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真的太精彩了。”莉莉亲昵地挽着我的手臂,激动地轻摇着,“连一个五年级的都打不过你,宝,你怎么会这么厉害呀?”

    “我以前就学过很多奇奇怪怪的咒语。况且我说过的,我要让他痛哭流涕地向你道歉,我怎么能食言呢?”我弯了弯眼睛,偏头看向莉莉明媚的侧颜,余光中却不见西弗勒斯的踪影,转而讶异道,“西弗勒斯呢?我记得刚才他还和你站在一起的。”

    “他?”莉莉撇了撇嘴,语气间带着一丝苦意,“和他新交的朋友在一起吧。”

    “斯莱特林的歧视地固根深,能交到朋友总是好事。”我安慰道,随即迎来了莉莉对于蛇院歧视的不满陈述。

    我任由莉莉挽着我的胳膊,往城堡处晃去。我很期待姐姐听到这个消息会是什么反应。

    她比我更有实力做那个立威的人,但总是心软:“珂靡利亚,每种观点的存在都是有自己的原因的。他们这些居高临下的蔑视不就证明,这个世界是充斥着瑕疵的吗?这就是要我们去改变的原因。”

    她那道德感过高的话语总激得我辛辣讽刺,揭开她强行掩盖的不和谐:“很快就圣诞节了,你觉得妈妈会送你什么?去年可是一本魔法史概论——你总是考不好它。”

    “兴许是什么也不送。”姐姐故作不在意地耸耸肩,手中的书却再也没翻过页。

    “珂靡……”

    “珂靡利亚,你刚才那一下帅呆了!”詹姆斯突然冒了出来,打断了莉莉的话,惹得她不悦地蹙了蹙眉。

    我与她眼神交汇了一瞬,安抚地捏了捏莉莉的手腕,提醒她不要为了一个不那么重要的人动气——莉莉很讨厌詹姆那被宠坏了的莽撞感。

    “诺特那个蠢货现在还趴在那,狼狈地抽搐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得了亨廷顿。”詹姆一手插兜一手拽着西里斯,热情地往我身边凑了凑,“你那个咒语是哪来的?太酷了!几个斯莱特林的在那捣鼓半天都没法抹掉。”

    “看着倒有些像家族魔法。”西里斯嘴角噙着礼貌的微笑,目光中却暗含敌意——他对一切与纯血有关的事物都不太友好,像只草木皆兵的奶牛猫,“我记得你们的族徽就是一朵山茶花。”

    “这是我祖母自创的,一种没什么威力的诅咒。”我客套地扯了扯嘴角,将“祖母”两字咬的紧紧的,“这一个月,他身上怕是得一直印着山茶花了,而且经常会遇到些小麻烦,比如……平地摔什么的。”

    “况且,我们图腾之前不是山茶花,是奶奶改的。她钟爱白山茶。”城堡的阶梯匆忙撞入眼帘,其上伫立着一个内敛的影。我顿了顿,缓缓垂下眼睑,兀自浅笑起来:又是一个坐在神龛上的人物。

    “你奶奶?伊莲娜·罗齐尔?”西里斯诧异地挑了挑右眉。

    “她不是一个……”詹姆话到临头,突然意识到什么,汕汕地住了嘴。

    我知道他想说些什么。我的奶奶,伊莲娜·罗齐尔,是个所谓的疯子。她纵世精绝的预言天赋并没有为她迎来荣誉,却在她做出一些“出格”的举动时,成为了决堤的蚁穴。

    她被视作沽名钓誉的骗子,被囚在高塔中;她口中“世界的另一面”也成为子虚乌有,在口诛笔伐的硝烟中被焚烧殆尽。

    她看着千万的花开叶落,兴许是真疯了,又或许是清醒了。在三十年阔别后,她被爷爷放下高楼,成为了一个“正常人”——不过颠倒的世界里,疯不疯倒是无所谓了。

    一只红色的猫一头扎入那个枯老的影里,触碰到了邓布利多教授的袍角。他银白飘逸的须在向晚的风里摇曳,眼神却比鹰凛冽几分,又掺杂上几分温润的思索——我今夜唯一的观众,你在想些什么呢?

    “罗齐尔小姐,”他是在衡量我的危险系数吗,“我想我们需要谈一谈。”

    “邓布利多教授……”莉莉和詹姆急迫地想要开口替我辩白,被我抬手制止。

    “我的荣幸,先生。”一个青涩又略微局促的微笑,一点犹豫的表情,人畜无害的举措,“但,能不能让我和我朋友说几句话?”

    “当然,小姐,我想我们的时间很充裕。”他眨了眨眼,诙谐地弯了弯眉眼,月光驱散阴云,“况且,伊万斯小姐看起来很需要和你好好道别。”

    一得到邓布利多教授的许可,莉莉就急切地扑了上来,关心如洪水汹涌:“珂靡利亚,你不会有事吧?这整件事都不是你的错,都是诺特……星火汇那天克莉丝汀在吗?我,我去把她叫过来作证。”

    “不用了,亲爱的。”我有些僵硬地被她拉着,尽力消化着来自她的爱——怎么会有人拥有这么多爱意,愿意在他人身上肆意倾倒,“这件事我会和教授解释清楚的。清者自清,你不要再劳神了。”

    我顿了顿,看着莉莉因焦虑而绞紧的双手,不免有些难得的无助——这种状似生离死别的感人剧情根本就不适合我。

    我烦躁地顺了顺头发,尽量找一些琐事分散她的注意力,免得她过于担忧或愧疚:“不过我们上次魔法史讨论的地方我还有些不太清楚。如果回去的时候你能帮我讲一下,我就很高兴了。”

    我松开她的手,噙笑冲一旁的男士们点了点头,便拾阶而上,朝教授走去。

    如果不是气氛不允许,我会很乐意念上几句“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我跟随他的影子,涉过两壁的灯火。

    即便外面和风旭日,城堡内却似透不过光般,昏沉的,静谧的,像是一头昏昏欲睡的巨兽。楼梯不断移动的影浮在我的身上,我像在攀爬怪兽的獠牙。

    “罗齐尔小姐,弗利维教授曾经多次向我夸赞过你,说你是他见过的最有天赋的学生。”邓布利多教授似乎怕我太紧张,首先打破沉默。

    “是吗?”我有些小愉悦地笑了笑,露出兴奋却又羞涩的红晕,“这是我的荣幸。您兴许知道,妈妈对我们兄妹的管教一直很严苛……弗立维教授的肯定怕是有她大半的功劳。”

    “我曾经教过你哥哥,所以恰好对此稍有了解。”教授的鞋跟扣在青石的台阶上,清亮的响声唤醒两侧沉睡的画像,“但可不是每个人都可以轻松地把老鼠变成雕花的陶瓷茶壶。”

    “我记得我姐姐当时变出来的堪比艺术品。”

    校长办公室门前伫立的石像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无悲无喜。一双石眸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中泛着红光,像是妈妈挑剔的眼——“珂靡利亚,你很聪明很有野心,但你能保证你的实力配得上你的野心吗?配不上野心的每一天,你都会比凌迟更痛苦。”

    教授不置可否地倾听着,打开了校长办公室的大门:“你要来些茶吗,罗齐尔小姐?”

    “我很乐意,先生。”我拉开椅,在他对面坐下,“请问我能加些奶和蜂蜜吗?”

    “当然可以。”他斟了两杯茶,又将其中含奶的一杯连着蜂蜜罐子往我推了推,“现在的年轻人似乎很少喜欢甜食的。若不是你喜欢,我的蜂蜜怕就真没有用武之地了。”

    “吃甜食是好事,总让人保持着好心情。我的奶奶也很喜欢吃甜食。”我借着亮得晃眼的光,细细描绘着教授面上的沟壑。曾经的英雄年迈了,已经看不清奶奶记忆里的叱咤风云了。

    奶奶在世的时候,常常躺在花园的摇椅上轻摇。裹挟着玫瑰的风轻拂她的脸庞,舒展开她堆叠的皱纹:“他是格林德沃先生最强劲的敌人。他不像一个极纯粹的学者,更像个温和派的政客。他乐于遵守规则,于是即使他不舍,牺牲也成了必需品。”

    教授愣了愣,垂眸,抿了口茶:“伊莲娜最近还好吗?”

    “她死了。但她不让爸爸大办她的丧事,所以没什么人知道。”我观察着他脸上混杂着哀伤的怀念,直接切回正题,“对于今天的行为,我很抱歉。”

    “这次决斗我恰好看到了全过程,非常精彩——要不要来一块柠檬雪宝?”在收到我的拒绝后,他有些失望地独享了它,“我相信,一切事物都不会是空穴来风的。我很乐意去聆听这一切背后的故事。”

    我敛眸浅笑,舀了两勺蜂蜜搅入红茶中。银匙破开棕红的浪,乳白色的浮沫裹挟着琥珀色的蜜意,将一切逆流回时间的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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