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乱乐齐,努尔哈赤女眷对面一桌就是今天的新郎官儿布占泰,只见他一杯接着一杯,贪婪的笑容令人作呕,上天给他一副好皮囊没给他三观。

    “——接着喝!满上!”

    “这阿哥们到底是小孩儿,还是我布占泰自罚一杯。”

    小麦肤色的脸上没有一丝红晕,布占泰得逞哈哈大笑起来,褚英瞧不上他那诡计多端的脸色,冷哼一声:“谁说我喝不了的?”咕咚咕咚一杯暖酒热了肚子。

    毕竟年纪小,五杯已是极限再喝就要喝出人命的!

    代善慢手的夺过褚英的酒杯,一句没说便温吞的喝了下去,这时,女眷桌上的阿敏又开口调侃:“看看咱们大阿哥,明明没那个酒量还硬喝,二阿哥才喝一杯不也红彤彤的嘛。”

    东哥站起身走到阿敏面前,踹了脚她的凳子,还好人杂热闹大家并没有注意到东哥的行为。

    孟古赶忙起身拉住东哥的胳膊向后退去,慌忙的看向主位:“东哥!你做什么?”

    “姑姑,难道你来连这样的人都要容忍,她们肯定还会欺负你,连大阿哥和二阿哥都敢说笑,庶福晋真是厉害。”东哥死死的瞪着一脸不屑的阿敏。

    “你竟然连我一个庶福晋都不尊重!”阿敏满脸通红,全身发麻,想找一个老鼠洞钻进去,恨不得马上离开。

    “尊重你什么?一个庶福晋不给我姑姑一位侧福晋请安,让我给你请安,你算个什么东西!你要是不愿意听就告诉贝勒爷,咱们一块儿聊聊。”东哥边说边往努尔哈赤的方向走,阿敏一声低语叫住了她。

    “别……”

    “那你就给他们两人道歉!”

    一个清朗爽口的男声分岔了这场激烈的战争,“还是我何和礼敬诸位。”

    东哥再望去,看见褚英酿锵地走开,东果格格为他安排奴才护送回去,代善累的也不行,趁他还有意识东哥小跑过去,扶着他送他到自己的院儿里。

    东果格格有意阻拦东哥护送代善,他只求让东哥送他回去,东果无言以对就准了她。

    “是这个地方吗?”阿济娜在后面拿着代善刚刚吐过的衣裳,一脸嫌弃还要忍着。

    “嗯…”昏昏沉沉的抬眸看见是她。

    “褚英的院子我倒是记得。”

    褚英的院子离代善很近似乎就隔着一桩空宅子。

    “爷,让奴才给您叫马车回去?”

    达礼小跑跟着气凶凶的褚英,“谁要马车!为什么东哥没有送我回去?她送代善,她居然送代善回去!”

    “爷,东哥格格不是故意的,想必是看二爷没有人伺候他。”

    “就算我奴才再多也不及她一人,就算没人伺候我,我也能自己骑马回来。”褚英说完就从屋里走到院里的门口,望见让他彻心彻骨的一次。

    “因为你从未来过我这儿,自然陌生…”代善的话就像心头被塞进了一团酸涩的棉絮。

    他想像白天那样让东哥主动握住自己的手,可又怕自己耽误了她,悄悄的收回了自私的心思。

    “我回去了,你让他们为你熬碗醒酒汤。”站在他院儿里的台阶上没有多迈出一步。

    “你在这儿做什么?!”黑漆漆的氛围除了有灯笼点着还是会黑隆隆的。

    东哥被这句训斥声吓到,以为是哪位大仙儿下入凡间。

    “代善!帮我,有人拉着我。”

    “——东哥!”代善寻着声音找到了一丝希望,怔怔的看着两人拥护在一起。

    “你撒开我!我不认得你!不认得你!”心烦意乱没听出那是谁,一只手硬生生拽着自己走,骨骼都要变形了!

    “可我认得你…你是东哥…你是我的东哥……”褚英的头埋在她的肩上很低很低,嘴里吐出的酒味儿让东哥惊讶:“你喝了几碗酒?”

    “一瓶…”

    要知道这一瓶可以倒五大杯,连努尔哈赤这样的人今晚也就喝了两瓶,褚英自己就喝了一瓶!

    “你疯了…喝这么多?”

    东哥冲着达礼问,达礼跪下回答:“格格,我们爷看见格格被…贝勒爷叫上去,自己喝了一瓶暖酒。”

    “东哥你是在关心我…还是在关心老二…我什么都知道…”

    本来就是醉醺醺的模样,如今脸越发通红,眸子带有水光,不知是泪水还是眼里进了沙子。

    “别胡思乱想,我只是单纯的送代善回来,阿济娜我们回去。”

    东哥早就把褚英的弓箭和料子带来,拿起丫鬟给来的弓箭扔给他,转身就走,“大阿哥的东西我东哥可受不起。”

    “你只要见了我,就是这副模样,那为什么见了老二总是笑盈盈的?”褚英使劲按住她的肩膀,不得让东哥低下肩膀,指向代善的方向。

    “我什么模样?就是因为我讨厌你的暴脾气!讨厌你的强制我做事情!行了吧?!”东哥不喜欢被束缚包括喜欢,即使她喜欢谁或谁喜欢她,都不可以。

    他摸着手上的料子是上等货,向努尔哈赤索要才得来这么一批料子,她不稀罕,“她不要?这料子还有什么用?扔了。”

    “爷,东哥格格看样子是走了。”

    “不,她和大哥吵架了,明日和我去找她。”

    “格格,这是大阿哥送来的第五个首饰盒、第七个狐狸皮,还送格格一匹青马。大阿哥知道格格喜欢骑马就把自己最喜欢的一匹送给了格格。大阿哥还问奴婢格格还生气吗?”小丫鬟别扭的行礼,开口道。

    “你怎么答的?”东哥冰冷的看着床下的小丫鬟,跪在地上的阿济娜还在央求,乌日娜嫌她磨磨唧唧,便主动问。

    “说…说还在生气着。”小丫鬟囫囵吞枣的说。

    乌日娜为她敷着冰凉膏,看见身上的淤青不忍鼻子一酸。

    “他…都救不了我…他会有…自己的…妻妾儿女,我什么都不是。”

    “格格,大阿哥的事先放一边吧…”她的手微微颤抖,无法掩饰内心的疼痛和惋惜。

    “乌日娜你昨日到底去了哪?我和阿济娜差点丢了性命。”

    乌日娜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恨意和凶狠,仿佛要把那个背叛她的人吃掉。

    “格格,奴婢昨日根本没有去领月银子,是阿济娜说是让我去城外的集市上买些七零八碎,并没告诉奴婢昨日有宴席要陪着格格,格格是奴婢的错,要打要罚尽管冲着奴婢来,只要格格把心里的委屈打出来,奴婢不枉这一世伺候格格。”阿济娜跪着向她下跪,泪水顺着脸颊流到唇边。

    昨夜天色已晚,夜幕降临,黑暗如同巨大的魔爪,悄然伸展,掩盖了白日的喧嚣与繁华。

    东哥和阿济娜独自走着夜路,努尔哈赤的哈哈珠子阿克敦带着一帮侍从,悄无声息的叫住她们。

    “东哥格格贝勒爷邀您去一趟。”

    “您就跟你们爷说,我累了,就不…”

    直到侍从用麻袋套住她的头把她抱起扛走,东哥想呼喊阿济娜,却听见她被放走已经逃跑。

    东哥突然感到头晕目眩,身体无力,接着就失去了知觉,再次醒来时被人揭开麻袋,努尔哈赤又换上了深黄色的袍,她疲倦感很强,挣扎的发出声:“努尔哈赤…阿济娜是不是你派来的?”

    “正是!”

    她瞧着他那充满欲望的嘴脸就恶心至极。

    “叶赫来人了。”努尔哈赤这个中年男子有着宽阔的肩膀和结实的身体,给人一种稳健可靠的感觉。

    “谁?”东哥有种不妙之感。

    “自是你哥哥布扬古和你额其克金台石。那你猜猜他们来干什么?”东哥仍然坐在炕上不动,她早就知道是主张自己和努尔哈赤的婚约。

    “东哥,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我知道你明白,你永远都是我的,你喜欢谁爷就会让谁死。”努尔哈赤死死的盯着东哥耐人寻味的笑容。“如果是我的儿子那就治他个死罪。”他声音又低又轻,带着某种压抑的,冷冰冰的暴戾。

    她觉得喉咙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难受而又刺痛,东哥停顿了许久,才开口,声音带着一丝轻微的颤抖:“呵………你连…你自己的…儿子…都不放过…”

    “阿敏今日欺负你我都看见了,我赐她一碗避子汤,对你没有伤害了…”

    难怪今日阿敏会乖乖的道歉,竟是……

    确实…东哥所做的一切有哪些是他努尔哈赤不知道的。

    努尔哈赤你是连人性都没有,只是一个暴徒,只是…

    东哥好生为努尔哈赤说的话赞同,心底有些苦涩:打江山还要我一个妖女为你努尔哈赤顶嘴,真是可笑。

    “努尔哈赤,你是喜欢江山还是喜欢我叶赫那拉布嬉娅玛拉呢?”黯然而轻嘲。

    努尔哈赤面无表情十分冷淡。

    东哥突然仰脸大笑起来,直笑得眼角进出了泪星:“努尔哈赤看来你也不敢做觉得嘛!堂堂大明国的淑勒贝勒也是一个草包!——草包!”

    当他的手指紧紧掐住东哥的脖子时,她感到一股窒息的恐惧从心底升起。东哥的呼吸被阻塞,气流无法进入肺部,东哥并不挣扎,“贝勒爷,您掐都掐了怎么不掐死东哥呢?掐死了东哥就不用再见到你们一个个的…”

    努尔哈赤撒开手后竟抚摸着她的后背,“真恶心!”嫌弃的躲到一旁。

    “爷从不强迫你,但你也无需做出恶心的样子。”

    他真的误会了,不是装恶心是真恶心。

    东哥想跑出去,他并没有拦着,平淡的放出一句话:“如果你死了,那我就杀了你院儿里的所有人还有褚英、代善。”

    她不知道为什么眼底竟然有一种酸涩感蔓延,就怕一闭眼她就会无法自控,尽管东哥意识到这是一场生死之间的较量,但她越来越无法保持清醒,思维变得混乱不堪。

    “——东哥!”

    “努尔哈赤……我不要…待在这儿了…回…叶…赫…”

    最后,东哥彻底失去了意识,进入了黑暗的深渊中。

    “——不!你必须永远在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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