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江的水不凉,这是聂九当下唯一的念头,她开始下沉,湿漉漉的衣贴着肌肤,衣角在水中轻柔的舒展,她感受到了安详,水流的平缓包裹着她,如母胎。

    她惊诧,睁开眼睛,她并不恐惧,甚至觉得久违,她张开口,水灌进了喉咙,她以为会呛水,可并没有。也是此时她感受到了兄长的气息。

    是兄长为她隔绝了水源的冲击,可她同样清楚又不止有兄长,还有无法言说的未知,她清清楚楚的感受到祂的存在,如同偌大不见边际的背景蓝图,而她只是其中渺小一点,又与祂浑然一体并无二质。

    突然,一声闷扑,聂九通过周身的水流感受到水面传来的动荡,一道黑影坠落。

    她看见了兄长,她被他抱住了,有力的手臂搂住了腰身。聂九挽着兄长的脖子,两人的衣交织着,聂九闭上了眼,感受着此刻的无声,她被聂清竹带出了水面。

    聂九仍勾着聂清竹的脖颈,她开始发笑声音里的欢喜,聂清竹听了都不免动容“我刚刚看见了,我看见了,虽然我说不出来,但我看见了,就像回家了一样。”

    当她看见兄长的面容,聂九愣了,她在这张脸上看到唯有,唯有自己,这满眼只有自己的聂清竹,让她撼动,聂九灵动一笑后,亲在了聂清竹的额头。

    她说“兄长,阿九也很爱你。”

    聂清竹笑了“嗯”

    衣物发丝在上岸的那一刻恢复如初,聂九低头,看见了鞋子上勾住了一丝海草,弯腰将它刮到了一边的地上。

    抬起头来见眼前景象,她惊呼出了声“呀,南海最美的姑娘”。

    那身穿玄衣的佳人正站在岸上,并未带帷帽,绝美的脸上此刻正笑眼盈盈看着聂九,不,聂九回头,是身后的聂清竹。

    “信女认为,这第一面该见中山尊者。”酥酥麻麻的声音划过皮肤,聂九浑身颤栗,想到了红楼的先生,是一样的刺激。

    聂九好奇的打量着聂清竹的面容,他是毫无反应,瞥了一眼佳人,便落在了别处。

    “是吗”聂清竹随意的一声换来佳人的娇哼“哼”,她转身往前走,身姿款款,风韵十足。

    聂九几步小跑到她身边,手平直举着就问“姑娘,要搀扶吗?”

    信女睫毛微颤,左眼角旁描了红桃花印,很美。

    “好妹妹,姐姐问你,你同你兄长在这荒郊野岭做什么呢?”

    聂九回想这一路,数着指头,边说“看你,跳江,亲吻,没啦”她声音天真引得信女发笑。

    聂九的后领子被聂清竹的手抓住给拉在了身后,顺着脊椎骨往下自然牵起了聂九的手。

    聂九顺势就着聂清竹走着,整个人懒懒散散,眼神不时在信女和聂清竹之间飘忽,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走着走着 聂九发现无人将目光放在信女身上,原来是隔了屏障,无法被人见到,难怪她敢独自一人行走。

    信女一直走在前面,聂清竹也一直跟随其后,聂九不问,她无所谓。

    他们来到了柳园的后门之一,进了去,走在石子路上,两边都是花草树木,有青竹直立,风吹瑟瑟。

    经过一长廊,开一扇木门,屋内飘来了龙延香气。

    屋内两人,信女站在了天子身后

    另外一位穿红衣,冷酷无情,是红楼。

    聂清竹松了聂九的手,坐在了仅留的一张圆凳上,聂九最后进,自觉的关上了门。

    屋里只有桌上一盏油灯,这唯一光亮并未照见什么,倒是成了全屋人目光所及之处,五个人盯着这盏灯,皆不言语,微弱的灯火似乎是受不了被如此注视,恍惚摇曳,差点灭了。

    “呼”聂九上前,弯腰将它吹灭了,屋里陷入了黑暗,窗户被月光照着泛白。

    聂九左看右看,弄他们不懂,带着疑惑发问“这是做甚?”

    天子指红楼“这位”

    聂九看红楼,他目光落在窗户上,若有所思。又问“这位怎么了?”

    天子答“婚事”

    聂九又问“哪家姑娘?”

    天子答“柳园”。

    “啊,那还是回家做梦吧”聂九说的坦诚,天子笑出了声,“听见没,回家做梦。”

    红楼郁闷,他自然知道,被这明面一说,就想起柳园双手叉腰,一张平日里文静的脸,满是不耐烦:这几日,别让我见上了你,忙的见地不见天了,哪有空来招呼你,走远点。

    于是自然叹了一声气“哎”这女子啊,难办。

    天子矛头一转“不谈他,说你兄长,壹家长女甚好,日期定下,我还要随信女走一趟。”

    聂九顺着音一会看兄长,一会看站在天子身后的信女,最后落在了被熄灭的灯芯上。忽然想到了,那天兄长说的,他输了的下半辈子,原来是一门指定的婚事,

    “那就来年春分”

    聂清竹应下了,说的平淡,似乎是一件与他无关的事宜。

    聂九低头,将手放在了聂清竹肩上,心里在说要怪就怪那只飞来的鹤吧,还是你自己送出去的呢,屋里人全都听的清楚,对面三人纷纷将目光放在了发声的聂九身上,

    搭肩的手背被兄长拍了拍,意思是,事情就这样过去了。聂九明了,也察觉到他们都在看她,自觉的低了头。

    聂清竹的眼神在对面三人身上转了一个了来回,落在了天子身上“不是要走事吗,好去了。”

    眼神一转,落在红楼“至于你,求不来婚事,就好好守着人。”

    最后落在了信女脸上,只见那桃花印倒是显眼,聂清竹道“过去时,传碗素面来,上一壶七日醉。”

    信女回应“知道…了”话末的了字拉了长音掺着赤裸裸的挑逗,她对聂清竹很是满意,即使不会有触碰,仍乐于表达自身的欲望。

    天子的离去悄无声息,连脚步声音都不曾听见,月光照下,脚旁并未有影子,是分身。天子的身躯是法器,镇守着皇城地下的气脉。无法出皇城,除非改朝换代,犹死而已。

    素面是聂九吃的,七日醉是红楼喝的,一壶见底,人也不省人事了。

    聂清竹见聂九吃完便同她说道“明日我同父亲进宫,你就不要去了,柳园摆三日席,你要来便来,我去找九宸,至于这个人”

    聂清竹指红楼“找柳园来,你不用管。”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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