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那些事就不要再想了…”乌日娜刚要触碰到东哥的指尖马上被怼了回去。

    “我也不想再去想,可他在我耳边回荡‘我喜欢谁,谁就该死!’谁规定的…谁规定的!”她的嘴唇微微颤抖,双手紧紧握拳,紧张得仿佛要崩溃。

    东哥重生之前是以布占泰的大福晋的名义嫁于他,不料叶赫把婚日一拖再拖,布占泰也并未察觉一切的不对劲,只是叶赫再算计也没算计到建州的人会私自带走东哥。

    那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一面知己彼此就生了好感算不上情,可以算是友情至上。

    她不能再因为这一件事一直伤心郁闷,努尔哈赤若有胆量杀她,那便杀。

    毛手毛脚的丫鬟们收拾行装这才让东哥意识到要去叶赫 ,“让阿济娜也跟着吧。”

    “格格深明大义!奴婢宁愿千刀万剐!”阿济娜一听,东哥格格饶过自己了,赶忙跪下谢恩。

    孟古姐姐在外院替东哥打理了一番,听到动静进屋安慰着:“昨晚的事情…姑姑也没料到会…”又说道:“东哥…你哥哥他们知道你要回去就不来费阿拉城了,你去叶赫务必要小心,姑姑和八阿哥皇太极会想你的。”说完,她就哽咽住。

    东哥拨弄着拨浪鼓哄着嬷嬷怀里的皇太极玩:“姑姑不用担心我,回了叶赫,也解了姑姑想家的心结。”

    “东哥格格准备上车了。”马夫粗犷的声音传来。

    她和孟古分别嘱咐了几句,就出了门。

    整顿一身行头后,在马车上屁股还没坐热就让远道而来的褚英占了道。

    她本来还生着褚英的气,再看他笑的那样灿烂也免了,但也没主动问他,倒是褚英把马丢一边跑了过来。

    尖尖的下巴带有一些困意,从昨晚他就没睡,站在车窗外,主动赔笑脸,嘴巴一咧:“东哥,我错了,让我进去看看你可好?”

    自上次阿济娜犯错误以后乌日娜就不让她每时每刻伺候东哥,就去前面走着,乌日娜插嘴道:“叶赫是我们格格的家乡,当然是要回家。”

    “东哥!回叶赫是你自愿的?”褚英闪烁着戾气,他不明白为何离开费阿拉城,笔直的站在车外,失去了那份触动。

    车内的呜咽声静的让人心疼,她何时都想说清楚,为什么他就是不懂呢?

    “大阿哥,我们格格心情不好,谁也不见!”乌日娜端着一批上好的绸缎还给褚英的哈哈珠子达礼,车里的低泣声在外所有人都听到了。

    “你让我见你一面,我这就禀告阿玛不许让你回叶赫。”倔强的抬头,横行霸道的他这一刻不想让她再心碎,放柔音量试图挽回东哥。

    “不用!是我自愿的,我愿意回叶赫,因为我想回家,回我真正的家。”一只手伸进车窗内送上手帕,对面的人欣然使用手帕。

    “额捏,这大院子的花园怎么一只蝴蝶都没有?”

    身穿浅粉色梳成丱发的莽古济手拿小网寻找着被花草身上的雪盖住的‘幸存者’,渐渐的失去了兴致,扔下网子往前逛。

    “你这小丫头片子,哪有冬天还有蝴蝶的。”哭笑不得的衮代给莽古济扑扑身上的灰数落道,又继续跟着她往前面逛。

    “福晋…那是大阿哥。”嬷嬷震惊的提醒。

    “车里的是我们的东哥格格。呵…昨夜的宴席当真是好饭菜,那这样稀奇的人都给撵走,贝勒爷想必是真动怒了,但过不了多久,叭叭的为人家送各种礼。就算她对我有弊,大福晋之位永远只能是我的,我为贝勒爷同甘共苦这些年为他生儿育女,儿女已初成,他却想着怎么换人。”衮代一眼未瞧前方的情形,她早就知道,努尔哈赤心里的想法,男人——权利之争真的很重要。那些为红颜放弃权利的君王横竖都是死,死法不同都活不长久。

    那两人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勾搭,努尔哈赤也不给两人治罪,这是衮代最憋在心里的话。

    莽古济趾高气昂的否认:“才不是呢,东哥姐姐很好,我喜欢大哥的一把弩箭,可我不敢要,东哥姐姐就找大哥要了过来,现在那把弩箭还让五哥用着呢,每每练箭时,五哥都会夸上好一番话。”

    她认为只要东哥格格和大哥褚英二哥代善关系不一般,自己和东哥格格关系不一般,以后他们就不会不再不理睬自己了。他们哥俩的东西小到扣子大到院儿子样样比自己和额捏用的好。

    衮代在衣穿上从不管束他人,可到底褚英和代善是嫡长子和嫡次子,自己的儿子只是个嫡子,况且年龄尚小习武争不过褚英,习文争不过代善,自己的女儿也争不过东果的宠爱和尊贵的夫婿,这几样对她来说已经很致命了。

    “东果格格对你好,那是你没看见你阿玛被她迷的神魂颠倒。”心情平缓,赏着雪后的美景。

    一位丫鬟在嬷嬷耳边低语,嬷嬷跟着腔调哼着:“东哥格格只是个还没出阁的格格罢了,与福晋您争不过,瞧着,她走了,那大阿哥竟也骑马跟到了城门外。”

    “去派个人跟着他。”衮代像是握住了天大的把柄一样。

    嬷嬷在院儿里挑了个最机灵美艳的丫鬟,小声切齿道:“齐矜,往后你就伺候大阿哥去吧,记住你并不比东哥格格丑,虽然身份低微些,她与你没什么两样的。”

    齐矜是努尔哈赤去明朝送贡品时皇帝赏了几位他亲自在身边伺候的丫鬟,别瞧不上她们,她们虽是汉人,每个人身上流着某个贵妃嫔家族的血液,而齐矜不同,她的亲叔叔是当今皇帝的武臣之一。容貌也有些姿色,皇帝对她也有些好感,皇后的话皇帝还是会听些的,就把她也带到这离盛京远远的长白山地带。

    “奴婢谨遵嬷嬷教诲,定把大阿哥伺候好。”齐矜婉转动听的嗓音更提上了几分。

    “让他回去。”东哥摆摆手垂眼郁闷道。

    乌日娜应声点头,弯腰走出马车。等了几分钟,东哥扒开车窗,被一张大脸吓到。

    只是刹那间,让褚英捉到机会拉住她,沉重且气势汹汹的盯着她:“东哥,不走不行吗。”

    这还是她认识的褚英吗?确定是重生了?他们怎么性格都如此大变?

    她强忍着泪水笑着说:“我会回来的……你回去吧。”她不敢去看他,怕看了一眼就会毁了之前的所有计划。

    “乌日娜…他回去了嘛。”欲想伸手扒开帘子探头往后看。

    “大阿哥还在那。”阿济娜摇摇头。

    她不敢相信,再一次往后望两个人。

    东哥悬在帘子上的手,渐渐的滑了下来。

    “格格,您到底在和大阿哥置气什么?昨夜还好好的,今儿怎么就?”乌日娜拿着一只手炉塞在东哥的怀里,眉眼闪动,询问道。

    “置气?也不全是,只要我在一天他就贪玩一天,万一因为我而耽搁了,就不行了。”东哥注意到手炉的颜色和平日里的不一样, “这手炉是哪来的?又是从哪得来的?”质疑的问。

    乌日娜犯了难,这是今天一大早收拾院子时,二阿哥代善非常早的在外等候多时。

    “二阿哥?”阿济娜被乌日娜命令去开大门,一张清爽的面容透过黎明,她不敢相信世上真的有‘美神仙’。

    “东哥…醒了没。”

    “回二阿哥,我们格格昨夜累的腰酸背痛,怕是会让您久等。”

    代善担忧道:“都是我不好…等东哥醒了后,请把这个手炉送给她保暖,不要告诉这是谁送的,我怕她又伤心,这次回叶赫又得很久很久…”转眼又觉得自己越了界,“告诉她…我…等…我和大哥等她回来,记得给她…”他的声音很小,尤其是在说东哥格格时,卑微感油然而生。

    阿济娜从未见过二阿哥代善如此大胆说出这些话来,观察着手炉的雕刻,金橙色的手炉,纹着‘梅花香自苦寒来’的梅花。大家都知道努尔哈赤的元妃哈哈那扎青喜爱梅花,姐弟三人只要是到了冬天最冷时,多多少少会在院子里观赏着最屹立的一棵梅花。

    老老实实的放到桌子上,昨天晚上犯的错乌日娜还没罚她呢,现在奉殷勤也不是不行。

    “这什么?手炉子咱们不是有十几只吗?”乌日娜凑近看,果真也看见‘梅花香自苦寒来’这句话。“是二阿哥?还是…大阿哥?”她若有若无的猜测着,主角是谁她不管,这么冷的天儿,太阳还没升起来呢,谁能一直站到现在。

    “是二阿哥。”阿济娜冷冷的答道。

    但乌日娜开心,迫不及待要把手炉子放在东哥格格身旁,被阿济娜叫住:“乌日娜,这手炉虽是二阿哥的,可他不让我们告诉这是他送来的,等格格问起时再告诉。”

    “行吧。”随手把手炉装置在收拾行李的马车内。

    乌日娜振振有词道:“格格你看,二阿哥对您多好,这梅花可是淑勒贝勒爷元妃最爱,这雕刻的跟真的似的。”

    东哥怕辜负他的一片好心又怕毁了他,不收——多年的友情也不因如此才至于地,收——只因友情才收他一只手炉,莫要多虑。

    “拿来吧,我暖暖。”她欣然接受,眼眶里转着圈,是她懂得多了才这样多愁善感,身边的人她一个都不想失去。

    马车飞驰而过,夜色中留下一道闪烁的光线。

    晚上

    “孟古,你们女人太多争宠,等东哥嫁过来时,你们姑侄也好有个照顾。”努尔哈赤长满茧子的手抚摸着孟古的手心。

    她忍着心里的不甘,为了叶赫为了东哥为了自己的八阿哥皇太极,这顿苦她也吃。

    “东哥是妾身与大嫂一起看养长大的,她是什么习性,妾身最熟悉不过,若是为妾,怕是…”

    “大福晋。”

    这一晚安静的连下雪声都听的一清二楚,孟古她自己很明白,自己就是带着使命而来这,东哥怕是更加惨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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