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司大人。”
铜镜落了地，一丝薄凉从脑海中过，二两回想起了百年前的事情，看着面前的恩人，叫出了前世对楚云遮的称呼。
原来竟是百年前的旧人，二两刚刚祭祀生母还未有眼泪，现在眼角凝了水花，看着眼前半妖，与之前飒爽英姿擒妖兽的大祭司完全两个模样。
有点想哭。
“真是我的祭司大人。祭司大人，纪家，纪家人都没了。是二两没有及时通报侯爷和夫人，他们都没了。”
二两朝楚云遮跪下去，双手举在额间，重重地磕了头，而后双手遮眼哭了起来。
百年前，大陈国开国初，将疆土分为十二州，交由原十二部落的嫡亲王侯镇守。
天纪元年，协助清除魔恶，完成天道的上古神封灵、天庭仙归位，不再降临人间，插手人间事，改由皇权自治，大陈国始皇帝见人间万物待复苏，妖瘴重生，就挽留众神。
神留下铜磬法铃，让人可借器问道，并指明方向，指定在西南迎祥瑞降生之人，就是未来大陈国的大祭司。
当时的纪北柯就是携天命降生的大陈国司天监的第一任大祭司。二两是她身边的随侍，六年间看着大祭司征战四方，驯神兽，平妖乱，收疆土，一路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家族荣耀。
然而一切，在天纪六年时，都变了。
听人说，纪北柯不满皇帝政见，朝堂欺压贞人，先是见皇帝不跪，觐见上祖帽冠不脱，还引了十恶兽，虐杀了满城的百姓。
又听人说，纪北柯阵前召旧家臣，因唤不来，扼杀之心上了头，用梵音阵虐杀他，还拔了辰庚龙鳞。
......
传言太多太多。
二两不在皇都内，没有亲眼所见。
她在事情发生的十天前，按照纪北柯的卦象指示，前往西南纪候府，告知侯爷携家族避难，但是路上被耽搁，晚了一天到，纪府一家已被控制。
亲族被流放，而九族内的人被改姓，没入其他王族里成奴。
“祭司大人，你真的被辰庚下了咒，死在了东苍海上吗？怎么回事，怎么成了蝶妖，出现在了皇都？真的是你回来了吗？”
“说来话长。”
楚云遮将手中的一袋子银子给了二两，吩咐道，“二两，现在可别叫我祭司大人，也别提任何有关于纪北柯的事，在这里被人听见，是要被打出去的。喊我云遮就好。”
“好的，祭司大人。”
二两抹掉眼角的泪花，“祭......云遮，纪家的人在祭司大人被祭天之后，侯爷和夫人被发配了蛮夷，剩下的族人被迫改了姓，并入了其他王侯的手上。”
“嗯，我知道。这也是今日我来找你的原因，有件事需要你帮我办。”
楚云遮恢复灵识以来，从大陈国东边一路过来，一边打探尸身消息，一边也打探纪家旧人的去向，知道了家族旧人及后代被没入了奴籍，分散了四方。
她找已经转过两世的二两，便是要寻回这些人，解除他们的奴籍。
然后再待她找回纪北柯的尸身，寻回当年真相后，亲自向这些族人谢罪。
“祭......云遮，你当时真的叛国吗？”
“绝无。但当年的我，也有错。”
或许，她当时各种战绩在身，年少轻狂真的过了些，可有一点绝无可能，那就是身为大陈国的王侯血脉，她绝无叛国的心。
二两是当时随伺在旁的旧人，楚云遮将她扶了起来，擦干净她脸上泪痕。
“别哭了，哭没有用。”点了点她额间的灵识，恢复了她的前世所有记忆。
“我这次回来就是要查明当年的真相，查清楚当年侵扰我的恶灵来自何方，为自己正名，也为当年纪家一族找回原先属于他们的东西。”
“二两会协助祭司大人办成此事，定不会再出错。”
“嘘，别喊祭司大人了。”
篱笆门外吵吵嚷嚷，来自太掖宫的武策军在外头拿着头像画找人，就在三刻前，他们收到了来自四门义庄的举报。
说有人辱骂辰庚神龙，疑似纪北柯后人。
“你拿着银两租车马，在今日南城门关闭前，等着我，我会拿到名册给你，你按着名册不惜代价帮纪家的后人解除奴籍，明白吗？”
“明白。”
外头人按着衣服纹样和头像，指向了姜家，楚云遮跳上了屋檐，比了个嘘的手势，在他们推开篱笆院门的时候，轻盈身影没入了天际。
二两将银子掩在了身后，应付官兵。
*
换了身宫女衣衫，楚云遮游走在祖庙内，进了藏册馆，找到了名册，又悄无声息地走了出来，放入了衣内。
才刚走出来没多久，就又闻到了那股恶灵味，面前正巧来了一群捧着食盒的宫女太监。
“这恶灵，司天监的人难道都没发现？”楚云遮疑惑。
前殿正中设了灵台，正午时分，当朝皇帝与皇后在司天监的指引下，登高台，拜谒先祖，拜谒天上神。
楚云遮闻着那股味道，跟在捧祭祀食盒的队伍中，那恶灵通体烟黑，在食盒间停留，还没一会儿，那缕恶灵就又从人群里飘走，在天际游荡了一圈，往后头去。
楚云遮看着天际，从宫女里退了出来。
一路跟到了地下陵地的入口，眼前，红色的牌坊立在前头。两旁分立汉白石石翁仲，狮、马、象等石兽，对立成对，威严无比，正是大陈国的历代皇帝和功勋之臣的陵地，通往陵地的地面通道没有侍从，但是有司天监布下的结界。
那缕恶灵丝毫不受结界影响，进了去。
楚云遮扫了一眼就看见了不远处石卦的不同，还是百年前她设的那套东西，“阵眼在坎位。”
她挥了衣袖，未提前惊扰结界，借风将石卦上的其中一颗小石子调转方向。
卦阵瞬间开了口，她人走进了祖庙，背后的破口，不一会儿就又自行合上。
“难道我的尸身真的在这祖庙不成？”
恶灵味道在祖庙入口处，越闻越浓，三只魂兽见周围没有人了，就跑了出来。
“云遮，里头有大大的怪物，别进去。”
“云遮，这里的邪气太重了。”
楚云遮笑了，“有恶灵所有才有邪气啊，进去看看也无妨。你们三个都是魂兽，还怕什么怪物。”
“嗷~忘了。”
推开了石兽门，沿着斜坡往下走，阴风阵阵袭来，沁入了骨子里，让人发寒。
“云遮，你看你看，这沿途壁画上，有你。”
两侧三米高的壁画，其中一处，一人擎铜磬法铃杖驯白虎兽，受四方朝拜，那人身穿墨色罩袍，戴云雷終葵面具，头上有兽角烟灰鸟羽银饰。
是百年前纪北柯北巡，收服白虎兽，平北方妖厄的场面。
身为大陈国的千古大罪人。
她的画像竟然在这里，没被刮清。
还真是奇怪。
画不止一副，还有百年前她在祖庙设坛，问天道卜凶吉，大陈国始皇帝在身后接旨意的画面。
画上，她旁侧，还站着后来被世人称为辰庚神龙的神仙，在那时，他还只是一名纪北柯府上的家臣，名唤南条。
“云遮，有人。”
小冰狐打断了她的思绪，没看到恶灵，先看到眼前飘过白影。
“还是鬼？云遮？我害怕。”
忘记自己是魂兽的三小只躲在她身后瑟瑟发抖，因看不清，又趴在了楚云遮的肩膀上，拿她的头发和青色发带遮脸。
哎，就这三只，去斗辰庚。
是不是必死无疑，连飘过去的影子都怕成这样。
楚云遮将三小只提领了下来，“是人。”
但是皇家的地下陵地里会有什么人？
楚云遮的脚步放轻，慢慢寻着小冰狐指着的方向走去，其中一间墓室，点着烛火，里头亮堂，还真有人。那人进去后，跪坐在中间蒲团上，手中转佛珠，诵着一串经文。
她侧身，稍微往里探了眼，墨绿色的妖眼顿时睁大。
“那是......”
是她的东西。
那人正前方，是一面干净墙壁，上头挂着的正是纪北柯征战穿的墨色罩袍，上头有茱萸纹，还有繁复金线，肩头是赤羽鹏兽的毛，胸前是征服过的妖兽的牙骨挂饰。
纪北柯穿着它最后一次战的是十恶兽，当时还拔了辰庚龙的龙鳞，上头血迹还在。
依旧是百年前的样子。
但这东西不应该随着纪北柯的尸身被焚毁了吗，怎么在祖庙里，而且还有人在给它诵经？她定定一看，就见那衣袍上衣领口有黑痕。
她还没看仔细。
刚刚那丝在外头飘的恶灵寻着纪北柯的气息，飘了过来，气势汹汹地冲向诵经人。
“什么东西？竟敢擅闯地陵！快快退散！”
声音稚嫩，听着还是个小童。那人结了火符，打在了恶灵上，却丝毫无用，恶灵先散成烟雾，被火符激怒后，越滚越大，黑色烟瘴瞬间笼罩了整间墓室。
小童急急拿出布包又拿符。
那恶灵就又往纪北柯那件祭司罩袍上冲。
这些零散的恶灵和楚云遮一样，有同样的目的，也在找纪北柯的气息，它只要聚到同类身上就能越来越壮大，刚刚才一缕，现在沾上了罩袍上的恶灵，又扩大了数倍。
楚云遮咬了指尖，从腰间拿出黄表纸，用血作笔，念了清灵咒语，撒向内。
金火炸开，烟尘四溅，那团黑雾才又复小，冲出了墓室。
楚云遮扶起地上被恶灵撞得满头血包的小童，问道，“还好吗？”
“还好，还好，只是头有点晕。但你，你是谁，怎么进来的？这里是皇陵，外人是不能进来的，那恶灵是不是你带来的？”
“真是好心没好报，我帮了你，你怎么还冤枉起我来了。”
小童站了起来，脚步漂浮，上空星星盘旋，天旋地转。
听她诧异地说了句，“你是龙族？”
“你擅闯禁地，还反问我是不是龙族，好大胆子，你是谁！”小童还未站稳，人先呵斥。
随后，撑着他的手放开，他又磕在了石板上，生生疼。也就再呼吸一瞬，他的口就被擅闯墓地的人塞了布条，又听她说，“我是来除恶灵的，没我，你就交待在这了。不想死就别说话。”
他点了点头。
哪里来的恶霸。
等过了会儿，晕乎乎的脑袋终于清明了，小童眼前才清晰，才知道恶霸是只蝶妖，她还擅自爬上了祭台，拨下了上头的香炉，将他所祭拜的纪北柯罩袍收入囊中。
“呜呜呜......”
楚云遮看了他一眼，收了东西，从祭台上跳下，“这东西有恶灵，我收走了，别拜她，特别是你们龙族的，没这资格。”
“呜呜呜。”
铜镜落了地，一丝薄凉从脑海中过，二两回想起了百年前的事情，看着面前的恩人，叫出了前世对楚云遮的称呼。
原来竟是百年前的旧人，二两刚刚祭祀生母还未有眼泪，现在眼角凝了水花，看着眼前半妖，与之前飒爽英姿擒妖兽的大祭司完全两个模样。
有点想哭。
“真是我的祭司大人。祭司大人，纪家，纪家人都没了。是二两没有及时通报侯爷和夫人，他们都没了。”
二两朝楚云遮跪下去，双手举在额间，重重地磕了头，而后双手遮眼哭了起来。
百年前，大陈国开国初，将疆土分为十二州，交由原十二部落的嫡亲王侯镇守。
天纪元年，协助清除魔恶，完成天道的上古神封灵、天庭仙归位，不再降临人间，插手人间事，改由皇权自治，大陈国始皇帝见人间万物待复苏，妖瘴重生，就挽留众神。
神留下铜磬法铃，让人可借器问道，并指明方向，指定在西南迎祥瑞降生之人，就是未来大陈国的大祭司。
当时的纪北柯就是携天命降生的大陈国司天监的第一任大祭司。二两是她身边的随侍，六年间看着大祭司征战四方，驯神兽，平妖乱，收疆土，一路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家族荣耀。
然而一切，在天纪六年时，都变了。
听人说，纪北柯不满皇帝政见，朝堂欺压贞人，先是见皇帝不跪，觐见上祖帽冠不脱，还引了十恶兽，虐杀了满城的百姓。
又听人说，纪北柯阵前召旧家臣，因唤不来，扼杀之心上了头，用梵音阵虐杀他，还拔了辰庚龙鳞。
......
传言太多太多。
二两不在皇都内，没有亲眼所见。
她在事情发生的十天前，按照纪北柯的卦象指示，前往西南纪候府，告知侯爷携家族避难，但是路上被耽搁，晚了一天到，纪府一家已被控制。
亲族被流放，而九族内的人被改姓，没入其他王族里成奴。
“祭司大人，你真的被辰庚下了咒，死在了东苍海上吗？怎么回事，怎么成了蝶妖，出现在了皇都？真的是你回来了吗？”
“说来话长。”
楚云遮将手中的一袋子银子给了二两，吩咐道，“二两，现在可别叫我祭司大人，也别提任何有关于纪北柯的事，在这里被人听见，是要被打出去的。喊我云遮就好。”
“好的，祭司大人。”
二两抹掉眼角的泪花，“祭......云遮，纪家的人在祭司大人被祭天之后，侯爷和夫人被发配了蛮夷，剩下的族人被迫改了姓，并入了其他王侯的手上。”
“嗯，我知道。这也是今日我来找你的原因，有件事需要你帮我办。”
楚云遮恢复灵识以来，从大陈国东边一路过来，一边打探尸身消息，一边也打探纪家旧人的去向，知道了家族旧人及后代被没入了奴籍，分散了四方。
她找已经转过两世的二两，便是要寻回这些人，解除他们的奴籍。
然后再待她找回纪北柯的尸身，寻回当年真相后，亲自向这些族人谢罪。
“祭......云遮，你当时真的叛国吗？”
“绝无。但当年的我，也有错。”
或许，她当时各种战绩在身，年少轻狂真的过了些，可有一点绝无可能，那就是身为大陈国的王侯血脉，她绝无叛国的心。
二两是当时随伺在旁的旧人，楚云遮将她扶了起来，擦干净她脸上泪痕。
“别哭了，哭没有用。”点了点她额间的灵识，恢复了她的前世所有记忆。
“我这次回来就是要查明当年的真相，查清楚当年侵扰我的恶灵来自何方，为自己正名，也为当年纪家一族找回原先属于他们的东西。”
“二两会协助祭司大人办成此事，定不会再出错。”
“嘘，别喊祭司大人了。”
篱笆门外吵吵嚷嚷，来自太掖宫的武策军在外头拿着头像画找人，就在三刻前，他们收到了来自四门义庄的举报。
说有人辱骂辰庚神龙，疑似纪北柯后人。
“你拿着银两租车马，在今日南城门关闭前，等着我，我会拿到名册给你，你按着名册不惜代价帮纪家的后人解除奴籍，明白吗？”
“明白。”
外头人按着衣服纹样和头像，指向了姜家，楚云遮跳上了屋檐，比了个嘘的手势，在他们推开篱笆院门的时候，轻盈身影没入了天际。
二两将银子掩在了身后，应付官兵。
*
换了身宫女衣衫，楚云遮游走在祖庙内，进了藏册馆，找到了名册，又悄无声息地走了出来，放入了衣内。
才刚走出来没多久，就又闻到了那股恶灵味，面前正巧来了一群捧着食盒的宫女太监。
“这恶灵，司天监的人难道都没发现？”楚云遮疑惑。
前殿正中设了灵台，正午时分，当朝皇帝与皇后在司天监的指引下，登高台，拜谒先祖，拜谒天上神。
楚云遮闻着那股味道，跟在捧祭祀食盒的队伍中，那恶灵通体烟黑，在食盒间停留，还没一会儿，那缕恶灵就又从人群里飘走，在天际游荡了一圈，往后头去。
楚云遮看着天际，从宫女里退了出来。
一路跟到了地下陵地的入口，眼前，红色的牌坊立在前头。两旁分立汉白石石翁仲，狮、马、象等石兽，对立成对，威严无比，正是大陈国的历代皇帝和功勋之臣的陵地，通往陵地的地面通道没有侍从，但是有司天监布下的结界。
那缕恶灵丝毫不受结界影响，进了去。
楚云遮扫了一眼就看见了不远处石卦的不同，还是百年前她设的那套东西，“阵眼在坎位。”
她挥了衣袖，未提前惊扰结界，借风将石卦上的其中一颗小石子调转方向。
卦阵瞬间开了口，她人走进了祖庙，背后的破口，不一会儿就又自行合上。
“难道我的尸身真的在这祖庙不成？”
恶灵味道在祖庙入口处，越闻越浓，三只魂兽见周围没有人了，就跑了出来。
“云遮，里头有大大的怪物，别进去。”
“云遮，这里的邪气太重了。”
楚云遮笑了，“有恶灵所有才有邪气啊，进去看看也无妨。你们三个都是魂兽，还怕什么怪物。”
“嗷~忘了。”
推开了石兽门，沿着斜坡往下走，阴风阵阵袭来，沁入了骨子里，让人发寒。
“云遮，你看你看，这沿途壁画上，有你。”
两侧三米高的壁画，其中一处，一人擎铜磬法铃杖驯白虎兽，受四方朝拜，那人身穿墨色罩袍，戴云雷終葵面具，头上有兽角烟灰鸟羽银饰。
是百年前纪北柯北巡，收服白虎兽，平北方妖厄的场面。
身为大陈国的千古大罪人。
她的画像竟然在这里，没被刮清。
还真是奇怪。
画不止一副，还有百年前她在祖庙设坛，问天道卜凶吉，大陈国始皇帝在身后接旨意的画面。
画上，她旁侧，还站着后来被世人称为辰庚神龙的神仙，在那时，他还只是一名纪北柯府上的家臣，名唤南条。
“云遮，有人。”
小冰狐打断了她的思绪，没看到恶灵，先看到眼前飘过白影。
“还是鬼？云遮？我害怕。”
忘记自己是魂兽的三小只躲在她身后瑟瑟发抖，因看不清，又趴在了楚云遮的肩膀上，拿她的头发和青色发带遮脸。
哎，就这三只，去斗辰庚。
是不是必死无疑，连飘过去的影子都怕成这样。
楚云遮将三小只提领了下来，“是人。”
但是皇家的地下陵地里会有什么人？
楚云遮的脚步放轻，慢慢寻着小冰狐指着的方向走去，其中一间墓室，点着烛火，里头亮堂，还真有人。那人进去后，跪坐在中间蒲团上，手中转佛珠，诵着一串经文。
她侧身，稍微往里探了眼，墨绿色的妖眼顿时睁大。
“那是......”
是她的东西。
那人正前方，是一面干净墙壁，上头挂着的正是纪北柯征战穿的墨色罩袍，上头有茱萸纹，还有繁复金线，肩头是赤羽鹏兽的毛，胸前是征服过的妖兽的牙骨挂饰。
纪北柯穿着它最后一次战的是十恶兽，当时还拔了辰庚龙的龙鳞，上头血迹还在。
依旧是百年前的样子。
但这东西不应该随着纪北柯的尸身被焚毁了吗，怎么在祖庙里，而且还有人在给它诵经？她定定一看，就见那衣袍上衣领口有黑痕。
她还没看仔细。
刚刚那丝在外头飘的恶灵寻着纪北柯的气息，飘了过来，气势汹汹地冲向诵经人。
“什么东西？竟敢擅闯地陵！快快退散！”
声音稚嫩，听着还是个小童。那人结了火符，打在了恶灵上，却丝毫无用，恶灵先散成烟雾，被火符激怒后，越滚越大，黑色烟瘴瞬间笼罩了整间墓室。
小童急急拿出布包又拿符。
那恶灵就又往纪北柯那件祭司罩袍上冲。
这些零散的恶灵和楚云遮一样，有同样的目的，也在找纪北柯的气息，它只要聚到同类身上就能越来越壮大，刚刚才一缕，现在沾上了罩袍上的恶灵，又扩大了数倍。
楚云遮咬了指尖，从腰间拿出黄表纸，用血作笔，念了清灵咒语，撒向内。
金火炸开，烟尘四溅，那团黑雾才又复小，冲出了墓室。
楚云遮扶起地上被恶灵撞得满头血包的小童，问道，“还好吗？”
“还好，还好，只是头有点晕。但你，你是谁，怎么进来的？这里是皇陵，外人是不能进来的，那恶灵是不是你带来的？”
“真是好心没好报，我帮了你，你怎么还冤枉起我来了。”
小童站了起来，脚步漂浮，上空星星盘旋，天旋地转。
听她诧异地说了句，“你是龙族？”
“你擅闯禁地，还反问我是不是龙族，好大胆子，你是谁！”小童还未站稳，人先呵斥。
随后，撑着他的手放开，他又磕在了石板上，生生疼。也就再呼吸一瞬，他的口就被擅闯墓地的人塞了布条，又听她说，“我是来除恶灵的，没我，你就交待在这了。不想死就别说话。”
他点了点头。
哪里来的恶霸。
等过了会儿，晕乎乎的脑袋终于清明了，小童眼前才清晰，才知道恶霸是只蝶妖，她还擅自爬上了祭台，拨下了上头的香炉，将他所祭拜的纪北柯罩袍收入囊中。
“呜呜呜......”
楚云遮看了他一眼，收了东西，从祭台上跳下，“这东西有恶灵，我收走了，别拜她，特别是你们龙族的，没这资格。”
“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