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吧里烟雾缭绕，混杂着泡面和人体的气息，奇特的味道在这个不大的空间里无限发酵。
一群男孩堆在一起，戴着耳麦，把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响，丝毫没有注意到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
屏幕上的游戏对抗到了最后的关头，所有人都异常投入，双眼盯着电脑，闪烁着幽微的光。
少年修长的手指连续点击放大招，即便在1V4的战况下，还是彻底扭转局势，等待队友全部复活，一起享受胜利的喜悦。
“卧槽，还是咱度哥牛逼，这波推塔技术简直6死！”
面对队友的吹捧，方度没太在意，他勾唇一笑，悻悻摘下耳麦，这才点开闪烁的□□头像看消息。
以前的高中同学吴越发来一串图片，外加一行刺眼的字：“人家都有男朋友了，怎么可能会在国庆跟你约会？”
方度一张张点开看，照片里的女主角和一个不知名男生牵手、拥抱、接吻……全都被拍了个正着。
他压抑着翻白眼的冲动，回：“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这两天。男的是信息工程学院学生会会长，这组图片在我们学校论坛里已经刷屏了。”
“没想到啊，我们人见人爱的阿度，也有被甩的时候。不是我说，追不到黄止鸢就直说，干嘛撒谎？”
听着吴越冷嘲热讽的话，方度冷淡地回：“我用得着跟你撒谎吗，连我竞争对手都算不上。”
吴越也喜欢黄止鸢，但黄止鸢从来不搭理他。前一阵子，吴越不知道怎么得知黄止鸢和方度要在国庆见面的事情，就跑到方度面前求证。方度承认了，吴越忍不住说了几句酸话，便没了下文。
他挺嫉妒方度的，现在有了黄止鸢恋情的消息，肯定第一时间来奚落他。黄止鸢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吴越就是想看高高在上的方度，吃瘪的样子。
“确实，黄止鸢不搭理我，我也不用丢脸哈哈哈。”
“你还不知道吧，我早都不喜欢她了，我有女朋友，床都上过了。哦，你是不是不知道上床是什么滋味啊，小朋友～”
面对吴越的冷嘲热讽，上火就输了。方度故作轻松地回：“做你女朋友真可怜。”
“没女朋友的才可怜呢。”
吴越不甘下风，但方度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不然高中也不会有一半人都让着他。
“谁小谁可怜啊。”
“说谁小？”
“你啊，心眼小，兄弟小，哪儿哪儿都精致。”
吴越气得在电脑那端踹椅子，方度娴熟地给他拉黑。
“度哥，选英雄啊。”
同伴们的话把方度拉回了现实，方度兴致不高，退掉电脑上的登录账号要走，“不玩儿了，我有点事。”
“别啊，度哥，我们正在兴头上呢。”男生们纷纷挽留。
离高三开学只有一个星期的时间了，大家都疯狂珍惜，这要是回家睡觉，多浪费时间。
方度给大家点了夜宵，说：“下次再打，我走了。”
“那明天？”有同伴喊。
方度不仅游戏打得好，每次一起玩还请大家吃东西，他们都喜欢和方度玩儿，一声“度哥”“度哥”的叫着。
“再说吧，我得缓几天。”方度跟大家打招呼，又叫自己的死党，“阿成，走，陪我吃个东西。”
从网吧出来，已经半夜两点半。巷子里弥漫着泔水的味道，昏黄的路灯四周围着扑棱蛾子，一个劲儿地往明亮的地方钻。
打了一天的游戏，方度眼睛酸疼，他抬头望着天上那轮圆月，眨眨眼试图缓解疲劳。
才刚立秋，月亮就越来越圆，越来越大，低垂在城市的边缘，在夜半时分十分显眼。
方度看得入了迷，直到裤兜里的手机冷不丁响了一下，才回神去掏手机。
他点开看，眉头再次皱了起来。
张成瞟了一眼，调侃他，“哎呦，再过一个月就见面了，还在这儿你侬我侬呢？”
方度没回答，直接把手机扔给张成，“看吴越给我发的消息。”
张成点开，瞬间哑口无言，“她有男朋友了，怎么不告诉你？”
方度冷哼一声，“刚还给我发消息，让我带她双排呢。”
“她该不是脚踩两只船吧，阿度，你可别当别人备胎！”静谧的夜晚，张成的声音在空中荡漾着飘向远方，“备胎”两个字听起来尤为刺耳。
方度的眼神暗了暗，一把夺回手机，不耐烦地回：“滚。”
血气方刚的年纪，谁又愿意当备胎？
张成和方度是死党，两个人一起上小学、中学、高中，然后今年一起留级，开启高四的生活。
方度什么事儿他都知道，包括他对他们年级的黄止鸢有好感。
可人家黄止鸢呢，学习成绩好，考了大学，现在还交了男朋友，人生已经到了另外一个阶段。
刚才那条短信上写着：最近有时间吗阿度，和我打双排吧。
一口一个阿度，谈恋爱还发这种短信，显然是个会玩的。
方度虽然不爱学习，打架逃课泡吧的事情没少干，但心里纯情得很，哪里经历过这种事情，不爽也正常。
因为理解，张成被骂后也没生气，搭着方度的肩膀以示安慰，结果被他一把推了下去。
“都留级生了，还装酷。”
张成忍不住吐槽，又犯贱地把胳膊搭在方度的肩膀上。他没方度高，但他就是爱搭。
“是，我承认，黄止鸢确实很好，难得一见的美女，还聪明。但方度，你也不差，今后会遇到更好的。”
昏黄的灯光照在地上的一滩水坑中，泛着阵阵波动，烟雾飘过水坑，渐渐消失在往上升的过程中，像方度此时的内心，十分虚无。
方度坐在路边的长椅上，抽了支烟，没吱声。
高三下学期，隔壁班转来了个女孩，大家都说是校花级别的长相，纷纷去围观。方度闲来无聊，也跟着凑热闹。
大概就是那一次，透过单薄的玻璃窗，他一眼就看上了那个长发飘飘的女孩。
她坐在位置上，忽略了外面涌动的头脑，自顾自地写作业。
单是这个场景，就让方度被荷尔蒙冲昏了头脑。
黄止鸢张扬，热烈，漂亮，还聪明，他没理由不喜欢。
但他不好意思，从来不主动，只是在别的女生来找他聊天的时候，没什么兴趣，黄止鸢来的时候，嘴角弯了起来。
高三的时光飞逝，黄止鸢考上了远方的大学，而方度成绩太差，被父母强行留在爷爷家，没收了手机，和男家教度过了一个痛苦的暑假。
等他被放出来的时候，暑假快过完了，大家都过上了不一样的生活。有人环游世界，有人谈恋爱，大家似乎都去往了山的另一边，唯独留他在原地不动。
方度说不上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就是觉得心里空空的，填不满。
他试着联系黄止鸢，甚至约好国庆放假期间去她的大学找她，但到头来，人家已经谈了恋爱。
自己只是那只闲下来才被挑逗的小狗罢了。
方度内心有一阵侮辱涌过，他双手抱怀，特别不服气地说：“我明天就要去江城。”
“你疯了，你爸要知道了，不得拿手铐把你关在家里打？”
方度的爸爸是派出所所长，每次方度不听话，就得招来一顿胖揍，张成看了都可怜，“她不喜欢你，就跟她拜拜，何必呢？”
方度过不去，“你别在我面前当哲学家，她把我当备胎这件事先不说，我就是想去看看那个男的，到底哪儿比我强。”
被人赢的滋味，让方度很不好受。他可以学习不好，但他绝对不能在感情上被比下去，这是他唯一拿得出手的东西。
想到这里，方度对自己又一阵失望，到头来，留级还失恋，什么都不是！
张成另辟蹊径安慰他，“要不这样，你跟哥们儿说说你的理想型，我照着去给你找个女朋友，好女孩多的是，咱们也谈恋爱，到时候也气气她，这个世界，没有谁离不开谁。”
方度不回，他恨不得现在就杀到黄止鸢的学校，讨个说法。
“说说，说说。”
“什么？”方度没好气。
“理想型！”
方度故意照着黄止鸢的样子跟张成赌气，“长发，齐刘海儿，成熟漂亮，学习要好，但人要坏。”
张成无语，“我还不信，舟市一中里，没这样的女生？”
方度继续沉默，反正长发齐刘海的高中生很多，但都显得稚气，不是他的菜。
“打个赌？”张成还在帮方度悬崖勒马。
“什么赌？”
“要是我找到了这样的女生，咱们就不去找那个劈腿女了。”
“要是找不到呢？”
“那国庆节哥们儿陪你杀到他们学校，备胎之仇不得不报，顺便也收拾那个吴越，他真欠打。”
看着张成这么替自己着想，方度的内心被抚平了一角，到头来，暖心的还得是兄弟。
他伸出拳头，跟张成做约定。
手机里微信消息一个劲儿的往外跳，黄止鸢发了一串表情过来。
方度点开，果断地回：“不排。”
一群男孩堆在一起，戴着耳麦，把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响，丝毫没有注意到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
屏幕上的游戏对抗到了最后的关头，所有人都异常投入，双眼盯着电脑，闪烁着幽微的光。
少年修长的手指连续点击放大招，即便在1V4的战况下，还是彻底扭转局势，等待队友全部复活，一起享受胜利的喜悦。
“卧槽，还是咱度哥牛逼，这波推塔技术简直6死！”
面对队友的吹捧，方度没太在意，他勾唇一笑，悻悻摘下耳麦，这才点开闪烁的□□头像看消息。
以前的高中同学吴越发来一串图片，外加一行刺眼的字：“人家都有男朋友了，怎么可能会在国庆跟你约会？”
方度一张张点开看，照片里的女主角和一个不知名男生牵手、拥抱、接吻……全都被拍了个正着。
他压抑着翻白眼的冲动，回：“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这两天。男的是信息工程学院学生会会长，这组图片在我们学校论坛里已经刷屏了。”
“没想到啊，我们人见人爱的阿度，也有被甩的时候。不是我说，追不到黄止鸢就直说，干嘛撒谎？”
听着吴越冷嘲热讽的话，方度冷淡地回：“我用得着跟你撒谎吗，连我竞争对手都算不上。”
吴越也喜欢黄止鸢，但黄止鸢从来不搭理他。前一阵子，吴越不知道怎么得知黄止鸢和方度要在国庆见面的事情，就跑到方度面前求证。方度承认了，吴越忍不住说了几句酸话，便没了下文。
他挺嫉妒方度的，现在有了黄止鸢恋情的消息，肯定第一时间来奚落他。黄止鸢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吴越就是想看高高在上的方度，吃瘪的样子。
“确实，黄止鸢不搭理我，我也不用丢脸哈哈哈。”
“你还不知道吧，我早都不喜欢她了，我有女朋友，床都上过了。哦，你是不是不知道上床是什么滋味啊，小朋友～”
面对吴越的冷嘲热讽，上火就输了。方度故作轻松地回：“做你女朋友真可怜。”
“没女朋友的才可怜呢。”
吴越不甘下风，但方度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不然高中也不会有一半人都让着他。
“谁小谁可怜啊。”
“说谁小？”
“你啊，心眼小，兄弟小，哪儿哪儿都精致。”
吴越气得在电脑那端踹椅子，方度娴熟地给他拉黑。
“度哥，选英雄啊。”
同伴们的话把方度拉回了现实，方度兴致不高，退掉电脑上的登录账号要走，“不玩儿了，我有点事。”
“别啊，度哥，我们正在兴头上呢。”男生们纷纷挽留。
离高三开学只有一个星期的时间了，大家都疯狂珍惜，这要是回家睡觉，多浪费时间。
方度给大家点了夜宵，说：“下次再打，我走了。”
“那明天？”有同伴喊。
方度不仅游戏打得好，每次一起玩还请大家吃东西，他们都喜欢和方度玩儿，一声“度哥”“度哥”的叫着。
“再说吧，我得缓几天。”方度跟大家打招呼，又叫自己的死党，“阿成，走，陪我吃个东西。”
从网吧出来，已经半夜两点半。巷子里弥漫着泔水的味道，昏黄的路灯四周围着扑棱蛾子，一个劲儿地往明亮的地方钻。
打了一天的游戏，方度眼睛酸疼，他抬头望着天上那轮圆月，眨眨眼试图缓解疲劳。
才刚立秋，月亮就越来越圆，越来越大，低垂在城市的边缘，在夜半时分十分显眼。
方度看得入了迷，直到裤兜里的手机冷不丁响了一下，才回神去掏手机。
他点开看，眉头再次皱了起来。
张成瞟了一眼，调侃他，“哎呦，再过一个月就见面了，还在这儿你侬我侬呢？”
方度没回答，直接把手机扔给张成，“看吴越给我发的消息。”
张成点开，瞬间哑口无言，“她有男朋友了，怎么不告诉你？”
方度冷哼一声，“刚还给我发消息，让我带她双排呢。”
“她该不是脚踩两只船吧，阿度，你可别当别人备胎！”静谧的夜晚，张成的声音在空中荡漾着飘向远方，“备胎”两个字听起来尤为刺耳。
方度的眼神暗了暗，一把夺回手机，不耐烦地回：“滚。”
血气方刚的年纪，谁又愿意当备胎？
张成和方度是死党，两个人一起上小学、中学、高中，然后今年一起留级，开启高四的生活。
方度什么事儿他都知道，包括他对他们年级的黄止鸢有好感。
可人家黄止鸢呢，学习成绩好，考了大学，现在还交了男朋友，人生已经到了另外一个阶段。
刚才那条短信上写着：最近有时间吗阿度，和我打双排吧。
一口一个阿度，谈恋爱还发这种短信，显然是个会玩的。
方度虽然不爱学习，打架逃课泡吧的事情没少干，但心里纯情得很，哪里经历过这种事情，不爽也正常。
因为理解，张成被骂后也没生气，搭着方度的肩膀以示安慰，结果被他一把推了下去。
“都留级生了，还装酷。”
张成忍不住吐槽，又犯贱地把胳膊搭在方度的肩膀上。他没方度高，但他就是爱搭。
“是，我承认，黄止鸢确实很好，难得一见的美女，还聪明。但方度，你也不差，今后会遇到更好的。”
昏黄的灯光照在地上的一滩水坑中，泛着阵阵波动，烟雾飘过水坑，渐渐消失在往上升的过程中，像方度此时的内心，十分虚无。
方度坐在路边的长椅上，抽了支烟，没吱声。
高三下学期，隔壁班转来了个女孩，大家都说是校花级别的长相，纷纷去围观。方度闲来无聊，也跟着凑热闹。
大概就是那一次，透过单薄的玻璃窗，他一眼就看上了那个长发飘飘的女孩。
她坐在位置上，忽略了外面涌动的头脑，自顾自地写作业。
单是这个场景，就让方度被荷尔蒙冲昏了头脑。
黄止鸢张扬，热烈，漂亮，还聪明，他没理由不喜欢。
但他不好意思，从来不主动，只是在别的女生来找他聊天的时候，没什么兴趣，黄止鸢来的时候，嘴角弯了起来。
高三的时光飞逝，黄止鸢考上了远方的大学，而方度成绩太差，被父母强行留在爷爷家，没收了手机，和男家教度过了一个痛苦的暑假。
等他被放出来的时候，暑假快过完了，大家都过上了不一样的生活。有人环游世界，有人谈恋爱，大家似乎都去往了山的另一边，唯独留他在原地不动。
方度说不上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就是觉得心里空空的，填不满。
他试着联系黄止鸢，甚至约好国庆放假期间去她的大学找她，但到头来，人家已经谈了恋爱。
自己只是那只闲下来才被挑逗的小狗罢了。
方度内心有一阵侮辱涌过，他双手抱怀，特别不服气地说：“我明天就要去江城。”
“你疯了，你爸要知道了，不得拿手铐把你关在家里打？”
方度的爸爸是派出所所长，每次方度不听话，就得招来一顿胖揍，张成看了都可怜，“她不喜欢你，就跟她拜拜，何必呢？”
方度过不去，“你别在我面前当哲学家，她把我当备胎这件事先不说，我就是想去看看那个男的，到底哪儿比我强。”
被人赢的滋味，让方度很不好受。他可以学习不好，但他绝对不能在感情上被比下去，这是他唯一拿得出手的东西。
想到这里，方度对自己又一阵失望，到头来，留级还失恋，什么都不是！
张成另辟蹊径安慰他，“要不这样，你跟哥们儿说说你的理想型，我照着去给你找个女朋友，好女孩多的是，咱们也谈恋爱，到时候也气气她，这个世界，没有谁离不开谁。”
方度不回，他恨不得现在就杀到黄止鸢的学校，讨个说法。
“说说，说说。”
“什么？”方度没好气。
“理想型！”
方度故意照着黄止鸢的样子跟张成赌气，“长发，齐刘海儿，成熟漂亮，学习要好，但人要坏。”
张成无语，“我还不信，舟市一中里，没这样的女生？”
方度继续沉默，反正长发齐刘海的高中生很多，但都显得稚气，不是他的菜。
“打个赌？”张成还在帮方度悬崖勒马。
“什么赌？”
“要是我找到了这样的女生，咱们就不去找那个劈腿女了。”
“要是找不到呢？”
“那国庆节哥们儿陪你杀到他们学校，备胎之仇不得不报，顺便也收拾那个吴越，他真欠打。”
看着张成这么替自己着想，方度的内心被抚平了一角，到头来，暖心的还得是兄弟。
他伸出拳头，跟张成做约定。
手机里微信消息一个劲儿的往外跳，黄止鸢发了一串表情过来。
方度点开，果断地回：“不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