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
“老板，来份臭豆腐~”
程绪跟在季晴身后，眼看着前面的人没走几步，便在一个摊位前停下来了，他抬步跟了上去，黑色的油锅内几块意味不明的黑色固体在油锅内张牙舞爪地翻滚着，弥漫出刺鼻的臭味，熏的他眼前一黑，刚刚才喘了几口气的呼吸，又被迫地闭上了。
“这是——？”程绪看着面前难以言喻的食物，开口问道。
“臭豆腐啊，你不会没听过这个吧？”季晴双眼期待地紧盯着锅内翻滚的臭豆腐，头也不回地回答道。
“听过是听过，认识也认识，不过……”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
他向来不理解，为什么有人会放着那么多正常的食物不吃，偏喜欢吃臭的。
“不过什么？”
“不过，”程绪的视线扫过隔壁摊位的招牌，白色的广告布上贴着炒面和炒饭的照片，许是经过长期的烟熏火燎，此时白色的广告布已经发黄发黑，粘着星星点点的油渍，而操作台上也散落着食物的残渣，亟待清理，一旁的抹布已然发黑，看着很有食品安全风险。
但是，和臭如呕吐物的食物相比，他当下宁愿选这个。
“比起臭豆腐，我们为什么不先试隔壁这个炒面？”
“炒面？”季晴看向旁边的摊位，皱了皱鼻子，“炒面有什么可试的，我猜你从小到大吃饭应该都以健康为主吧，炒饭什么的你肯定吃过，比起这种普通食物，我们当然得先试你没吃过的东西了。”
“……”程绪沉默了。
他还想再挣扎一下，而臭豆腐摊主此时却开了口，“妹子，你这臭豆腐有什么忌口吗？要不要辣？”
程绪视线扫过台子上红艳艳的辣椒碎，正想说不要，然而季晴已经把话接了过去。
“要！剁椒酸笋酸豆角什么的都要！”
“好嘞！”
随后，在程绪绝望的目光中，一份弥漫着浓郁臭味，黑色堆叠着艳红色的黑暗料理出炉了，摊主热情地将碗递到两人面前，“好了！”
季晴迫不及待地将碗接了过来，随即捧到程绪面前，“给，你快尝尝~”
程绪看着被捧在自己面前的臭豆腐，喉结微微一动，他勉强地控制着自己想要后退的脚步，犹豫了许久，终于抬手，将臭豆腐接到了自己手中。
接过臭豆腐的一瞬间，浓郁的臭味扑鼻而来，他脑海里只剩下一个想法——
完了。
他不干净了。
对面的季晴双眼亮闪闪，满怀期待地看着他，虽然没有开口说话，但眼中明晃晃地写着几个大字：你快尝尝。
程绪的指尖僵了僵，在季晴目光的压力下，终究还是屏住呼吸，翘起两根手指，将木签拈起，挑起一块黑色块状物，如即将奔赴刑场一般地紧紧盯着，趁屏住呼吸的时候赶紧吞下去，熬过去就好了。
程绪暗暗地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下一秒，就要将其送入口中。
然而，却被季晴给拦下了，“等等。”
程绪手上的动作一顿，“怎么了？”
“刚出锅的肯定烫，你这么直接吃的话肯定会被烫到的，我先给你吹一吹。”
说完，季晴便弯下腰，脑袋靠近他的手，视线盯着他手中的食物，然后，轻轻一吹。
带着暖意的气流拂过他的指尖，扑到他的下巴上，一瞬间，程绪拿着木签的手顿住，一阵似痒意又似酥麻的感受从他的指尖和下巴一直传递到心间，如上升又四散的气泡般，掀起了他内心的波动。
面前的她毫无自觉，还在目光亮闪闪地盯着他的手中，脸颊一鼓一鼓地吹着。
看着季晴毫无所觉的脸，程绪的心跳开始失去控制，而原本屏住的呼吸，令他的胸膛逐渐憋闷起来，他感到有些难熬，终于，忍不住放松鼻腔，然后，深吸了一口气。
一股暖洋洋的，混杂着浓郁臭味的气体，从鼻腔大量涌入，一路通过咽喉，涌入他的胸膛。
一瞬间，原本旖旎的气泡消失了，他只觉得眼前一黑，感觉自己已经被这臭味腌制入味了。
下一秒，在臭味的冲击中，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一双温暖的小手扶住了。
“你怎么还手抖呢？”季晴一脸疑惑地问道，“是不是太晚没吃饭低血糖了？赶紧吃一个垫垫吧。”
说完，眼睛还朝他眨了眨，捧着他握着木签的手，往他的嘴边一送。
“……”
臭味物体碰到嘴边的一瞬间，程绪自暴自弃地闭上了眼睛，干脆放弃挣扎将其送入口中，一瞬间难以言喻的臭味和辛辣味混杂爆裂在他的口腔中，他随意咀嚼了几下，然后视死如归地吞了下去。
睁开眼后，季晴还在满怀期待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反应，“怎么样，好吃吗？”
“……”程绪强忍着口腔里的味道，说了句，“还可以。”
“还可以？”季晴重复了一下他的话，然后一脸了然地点了点头，“那就不是很喜欢了。”
“没关系，”她抬手将他手中的碗接了过去，冲他笑了笑，“剩下的归我了，我们再去试别的。”
手里的臭味炸弹被季晴拿走了，程绪觉得自己心口一松，然而听到‘试别的’三个字，他眼前又忍不住黑了一黑，一时间只觉得刚刚吞下食物的胃，甚至都在隐隐作痛。
接下来的时间里，季晴兴致勃勃地穿梭在摊位之间，为他推销着各种各样他从未尝过的食物。
“这是什么？”程绪看着季晴手中捧着的长条形的物体，颜色看起来没刚刚的臭豆腐那么夸张了，似乎起码能入口，他松懈了点儿精神，好奇问道。
“葱包大肠，超级香，”说着，季晴迫不及待地将手中的葱包大肠送到他的嘴边，“你快尝尝。”
“……”程绪勉为其难地咬了一口。
“好吃吗？是不是很香？”
竟然还是臭的，程绪只觉得自己脑袋有点发昏，他勉强将口中的大肠咽了下去，勾了勾唇角，“……还行。”
“哦，”季晴有些失望，但还是鼓励他，“没关系，我们再尝尝别的。”
几分钟后，又有新的食物送到他的眼前。
“……这是什么？”
“柠檬鸡爪，比刚刚的要清淡一点，现在可流行了，你尝尝好吃吗。”
程绪勉强自己不去看这鸡爪的指甲和皮肤纹理，强撑着吃了一口，臭倒是不臭了，但难以言喻的酸辣掺杂着腥味，仍然超出了他的接受范围。
雪上加霜的是，口中臭豆腐和大肠的余味，此时和这莫名其妙的酸辣味混合，在他的口中经久不散，持续地冲击着他的感官。
这次，季晴没有再问了。
她一直观察着他的表情，这次似乎比前两次还要不乐观。
“是不是不喜欢，不吃这个了，我们再尝尝别的吧。”
说着，季晴便抬步准备继续向前走去，然而，却被程绪叫停了脚步。
“等等。”
她有些疑惑地回头，便看到程绪正站在原地，看到她回头，抬手指向旁边的一个奶茶的摊位，冲她说道，“要不，我们尝一尝这个吧。”
五分钟后，程绪捧着手中的奶茶，喝了一大口。
属于正常人类范畴的味道自口腔涌入五脏六腑的一瞬间，他紧皱的眉头不自觉地放松了些许。
天知道，刚刚他已经急需找个东西漱口，赶紧压一压嘴巴里奇奇怪怪的味道，不然的话，他可能真的会当街呕吐出来。
此时正常的液体下肚，原本的怪异味道被甜味冲散，他只觉得终于逃过了一劫。
而以往对他而言过于甜腻的奶茶，此时对他来说，已经完全算不上事儿了。
品咂着口腔中隐隐的怪异余味，他又喝下一口，下一秒，季晴惊讶且喜悦的声音传进他的耳中。
“没想到，你的口味还挺少女的嘛！”
程绪捧着杯子的手一僵，看向身旁的季晴，对上了季晴闪闪发光的喜悦目光，“终于找到一样你喜欢的东西了，今天晚上就数喝到奶茶的时候，你看起来最开心了，看来你喜欢甜的呢。”
“这样一想，我们可以再试试车轮饼芸豆糕鸡蛋仔之类的东西。”季晴摩挲着下巴，认真思索道。
“……”
听到一堆食物名称，程绪的心不由地微微颤抖了一下。
他怎么感觉，自己的胃似乎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眼看着季晴已经抬步奔赴新的目标，程绪捏了捏鼻梁，只能无奈地跟了上去。
然而刚走了两步，他的步子便停了停。
糟糕——
自己刚刚的感觉好像不是错觉？
他抬手按上自己胃部的位置，手指按上的一瞬间，原本隐约的疼痛立即明显起来，一股强烈的呕吐感涌了上来，被他强压了下去，随即，他的额头便出了一层细汗。
走在前面的季晴转头看到他站在原地，又回头朝他走了过来，看到他脸上苍白，伸手搀扶着他的手臂，好奇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我——”程绪顺势将手臂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张了张口，艰难地说道，“我好像胃病又犯了……”
程绪跟在季晴身后，眼看着前面的人没走几步，便在一个摊位前停下来了，他抬步跟了上去，黑色的油锅内几块意味不明的黑色固体在油锅内张牙舞爪地翻滚着，弥漫出刺鼻的臭味，熏的他眼前一黑，刚刚才喘了几口气的呼吸，又被迫地闭上了。
“这是——？”程绪看着面前难以言喻的食物，开口问道。
“臭豆腐啊，你不会没听过这个吧？”季晴双眼期待地紧盯着锅内翻滚的臭豆腐，头也不回地回答道。
“听过是听过，认识也认识，不过……”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
他向来不理解，为什么有人会放着那么多正常的食物不吃，偏喜欢吃臭的。
“不过什么？”
“不过，”程绪的视线扫过隔壁摊位的招牌，白色的广告布上贴着炒面和炒饭的照片，许是经过长期的烟熏火燎，此时白色的广告布已经发黄发黑，粘着星星点点的油渍，而操作台上也散落着食物的残渣，亟待清理，一旁的抹布已然发黑，看着很有食品安全风险。
但是，和臭如呕吐物的食物相比，他当下宁愿选这个。
“比起臭豆腐，我们为什么不先试隔壁这个炒面？”
“炒面？”季晴看向旁边的摊位，皱了皱鼻子，“炒面有什么可试的，我猜你从小到大吃饭应该都以健康为主吧，炒饭什么的你肯定吃过，比起这种普通食物，我们当然得先试你没吃过的东西了。”
“……”程绪沉默了。
他还想再挣扎一下，而臭豆腐摊主此时却开了口，“妹子，你这臭豆腐有什么忌口吗？要不要辣？”
程绪视线扫过台子上红艳艳的辣椒碎，正想说不要，然而季晴已经把话接了过去。
“要！剁椒酸笋酸豆角什么的都要！”
“好嘞！”
随后，在程绪绝望的目光中，一份弥漫着浓郁臭味，黑色堆叠着艳红色的黑暗料理出炉了，摊主热情地将碗递到两人面前，“好了！”
季晴迫不及待地将碗接了过来，随即捧到程绪面前，“给，你快尝尝~”
程绪看着被捧在自己面前的臭豆腐，喉结微微一动，他勉强地控制着自己想要后退的脚步，犹豫了许久，终于抬手，将臭豆腐接到了自己手中。
接过臭豆腐的一瞬间，浓郁的臭味扑鼻而来，他脑海里只剩下一个想法——
完了。
他不干净了。
对面的季晴双眼亮闪闪，满怀期待地看着他，虽然没有开口说话，但眼中明晃晃地写着几个大字：你快尝尝。
程绪的指尖僵了僵，在季晴目光的压力下，终究还是屏住呼吸，翘起两根手指，将木签拈起，挑起一块黑色块状物，如即将奔赴刑场一般地紧紧盯着，趁屏住呼吸的时候赶紧吞下去，熬过去就好了。
程绪暗暗地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下一秒，就要将其送入口中。
然而，却被季晴给拦下了，“等等。”
程绪手上的动作一顿，“怎么了？”
“刚出锅的肯定烫，你这么直接吃的话肯定会被烫到的，我先给你吹一吹。”
说完，季晴便弯下腰，脑袋靠近他的手，视线盯着他手中的食物，然后，轻轻一吹。
带着暖意的气流拂过他的指尖，扑到他的下巴上，一瞬间，程绪拿着木签的手顿住，一阵似痒意又似酥麻的感受从他的指尖和下巴一直传递到心间，如上升又四散的气泡般，掀起了他内心的波动。
面前的她毫无自觉，还在目光亮闪闪地盯着他的手中，脸颊一鼓一鼓地吹着。
看着季晴毫无所觉的脸，程绪的心跳开始失去控制，而原本屏住的呼吸，令他的胸膛逐渐憋闷起来，他感到有些难熬，终于，忍不住放松鼻腔，然后，深吸了一口气。
一股暖洋洋的，混杂着浓郁臭味的气体，从鼻腔大量涌入，一路通过咽喉，涌入他的胸膛。
一瞬间，原本旖旎的气泡消失了，他只觉得眼前一黑，感觉自己已经被这臭味腌制入味了。
下一秒，在臭味的冲击中，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一双温暖的小手扶住了。
“你怎么还手抖呢？”季晴一脸疑惑地问道，“是不是太晚没吃饭低血糖了？赶紧吃一个垫垫吧。”
说完，眼睛还朝他眨了眨，捧着他握着木签的手，往他的嘴边一送。
“……”
臭味物体碰到嘴边的一瞬间，程绪自暴自弃地闭上了眼睛，干脆放弃挣扎将其送入口中，一瞬间难以言喻的臭味和辛辣味混杂爆裂在他的口腔中，他随意咀嚼了几下，然后视死如归地吞了下去。
睁开眼后，季晴还在满怀期待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反应，“怎么样，好吃吗？”
“……”程绪强忍着口腔里的味道，说了句，“还可以。”
“还可以？”季晴重复了一下他的话，然后一脸了然地点了点头，“那就不是很喜欢了。”
“没关系，”她抬手将他手中的碗接了过去，冲他笑了笑，“剩下的归我了，我们再去试别的。”
手里的臭味炸弹被季晴拿走了，程绪觉得自己心口一松，然而听到‘试别的’三个字，他眼前又忍不住黑了一黑，一时间只觉得刚刚吞下食物的胃，甚至都在隐隐作痛。
接下来的时间里，季晴兴致勃勃地穿梭在摊位之间，为他推销着各种各样他从未尝过的食物。
“这是什么？”程绪看着季晴手中捧着的长条形的物体，颜色看起来没刚刚的臭豆腐那么夸张了，似乎起码能入口，他松懈了点儿精神，好奇问道。
“葱包大肠，超级香，”说着，季晴迫不及待地将手中的葱包大肠送到他的嘴边，“你快尝尝。”
“……”程绪勉为其难地咬了一口。
“好吃吗？是不是很香？”
竟然还是臭的，程绪只觉得自己脑袋有点发昏，他勉强将口中的大肠咽了下去，勾了勾唇角，“……还行。”
“哦，”季晴有些失望，但还是鼓励他，“没关系，我们再尝尝别的。”
几分钟后，又有新的食物送到他的眼前。
“……这是什么？”
“柠檬鸡爪，比刚刚的要清淡一点，现在可流行了，你尝尝好吃吗。”
程绪勉强自己不去看这鸡爪的指甲和皮肤纹理，强撑着吃了一口，臭倒是不臭了，但难以言喻的酸辣掺杂着腥味，仍然超出了他的接受范围。
雪上加霜的是，口中臭豆腐和大肠的余味，此时和这莫名其妙的酸辣味混合，在他的口中经久不散，持续地冲击着他的感官。
这次，季晴没有再问了。
她一直观察着他的表情，这次似乎比前两次还要不乐观。
“是不是不喜欢，不吃这个了，我们再尝尝别的吧。”
说着，季晴便抬步准备继续向前走去，然而，却被程绪叫停了脚步。
“等等。”
她有些疑惑地回头，便看到程绪正站在原地，看到她回头，抬手指向旁边的一个奶茶的摊位，冲她说道，“要不，我们尝一尝这个吧。”
五分钟后，程绪捧着手中的奶茶，喝了一大口。
属于正常人类范畴的味道自口腔涌入五脏六腑的一瞬间，他紧皱的眉头不自觉地放松了些许。
天知道，刚刚他已经急需找个东西漱口，赶紧压一压嘴巴里奇奇怪怪的味道，不然的话，他可能真的会当街呕吐出来。
此时正常的液体下肚，原本的怪异味道被甜味冲散，他只觉得终于逃过了一劫。
而以往对他而言过于甜腻的奶茶，此时对他来说，已经完全算不上事儿了。
品咂着口腔中隐隐的怪异余味，他又喝下一口，下一秒，季晴惊讶且喜悦的声音传进他的耳中。
“没想到，你的口味还挺少女的嘛！”
程绪捧着杯子的手一僵，看向身旁的季晴，对上了季晴闪闪发光的喜悦目光，“终于找到一样你喜欢的东西了，今天晚上就数喝到奶茶的时候，你看起来最开心了，看来你喜欢甜的呢。”
“这样一想，我们可以再试试车轮饼芸豆糕鸡蛋仔之类的东西。”季晴摩挲着下巴，认真思索道。
“……”
听到一堆食物名称，程绪的心不由地微微颤抖了一下。
他怎么感觉，自己的胃似乎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眼看着季晴已经抬步奔赴新的目标，程绪捏了捏鼻梁，只能无奈地跟了上去。
然而刚走了两步，他的步子便停了停。
糟糕——
自己刚刚的感觉好像不是错觉？
他抬手按上自己胃部的位置，手指按上的一瞬间，原本隐约的疼痛立即明显起来，一股强烈的呕吐感涌了上来，被他强压了下去，随即，他的额头便出了一层细汗。
走在前面的季晴转头看到他站在原地，又回头朝他走了过来，看到他脸上苍白，伸手搀扶着他的手臂，好奇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我——”程绪顺势将手臂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张了张口，艰难地说道，“我好像胃病又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