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方出了洞府,耳畔边便响起那前辈的声音。

    “尔等往林间去,不远处便有条河流,只需乘船而下,便能见对岸有一草屋。”

    寒疾有所缓解,玄冥先前反扑的灵力也已稳固。

    白凌本还扯着张脸,不愿听他驱使,可方才往山上走了两步,便又惊动了那群看家的弟子。

    此刻,白凌无意与这群人说理,作势便要出手收拾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回到凌霄宗与那宗主说理去。为免她寒疾再度发作,玄冥拉着人便往山下那条河流跑。

    被连哄带骗走了好几步,白凌扶着腰,一把将人甩开,“拦我作甚?”

    昨日只是她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若不是莫名受了那老家伙一掌,她也不至于见着这群小弟子与那耀武扬威的修士,便乱了阵脚东躲西藏。

    “我觉得,昨日,师尊说的对。”

    提及昨日,两人皆是脸色微变,玄冥略显尴尬着挠挠脖颈,“冷静下来一经回想,觉着确实该避开风头,缓个两天。”

    其中牵扯过多,不管他如何想,那宗主都是是胳膊肘外拐,对自己的身份半分不在意,只是一味将他往魔族人的怀里推。

    总觉得,不只是魔族之人闹事这般简单。

    两人一路往林间去,身后那群弟子紧跟不舍,一些大喊着要取玄冥性命。又有些略显理智,嚷嚷着,定要抓着玄冥回去理论一番。

    眼见白凌放话不愿将人交出,二话不说便撸了袖子,动起武来。

    白凌自是不会怕,挥手间便将人扇飞了出去。

    “算了师尊。”玄冥一点一点将人往回拽,便往河边去,“好歹是仙门之人,咱先避避。”

    白凌眉头跳了跳,跟着他走了几步,双腿一软,若非灵力护体,险些崴了脚。

    此番说的,像是自己要将这群人如何如何死的,倒说的她斤斤计较。

    她恨恨想着,难道她不愿走快些,将身后的人甩掉吗?

    “你……”

    牙齿被她咬的咯吱作响,转头一看,此人提剑格挡,看着倒精神极佳,半分不像折腾了半日的模样。

    一口气卡在喉咙,终是被高傲的人隐忍着咽了回去。

    “快走!”

    一人持剑逼近,正面起跳,朝着白凌便是一剑,不等白衣之人抬手回击,砰然,归一已然将人弹了回去。

    “前边便是前辈所说的河流了。”

    玄冥帮她一一回击,挡了这边的法术,那边又挡剑刃,奈何“逃亡”的人有意拖着沉重的步子不紧不慢,一步一咳往河边挪动,硬是将人累得满头大汗。

    凌霄宗弟子施法,烈焰直逼白凌后脑,也全然不见她刻意防守。玄冥在一旁打得火热,回头,又闪身回来将其挡下。

    玄冥擦了擦额间细汗,催促着指了指不远处那小船支,“师尊,走快些……”

    白凌却笑了,大有停下歇脚的意思,“反应不错,但还得再练练。”

    “砰!”

    剑刃相碰,玄冥着急,剑刃火势大了,横斩逼退众人,转身,不欲与之久战。

    可方回眸,见她寻了块平整的石块,法术清理其上污渍,转身,翘着腿便坐了上去。

    玄冥:“……”

    “魔族奸细!别想逃!”

    随即,众人纷纷冲了上来。

    玄冥眉头一皱,对着身侧的人高呼,“师尊!”

    险些从纳戒里掏出茶杯的人猛然抬眼,玄衣持剑的修士,侧身躲开众多攻击,一手掷出归一,随即张开双臂,疾步朝自己冲来。

    “唔……”

    那放在纳戒上的手只得草草放下,又在被人横打抱起之时,缓缓搂上玄冥的肩头。

    身后众人遗憾万分,不知是追是留。

    “他们御剑走了!”

    有人望着天际,眉头稍皱,隐隐觉着不对。

    只见先前还御剑极速远离的人飞得歪歪扭扭,不知为何,脚下飞剑异动,调转剑头时脚下忽然颤了起来,一会儿……便见两人朝不远处那小船摔了下去。

    众人撸了撸袖子,一齐上前,“抓住他们!”

    各类法术凌空而起,脚下更是生出一从未瞧过的阵法。

    只是瞧着力道微弱了些。

    待在小船上的女人挣开那无用的保护,稳稳落座,挥袖,无数冰锥,就这那些大大小小法术一道打了回去,小船缓缓驶动,让那群人眼睁睁瞧着他们远离了岸边。

    “师尊。”玄冥因归一异动而摔得七荤八素,缓缓自她身侧爬起,顺着水流,往远处望了望,不解道,“不远的,为何不御剑前去?”

    谁知,白凌却毫不在意笑道,“凌霄宗这地儿选的,当真不错。”

    “不错?”

    玄冥抬眼望去,一眼瞧见隔岸青山中,那若隐若现的小草屋。

    “嗯。”白凌点点头,“凡人常说,人生苦短,当及时行乐……虽说修道之人寿元极长,但若只知埋头修炼,这日子,便会变得又臭又长,毫无乐趣。”

    “所以……师尊才要坐船?”

    “……”

    两人这般相对瞧着,玄冥一脸求证,看得她缓缓蹙起眉头。

    白凌轻啧,从那张让人厌烦的脸上移眼,去瞧隔岸的风景。

    白凌:"木头。"

    玄冥:?

    小舟自岸边停泊,顺着小路,那前辈口中所说草屋便显于眼前。

    吱嘎声缓缓延长,推门而入,小小的草屋内只留了小小的窗口半敞着,昏暗不明。内里只一人,静在床上打坐。

    两人脚步很轻,缓缓凑近,那具躯体佝偻着,鬓发已然花白,随他睁眼,眼角处,尽留下沧桑的勾勒。

    白凌凝神瞧去,这人枕边似落了串银铃,虽说同他一样,有些老旧,但隐约能察觉上头缠绕着微弱的灵力。

    只是另人有些诧异,修者寿元随境界提升无限延长,即便是像白凌这般,活过千年的人,也能维持自身外貌,除却自身气质愈发沉稳,大多都愿意维持自己年少的模样。

    鲜少,能见修者如此苍老。

    玄冥拱手,便见她缓缓开口,“想必,昨日出手相助的,便是前辈吧?”

    “来了。”老者缓缓睁眼,又道,“随便坐,不必拘谨。”

    “……”白凌侧身那片空荡瞧了瞧,又疑惑开口,“坐哪儿?”

    “……”

    “咳咳……”那人见此,掩面咳了咳,挥挥手,这才在两人身侧落了两把木椅。

    白凌自在玉尘峰上便鲜少走动,累了,倒是满不客气。

    “凌霄宗山下那荒废的洞府,便是前辈多年前所用?”

    老者点点头,“不错。”

    “虽说是荒废了,可自凌霄宗山脚下,是宗门的地界,灵力也不输山顶,平常弟子断不会有这般待遇。”

    白凌话头一顿,犀利问道,“前辈灵力深厚,全然不输吴诺尘,想必,你便是传闻中开山立派的长鸿仙尊吧?”

    他只是又点点头,“你啊,自小就聪明贯了。”

    白凌道:“先前出手相助,又一路引导我们至此,可是有何要事?”

    “睡了好多年,再睁眼,吾的身躯已然无法破旧不堪。”长鸿仔仔细细打量在她那面庞,不禁感叹,“你这模样,倒跟记忆里的模样半分不差。”

    “只是这届试剑大会是在凌霄宗上,忆起过往种种,便回宗瞧了瞧。不曾想,遇到这种事……能帮也就顺手帮了。”

    “顺手?”白凌轻轻扬起个笑,尾音轻扬,“未必吧?”

    “呵呵,的确是吾有事相求。”

    “你当是知晓,吾这一生,门下只收过三个弟子。”

    “一个,凌霄宗现任宗主,吴诺尘,另一个,便是长老上官砚。还有一个……”

    “易书楠。”白凌率先答道,“吴诺尘的师妹。”

    师妹?

    玄冥忆起那日夜里,竹林间那处衣冠冢。

    玄冥沉沉问道,“是……吴鹏的母亲?”

    老者下巴小幅扬了扬,未出声,而后又缓缓叹出口气来。

    “受心魔所扰,昏睡数百年,不日,吾之雷劫将至,怕是难逃一死啊。”

    “雷劫?”玄冥不解,“前辈先前渡我灵力,否则我也难免死在雷劫之下,既能助我躲过,为何又会……”

    “虽同为天道所降,但渡劫期的雷劫,异常凶险,从古自今,大多修士难渡此劫。”

    渡劫期?

    世间渡劫期修士,除却坐镇临虚境的白凌,便是只有传闻中的一位散修。

    玄冥见他似有忧虑,思绪走远,视线又缓缓落在身侧之人脸上。

    “咳咳……”白凌掩面咳嗽,察觉他的视线,对着他挑了挑眉头。

    谁知,木头的人自以为她又寒疾复发,拉过她的手,一点点将灵力渡去,帮着驱寒。

    本是寻常的动作,被白凌拍来后,落入他人眼里,便别有了一番味道。

    “你们……”

    “哈……”他摇头笑了笑,“倒是有趣。”

    谁知,白凌眼色一翻,出口便骂,“长鸿老儿,此次是你求本座办事,有事说事。”

    “哈,人之常情……”眼见白毛狐狸羞气得嘴歪了歪,只得继续,“吾此番求助尔等,是想了了最后的心愿。”

    “再见一见我的徒儿。”

    “徒儿?”白凌冷哼,“凌霄宗里高板凳坐的好好的,前辈动动腿脚,上去瞧瞧便是。此番求助,可是……腿脚不便呐?”

    “非也。”长鸿却苦笑道,“吾想见的,是我那二弟子,书楠。”

    “易书楠?”

    “嗯……”

    “如若可以……吾想,和她葬在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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