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这会儿倒是红一阵,白一阵的。

    没了腰带的束缚,外头寒风尽数灌进内里,玄冥一激灵,哆哆嗦嗦躲开她,去寻被人扯到地上的带子。

    指尖方才将那物挑起,他却忽觉着脊背被什么寒凉的触感刮过。

    肩头光着,根本无法将那腰带再系回去。

    那卡在嗓子眼的惊呼被他矜持着咽下,玄冥下意识撇头,将那危险的人从怀里推了出去,一手挡在身前,一手忙活着,去提落下的衣物。

    这番举动倒也引得身前人格外不满,分明那双美眸都未曾全然张开,还是寻到他的臂弯按在掌中。一手又丢开那在腰间苦苦挣扎的带子,勾上脖颈,寻着那温热的体温贴了上去。

    “等等……”

    玄冥一时语塞,一边推拒一边试着与那神志不清的人讲道理:

    “不是,师尊,这不成的。”

    “师尊,你先松手,等我先穿好,这般……不成体统的。”

    “……”

    可迷糊的人根本不听,玄冥欲哭无泪,抓起那只乱拽的手,硬是要将人从身上带到旁处去。

    “疼~”

    分明并未用什么力道,只是想要让这人从身上下来。转眼便见柔弱的人垂下眼睫,外头微弱的光亮照进眼眸。往日含笑上挑的眸子,今日竟像浸了水,一滴泪就那般巧巧挂上右眼眼尾,眼睫轻颤着,不禁沾染雨露,我见犹怜。

    “你抓疼我了……”

    声音比平日软糯了些,带着些泣声,倒更像是在责备他的没轻没重。

    怎么……是,哭了?

    除却在那钟师叔给的幻境里,瞧过少时的她掉过眼泪,他几乎从未见过她这落泪。

    比起见她少时幻影哭着控诉自己行为粗鲁,这会儿瞧见,那双水浸的眼对着自己,更让人觉着不忍。

    玄冥心头大震,赶忙松手,自觉双手举过头顶,脑袋左右晃着险些落下残影。

    “我……不是故意的。”

    可这会儿,白凌却不爱开口,似是贪恋那点温暖,脑袋一斜,闭着眸子靠上那人胸膛,而后许久,又再没多的动作。

    “这样……会好些……一会就好。”

    “别动,睡一会儿就好。”

    “……当真?”

    迷糊的人这会儿似乎睡了去,没了半点回应他的意思。

    玄冥只得认命,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背靠墙面,任由那人动作一番,终是让那双手搂在了自己身上。

    她就那般沉沉睡去,或者……更像是灵力透支晕了过去。好在温度也在拿饭运功之后,缓慢的好转,只是不知,这一觉,又要睡到何时。

    若是些外伤,他还能应对一二。可她内里那些陈年旧疾,怕也只有医修才能帮着缓解苦楚。

    等外面彻底安全了,就带她回去寻白术。

    他将人又搂紧了些,依偎着,闭了眼。

    待玄冥再听清外边动静时,天光已然大亮。

    他忽而警觉,有人的脚步声……

    “听那些凌霄宗那些弟子说,昨日,便是在此处布阵除妖?”

    声音有些熟悉,像是临虚境的人?

    他赶忙拍了拍身上的人。

    另一女声响起,相比先前,更显沉稳些,“萧耀伤着回来时,说看着凌霄宗宗主带人布阵,在对白凌他们动手。”

    是白术。

    “那两人昨日出去作甚?”像是月梓霁的声音,可比起往日那般嬉皮笑脸,这会儿倒是正经了不少,“那萧耀怎的知晓这条道能避开山门结界?”

    “师尊。”玄冥赶忙又唤白凌,“醒醒,师叔来寻我们了。”

    身上人微微抬了下头,灼热的呼吸扑面而来。

    不好。

    掌心抚上额间,玄冥眉间一皱。

    果不其然,好烫……

    洞口光亮好似晃了一下,不待玄冥抬眼,一声清晰可见的惊呼落入耳中。

    那人背光站在洞口,偏头看向洞里依偎的两人,几乎一瞬间双手抬起掩在了唇边。

    玄冥眯着眼,有些看不大真切那人的神情,可正是那种不真切,却让他莫名觉着有些不妙……他又多用了些力道,摇着身上昏睡的人。

    白凌好似醒了会儿,咳嗽两声似也扯到身体里的疼痛,很是难耐着,又将双手环住他腰间。

    “萧耀是不是消息带错了?”月梓霁惊呼中带笑,撤过眼去,想要将身后的人推出洞口。

    白术不解,轻手将人拂开,“作甚?”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一会儿,洞口的光亮便被前来的三人堵了个大半。

    只见洞穴里那男子,光着膀子靠在岩壁,那手从身上人腰间抬起,扯着自己散乱的衣衫往那人背上搭去,力道轻柔拂开怀里人那雪白的发,掌心轻拍在那肩头。

    白术只一眼,那本就背光的脸更是黑了个彻底。

    “你……”她转眼,抓着三人中小辈的江晓舟往外走,“先出去!”

    “罪过罪过……”月梓霁倒不同于她,抑制的嘴角还是笑出了声,“师姐,看了会长针眼的。不如,咱先回去?”

    “师叔!”玄冥听清她们的话语,唯恐她们就这般走掉,“师叔,我们在此处!”

    “回什么回!自己滚回去!”先前出去的人影又折返回来,再一眼,又是满脸痛心疾首,眼见另一好师妹还有心思说说笑笑,她恨不得抬一巴掌,将这没个正形的人打回临虚境去。

    即便她吼声如此之大,趴着的人已久毫无反应。

    白术眼见这人在自己面前长叹一声,那张嘴张了又张,终是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半晌,懊悔的眼忽的犀利万分,见她捏了个拳头,满脸阴沉疾步走向两人。

    “哎!”

    不会要将那乖巧小徒弟吊起来杀了吧?

    “不至于不至于!”月梓霁将人拉着,笑脸劝解。

    “这!你!唉……”白术一脸愤恨,望向那因着师叔到来而满脸欣喜的玄冥,“你……唉,怎么如此……”

    “师叔,快帮师尊看看……”

    只是那句弱弱的求助并未让气头上的人听清,瞧向那昏死的后脑勺,更是看得人气血翻涌。

    月梓霁连忙帮人说话,“师姐,别激动嘛,冷静,冷静。”

    “如何冷静!”

    “又不是头一次了,他们先前在峰上……”

    本是想解释些什么,忽而察觉越描越黑的人赶忙闭了嘴,对着那张方寸尽乱的脸陪笑。

    “什么?!”

    什么时候,她为何从不知晓?

    “玄冥。”虽说白凌自来了临虚境,也跟月梓霁一般,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但也好歹唤自己声师姐,怎的能看着白凌被那收的徒弟嚯嚯了去。

    “她可是你师尊啊!”

    奈何那呆子并未听懂两人在说什么,见她们聊的话题莫名其妙,也顾不得往日体面,抬手将白术拽到身边来。

    “师叔别磨蹭了,师尊先前说她冷,现下又高烧不退的。”

    白术眼皮随他话语跳了又跳,回味良久,垂眸,大约扫视一眼,这才察觉到有所不对。

    玄冥接着道,“没受什么外伤,只是那丹田……”

    白凌被几人话语吵得头疼,转眼便见那脸色不大好看的师姐,“……白术?”

    “……怎么又乱来。”拉过她的手把脉,“疼吗?”

    那声音却有气无力,“……一点。”

    也没心情与这两人多言,她将人从玄冥身上带下来,取了颗止疼的丹药喂到白凌嘴里。

    “你,把衣服穿好,带她回去。”

    玄冥点头,乖乖照做,可待他想重新将那虚弱的人抱起,却被白术拦了下来。

    虽说这般看来,两人应当未曾发生什么,但月梓霁的话却让她捏了把冷汗。

    宁可信其有……至少这俩,不能在她眼皮子底下有点什么。

    “罢了罢了。”

    白术一把将人抱起,急急将人带回房内。

    “如何了?”

    白术长叹道,“除却自身丹田受损,灵力亏空,加之本身就患寒疾,也没受什么伤。现下,也只是太过劳累,才昏睡罢了。”

    “你呢?”白术见他穿的那件衣衫破损得厉害,“明日你还需去参赛,可有伤着?”

    “还好的。”玄冥摇摇头,“那师尊何时能醒?”

    “睡一觉便好。”

    只是半日没瞧见,一个个都这般病殃殃的。

    “萧耀也是,明日的比试,他大约是去不了了。”

    “萧耀?”玄冥不解问道,“先前师尊不是让他回去了吗?怎的?”

    玄冥赶去萧耀房内,那人悠闲躺在床榻上,见人来了,竟还咧着嘴跟他嬉笑。

    “伤势如何?”

    “害,没事。”他淡淡道,“和好几个凌霄宗修士过了几招,吐了几口血,胳膊这会儿也不大方便拿剑。”

    “那明日的比试当如何?”见他一副没事人的样,玄冥瞧着更为心酸,“你先前不是回去了吗?怎的又折返回来?”

    “我本是也要回去的。忽的背后灵光大闪,像是有人布了什么大阵,而后又见好些人往山下赶,说是……有个会驭妖的女子在山下作乱已久,这会儿正巧寻到踪迹,前去捉拿。”萧耀沉思片刻,继续道,“可我瞧着,正是你们出去的方向,就怕你们出事,就跟了过去。”

    “而后又见凌师叔灵力铺天盖地对上那个阵法。说来也怪,这样庞大的灵力,也就现下长老一辈的人才能施展,一看便是仙门的人。那吴宗主瞧了,反倒要往死里下手……当真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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