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园忙活了一天了,坐在厨房平日里堆放食物的木桌上,吃着面,桌上一头放置了干货,新鲜菜得明日大早去置办。面碗旁一支蜡烛烧着,照见了柳园嗦面的恬静面庞。她脸有些圆润,不瘦安静时,特别像只温顺可爱的兔子,人见了,忍不住会想触摸。

    灶下一直烧着火,噼里啪啦作响,上头锅里加了水,已经开了,盖着木盖,热气外溢,防着火烧干锅。

    厨师坐在门外的小矮凳上,吹着风,若有所思,等候着看是否还会有加菜。

    柳园大,除了住所自带的小厨房,有三处厨房建立,聂九老老实实全走了一遍,在最后一处得见柳园,她摸摸腹部,心想,饭后消食,倒是很好。

    聂九未曾说话,默默搬了把木椅坐在柳园旁边,她面还有少许,聂九看着她认真的挑干净吃了,嗦了三口汤,嘴边残了汤迹,柳园取了腰间方巾,将嘴角擦拭干净。

    只剩小半碗的面汤面上飘着葱花被柳园用手往里推了推。

    屁股挪了挪,柳园改了坐姿,侧坐着与聂九面对面,左手倚在了桌面上。

    火光在两人姣好的面上,一半明亮,一半昏暗,两人看着彼此的脸,心是一样的平静。

    柳园等待着,等待着聂九开口,可是,聂九的眼睛干净如泉水,不见东西。

    索性她先开口“你来找我,无事吗?”

    聂九眼睑垂下又打了开,颤动的睫毛微微卷着搭着清亮的眼睛黑白分明。

    “无事”

    弱弱的回应从一张一合的朱唇间露出,洁白的贝齿随之展露,倒是动人,这让柳园心中起了涟漪,她伸了手拇指覆在她唇间,聂九垂眸,模样诱人。

    柳园喜欢这张清秀的脸,干净,她笑着摩挲着她的唇,便放了手。直说道“好啦,我知道是红楼,懒的理他,一堆事呢,这个人啊,像个稚子,纯真的可怕,平日里隔着屏障,给足了彼此空间,这突然说要把屏障挪开,到最后必定是一地的琐碎,那还不如一个人来的潇洒,他昨日同我说,说要娶我,我直接没答应,说来说去,这个决定是不会变的。”

    “九,想跟兄长待一辈子吗?”柳园突然问,聂九眨了眨眼睛,不曾思考“不想”。

    随后聂九又说“阿九不能没有兄长。”

    聂九是明白柳园的,于爱人,可分别,但不能失去。

    聂九疑惑“可是,阿园,倘若是一地琐碎,我父亲和母亲何故如此恩爱。”

    柳园笑,她看的透彻“我此刻只看到了一地琐碎,便只想着一地琐碎,决定便不会更改,可诸行无常,再过几年,又如何,那便是当时的柳园该做的,此刻的柳园,只会是这个答案,不愿意。”

    “你别管他,明日就醒了,红楼还有一堆琐事等着他去处理,哪里还会有功夫在这喝酒。”

    柳园将凳子往后挪了挪,起身是要走了,她问“你是自个回去,还是等兄长再走”

    聂九问“他在柳园吗?”

    柳园答“在的,如今四方平稳,红楼在暗,天子坐明堂,哪有什么事情,无非是男人间那些不足为外人道也。”

    聂九听了发笑,揽着柳园的手臂,便跟着她往外走去。

    “兄长不能吧”

    柳园莞尔“又不是说他俩,且带你去看看。”

    聂九随柳园行了一路,少有建筑,那爬在白墙土瓦上的凌霄花十分动人,橘红色的花朵亮在夜里,如烛火般灿烂,聂九看的清楚,这自然生命穿透了她,化作了脸上颜颜笑意。

    柳园见,手在她鼻尖打了个勾,聂九看见了手就想往后躲,可惜没有柳园快,这轻轻一勾,倒使两人咯咯笑出来声,听得凌霄都随风晃了身。

    厚实的房梁下,酒桌上,觥筹交错,身穿红衣的婀娜女子,罩着红色面纱,楚腰婉转,眼角处的红桃花印在舞动间似是活物,明艳动人,诱使人看去,双眼迷离,哪还管这毫无规矩自然随性的舞姿,没个明堂,方才那阅尽天下名舞的王颉,说人极美,可舞姿倒不如我府上舞姬。此刻也被那媚眼桃花勾的动人心魄,王颉闭眼不再看,他倒不是恶意比较之人,人实在,做事说话无所顾忌,净说实话。

    当时信女听了莞尔一笑“怎么,还想在我身上看出名堂来,十个王颉都是不够的。”

    信女跳舞,不曾有乐器作伴,于是乎,那如银铃般悦耳的笑声从外面随风自窗口飘来似是一阵凉风,洗去了众人面上的燥热,清凉舒爽。

    聂清竹微微侧脸,这声音倒不需细听,如此听的清楚些,拂去了这酒桌浊气。

    天子同聂清竹坐一处,拍了拍聂清竹肩膀,他回头一挑眉“做甚?”

    天子眨了眨眼睛,漆黑的眸子一转落在上方主位,聂清竹看去,那人正酌酒,不清神色,周身绕黑气,至阴至冷。李家二子少闫,于三年前逝,被冥主夺舍。

    门被人推开,信女听见动静退回了本位。

    柳园携聂九进门,二人第一眼皆落于上位,李少闫置了酒杯,抬眼看来人,触及白衣时,有停留片刻

    聂九与李少闫直视,那熟悉的眉眼,让聂九晃了神,像春生,李少闫自然看见她眼中惊讶,眉头微蹙,并未言语,

    聂九一笑,如此一切疑虑便都过去了,随柳园坐在最末尾的座位前,桌上只放置了一盘瓜果,还有一朵不知道是谁摘下的凌霄花,采摘不久,上附着生气,橘红柔软的花瓣诱人,聂九拿起,拆下一朵,放进嘴里含着,是苦涩的,就如此含着,膈应着,不吞也不吐。

    华服金冠,穿着最规矩的吴丞开口打破了寂静。“今日倒是难得,上次一聚,早不记得是何时了,我吴丞在此,敬各位一杯。”说罢,一杯酒入喉,刺激的眉头起了皱。

    在座的人除了柳园聂九,皆端杯而起,天子欲做声,张了口,众人见了端着酒杯,等着天子发话,过去了半天,也不见声音,聂九身子往前凑着看去,天子几经开口,憋不出来的话语成了那爽朗笑声,牵起了一片哄堂大笑。

    李少闫笑了,周身阴冷都消了大半。柳园与聂九也笑了,低低的发笑,并不大声,毕竟是别人的场子。

    信女笑了,那描了桃花印的眼角泛了泪光。

    王颉笑了,他是努着嘴憋笑呢,涨红了脸,还有那不知名的人,笑的爽快,谁的酒撒了?还有谁呢?还有聂清竹,是嘴角那淡淡一笑。

    ?后来

    聂清竹发声“诸位,是人皆入六道轮回,在此,多一句嘴,日后相见,无论何种身份,如遇有难处者,还望各位能帮则帮,避而不见,就让这四字只是四字,清竹在此,谢过各位了”说罢,仰头喝尽了杯中酒。?

    王颉见状,喝了杯中酒,直言便道“清竹,我知你意,放心,若有缘相遇,必尽全力。”

    聂九不明白,兄长为何如此说,但张一明白,张一记得,当时的她灵力散尽,与那普通人无甚区别,那群修行者咄咄逼人,将她打到几乎破碎,是王颉出面,将她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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