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尼亚将船借给了他们，船维护地很好，依然坚固干净，船上配备好了船长和水手，她确实如自己所说，勤勤恳恳完成师傅交代的工作。
他们在海上航行了三天以后，终于远远望见一处山的轮廓。
“这就是万物起源地？不过是一座孤岛。”
船只停靠在岸边，众人走下甲板，达到了他们这趟旅程的终点——万物起源地。传说在这里伟大先知布拉德斯发现了通往异世界的大门，并带回了魔法。
眼前是一大片荒凉的黑土地，冰冷的海水拍打着光秃秃的海岸线。远处尽是陡峭起伏的山峦。
“你们不上岸？”布托亚转身问船员。
船员没有要动的意思，船长摇头，“我们听说好些关于这座岛可怕的传说，这里被诅咒了。我们就在岸边等。”
“可能要花些时间。”
“我们就在这里，哪也不去。”
“好吧，随你们。”布托亚耸耸肩。
如刀的海风刮过荒地，卷起沙子，吹进衣服的缝隙中冰凉刺骨，凌乱的头发模糊了视线 ，希涅抓着兰瑟的衣服跟在他后面。狂风穿过悬崖上的裂缝，发出如泣如诉的凄凉声音，仿佛一曲悲歌在大地上回荡。
高处有几颗枯树，树干被狂风吹弯，只有树根艰难地抓在地面上。
到处都是光秃秃的石头，大的小的、各种各样。“对石头爱好者来说，这里就是圣地。”弗洛奇高喊，声音在风中破碎。
“聪明人会把原石藏在哪里？当然是成千上万颗石头中间！”布托亚大声回应。
“得找个避风的地方，我要被吹死了。”魁痛苦的呻吟，他单薄的身形仿佛要在大风中起飞了。
兰瑟指了指悬崖，“说不定有洞穴或者背风处。”
他们往上爬，踩过石堆，在大风中晃晃悠悠地行走。费尽千辛万苦来到万物起源地，这里真令人失望，冰冷的石头的到处都有，而这里的荒凉又更胜一筹。拿到原石，杀掉卡维尔，然后呢？
她看向兰瑟，兰瑟迎上她的目光，她看不懂这个男人，数月的相处使她接纳他成为自己的朋友，他是一位勇敢的将士、机智的指挥官、可靠的朋友，但是总有一道壁障无形地隔在他们中间，像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她无法对他敞开心扉，他似乎也一样。不过是一段旅程的伙伴，回去就散，必须现实一点。
这道理他们都懂。
众人在悬崖下面找到一个洞穴，兰瑟一剑劈下一段枝桠，点起火绒，海岛上的木头总是带有湿气，他尝试了好几次才点燃了火堆，大家紧紧围坐在火堆旁，汲取着温暖。
“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等，”布托亚回答，“等希涅的鬼灵朋友出现，这座岛由他们看守，原石也由他们保管。”
“你能和看到鬼灵还能和他们对话？”弗洛奇惊呼，“你简直是个宝贝，怪不得卡维尔要追杀你。”
“魁，把匣子拿出来。”
魁从包里拽出一个沉重的盒子，放在布托亚面前，布托亚手指轻触开关，匣盒弹开。
“拿到原石后立刻把它放进去，”布托亚叮嘱希涅，“不要让那东西暴露太久。”
“原石究竟是什么？有那东西就可以对付食尸徒？”兰瑟深知如果没有魔法的力量，仅靠人类之躯，根本无法抵抗数量越来越多的食尸徒队伍。
“那东西摧毁了整个旧帝国最伟大的城市，是承载巨大法力的容器，我师傅在这里发现了它——魔鬼的化身，魔法的本质。”
“希涅！我来了。”地面震动，碎石滚落悬崖，潮水淹没海岸线。鬼灵飘荡在乱石上，足有三米多高。
“我们在等你。”希涅冲他挥挥手，“刚才还提到你，你就来了。”
“我也一直在等你们。”鬼灵停在洞口边缘，点点头，“先知说过，当你们来找他的时候，一定是很糟糕的时候了。”
“鬼灵来了吗？你是在和鬼灵说话吗？”弗洛奇在后面轻声问。
“真羡慕啊……”魁喃喃自语。
鬼灵走向布托亚。“这位就是先知的大弟子？”
“对，”希涅回答到。
“他看起来垂垂老矣，模样也不如他师傅。”
“鬼灵说什么？”布托亚目光四处搜寻。
希涅挠挠头，“它说你师傅气度不凡。”
“那是自然，但是不要叙旧了，直接说正事，问他原石在哪！”布托亚急躁地说。
“他不仅老，还缺乏耐心。”鬼灵嘀咕。
“我们走了很长的路，而且吃了很多苦头，请你理解。”
布托亚举起法杖晃了晃，说到：“希涅，让它确认一下这个。”
“请你看看这根法杖。”希涅说。
鬼灵凑过去，仔细看了看法杖，点点头说：“嗯，我认得这根树枝，它曾经属于先知，如今传到了他爱徒手中。”
“他认得，”希涅对布托亚说。
“那请你给我们原石。”
鬼灵将手插入胸腔，躯体抽搐了几下，伸出的拳头里握着什么。看见希涅浑身颤抖，众人的心一紧，都紧张地看着她。
“伸出手。”鬼灵低声说。
一颗石子凭空出现，落在希涅的手掌上，弗洛奇不由得惊叹一声，吓得瘫倒在地，手脚并用地连连后退。布托亚僵在原地，眼睛紧盯着。魁急切地俯身向前，兰瑟则皱着眉头后退几步。
很长一段时间，五个人沉默不语，都盯着希涅掌心那颗棕黄色的物体，四周唯有呼啸的风声。他们翻山越岭、风餐露宿、受尽折磨、历尽艰险甚至险些丧命，就是为了眼前这一颗小小的石子。
这是他们抵御黑暗力量的唯一希望，是人类最后的灯塔。
“这东西，能打败卡维尔？”希涅疑惑地问。
传说中原石既没有耀眼夺目的光芒，也没有引发电闪雷鸣的异象。这看起来不过是一颗普通的石头。
布托亚心脏砰砰狂跳，他慢慢凑近，眨眨眼睛，舔了舔嘴唇，很慢很慢地用指头碰了一下石头——什么都没有发生，他用用手指点点了石头，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他直接将石头拿起，整个握住。
它看起来仍然是个石头。
布托亚盯着手中之物，眼睛越来越鼓。“不，”他双唇颤抖，声音飘忽，“这只是一块石头。”
众人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希涅盯着魁，魁也看着她，表情一片茫然。
“只是一块石头？”
“怎么可能没有！”魁怒吼。
“也许搞错了什么。”兰瑟说。
“对！也许我们找错了鬼灵，反正路线一定是对的。”弗洛奇高声说。
“不可能，”希涅摇摇头。“没有其他鬼灵了。”
“可是，怎么会……”魁面如死灰，苍白的嘴唇止不住颤抖。
布托亚怒不可遏，一把将石头狠狠摔在地上，仿佛一下被抽空力气，瘫倒在地上。
石头掉在地上，碎成一块块的碎片，一缕紫色的烟雾缓缓升起，在空中汇聚成一句话：
“最远即最近”
“什么意思？”
“我要是知道，我们还会像傻子一样在这里团团转吗！”
“你答应让我复仇的！现在怎么办！”曾经信誓旦旦志在必得的原石，霎那间犹如一个破灭的泡沫，她一时间难以接受。
“这是不可原谅、难以接受的失误。”兰瑟眉头紧缩，脸色阴沉，“我的建议是尽快想出一个弥补的办法。”
布托亚早已气的面目扭曲，喝断希涅的抱怨：“你以为我愿意损坏自己的信誉！”他咆哮起来，唾沫横飞：“就你们伤心难过，我他妈以后拿什么对付卡维尔！”
“最远即最近……”兰瑟沉思，“世界起源地是最远的地方，那么哪里是最近的地方？”
“最近的地方？这太复杂了，要看基准从哪里起算，现在得到大部分地理学者认可的说法是拉赫大陆的中心位于一片野生的灌木丛中……”弗洛奇话还没说完，被布托亚一声怒吼打断：“够了！都闭嘴！我们回温蒂斯。”
魁把地上的匣子装回背包，长叹一口气，颓废地低着头去追飞快走开的布托亚。
希涅踩在凹凸不平的石子路上，一边走一边随缘踢飞一颗小石头，脑子里还在思考这一路上的前因后果，她刚才确实沮丧到了极点，但她从来不会被负面情绪打倒，卡维尔还活着一天，她希涅就绝不能倒下。
“一切照旧，我绝不放弃。”
沉默，没有人搭理她。
众人一路无言，在压抑的氛围下终于走到了船旁边，船员门七零八落地睡在甲板上。
“呀！都给我起来了你们这些懒家伙，我们回去！”布托亚狠狠踏上甲板，法师的怒火似乎要点燃整片大海。
弗洛奇没有登船，他摘下帽子，身鞠一躬，面带微笑，语气轻快：“亲爱的雇主，我的使命完成了，非常高兴能陪您度过一次意义非凡的旅途。如果您对我的服务感到满意或者有意见，请致信领航员组织，向导弗洛奇深切盼望着再次为您父母。”
“有人来接你吗？”希涅趴在桅杆上问他。
“不用担心，有船来接我。”弗洛奇眨眨眼。
“那我以后需要领航员组织的帮助怎么联系你们呢？”
“这个，你可能有误会，领航员组织不是路边的饮料店，任何人都能走进去坐一坐。不是顾客联系我们，而是我们挑选顾客，领航员组织只为特殊的人群服务。”弗洛奇仰起头，面带微笑。
“我还不够特殊吗？”
“是的，您很特殊，但也很穷。有一天当您满足了各项条件，我们自然会有人联系您的。”
“哇，”希涅惊叹，“真的很专业啊。”
“百年行业，值得信赖。正是因为我们无与伦比地专业性，才能在本行独占鳌头。”
“你们除了带路，能帮忙找人吗？”希涅问到。
“当然，不光找人，还可以找猫、找狗、甚至丢失了的猪，只要雇主身份够格。”
希涅眼睛一亮，激动地抓住弗洛奇：“帮我找个人好吗？他叫维尔特。”
“我说过你很……”
“这个呢，”希涅打断他的话，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晃了晃：“我的血，价值如何。”
弗洛奇犹豫了片刻，伸手将瓶子放进口袋里。
“过段时间我们会给你答案。”
希涅点点头。
“法师，我想和你单独谈谈。”兰瑟和布托亚走进房间，不知道在商量什么。
船帆升起，海风吹拂，船只航行在波浪翻涌的大海之上，岛屿变得越来越小，直至变成一个黑色的小点。
他们满怀希望而来，却失望而归。原来绝望的背后是更大的绝望，就像苦难常常与悲伤相伴相随。
希涅伸出手，感受海风从指缝中流淌，她好像没有力气再大喜大悲了。
“魁，你不觉得我们一路上太顺了吗？”希涅看向身边无精打采，还没有从失望愤怒中抽离的魁：“你猜猜他们会在哪伏击我们？”
“不知道，左右都要打一场，不过不用担心，师傅已经找好人了。”魁回答说。
希涅抽出自己的短刀，银色的刀身一如既往地锋利，“你说，我们能活下来吗？”
“不知道，”魁揉了揉脸，望向天空：“但我想活着。”
“希涅，”法师和兰瑟从房间里走出来，面色凝重，“我们的朋友可能要晚一点到，保护好你自己，不可以再向之前一样一个人擅作决断。”
希涅笑了笑：“布托亚，你看起来精神还不错，有第一法师在，我们还怕什么。”
“希涅，我老了，这次离开大图书馆，我才发觉自己的能力退化到这种地步，如果我……”布托亚很少用这样沉重的语气说话，他欲言又止，看了一眼兰瑟。
“你放心，南方联合王国永远不会投降。”兰瑟讳莫如深，拍了拍法师的肩膀。
“希涅，如果我们的约定还作数，如果你还想报仇，就要听兰瑟的话。”
希涅疑惑地看了兰瑟一样：“凭什么？”
布托亚没有回答，他张开双臂，用法杖敲击夹板，瞬间洁白的光芒笼罩整座船。
“准备好，”他目光如鹰隼般敏锐，将所有人拖入紧张而恐怖的氛围中。
“他们要来了。”
两日前：
姆特杜特前线：“数月以来，神圣联合王国在与欧特兰王国的战斗中处于劣势、节节败退，丢失重要战略咽喉索勒弗大峡谷，连失三座城池，残留的主力部队退守洛瓦纳据点。”
杜伊门·弗里夫斯元帅飞快跑过高高的门廊，奔向城中的政府大厅，骑士团紧紧地守护在他身旁。
“关门！快关门！”有人高呼。
沉重的大门轰然关闭，士兵合力插上两道五人粗的门闩，元帅稍微松了一口气，瘫倒在市长的椅子上。
“援军还没有到吗？”
“三日前我们就失去与外界的联系了。”近卫官回答。
门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厚重结实的大门轻轻晃了晃。
“列队！”骑士长高声喝道，“保护元帅！”联合王国精锐部队——重甲骑士立刻在元帅身边形成一道防线，盾牌立在一起，长枪从队形的空隙处刺出，另一队骑士分散在大厅的角落，隐藏在黑暗中，从箭袋中抽出长箭搭在弓弩上。
所有人都紧张地注释着那扇门。
大门猛烈的摇晃了一下，抖落下灰尘。“砰，”一个白色的身影破门而入，在空中优雅地翻了个身，轻轻落在大厅中央，这是一个一头棕色卷发的英俊男人，皮肤上找不出一丝瑕疵，五官仿佛出自杰出的雕刻家之手。身穿雪白色的盔甲，手握一根白色镶金边的长矛。
大门轰然倒塌，门外不紧不慢走来一队同样身穿白色盔甲的人站在他身后。
“元帅大人，我们终于见面了，自我介绍一下，大祭司门下白甲骑士团骑士长之一，艾尔法。” 艾尔法抖了抖身上的灰尘。
“一群吃人肉的怪物也敢自称骑士团。”元帅冷笑一声，汗水从鬓角滑落。
艾尔法伸出右手高高举起，眼中充满怜悯，“愿主接纳你们。”
“放箭！”元帅高喊。
无数箭矢射向食尸徒，大多都被他们以机快的速度躲过，也有几只命中目标，插进他们的脖子里、穿透盔甲插在身体上，但是白甲骑士没有像普通人受伤后一样痛苦的嚎叫，他们拔出箭矢，随意地丢在地上，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一跃而起。
半跪地上的重甲骑士感觉到什么什么东西从额头上流下，抬头一看，身后举着长矛的同伴只剩一副躯体伫立在身后，头颅滚下，砸在盾牌上发出闷响。
重甲骑士举起盾牌护体，但是在白矛面前仿佛就像一张薄纸，被一劈两半，后面的骑士被干净利落地拦腰切成两端，一个又一个，血□□天飞舞，残肢断臂在空中起起落落。
刀光剑影、尖叫呻吟，这里比战场更恐怖、更绝望，因为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元帅抽出长剑，大吼一声，加入了战场，食尸徒并非杀不死，只是需要用极其惨烈的代价换取。
“去死啊，狗杂种！”元帅一剑砍下一个食尸徒的脑袋，那颗头掉在地上，食尸徒的手却还死死抓着元帅胸前的盔甲。
“这些怪物杀不死的，元帅，我们尽快撤走！”副官焦急的大喊，再打下去可能会全军覆没。
“走？我允许了吗？”艾尔法歪了歪头，眼中充满疑惑，至始至终他都懒洋洋站在一旁，观看着惨烈的战斗。
“杀死我部下的那位指挥官兰瑟呢，”艾尔法好奇的四处张望，“他不是在你的部队吗？躲起来了？”
“兰瑟！出来兰瑟！”惨叫声打斗声中混杂着艾尔兴奋的呼喊声。
“快走啊，元帅。”副官大吼，指挥骑士团挡在艾尔法面前，拉开议事厅的一扇门，示意元帅跟上。
“外面的大门拦不住他们，那里面的门又有何用？”元帅摇了摇头，推开身旁的骑士，径直走到艾尔法面前，摆好姿势。
“怪物，我和你单挑。”
艾尔法挑了挑眉，修长的手指轻触下巴，“没有礼貌，我说了我叫艾尔法。”
长矛刺出，将元帅挑起、又狠狠摔在地上。不自量力的人类啊……
“嗯——先从哪里开始好你，”艾尔法认真思考了片刻，一挥手，元帅的左臂和身体分离，鲜血喷出。
“啊啊啊，你这怪物。”副官怒不可遏，大吼着向艾尔法扑过去。
艾尔法一下刺穿他的喉咙，像丢废纸一样把他甩在墙壁上。
“人类太脆弱，早就应该被新时代抛弃。食尸徒才是更高级的进化，是怜悯、是眷顾、是命运。”
元帅爬在地上，死死地瞪着艾尔法，鲜血抑制不住地从他口中流出。
“我累了，早点结束吧。”艾尔法扭了扭肩膀，高举长矛对准元帅的心脏狠狠刺下。
“砰。”
艾尔法愣在原地，手里空空的，长矛掉在地上，他皱着眉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个男人闲庭信步般穿过敞开的大门，飘舞闪烁的尘埃碎屑罩住了一个高大健硕的身躯，待尘埃落定，可见来者皮肤苍白，一头白色的长发扎在身后，他比艾尔法更高、更美，仿佛就像画中走出的人物，不属于这个时代，随时会飘散离去。
“埃塞雷德，这是我的地盘，”艾尔法咬牙，“你想和我抢功吗？”
“留他一命，”埃塞雷德淡淡地说，“刚刚大祭司亲自下达命令，停止一切行动，后撤军队。”
“为什么？”
“探子传来消息，原石找到了，布托亚正在返回联合王国。”
“大祭司就这么害怕原石？”艾尔法不甘心地指着地上的元帅，“地上这个是联合王国五大元帅之一，杀死他一定能然联合王国感受到恐惧与绝望。”
“已经够了，”埃塞雷德拍了拍艾尔法的肩膀，“走吧，还有其他事情，这不过是一只蝼蚁，不必费心。公主命令你立刻返回都城，她有一项特别的任务交给你。”
艾尔法点点头：“我知道了，那你呢？”
“我要替国王走一趟北边，”埃塞雷德回道：“南边国王时日不久了。”
艾尔法点点头，一挥手，所有白甲骑士停止了战斗，转身离开。人类骑士面面相觑，还不知道发什么了什么情况。
但是，他们似乎保住一条命，地上满是同伴的尸体，几个骑士扛起虚弱的元帅。
“回温蒂斯，”元帅断断续续地说。
他们在海上航行了三天以后，终于远远望见一处山的轮廓。
“这就是万物起源地？不过是一座孤岛。”
船只停靠在岸边，众人走下甲板，达到了他们这趟旅程的终点——万物起源地。传说在这里伟大先知布拉德斯发现了通往异世界的大门，并带回了魔法。
眼前是一大片荒凉的黑土地，冰冷的海水拍打着光秃秃的海岸线。远处尽是陡峭起伏的山峦。
“你们不上岸？”布托亚转身问船员。
船员没有要动的意思，船长摇头，“我们听说好些关于这座岛可怕的传说，这里被诅咒了。我们就在岸边等。”
“可能要花些时间。”
“我们就在这里，哪也不去。”
“好吧，随你们。”布托亚耸耸肩。
如刀的海风刮过荒地，卷起沙子，吹进衣服的缝隙中冰凉刺骨，凌乱的头发模糊了视线 ，希涅抓着兰瑟的衣服跟在他后面。狂风穿过悬崖上的裂缝，发出如泣如诉的凄凉声音，仿佛一曲悲歌在大地上回荡。
高处有几颗枯树，树干被狂风吹弯，只有树根艰难地抓在地面上。
到处都是光秃秃的石头，大的小的、各种各样。“对石头爱好者来说，这里就是圣地。”弗洛奇高喊，声音在风中破碎。
“聪明人会把原石藏在哪里？当然是成千上万颗石头中间！”布托亚大声回应。
“得找个避风的地方，我要被吹死了。”魁痛苦的呻吟，他单薄的身形仿佛要在大风中起飞了。
兰瑟指了指悬崖，“说不定有洞穴或者背风处。”
他们往上爬，踩过石堆，在大风中晃晃悠悠地行走。费尽千辛万苦来到万物起源地，这里真令人失望，冰冷的石头的到处都有，而这里的荒凉又更胜一筹。拿到原石，杀掉卡维尔，然后呢？
她看向兰瑟，兰瑟迎上她的目光，她看不懂这个男人，数月的相处使她接纳他成为自己的朋友，他是一位勇敢的将士、机智的指挥官、可靠的朋友，但是总有一道壁障无形地隔在他们中间，像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她无法对他敞开心扉，他似乎也一样。不过是一段旅程的伙伴，回去就散，必须现实一点。
这道理他们都懂。
众人在悬崖下面找到一个洞穴，兰瑟一剑劈下一段枝桠，点起火绒，海岛上的木头总是带有湿气，他尝试了好几次才点燃了火堆，大家紧紧围坐在火堆旁，汲取着温暖。
“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等，”布托亚回答，“等希涅的鬼灵朋友出现，这座岛由他们看守，原石也由他们保管。”
“你能和看到鬼灵还能和他们对话？”弗洛奇惊呼，“你简直是个宝贝，怪不得卡维尔要追杀你。”
“魁，把匣子拿出来。”
魁从包里拽出一个沉重的盒子，放在布托亚面前，布托亚手指轻触开关，匣盒弹开。
“拿到原石后立刻把它放进去，”布托亚叮嘱希涅，“不要让那东西暴露太久。”
“原石究竟是什么？有那东西就可以对付食尸徒？”兰瑟深知如果没有魔法的力量，仅靠人类之躯，根本无法抵抗数量越来越多的食尸徒队伍。
“那东西摧毁了整个旧帝国最伟大的城市，是承载巨大法力的容器，我师傅在这里发现了它——魔鬼的化身，魔法的本质。”
“希涅！我来了。”地面震动，碎石滚落悬崖，潮水淹没海岸线。鬼灵飘荡在乱石上，足有三米多高。
“我们在等你。”希涅冲他挥挥手，“刚才还提到你，你就来了。”
“我也一直在等你们。”鬼灵停在洞口边缘，点点头，“先知说过，当你们来找他的时候，一定是很糟糕的时候了。”
“鬼灵来了吗？你是在和鬼灵说话吗？”弗洛奇在后面轻声问。
“真羡慕啊……”魁喃喃自语。
鬼灵走向布托亚。“这位就是先知的大弟子？”
“对，”希涅回答到。
“他看起来垂垂老矣，模样也不如他师傅。”
“鬼灵说什么？”布托亚目光四处搜寻。
希涅挠挠头，“它说你师傅气度不凡。”
“那是自然，但是不要叙旧了，直接说正事，问他原石在哪！”布托亚急躁地说。
“他不仅老，还缺乏耐心。”鬼灵嘀咕。
“我们走了很长的路，而且吃了很多苦头，请你理解。”
布托亚举起法杖晃了晃，说到：“希涅，让它确认一下这个。”
“请你看看这根法杖。”希涅说。
鬼灵凑过去，仔细看了看法杖，点点头说：“嗯，我认得这根树枝，它曾经属于先知，如今传到了他爱徒手中。”
“他认得，”希涅对布托亚说。
“那请你给我们原石。”
鬼灵将手插入胸腔，躯体抽搐了几下，伸出的拳头里握着什么。看见希涅浑身颤抖，众人的心一紧，都紧张地看着她。
“伸出手。”鬼灵低声说。
一颗石子凭空出现，落在希涅的手掌上，弗洛奇不由得惊叹一声，吓得瘫倒在地，手脚并用地连连后退。布托亚僵在原地，眼睛紧盯着。魁急切地俯身向前，兰瑟则皱着眉头后退几步。
很长一段时间，五个人沉默不语，都盯着希涅掌心那颗棕黄色的物体，四周唯有呼啸的风声。他们翻山越岭、风餐露宿、受尽折磨、历尽艰险甚至险些丧命，就是为了眼前这一颗小小的石子。
这是他们抵御黑暗力量的唯一希望，是人类最后的灯塔。
“这东西，能打败卡维尔？”希涅疑惑地问。
传说中原石既没有耀眼夺目的光芒，也没有引发电闪雷鸣的异象。这看起来不过是一颗普通的石头。
布托亚心脏砰砰狂跳，他慢慢凑近，眨眨眼睛，舔了舔嘴唇，很慢很慢地用指头碰了一下石头——什么都没有发生，他用用手指点点了石头，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他直接将石头拿起，整个握住。
它看起来仍然是个石头。
布托亚盯着手中之物，眼睛越来越鼓。“不，”他双唇颤抖，声音飘忽，“这只是一块石头。”
众人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希涅盯着魁，魁也看着她，表情一片茫然。
“只是一块石头？”
“怎么可能没有！”魁怒吼。
“也许搞错了什么。”兰瑟说。
“对！也许我们找错了鬼灵，反正路线一定是对的。”弗洛奇高声说。
“不可能，”希涅摇摇头。“没有其他鬼灵了。”
“可是，怎么会……”魁面如死灰，苍白的嘴唇止不住颤抖。
布托亚怒不可遏，一把将石头狠狠摔在地上，仿佛一下被抽空力气，瘫倒在地上。
石头掉在地上，碎成一块块的碎片，一缕紫色的烟雾缓缓升起，在空中汇聚成一句话：
“最远即最近”
“什么意思？”
“我要是知道，我们还会像傻子一样在这里团团转吗！”
“你答应让我复仇的！现在怎么办！”曾经信誓旦旦志在必得的原石，霎那间犹如一个破灭的泡沫，她一时间难以接受。
“这是不可原谅、难以接受的失误。”兰瑟眉头紧缩，脸色阴沉，“我的建议是尽快想出一个弥补的办法。”
布托亚早已气的面目扭曲，喝断希涅的抱怨：“你以为我愿意损坏自己的信誉！”他咆哮起来，唾沫横飞：“就你们伤心难过，我他妈以后拿什么对付卡维尔！”
“最远即最近……”兰瑟沉思，“世界起源地是最远的地方，那么哪里是最近的地方？”
“最近的地方？这太复杂了，要看基准从哪里起算，现在得到大部分地理学者认可的说法是拉赫大陆的中心位于一片野生的灌木丛中……”弗洛奇话还没说完，被布托亚一声怒吼打断：“够了！都闭嘴！我们回温蒂斯。”
魁把地上的匣子装回背包，长叹一口气，颓废地低着头去追飞快走开的布托亚。
希涅踩在凹凸不平的石子路上，一边走一边随缘踢飞一颗小石头，脑子里还在思考这一路上的前因后果，她刚才确实沮丧到了极点，但她从来不会被负面情绪打倒，卡维尔还活着一天，她希涅就绝不能倒下。
“一切照旧，我绝不放弃。”
沉默，没有人搭理她。
众人一路无言，在压抑的氛围下终于走到了船旁边，船员门七零八落地睡在甲板上。
“呀！都给我起来了你们这些懒家伙，我们回去！”布托亚狠狠踏上甲板，法师的怒火似乎要点燃整片大海。
弗洛奇没有登船，他摘下帽子，身鞠一躬，面带微笑，语气轻快：“亲爱的雇主，我的使命完成了，非常高兴能陪您度过一次意义非凡的旅途。如果您对我的服务感到满意或者有意见，请致信领航员组织，向导弗洛奇深切盼望着再次为您父母。”
“有人来接你吗？”希涅趴在桅杆上问他。
“不用担心，有船来接我。”弗洛奇眨眨眼。
“那我以后需要领航员组织的帮助怎么联系你们呢？”
“这个，你可能有误会，领航员组织不是路边的饮料店，任何人都能走进去坐一坐。不是顾客联系我们，而是我们挑选顾客，领航员组织只为特殊的人群服务。”弗洛奇仰起头，面带微笑。
“我还不够特殊吗？”
“是的，您很特殊，但也很穷。有一天当您满足了各项条件，我们自然会有人联系您的。”
“哇，”希涅惊叹，“真的很专业啊。”
“百年行业，值得信赖。正是因为我们无与伦比地专业性，才能在本行独占鳌头。”
“你们除了带路，能帮忙找人吗？”希涅问到。
“当然，不光找人，还可以找猫、找狗、甚至丢失了的猪，只要雇主身份够格。”
希涅眼睛一亮，激动地抓住弗洛奇：“帮我找个人好吗？他叫维尔特。”
“我说过你很……”
“这个呢，”希涅打断他的话，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晃了晃：“我的血，价值如何。”
弗洛奇犹豫了片刻，伸手将瓶子放进口袋里。
“过段时间我们会给你答案。”
希涅点点头。
“法师，我想和你单独谈谈。”兰瑟和布托亚走进房间，不知道在商量什么。
船帆升起，海风吹拂，船只航行在波浪翻涌的大海之上，岛屿变得越来越小，直至变成一个黑色的小点。
他们满怀希望而来，却失望而归。原来绝望的背后是更大的绝望，就像苦难常常与悲伤相伴相随。
希涅伸出手，感受海风从指缝中流淌，她好像没有力气再大喜大悲了。
“魁，你不觉得我们一路上太顺了吗？”希涅看向身边无精打采，还没有从失望愤怒中抽离的魁：“你猜猜他们会在哪伏击我们？”
“不知道，左右都要打一场，不过不用担心，师傅已经找好人了。”魁回答说。
希涅抽出自己的短刀，银色的刀身一如既往地锋利，“你说，我们能活下来吗？”
“不知道，”魁揉了揉脸，望向天空：“但我想活着。”
“希涅，”法师和兰瑟从房间里走出来，面色凝重，“我们的朋友可能要晚一点到，保护好你自己，不可以再向之前一样一个人擅作决断。”
希涅笑了笑：“布托亚，你看起来精神还不错，有第一法师在，我们还怕什么。”
“希涅，我老了，这次离开大图书馆，我才发觉自己的能力退化到这种地步，如果我……”布托亚很少用这样沉重的语气说话，他欲言又止，看了一眼兰瑟。
“你放心，南方联合王国永远不会投降。”兰瑟讳莫如深，拍了拍法师的肩膀。
“希涅，如果我们的约定还作数，如果你还想报仇，就要听兰瑟的话。”
希涅疑惑地看了兰瑟一样：“凭什么？”
布托亚没有回答，他张开双臂，用法杖敲击夹板，瞬间洁白的光芒笼罩整座船。
“准备好，”他目光如鹰隼般敏锐，将所有人拖入紧张而恐怖的氛围中。
“他们要来了。”
两日前：
姆特杜特前线：“数月以来，神圣联合王国在与欧特兰王国的战斗中处于劣势、节节败退，丢失重要战略咽喉索勒弗大峡谷，连失三座城池，残留的主力部队退守洛瓦纳据点。”
杜伊门·弗里夫斯元帅飞快跑过高高的门廊，奔向城中的政府大厅，骑士团紧紧地守护在他身旁。
“关门！快关门！”有人高呼。
沉重的大门轰然关闭，士兵合力插上两道五人粗的门闩，元帅稍微松了一口气，瘫倒在市长的椅子上。
“援军还没有到吗？”
“三日前我们就失去与外界的联系了。”近卫官回答。
门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厚重结实的大门轻轻晃了晃。
“列队！”骑士长高声喝道，“保护元帅！”联合王国精锐部队——重甲骑士立刻在元帅身边形成一道防线，盾牌立在一起，长枪从队形的空隙处刺出，另一队骑士分散在大厅的角落，隐藏在黑暗中，从箭袋中抽出长箭搭在弓弩上。
所有人都紧张地注释着那扇门。
大门猛烈的摇晃了一下，抖落下灰尘。“砰，”一个白色的身影破门而入，在空中优雅地翻了个身，轻轻落在大厅中央，这是一个一头棕色卷发的英俊男人，皮肤上找不出一丝瑕疵，五官仿佛出自杰出的雕刻家之手。身穿雪白色的盔甲，手握一根白色镶金边的长矛。
大门轰然倒塌，门外不紧不慢走来一队同样身穿白色盔甲的人站在他身后。
“元帅大人，我们终于见面了，自我介绍一下，大祭司门下白甲骑士团骑士长之一，艾尔法。” 艾尔法抖了抖身上的灰尘。
“一群吃人肉的怪物也敢自称骑士团。”元帅冷笑一声，汗水从鬓角滑落。
艾尔法伸出右手高高举起，眼中充满怜悯，“愿主接纳你们。”
“放箭！”元帅高喊。
无数箭矢射向食尸徒，大多都被他们以机快的速度躲过，也有几只命中目标，插进他们的脖子里、穿透盔甲插在身体上，但是白甲骑士没有像普通人受伤后一样痛苦的嚎叫，他们拔出箭矢，随意地丢在地上，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一跃而起。
半跪地上的重甲骑士感觉到什么什么东西从额头上流下，抬头一看，身后举着长矛的同伴只剩一副躯体伫立在身后，头颅滚下，砸在盾牌上发出闷响。
重甲骑士举起盾牌护体，但是在白矛面前仿佛就像一张薄纸，被一劈两半，后面的骑士被干净利落地拦腰切成两端，一个又一个，血□□天飞舞，残肢断臂在空中起起落落。
刀光剑影、尖叫呻吟，这里比战场更恐怖、更绝望，因为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元帅抽出长剑，大吼一声，加入了战场，食尸徒并非杀不死，只是需要用极其惨烈的代价换取。
“去死啊，狗杂种！”元帅一剑砍下一个食尸徒的脑袋，那颗头掉在地上，食尸徒的手却还死死抓着元帅胸前的盔甲。
“这些怪物杀不死的，元帅，我们尽快撤走！”副官焦急的大喊，再打下去可能会全军覆没。
“走？我允许了吗？”艾尔法歪了歪头，眼中充满疑惑，至始至终他都懒洋洋站在一旁，观看着惨烈的战斗。
“杀死我部下的那位指挥官兰瑟呢，”艾尔法好奇的四处张望，“他不是在你的部队吗？躲起来了？”
“兰瑟！出来兰瑟！”惨叫声打斗声中混杂着艾尔兴奋的呼喊声。
“快走啊，元帅。”副官大吼，指挥骑士团挡在艾尔法面前，拉开议事厅的一扇门，示意元帅跟上。
“外面的大门拦不住他们，那里面的门又有何用？”元帅摇了摇头，推开身旁的骑士，径直走到艾尔法面前，摆好姿势。
“怪物，我和你单挑。”
艾尔法挑了挑眉，修长的手指轻触下巴，“没有礼貌，我说了我叫艾尔法。”
长矛刺出，将元帅挑起、又狠狠摔在地上。不自量力的人类啊……
“嗯——先从哪里开始好你，”艾尔法认真思考了片刻，一挥手，元帅的左臂和身体分离，鲜血喷出。
“啊啊啊，你这怪物。”副官怒不可遏，大吼着向艾尔法扑过去。
艾尔法一下刺穿他的喉咙，像丢废纸一样把他甩在墙壁上。
“人类太脆弱，早就应该被新时代抛弃。食尸徒才是更高级的进化，是怜悯、是眷顾、是命运。”
元帅爬在地上，死死地瞪着艾尔法，鲜血抑制不住地从他口中流出。
“我累了，早点结束吧。”艾尔法扭了扭肩膀，高举长矛对准元帅的心脏狠狠刺下。
“砰。”
艾尔法愣在原地，手里空空的，长矛掉在地上，他皱着眉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个男人闲庭信步般穿过敞开的大门，飘舞闪烁的尘埃碎屑罩住了一个高大健硕的身躯，待尘埃落定，可见来者皮肤苍白，一头白色的长发扎在身后，他比艾尔法更高、更美，仿佛就像画中走出的人物，不属于这个时代，随时会飘散离去。
“埃塞雷德，这是我的地盘，”艾尔法咬牙，“你想和我抢功吗？”
“留他一命，”埃塞雷德淡淡地说，“刚刚大祭司亲自下达命令，停止一切行动，后撤军队。”
“为什么？”
“探子传来消息，原石找到了，布托亚正在返回联合王国。”
“大祭司就这么害怕原石？”艾尔法不甘心地指着地上的元帅，“地上这个是联合王国五大元帅之一，杀死他一定能然联合王国感受到恐惧与绝望。”
“已经够了，”埃塞雷德拍了拍艾尔法的肩膀，“走吧，还有其他事情，这不过是一只蝼蚁，不必费心。公主命令你立刻返回都城，她有一项特别的任务交给你。”
艾尔法点点头：“我知道了，那你呢？”
“我要替国王走一趟北边，”埃塞雷德回道：“南边国王时日不久了。”
艾尔法点点头，一挥手，所有白甲骑士停止了战斗，转身离开。人类骑士面面相觑，还不知道发什么了什么情况。
但是，他们似乎保住一条命，地上满是同伴的尸体，几个骑士扛起虚弱的元帅。
“回温蒂斯，”元帅断断续续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