早起的习性。

    她翻了个身,不待磕眼,房门外的声响愈发大声。

    刺啦,是结界破碎的声音。

    她不耐着掀开棉被,起身,静待那人出现在自己身前。

    门外只是个极小的结界,防住一个金丹期错错有余。

    至于别的脏东西……

    果不其然,随着女人轻笑,一个笑眼的女子探出头来。

    “白白~”

    迎接她的是一整个飞来的冰锥。

    “小白。”月梓霁随手接下,将其捏碎,语气中带着些许震惊,“你是!要谋杀本宫?”

    就差再捏一白手帕。

    床榻上的人对此并不理会,翻身又睡了回去。

    “怎么还赖床啊白白~狐狸会冬眠吗?”

    “……”

    “今年这么快就到冬天了?”

    月自己走到她床边坐下,摇了摇她肩膀,“还是说,师姐身体不适?”

    她搬过背对着她的肩膀,动作极轻地着抚上额间,“看来是病了呢……快叫你的乖徒儿抚你去药峰看看,再晚了,怕是救不回来了~”

    阴阳怪气。

    肩膀被人不断摇晃着,她突然起身,一掌祭出,那人即可将其接下。

    “师姐醒啦?”

    “能不醒吗?”她没好气瞪她一眼,“你这会儿来又是做什么?”

    “你好凶哦,吓着人家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人断不会这个时候来寻自己。

    对视间,先前的困意全无。瞧着这白发散乱披在肩头,满脸怒气的人,月梓霁一笑。

    “是掌门要你来的?”

    月梓霁起身,在她房内逛悠。

    她摇摇头,在桌前坐下,“不是。”

    不是?

    竟还将设下的结界破了……

    “那是?”

    月梓霁高兴着拍拍手,“闲来无事,来找点乐子。”

    白凌眼皮跳了跳,想来这人来寻自己也不会是什么要紧事。

    瞧她这般散漫行事,显然是来寻自己不痛快的。

    看来对她昨日的行径颇为怨恨。

    “哼,所以你寻到乐子了吗?”

    月梓霁挑眉看她。

    呵,乐子在说话。

    她转回桌边,桌上鲜少放满了东西。

    有一本书,看着像是话本。

    抬手将它拿起,封面上赫赫几个大字。

    “逆徒又在以下犯上?”

    她眯着眼,嗤笑一声,将其翻开几页,“师姐竟爱看这种……桥断?”

    白凌一惊,调动灵力与之争抢,奈何对面早有准备,几招过后,紧紧将其护在怀里。

    她笑着将话本拿在手中晃动,看着她难得红了脸,笑得更为热烈了。

    难得捏住着狐狸的软肋,定要好生戏耍一番,“你抢什么?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你……”

    看着自己的爱书在她手上晃来晃去,见她不为所动,就更为过分着将其翻开。

    “她一把将自己师尊按在身下,抬手,抚上那潮红的脸庞,虔诚着磕上双眼,轻触那薄唇。身下男子喘着粗气,沉浸在那温润中。待那不安分的手扯开他领口,他恍然从梦中惊醒。霎时,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扭头躲开她的亲吻,‘我们这样是不对的……’”

    “哇哦~师姐。”见人黑着一张脸,她不敢再念,只能将话本合上,“好……”

    “东西……想不到你是这样的师姐。”

    “你……”

    她急忙出声打断,“师姐放心!你的小秘密,师妹我不会说出去的。”

    随即,她撤头,又看向桌面。

    桌上似乎并非这一话本,压着的还压了副画像。

    “玄冥小师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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