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两人相视一眼,面面相觑。

    “这……”玄冥显得有些为难。

    “前辈是凌霄宗开山祖师,这等想法,还是自行与吴宗主商谈来的好,我们这些外人插手……并不合适。”

    “那日,吾去后山看过她。”长鸿叹气道,“她并不在那儿……”

    是了,先前跟着吴鹏前去,后山上,也只是个衣冠冢。

    “至于诺尘……”

    说到此人,长鸿眸色一暗,瞧着更为忧心。

    “人生在世,难免不顺,得不到的,或者已然失去的,压在心中有了念想,长此以往,又成了执。”

    玄冥接着询问,“前辈是在担心什么?”

    “怕他会做傻事。”长鸿道,“凌霄宗被魔族侵染,绝非在一朝一夕之间。大多……是那孩子的纵容。”

    “那与执念何干?”隐隐有种不大好的念头在玄冥脑海里回响,“魔族人搅扰试剑大会,还……想将我带去魔域,也与此有关?”

    “你与书楠并无直接联系,或许……是他与魔族之人的交易。”

    交易……

    白凌抬眸瞧向床边苍老的人,那双眼亦是细细看向她。

    “吴鹏……吾曾偷偷瞧过他,这些年,似乎过得并不安稳。”

    “他唯一的儿子……”白凌勾勾唇,“却又备受冷漠,那个爹,对他的孩子过分轻慢了。他似乎更为偏爱那个水木灵根的孩子。”

    长鸿若有所思点点头,“这也是吾最担心的。”

    “前辈见多识广,我呢,还有个问题要跟前辈请教请教。”

    只见白凌在椅子上端正了些,“依前辈之见,什么才算,违逆天道?”

    “违逆天道……”

    “活死人,脱轮回……”

    “死而复生?”白凌笑笑,随即,微微前倾,唇角微张,“那前辈觉着……魔族之人,行这逆天之事,有几成把握?”

    长鸿欲答,方张了张口,又猛的对上那双狡黠的眼,骤然脸色一冷,视线自她脸上撤开,沉声道,“修者见惯生死,何必要将自己困在过去的枷锁?”

    昔日的仙尊再不复往日光彩,此刻,也只是无奈这拍拍双腿,“吾不会放纵他,毁了吾一生的心血,也不会放纵他,去扰了她的清净。”

    玄冥大致明白了些许,点点头,“前辈的意思是……”

    “前辈的心情本座很是理解,只是……凌霄宗先前的态度,似乎算不上友善。即便本座想为其做点什么,怕也……难如登天呢~此番,前辈的算盘,怕是打空了。”

    “呵呵,不算落空。”长鸿又问道,“你难道,半点不想知晓,他们做了什么交易吗?”

    “大约,也能猜出个大概。”白凌不紧不慢,“只是本座若是掺和于此,非但不会有什么好处,反倒会将宗门拉进这场纷争。”

    “并不划算。”

    长鸿呵呵点头,又道,“可若是,魔族之人又借此挑事,想要将他绑了去,到那时,可还会有仙门,是向着你们的?”

    “……仙尊不愧是仙尊。可这也只是你立场,至于,那吴大宗主……”

    白凌话头一顿,摇头笑笑,“本座可信不得。也不劳前辈挂心,临虚境有能力护好自己的弟子,不需旁人指点。”

    眼见白凌起身离开,那头的人神色稍暗,却也并不挽留。

    “你那师尊走了,你不走吗?”长鸿见玄冥望着那人离去的背影,并不过多挽留。

    “前辈……”直至那背影离开视线,玄冥转身对他道,“若有何需要,大可与我讲讲。虽说本事不如师尊,但也愿尽力一试。”

    ……

    “师尊?”

    依旧乘船而归,没了水流助力,玄冥操控着,一点点逆流而上。

    相比御剑,更要费力些许。

    一路无言,还是白凌率先打破寂静。

    “他跟你说了什么?”

    不慎在意的语气。

    “这个……”玄冥欲言又止,鲜少,对她多了些顾虑。

    “怎么?”白凌调笑道,“看来徒儿长大了,心眼子也变多了。”

    玄冥见此,慌乱摇头,“不是……那位前辈……”

    “算了。”那人摆摆手,“本座也没那么想知道。”

    此次一个来回,拖拖拉拉,也花费了半日光景。待两人再度返回凌霄宗,山门处竟无一人看守。

    尽管如此,两人还是绕了小道,自先前出去的缺口返回。即便到了临虚境所住小院,只有隐隐传来的竹笛声。

    竹笛声,白凌听着还算得上亲切,只是周遭也不像是大乱了一场该有的模样。

    玄冥:“这……恐怕有诈。”

    白凌:“既然并未收到白术她们的消息,以往日行事作风,他们就该还在此处……”

    既然魔族并未得到自己想要的,那与吴诺尘的交易,怕也很难继续。

    恐怕,临虚境的弟子皆被吴诺尘控制在此,就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顺着那声竹笛,两人到了白术所住卧房。

    “回来了?”那声竹笛戛然而止,里头女人的声音过分活泼,道不像那个做事沉稳的师姐。

    两人推门而入,未曾想,两女一男已然围坐在桌前。

    “白长老。”上官砚冲她摆手笑笑。

    “上官长老竟也在此?”

    “看起来,两位也奔波一夜了,这确是凌霄宗招待不周,还望长老莫气。”

    闻言,两人相识一眼,终是只能若无其事着移开。

    白凌顺势坐下,方才摸了口茶,手未收回,便被白术按下。

    “嗯……本以为,你会拖着个破烂的身体回来寻本座,这般看来,倒是我多虑了。”白术松了手,又望向一侧的上官砚,“上官长老在此,正是为昨日之事而来。”

    上官砚瞧了眼一侧默不作声的玄冥,又道,“嗯。多年前,师兄将周野带回宗门之事,我便对他的怪异有所察觉。只是那日魔族之人的出现,我知晓了他大致的计划。”

    “计划?”

    上官砚点点头,“不错,可此事还得从头说起。”

    “师兄曾不是如此严厉死板之人,多年前,他与师姐心意相通。为此,师尊退隐之前,特意给两人订下婚约,又将宗主之位传给了他。”

    “两人日子过得惬意,师姐也有了身孕。这样的日子本会一直下去……可不久,我们得知师尊闭关后,走火入魔,恐有性命之忧。师姐不放心不下,不顾我的阻拦执意前去看望。”

    “谁料,此事魔族之人竟也掺和其中,待我与师姐赶到之时,正见魔族之人行刺。危难之际,她出手救下师尊,却也因此伤了根本。”

    白凌闻言,也略微神伤,“所以,易书楠便是难产……”

    “……”

    似有不忍,上官砚点点头,不愿再提。

    “是我医术不及,若是……”

    “不必伤神。”白术轻拍他肩头,“即便医术再高,也有无法根治的病症。”

    “我知晓。”上官砚苦笑着,继续道,“师姐走后,他便寡言了许多。时常外出游历,宗门之事,大多也是我在打理,即便是师姐的血脉,也不愿搭理。”

    “他,在想法子救活师姐……”那话语忽而沉重万分,“他与魔族谈了什么条件暂且不知,但昨日夜里,有弟子来报,吴鹏失踪了。”

    玄冥闻言,又问道,“那周野呢?”

    “周野?”

    此话过分突然了些,上官砚闻言,反应许久才摇摇头,“今日一早我便来了此处,暂且不知他的行踪。”

    总觉周野与此事无关,月梓霁不解又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先前雷劫落下,身后全是来捉玄冥的人。”联想过去种种,白凌还是不悦着蹙起了眉,“途中本座那寒疾发作,难以支撑,幸得一位前辈相助,这才脱了身。”

    说到此处,又冲着上官砚笑起来,“你要不要猜猜,是哪位前辈?”

    上官砚拧眉,望着她不语。

    “长鸿仙尊。”

    “师尊?”

    “他还活着?!”

    “嗯,只是……身子不大好了。”随即,白凌又道,“他呢,说是什么,还想再见他那二徒儿一面。”

    “师姐……”上官砚欲言又止,“师姐的事,师尊也是知晓的,应当早就看开,怎么会……”

    “看开?”那张满是遗憾的脸在记忆里挥之不去,白凌嗤笑,“未必吧?这人活的日子久了,总归会有些牵绊,和忘不掉的东西。依本座看来,你那师尊……”

    “休要胡言!”上官砚大声呵斥,左右瞧着,又见人多眼杂,只得将那声音悄然传入白凌脑海。

    “不是所有人,都同你一样。”

    白凌一愣,又见那道目光不善,终是闭了嘴,转眼,百无聊赖着把玩起桌上的瓷杯。

    她小声嚷嚷,“真凶。”

    她可什么都没说。

    “上官长老。”玄冥正正对他道,“不如,您先派人去瞧瞧,周野现在何处?若是有什么闪失,也好提前应对。”

    “周野?”

    玄冥点头,“他与易前辈的灵根相同,也是被吴宗主带回宗的。”

    “只怕,他能留在凌霄宗,从一开始,便是吴宗主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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