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齐尔,如果你现在求饶,跪在地上承认自己观点的错误,我就给你留点面子。”威廉姆?诺特倨傲地站在黑湖边,以一种睥睨的姿态。

    我懒得搭理他耀武扬威的样子,在他十步开外的地方站定。料峭的秋风恶劣地掀翻我的衣角,催促院徽上的鹰扑棱起翅膀来。这是一场豪赌。

    “威廉姆?诺特,五年级,魔咒课优等生,自一年级起各科一直保持着E及E以上的成绩,经常以调戏与口头骚扰麻种及混血女性为乐。”昨夜姐姐淡漠的表情在烛火下仍然清晰可见,“你找了个劲敌。”

    “我更喜欢你称他为双刃剑,依弗(Eve)。如果我们要建立一个以你我为中心的团体,自然要拿那些不安分的高枝立威。”我变出一把雕花的剪子,绞去了蜡上的灯花,“双头灯花固然幸运,但哪比得上一枝独秀来的璀璨?”

    烛光陡然炸裂开来,在她猫儿般的眼中映射出琥珀的光芒。她被光迷得一时炫目,蹙了蹙眉:“不是我们,是你的野心,珂靡莉亚。我以为我们都是想找到志同道合的合作伙伴,但你看起来更想创造一个以你为中心点的乌托邦。”

    “这有什么区别呢,亲爱的。”笑意在我的胸腔中激荡,我突然感到有些讽刺的滑稽,“你觉得你所谓的和谐平等真的有用吗?那些润物无声的手法真的能成功吗?看看你的星火汇吧,都是些什么魑魅魍魉。”

    “诺特之前根本不参加星火汇的研讨会,他只是为了追安吉莉卡而已。”依弗没有理会我的挑衅,草草在书上记了几点笔记,平静地解释道,“自从我们决定向全校开放我们的社团时,不和谐的声音就必然存在了。”

    “但这是一盘枯棋,不是什么苦守在寒冬里的树木。”我倚着桌子,食指叩了叩棋盘,“你想一棋一子地挽救她,这个倾斜的社会。但我们真的能看到成果吗?还是说……”我挪动车,又是死局,“这又会是一个乌斯托比之环呢?”

    她翻书的手僵住了。她抿了抿唇,半垂着眉眼端详着棋盘,缄默不语。

    “我等不了那么久,”我也不管她,兀自说了下去,“自从他离开后,我就在想破局之道。现在我想通了。为什么我们一定要站在过去的秩序之上呢?”

    棋盘被我掀落,万千棋子发出苦痛的哀嚎。我的好姐姐打了个寒颤。

    “杀死规则,重建规则,这才是最美的方法。”

    “最美的方法?”她哼笑一声,“美在哪?血腥暴力美学吗?”

    我详作未闻,一手撑案,一手逼迫姐姐将头转向我,与我对视:“姐姐,我们明明是世界上最亲密的人,为什么你不愿与我并肩而行?”

    姐姐偏过了头,抬脚,轻轻拨动棋子。她的八字眉低垂着,就像我七岁那年那教堂里的圣母玛利亚,居高临下地、温柔却哀伤地俯瞰我……

    “珂靡,这是命。”他站在悲悯的雕像下,抬眸凝望着,“主在无形之中已经决定了我们的命运。”

    他凝望的到底是圣母,还是他无法走在阳光之下的爱人?我不知道,只能低低地唤一声:“哥哥。”

    “她是个麻瓜,珂靡。她是个麻瓜。”他回眸,潭水似乎要从他的一双古井中溢出。他同圣母玛利亚一起颔首低眉着,从撕裂的嗓音里歌唱出苦痛的颂歌:“我们永远都是罗齐尔的孩子……”

    “你有几分把握。”姐姐合上了她的魔法界律典。

    “十分。”烛火突然爆裂开来,噼里啪啦地惊呼着。

    她挑了挑眉,平淡的脸在战栗的烛光中生动起来:“就算你从小学习各类魔法,你最多也只能有七分。”

    “成王败寇。”我有些无聊地靠回椅背,用剪子用力绞着手帕,“无论输还是赢,上了博弈场便只有十分。”

    “如果你败了……”

    “如果我败了,我会是粉身碎骨的废棋。但想想我胜了,想想如果我胜了,姐姐。”

    我的簇拥与鹰犬会踏着他破碎的尊严而来,需要呵护的雏鸟也将栖息于我初展的羽翼,沉默将铸就我理想的伊甸园。

    “这是命,珂靡。”他笑得像被反复撕裂的疤,鲜血似乎已从他没有伤口的躯体里流尽,“我在主的面前是那样渺小,那样束手无策。”

    哈,命定论,被英国教会所不容、被迫迁居美洲的异教徒,爱上了不该爱的人的英年才俊。哈,该死的既定的命。

    愤怒的摩挛汇聚成杖尖的亮光,我打掉了诺特滑稽的帽子。

    一阵哗笑响起,吹涨了诺特的红脸皮。他愤怒地咒骂出声,将手中的魔杖舞出了中世纪骑士的感觉,虎虎生威。数道颜色不一的光线向我奔来,企图编就困兽的牢笼。

    我急挥了三下魔杖,一道白光从杖尖射出,如恶龙的火焰,在魔咒将将近身时燃烬牢笼。它的余温却不甘停歇,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吼着,向着诺特的胸膛冲去。

    我与他的愤怒共舞,在他魔咒的节拍下流连。推排心潮的音乐踏着衣袂的掠影,肢体与步伐迸发出交错的浮光掠影。在这场以“决斗”为名的表演里,一点煽动,一点失控,一点小小的出千把戏,我将成为聚光灯下的明星。

    “亲爱的,这就是你不凡的实力吗?”我歪了歪头,一道恶咒擦着我的发梢飞过,照亮我眼底的戏谑,“真不敢相信一个即将O.W.Ls的人会发出如此低劣的魔咒。”

    “你这个,小、婊、子。”

    愤慨在我大笑中疯涨,湮没了他所有的理智。胜利的渴望成为了恶魔的低语,不断在他耳边回荡着,折磨他的神经:打败她,碾碎她,折磨她……

    一次交锋,两次交锋,三次……就是现在,一个绝佳的破绽!

    “In nomine camelliae(以山茶的名义).”

    妖冶的红色在半空中炸开,散作漫天繁花。我披着星星点点的红,踏上了湖畔的软泥,居高临下地俯瞰着诺特。他正在湖的深处挣扎着,殷红的山茶花的纹路漫朔遍他的肌肤,墨色的水溅湿他的名贵衣衫,让他看起来狼狈至极。

    我抬抬手,将他摔回了陆地。

    “小、婊、子?真是没有新意的骂人方式。”我细细地品尝着他的侮辱,像是在嚼一颗苦涩却回甘的橄榄,“我怎么记得我上次警告过你,你最好痛哭流涕地为这句话表达歉意的?”

    诺特正趴在地上干呕着,试图将呛进去的水重新逼出来。他似乎想到些什么,脸色骤然变得苍白,刚平复下来的胸膛重新急促地起伏着,四肢不住颤抖。

    “嘘——”我用食指抵在唇上,抑住了他刚起的话头,“我讨厌别人在我说话时插嘴。”

    “罗齐尔……”

    “叫小姐。”一道黑色带闪电的魔咒擦着他的脸打在草地上,腐蚀去一快青翠。

    “罗齐尔小姐,”他的嘴唇颤抖着,长了又长,嗓子却又哑了音。

    等到我的耐心即将耗尽,他才咬着牙关,压着嗓子道歉:“对于我对伊万斯的出言不逊,我很抱歉。”

    “你现在的样子倒是顺眼多了,亲爱的诺特。”我对他的道歉不置一词,只是蹲下身,摘走了他身上星火汇的徽章。

    我看清了他眼底的屈辱和不甘。他们如黑云翻涌着,千刀万剐着他的尊严。

    “希望以后评论女性之前,好好回想一下黑湖的水有多冷,以及……”我恶劣地勾了勾唇,用目光描摹着他脸上的山茶花印记,“你身上的山茶花有多么艳丽。”

    我懒得再瞧他一眼,踩着他颅边的泥泞走向人群。我所到之处,人群凹陷,细碎的窃窃声纠缠着丈量的眼神。

    我懒得去揣摩他们,随意选了处阳光足够暖和的高地,迎着众人的沉默与恐慌优雅行礼:“我向来不喜欢一些太不尊重人的行为,如果有需要,欢迎拜访‘绛山茶社’。”

    我是珂靡利亚,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在这里,你要遵守的只有红与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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