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在首辅住了几日便被传唤回来宫中,因是册封大典将近,还有一堆规矩礼仪要学。因为姑母临走前的交代,如今她回到宫中仍旧住在凤栖宫。
刚到宫门,礼教嬷嬷便在门口迎接了“奴婢见过姑娘。”老嬷嬷委身规规矩矩的行了礼。“老奴是太子殿下宫中掌管礼教的嬷嬷,在宫中也有几十年了,姑娘不介意便唤我一声花嬷嬷。”
冷冷自然认识眼前之人,前世她一个乡野丫头,笨手笨脚没少挨这老奴的训斥。因为这个花嬷嬷不仅是掌管东宫礼教事宜的老人,还是太子殿下的乳娘,因着太子不喜欢自己,也没少借着自己愚笨的理由给自己摆脸子。
前世因为自己是皇后罩着的人,又是首辅小姐,自是没将一个老奴婢放在眼里,没少借由反击回去。只是一次正在差人张嘴花嬷嬷的时候被太子陆承谨撞个正着,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自己被罚还白白招了太子的厌恶。如今想来,老嬷嬷也没少太子面前说到自己的不是,如今井水不犯河水才是最佳选择。
“花嬷嬷久等了。”冷冷乖巧颔首回礼。
花嬷嬷对冷冷的回礼有些吃惊,毕竟言传冷家小姐骄横无礼,原是个硬骨头。
“姑娘既已经回到宫中,我们便不再耽搁时间,现在便开始吧。”花嬷嬷伸手将冷冷请入宫门,跟着冷冷身侧边走边道,“宫中规矩森严,冷小姐在宫中住了这么久想必也清楚,皇后娘娘疼惜姑娘不愿让姑娘受苦,一直未严格要求姑娘恪守宫中礼仪,只是姑娘马上是要做太子妃的人了,日后要做一宫表率,万不可再像从前那般言行无状。”
“嬷嬷说的是。”冷冷附和,随即吩咐贴身丫鬟“小醇,给嬷嬷泡壶好茶,将春雨楼的糕点拿出来给嬷嬷尝尝鲜。”
“是”小醇领命退下,不一会便摆上了各式糕点和一壶刚泡好的雪芽毛尖。
冷冷伸手请花嬷嬷坐下后自己才坐在一侧,虽花嬷嬷按照规矩只是个下人,但确实在宫中又名有号的老人了,多少妃嫔也是巴巴的送礼,想要花嬷嬷给自己家的小姐搭线,能与陆承谨有段露水情缘,只可惜这位花嬷嬷虽是严厉却不是一个眼光浅短之人,倒是对太子陆承谨忠心不二。
“花嬷嬷,请用茶,这春雨楼的糕点虽不如嬷嬷的手艺精巧,却是新来的西州师傅做的新式点心,还望花嬷嬷赏脸品鉴一番。”冷冷将一碟烤的焦黄的小饼端至花嬷嬷面前。
“姑娘不必与我虚与委蛇,若是姑娘规矩学得好,嬷嬷我自然对姑娘另眼相看,也好给皇贵妃复命。”说罢,拿了一小块点心品尝了一下,也算是给冷冷这位未来太子妃面子了。如今皇后不再宫内,确实是一切都由皇贵妃白云翡操持,白云翡又是太子生母,想必现在便是这后宫之主的待遇。
花嬷嬷倒真是油盐不进,冷冷却不恼,她朱唇微微上扬,笑的温婉“一切听从嬷嬷教导。”
整个教学过程,无非是大典仪式、洞房规矩、服侍太子的规矩要点,上一辈子自己虽没有认真学,但也在花嬷嬷的戒尺下硬是记住了这些,这一次倒是学的十分迅速。
“宫内都传冷小姐是一个乡野丫头,既没规矩也不聪慧,老奴现在看姑娘倒是我教过最聪慧的官家小姐了。既然冷小姐如此聪慧,老奴也好回去复命了,今日便到这里了,明日老奴再来。”说罢便行礼退下了。
这一次自己学的很快,也没有吃上戒尺,倒是心情不错,想起上辈子自己在这时已经被打得双手红肿,哭的梨花带雨向陆承谨撒娇讨厌说法,却换来他的嫌恶,想起自己那副夸张的嘴脸,自己都不觉打了一个冷颤。
上辈子被姑母怂恿,自自己进宫以后一直将获得陆承谨的喜欢作为自己的人生目标,没日没夜的缠着他,一哭二闹三上吊,心机算尽了十年,也没有获得陆承谨一次温柔,反倒是随着冷家落败,陆承谨如愿登上了皇位,自己不仅没有获得凤冠,还因为设计陷害他最爱的秦盈盈而被打入冷宫。
冷冷心中自嘲,冷家是陆承谨登基的障碍,自己是陆承谨和秦盈盈之间的障碍,与陆承谨作对最后落个冷家上下男人为奴,女人为娼的下场,陆承谨对自己这十年的爱意视而不见便也罢了,只是没有想到因为厌恶自己而将冷家连根拔起。
冷冷对自己为何会受伤重生穿越到现在的年纪还是想不起来,但是最近记忆越发清晰,越来越对陆承谨这个爱了十多年的男人产生恐惧。皇帝赐婚,自己不得不嫁,他也不得不娶,但这一次她便不能做他的绊脚石,也要想办法与冷家通气站在他这边,毕竟他才是未来的天子。
“小姐?小姐?”小醇见自家小姐发呆,轻唤了几声也不反应,便推搡了一下她的手臂。
“何事?”冷冷的思绪被拉回。
“小姐,现在已经未时了。”小醇提醒道。“您忘记了,您没受伤前每天这个时间该去太子殿下宫内送茶点了。”
冷冷失语,自己确实忘记了这个事情,毕竟成为太子妃后就被陆承谨禁止踏入他的书房了,如今还未成婚,她每日送各种茶点也已经一年有余了。冷冷啊冷冷,有这个手艺不去开个茶楼赚钱倒是浪费大量时间热脸贴人家冷屁股招人嫌,真不知道自己以前脑子为何如此糊涂。眼下自己必然要对陆承谨敬而远之,这段无疾而终的感情放下后反倒无比轻快,从今日起她也要为自己而活。
“不去了”冷冷伸了伸懒腰,“今日阳光不错,不如去梅园看看吧,想来前两天的大雪还未融化,白雪覆红梅,定是一番美景。”说罢冷冷便踏着轻快的步伐出了宫门,往梅园的方向奔去。
小淳反应了一下,快速回到里屋拿了斗篷,跟着跑了出去,她这个小姐自从上次意外之后,性格大变,人前静若处子,人后动如疯兔,再也不见当初那副蛮横无理的模样,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只是,她若不再缠着太子殿下,远在祁安寺的皇后娘娘怕是要忧心的睡不着觉了。
雪后初晴,白云淡薄,虽日光都透着寒冷之气,梅园内的红梅枝条仍被冰雪凝冻,白红之间,更显坚韧和明艳。
冷冷伸出手来折断一小截未被冰冻住的红梅,轻轻嗅了一下梅花的清香,“这梅花开了一个冬季便香消玉殒还真是可惜,不如给他采摘下来做个香甜的梅花饼,撒上霜糖,再泡一壶苦涩的春见,这便是...”冷冷思索了一会,“这便是诗人所言的梅花傲雪映寒霜,寂寞枝头待春阳的那种滋味吧?”
“士别三日,冷姑娘当需另眼相待了。”秦盈盈一来梅园便远远看见一抹倩影立于红梅之下,发丝如瀑,虽身披白色的狐裘当仍显得高挑纤瘦,仿若一副冬阳美人图,又听到这女子将诗句寓于美食滋味,顿生欣赏之情。只是走进才发觉是宫中颇有盛名的乡野丫头冷家小姐,心中多了一份惊讶。
“秦姑娘好。”冷冷颔首行礼,见眼前便是前世她视若仇敌的秦盈盈,稍些震愣,但却未表现与脸上,甚至因为前世她多次针对秦盈盈,现在见她到有些愧疚之情,毕竟她回想过往秦盈盈也从未做任何对她不利之事,相比之下,属实是自己小人了。
“冷姑娘不日便要与太子殿下成婚,终于得偿所愿,盈盈贺喜姑娘。”秦盈盈素来以大方得体著称,从小便是大家闺秀的风范,原是皇贵妃最属意的太子妃人选。如今,自己做太子妃的心愿便是遥遥无及了,却也不是冷冷的错,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身处皇城,儿女情长之事都是奢侈。
“多谢秦姑娘,只是太子殿下的心并不在我这里。”冷冷直言,因为没有谁比她清楚陆承谨的心里眼里装的都是谁了,便是眼前之人世代御医秦家的二小姐。
对于冷冷的坦白,秦盈盈更是吃惊了,这皇宫内谁人不知,冷冷是多喜欢陆承谨,绝对有不得手决不罢休的决心,她喜欢的不止是太子妃的位置还有陆承谨这个人。秦盈盈也是心属陆承谨,但她始终明白感情之事在于细水长流,她虽不屑于争抢,但是如若陆承谨与她两情相悦,她便愿意陪在陆承谨的身边。
“我听闻冷姑娘前些时间受伤,一直卧病,许久未去见太子殿下了。如今可有好些。”秦盈盈并不知如何接下这话便转移话题。
“多谢秦姑娘关心,已经大好。秦姑娘今日进宫可是去见太子殿下的?”冷冷随口一问。
“今日太子殿下身体不适,我便来看看,路过这里,既然已经遇到冷姑娘,不如一起去探望殿下?”秦家世代御医,想知道陆承谨的身体情况,倒也不是费劲的事情,原本秦盈盈的哥哥秦舒和便是太子的御用医师。
“不去了,秦姑娘与太子殿下青梅竹马,对太子殿下的喜好习性再熟悉不过,定能好好照顾殿下,我便不去殿下面前碍眼了。”冷冷莞尔一笑,拒绝了秦盈盈的邀请,一方面她清楚这番邀请不过是客套话,另一方面她确实不想在做他们二人感情的障碍,不仅不做障碍还要尽力撮合,弥补自己夺了她太子妃之位的遗憾,让陆承谨不再将她视作眼中钉。
说罢,冷冷便要行礼离开,刚绕过秦盈盈被突如其来的甩了一巴掌。
“啪!”
冷冷懵了,捂着被甩了耳光而发麻发胀的右脸一时没有缓过神,秦盈盈也懵了,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身边的小淳在和西公主的盛怒之下立马跪下颔首。
陆和西远远就看见与秦盈盈寒暄的冷冷,顿时火冒三丈,没有忍住冲上去就是一个耳光。
“和西公主,冷姑娘不日便是太子妃,于礼也是您的嫂嫂,您这么做可是有何误会?”秦盈盈最先反应过来,本欲帮冷冷说话,但考虑到对方是公主还是委婉询问。
“哼!嫂嫂?我才不需要如此心肠歹毒的嫂嫂!”陆和西眼底都是遏制不住的愤恨和不屑,仿若吃了苍蝇。
“公主殿下,我自问并未做什么对不住您的事情?何故伤人?”冷冷碍于身份还是强人所难怒火,压制情绪询问。
“你不知道?!你还装?”和西对着冷冷翻了个白眼,将不耐烦完全写在脸上,音调上了几个度“苏家夫妇是你动手的吧?你知道我找了他们证明你的身份之事,还未完全确认清楚,你就着急杀人灭口了?”
“什么?!”冷冷不敢相信,因为自上次离开家后,她便找人暗中保护着苏氏一家,但仍是冷静下来,“公主说这话可有证据?”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装,你不要以为我不能奈你如何?我定会查明真相,不会让一个心肠歹毒之人陪在太子哥哥身边的,你和你姑母一样,都是狠毒之人!”说罢,陆和西拂袖而去,从背影都能看出她的火气之大。
冷冷知晓陆和西因着自己姑母曾陷害她母亲致死的原因,才对他们冷家产生憎恶之情,但是前世她并未真的对苏家夫妇下手,反而事后真的给了他们一大笔银子,看今日的反应,定然也不是和西公主的手笔。
如今苏家夫妇死了,冷冷心里十分的难过,毕竟苏母对她一直不错,在那个家里过了十多年贫苦的生活,反倒生出来相依为命的感情。告别秦盈盈后,冷冷一路失魂落魄的回到了枫栖宫。
刚至宫门口,便看见一堆丫鬟婆子将宫内的物件往外搬,小淳见状立马跑上去询问情况。那群丫鬟婆子见到不远处的冷冷,立马放下手中的物件行礼。
其中带头的嬷嬷对冷冷解释道“姑娘莫怪,我们也是奉皇贵妃娘娘旨意行事,如今皇后娘娘已远去修行不再返京,皇贵妃娘娘前日又查有身孕,皇上特许娘娘搬至离皇上最近的寝宫,奴婢思来想去也就凤栖宫的华贵才配得上皇贵妃娘娘的身份,皇贵妃身子骨弱耽搁不得,这不一领旨便来搬迁布置了。”
“那我家小姐住哪?皇贵妃娘娘可有吩咐?”小淳有些气急,但是对方是皇贵妃的人也不好得罪。
“这.....”管事嬷嬷左右环顾一下,面露难色“奴婢只管搬迁之事,其余的奴婢不知啊。”
小淳还想说什么,却被冷冷拉住手臂制止。
“小淳,收拾收拾我们今日便搬回首辅府,手脚要快,莫要耽误了皇贵妃娘娘移驾凤栖宫。”冷冷懒于计较,回到首辅府她才有机会调查苏家夫妇的事情,还自己一个清白。
“多谢姑娘体恤。”管事嬷嬷十分感激,心想这冷家姑娘倒也不像传闻之中的跋扈,本就做好被为难的准备,没想到这么顺利,立马吩咐手下人摆上茶点,好生伺候冷冷。
承恩宫内
白云翡扶着自己还未突出的小腹,心里开心的紧。听闻秦盈盈来宫内探望陆承谨,还未等秦盈盈至东宫便半道将秦盈盈接到承恩宫。
“你且在此等着,我差人去请承谨来承恩宫。”白云翡很是喜爱秦盈盈,毕竟是从小看到大,知根知底。
“娘娘为何不让我直接去找承谨哥哥?”秦盈盈不解。
“这常言道,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翻山越岭是难事,捅破窗纱可不是什么难事,上杆子送到嘴边的点心他未必想吃,跋山涉水后的清泉才解渴。这男人呐...不管什么年纪都喜欢看似触手可及又缥缈虚无的东西”白云翡从一个资质平平又无身世背景的小姐摇身变成皇贵妃,也是废了不少功夫,这欲擒故纵之术已经玩的炉火纯青。
这点心是谁,这清泉又是谁,以秦盈盈的聪慧她怎会不知白云翡在含沙射影谁。
“是,盈盈谨听教诲。”
秦盈盈与白云翡寒暄了有一会,陆承谨才姗姗而来。
“儿臣拜见母妃。”得到白云翡的示意,陆承谨直身,骨节分明的大手解下身上的斗篷,露出一身青绿相间的长衫,白玉腰带束住他清瘦却又挺拔的腰身,显得陆承谨腿长肩宽,墨黑的发丝被白宇冠竖起,半披的头随意却不凌乱的散落双肩,配上他俊美又不失刚毅的面容,往那一立彰显淡雅矜贵之气。
这番场景秦盈盈也不是第一见,但每次见到陆承谨仍会感觉紧张、慌乱、兴喜,忍不住的想要看他,靠近他。见他进来也是俯身颔首行礼,陆承谨与她对视一眼算是打过招呼了,见陆承谨这身打扮想必是今日是刚出宫回来。
“承谨来了,快到母妃身边坐。”白云翡热情招呼自己的儿子,她自知自己的孩子向来性格冷淡,便主动关心搭话“今日不是说身体不适,怎么又外出了。”
“近日京州内突然出现一批流民,却未有哪州上报灾情,便私服微访替父皇分忧。”陆承谨如实回答,这事想必前朝后宫都有耳闻,他母妃的手伸得有多长他也不是真的不知,有些事情便无需隐瞒。
“前朝的事,本宫不便过问,只是你要爱惜身体,莫要母后担心。”白云翡十分欣慰,陆承谨自小便聪慧稳重,说句天之骄子也不为过,加上冷妍与皇上一直无所出,自己儿子顺理成章成了太子。
“盈盈,你自小便和承谨交好,他一忙起来就废寝忘食,如今我这个年纪又有了身孕,精力再不如从前,你日后还要帮我多照顾着。”白云翡向秦盈盈递了个眼神。
秦盈盈接到眼神,朝白云翡点头后立马起身上前,“殿下,盈盈近日苦学了一套按摩手法,对缓解疲劳有奇效,殿下可愿一试?”
陆承谨无需抬眼便知秦盈盈和他母妃的小心思,既无伤大雅,便点头应了下来“有劳。”
秦盈盈绕至陆承谨身后,将自己的纤纤玉指轻搭在陆承谨的宽肩之上,心中有一瞬的害羞,从小秦盈盈就觉得陆承谨身上就带着冷冽的清香,自己也一直研习制香,却调配不出他身上的味道。
秦盈盈的手指能感受到隔着衣物下,陆承谨双肩宽厚却骨骼分明“殿下,好像清瘦了不少。”
“嗯,近日公事繁忙。”陆承谨随意应道。
白云翡看到这对,越看越顺眼,只是一想到这太子妃之位终不是秦盈盈的,便觉得可惜,她终归不能坐视不理。
“奴婢参见太子殿下、贵妃娘娘、秦姑娘。”从凤栖宫回来的管事嬷嬷来到承恩宫后挨个行礼。
“平身吧。”白云翡抬手端起面前的茶杯轻嘬一口,懒洋洋地问道“事情办的如何了?”
“回娘娘的话,凤栖宫已经布置妥当。冷家姑娘今日已经搬回首辅府了。”
“哦?这么乖顺?”白云翡质疑“倒不像他们冷家的行事风格。”
“娘娘,如今皇后已经去祁安寺祈福,冷冷姑娘前段时间又受伤初愈,想必是不愿再生事端。”秦盈盈一番解释,暗指冷冷没有皇后撑腰自然收敛。
白云翡听到后心情愉悦,“倒也是,听说她自醒来就没有再缠着承谨了,想必也明白没有她的姑母,她也没有什么可依仗的了,若不是皇民不可违......”白云翡没有说下去,众人也知晓他的意思。
陆承谨确实好久没有听到冷冷这个名字了,只不过对他而言反而是好事,那个冷家姑娘嚣张跋扈、胸无点墨,整日围着他叽叽喳喳,不是私自在他的丹青上随意涂画,就是不小心把他收藏的古籍撕毁了,心中早已对她的行为苦恼不已,只是为了维系与冷家的关系,他才一直没有与她计较,但想到日后成婚后还要与她朝夕相处,不觉有些头疼。
刚到宫门,礼教嬷嬷便在门口迎接了“奴婢见过姑娘。”老嬷嬷委身规规矩矩的行了礼。“老奴是太子殿下宫中掌管礼教的嬷嬷,在宫中也有几十年了,姑娘不介意便唤我一声花嬷嬷。”
冷冷自然认识眼前之人,前世她一个乡野丫头,笨手笨脚没少挨这老奴的训斥。因为这个花嬷嬷不仅是掌管东宫礼教事宜的老人,还是太子殿下的乳娘,因着太子不喜欢自己,也没少借着自己愚笨的理由给自己摆脸子。
前世因为自己是皇后罩着的人,又是首辅小姐,自是没将一个老奴婢放在眼里,没少借由反击回去。只是一次正在差人张嘴花嬷嬷的时候被太子陆承谨撞个正着,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自己被罚还白白招了太子的厌恶。如今想来,老嬷嬷也没少太子面前说到自己的不是,如今井水不犯河水才是最佳选择。
“花嬷嬷久等了。”冷冷乖巧颔首回礼。
花嬷嬷对冷冷的回礼有些吃惊,毕竟言传冷家小姐骄横无礼,原是个硬骨头。
“姑娘既已经回到宫中,我们便不再耽搁时间,现在便开始吧。”花嬷嬷伸手将冷冷请入宫门,跟着冷冷身侧边走边道,“宫中规矩森严,冷小姐在宫中住了这么久想必也清楚,皇后娘娘疼惜姑娘不愿让姑娘受苦,一直未严格要求姑娘恪守宫中礼仪,只是姑娘马上是要做太子妃的人了,日后要做一宫表率,万不可再像从前那般言行无状。”
“嬷嬷说的是。”冷冷附和,随即吩咐贴身丫鬟“小醇,给嬷嬷泡壶好茶,将春雨楼的糕点拿出来给嬷嬷尝尝鲜。”
“是”小醇领命退下,不一会便摆上了各式糕点和一壶刚泡好的雪芽毛尖。
冷冷伸手请花嬷嬷坐下后自己才坐在一侧,虽花嬷嬷按照规矩只是个下人,但确实在宫中又名有号的老人了,多少妃嫔也是巴巴的送礼,想要花嬷嬷给自己家的小姐搭线,能与陆承谨有段露水情缘,只可惜这位花嬷嬷虽是严厉却不是一个眼光浅短之人,倒是对太子陆承谨忠心不二。
“花嬷嬷,请用茶,这春雨楼的糕点虽不如嬷嬷的手艺精巧,却是新来的西州师傅做的新式点心,还望花嬷嬷赏脸品鉴一番。”冷冷将一碟烤的焦黄的小饼端至花嬷嬷面前。
“姑娘不必与我虚与委蛇,若是姑娘规矩学得好,嬷嬷我自然对姑娘另眼相看,也好给皇贵妃复命。”说罢,拿了一小块点心品尝了一下,也算是给冷冷这位未来太子妃面子了。如今皇后不再宫内,确实是一切都由皇贵妃白云翡操持,白云翡又是太子生母,想必现在便是这后宫之主的待遇。
花嬷嬷倒真是油盐不进,冷冷却不恼,她朱唇微微上扬,笑的温婉“一切听从嬷嬷教导。”
整个教学过程,无非是大典仪式、洞房规矩、服侍太子的规矩要点,上一辈子自己虽没有认真学,但也在花嬷嬷的戒尺下硬是记住了这些,这一次倒是学的十分迅速。
“宫内都传冷小姐是一个乡野丫头,既没规矩也不聪慧,老奴现在看姑娘倒是我教过最聪慧的官家小姐了。既然冷小姐如此聪慧,老奴也好回去复命了,今日便到这里了,明日老奴再来。”说罢便行礼退下了。
这一次自己学的很快,也没有吃上戒尺,倒是心情不错,想起上辈子自己在这时已经被打得双手红肿,哭的梨花带雨向陆承谨撒娇讨厌说法,却换来他的嫌恶,想起自己那副夸张的嘴脸,自己都不觉打了一个冷颤。
上辈子被姑母怂恿,自自己进宫以后一直将获得陆承谨的喜欢作为自己的人生目标,没日没夜的缠着他,一哭二闹三上吊,心机算尽了十年,也没有获得陆承谨一次温柔,反倒是随着冷家落败,陆承谨如愿登上了皇位,自己不仅没有获得凤冠,还因为设计陷害他最爱的秦盈盈而被打入冷宫。
冷冷心中自嘲,冷家是陆承谨登基的障碍,自己是陆承谨和秦盈盈之间的障碍,与陆承谨作对最后落个冷家上下男人为奴,女人为娼的下场,陆承谨对自己这十年的爱意视而不见便也罢了,只是没有想到因为厌恶自己而将冷家连根拔起。
冷冷对自己为何会受伤重生穿越到现在的年纪还是想不起来,但是最近记忆越发清晰,越来越对陆承谨这个爱了十多年的男人产生恐惧。皇帝赐婚,自己不得不嫁,他也不得不娶,但这一次她便不能做他的绊脚石,也要想办法与冷家通气站在他这边,毕竟他才是未来的天子。
“小姐?小姐?”小醇见自家小姐发呆,轻唤了几声也不反应,便推搡了一下她的手臂。
“何事?”冷冷的思绪被拉回。
“小姐,现在已经未时了。”小醇提醒道。“您忘记了,您没受伤前每天这个时间该去太子殿下宫内送茶点了。”
冷冷失语,自己确实忘记了这个事情,毕竟成为太子妃后就被陆承谨禁止踏入他的书房了,如今还未成婚,她每日送各种茶点也已经一年有余了。冷冷啊冷冷,有这个手艺不去开个茶楼赚钱倒是浪费大量时间热脸贴人家冷屁股招人嫌,真不知道自己以前脑子为何如此糊涂。眼下自己必然要对陆承谨敬而远之,这段无疾而终的感情放下后反倒无比轻快,从今日起她也要为自己而活。
“不去了”冷冷伸了伸懒腰,“今日阳光不错,不如去梅园看看吧,想来前两天的大雪还未融化,白雪覆红梅,定是一番美景。”说罢冷冷便踏着轻快的步伐出了宫门,往梅园的方向奔去。
小淳反应了一下,快速回到里屋拿了斗篷,跟着跑了出去,她这个小姐自从上次意外之后,性格大变,人前静若处子,人后动如疯兔,再也不见当初那副蛮横无理的模样,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只是,她若不再缠着太子殿下,远在祁安寺的皇后娘娘怕是要忧心的睡不着觉了。
雪后初晴,白云淡薄,虽日光都透着寒冷之气,梅园内的红梅枝条仍被冰雪凝冻,白红之间,更显坚韧和明艳。
冷冷伸出手来折断一小截未被冰冻住的红梅,轻轻嗅了一下梅花的清香,“这梅花开了一个冬季便香消玉殒还真是可惜,不如给他采摘下来做个香甜的梅花饼,撒上霜糖,再泡一壶苦涩的春见,这便是...”冷冷思索了一会,“这便是诗人所言的梅花傲雪映寒霜,寂寞枝头待春阳的那种滋味吧?”
“士别三日,冷姑娘当需另眼相待了。”秦盈盈一来梅园便远远看见一抹倩影立于红梅之下,发丝如瀑,虽身披白色的狐裘当仍显得高挑纤瘦,仿若一副冬阳美人图,又听到这女子将诗句寓于美食滋味,顿生欣赏之情。只是走进才发觉是宫中颇有盛名的乡野丫头冷家小姐,心中多了一份惊讶。
“秦姑娘好。”冷冷颔首行礼,见眼前便是前世她视若仇敌的秦盈盈,稍些震愣,但却未表现与脸上,甚至因为前世她多次针对秦盈盈,现在见她到有些愧疚之情,毕竟她回想过往秦盈盈也从未做任何对她不利之事,相比之下,属实是自己小人了。
“冷姑娘不日便要与太子殿下成婚,终于得偿所愿,盈盈贺喜姑娘。”秦盈盈素来以大方得体著称,从小便是大家闺秀的风范,原是皇贵妃最属意的太子妃人选。如今,自己做太子妃的心愿便是遥遥无及了,却也不是冷冷的错,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身处皇城,儿女情长之事都是奢侈。
“多谢秦姑娘,只是太子殿下的心并不在我这里。”冷冷直言,因为没有谁比她清楚陆承谨的心里眼里装的都是谁了,便是眼前之人世代御医秦家的二小姐。
对于冷冷的坦白,秦盈盈更是吃惊了,这皇宫内谁人不知,冷冷是多喜欢陆承谨,绝对有不得手决不罢休的决心,她喜欢的不止是太子妃的位置还有陆承谨这个人。秦盈盈也是心属陆承谨,但她始终明白感情之事在于细水长流,她虽不屑于争抢,但是如若陆承谨与她两情相悦,她便愿意陪在陆承谨的身边。
“我听闻冷姑娘前些时间受伤,一直卧病,许久未去见太子殿下了。如今可有好些。”秦盈盈并不知如何接下这话便转移话题。
“多谢秦姑娘关心,已经大好。秦姑娘今日进宫可是去见太子殿下的?”冷冷随口一问。
“今日太子殿下身体不适,我便来看看,路过这里,既然已经遇到冷姑娘,不如一起去探望殿下?”秦家世代御医,想知道陆承谨的身体情况,倒也不是费劲的事情,原本秦盈盈的哥哥秦舒和便是太子的御用医师。
“不去了,秦姑娘与太子殿下青梅竹马,对太子殿下的喜好习性再熟悉不过,定能好好照顾殿下,我便不去殿下面前碍眼了。”冷冷莞尔一笑,拒绝了秦盈盈的邀请,一方面她清楚这番邀请不过是客套话,另一方面她确实不想在做他们二人感情的障碍,不仅不做障碍还要尽力撮合,弥补自己夺了她太子妃之位的遗憾,让陆承谨不再将她视作眼中钉。
说罢,冷冷便要行礼离开,刚绕过秦盈盈被突如其来的甩了一巴掌。
“啪!”
冷冷懵了,捂着被甩了耳光而发麻发胀的右脸一时没有缓过神,秦盈盈也懵了,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身边的小淳在和西公主的盛怒之下立马跪下颔首。
陆和西远远就看见与秦盈盈寒暄的冷冷,顿时火冒三丈,没有忍住冲上去就是一个耳光。
“和西公主,冷姑娘不日便是太子妃,于礼也是您的嫂嫂,您这么做可是有何误会?”秦盈盈最先反应过来,本欲帮冷冷说话,但考虑到对方是公主还是委婉询问。
“哼!嫂嫂?我才不需要如此心肠歹毒的嫂嫂!”陆和西眼底都是遏制不住的愤恨和不屑,仿若吃了苍蝇。
“公主殿下,我自问并未做什么对不住您的事情?何故伤人?”冷冷碍于身份还是强人所难怒火,压制情绪询问。
“你不知道?!你还装?”和西对着冷冷翻了个白眼,将不耐烦完全写在脸上,音调上了几个度“苏家夫妇是你动手的吧?你知道我找了他们证明你的身份之事,还未完全确认清楚,你就着急杀人灭口了?”
“什么?!”冷冷不敢相信,因为自上次离开家后,她便找人暗中保护着苏氏一家,但仍是冷静下来,“公主说这话可有证据?”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装,你不要以为我不能奈你如何?我定会查明真相,不会让一个心肠歹毒之人陪在太子哥哥身边的,你和你姑母一样,都是狠毒之人!”说罢,陆和西拂袖而去,从背影都能看出她的火气之大。
冷冷知晓陆和西因着自己姑母曾陷害她母亲致死的原因,才对他们冷家产生憎恶之情,但是前世她并未真的对苏家夫妇下手,反而事后真的给了他们一大笔银子,看今日的反应,定然也不是和西公主的手笔。
如今苏家夫妇死了,冷冷心里十分的难过,毕竟苏母对她一直不错,在那个家里过了十多年贫苦的生活,反倒生出来相依为命的感情。告别秦盈盈后,冷冷一路失魂落魄的回到了枫栖宫。
刚至宫门口,便看见一堆丫鬟婆子将宫内的物件往外搬,小淳见状立马跑上去询问情况。那群丫鬟婆子见到不远处的冷冷,立马放下手中的物件行礼。
其中带头的嬷嬷对冷冷解释道“姑娘莫怪,我们也是奉皇贵妃娘娘旨意行事,如今皇后娘娘已远去修行不再返京,皇贵妃娘娘前日又查有身孕,皇上特许娘娘搬至离皇上最近的寝宫,奴婢思来想去也就凤栖宫的华贵才配得上皇贵妃娘娘的身份,皇贵妃身子骨弱耽搁不得,这不一领旨便来搬迁布置了。”
“那我家小姐住哪?皇贵妃娘娘可有吩咐?”小淳有些气急,但是对方是皇贵妃的人也不好得罪。
“这.....”管事嬷嬷左右环顾一下,面露难色“奴婢只管搬迁之事,其余的奴婢不知啊。”
小淳还想说什么,却被冷冷拉住手臂制止。
“小淳,收拾收拾我们今日便搬回首辅府,手脚要快,莫要耽误了皇贵妃娘娘移驾凤栖宫。”冷冷懒于计较,回到首辅府她才有机会调查苏家夫妇的事情,还自己一个清白。
“多谢姑娘体恤。”管事嬷嬷十分感激,心想这冷家姑娘倒也不像传闻之中的跋扈,本就做好被为难的准备,没想到这么顺利,立马吩咐手下人摆上茶点,好生伺候冷冷。
承恩宫内
白云翡扶着自己还未突出的小腹,心里开心的紧。听闻秦盈盈来宫内探望陆承谨,还未等秦盈盈至东宫便半道将秦盈盈接到承恩宫。
“你且在此等着,我差人去请承谨来承恩宫。”白云翡很是喜爱秦盈盈,毕竟是从小看到大,知根知底。
“娘娘为何不让我直接去找承谨哥哥?”秦盈盈不解。
“这常言道,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翻山越岭是难事,捅破窗纱可不是什么难事,上杆子送到嘴边的点心他未必想吃,跋山涉水后的清泉才解渴。这男人呐...不管什么年纪都喜欢看似触手可及又缥缈虚无的东西”白云翡从一个资质平平又无身世背景的小姐摇身变成皇贵妃,也是废了不少功夫,这欲擒故纵之术已经玩的炉火纯青。
这点心是谁,这清泉又是谁,以秦盈盈的聪慧她怎会不知白云翡在含沙射影谁。
“是,盈盈谨听教诲。”
秦盈盈与白云翡寒暄了有一会,陆承谨才姗姗而来。
“儿臣拜见母妃。”得到白云翡的示意,陆承谨直身,骨节分明的大手解下身上的斗篷,露出一身青绿相间的长衫,白玉腰带束住他清瘦却又挺拔的腰身,显得陆承谨腿长肩宽,墨黑的发丝被白宇冠竖起,半披的头随意却不凌乱的散落双肩,配上他俊美又不失刚毅的面容,往那一立彰显淡雅矜贵之气。
这番场景秦盈盈也不是第一见,但每次见到陆承谨仍会感觉紧张、慌乱、兴喜,忍不住的想要看他,靠近他。见他进来也是俯身颔首行礼,陆承谨与她对视一眼算是打过招呼了,见陆承谨这身打扮想必是今日是刚出宫回来。
“承谨来了,快到母妃身边坐。”白云翡热情招呼自己的儿子,她自知自己的孩子向来性格冷淡,便主动关心搭话“今日不是说身体不适,怎么又外出了。”
“近日京州内突然出现一批流民,却未有哪州上报灾情,便私服微访替父皇分忧。”陆承谨如实回答,这事想必前朝后宫都有耳闻,他母妃的手伸得有多长他也不是真的不知,有些事情便无需隐瞒。
“前朝的事,本宫不便过问,只是你要爱惜身体,莫要母后担心。”白云翡十分欣慰,陆承谨自小便聪慧稳重,说句天之骄子也不为过,加上冷妍与皇上一直无所出,自己儿子顺理成章成了太子。
“盈盈,你自小便和承谨交好,他一忙起来就废寝忘食,如今我这个年纪又有了身孕,精力再不如从前,你日后还要帮我多照顾着。”白云翡向秦盈盈递了个眼神。
秦盈盈接到眼神,朝白云翡点头后立马起身上前,“殿下,盈盈近日苦学了一套按摩手法,对缓解疲劳有奇效,殿下可愿一试?”
陆承谨无需抬眼便知秦盈盈和他母妃的小心思,既无伤大雅,便点头应了下来“有劳。”
秦盈盈绕至陆承谨身后,将自己的纤纤玉指轻搭在陆承谨的宽肩之上,心中有一瞬的害羞,从小秦盈盈就觉得陆承谨身上就带着冷冽的清香,自己也一直研习制香,却调配不出他身上的味道。
秦盈盈的手指能感受到隔着衣物下,陆承谨双肩宽厚却骨骼分明“殿下,好像清瘦了不少。”
“嗯,近日公事繁忙。”陆承谨随意应道。
白云翡看到这对,越看越顺眼,只是一想到这太子妃之位终不是秦盈盈的,便觉得可惜,她终归不能坐视不理。
“奴婢参见太子殿下、贵妃娘娘、秦姑娘。”从凤栖宫回来的管事嬷嬷来到承恩宫后挨个行礼。
“平身吧。”白云翡抬手端起面前的茶杯轻嘬一口,懒洋洋地问道“事情办的如何了?”
“回娘娘的话,凤栖宫已经布置妥当。冷家姑娘今日已经搬回首辅府了。”
“哦?这么乖顺?”白云翡质疑“倒不像他们冷家的行事风格。”
“娘娘,如今皇后已经去祁安寺祈福,冷冷姑娘前段时间又受伤初愈,想必是不愿再生事端。”秦盈盈一番解释,暗指冷冷没有皇后撑腰自然收敛。
白云翡听到后心情愉悦,“倒也是,听说她自醒来就没有再缠着承谨了,想必也明白没有她的姑母,她也没有什么可依仗的了,若不是皇民不可违......”白云翡没有说下去,众人也知晓他的意思。
陆承谨确实好久没有听到冷冷这个名字了,只不过对他而言反而是好事,那个冷家姑娘嚣张跋扈、胸无点墨,整日围着他叽叽喳喳,不是私自在他的丹青上随意涂画,就是不小心把他收藏的古籍撕毁了,心中早已对她的行为苦恼不已,只是为了维系与冷家的关系,他才一直没有与她计较,但想到日后成婚后还要与她朝夕相处,不觉有些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