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你好新同桌
放学后，沈瑜年刚拎包上车，就听见赵梧楠在打电话，语气时而柔和，时而焦急：
“下周的应酬我就不去了，我要去给栩栩开家长会……”
对面电话似乎说了“几个亿”之类的字眼，沈瑜年可精神了，双手撑在腿上，摆出大老板的坐姿，倾听细节。
赵梧楠在方向盘上敲击着手指，犹豫道：“再说吧。”然后把挂断了对方的电话，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沈瑜年大概也听明白了前因后果，“妈，您去忙工作的事情吧，家长会的事我另想办法，去兼职群里随便拉一个过来……”
“胡说什么。”赵梧楠被逗笑了，“你当然比工作重要。”
沈瑜年一拍腿，一脸怒其不争，“妈你糊涂啊！放着几个小目标不挣，开什么家长会啊？！”
“家长会每年都有，几个亿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
“这不就好比，高考故意少考20分就为了和喜欢的人上一所学校，纯纯捡了垃圾丢了金子……当然我不是垃圾。”
赵梧楠刚张开的嘴，就被满车的“铜臭味”堵了回去，唯有无声哑笑。
沈瑜年自知说的激动，赶紧喝口水润润，刚咽下水，唯恐赵梧楠抢了她的话说，抢先开口：“让新予姐替你去开就行，接柠柠回家后，来师大附中正好不耽误……”
“做个人吧。”赵梧楠学着当下流行语反驳了回去，忍着笑意，“人家拿一份钱，忙你们两个的事情，显得我这个老板压榨打工人。”
“再说了，家长会那天正好是柠柠的阴历生日，你不会忘了吧？”
“啊？”沈瑜年捧着水杯，心想自己如今越活越回去了，各种意义上的，只记阳历逐渐丧失阴历的概念。
幸好有这句提醒，不然自己就要成为天下最不合格的姐姐了。
沈瑜年仰头望着车顶，嗫嚅道：“那还是去兼职群里……”
赵梧楠略微攥紧方向盘，故作漫不经心：“我让我同事给你去开吧。”
沈瑜年正欲回答，抬头对上她略显局促的目光，电光火石之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好啊。”
是同事还是男朋友，还是两者兼而有之。
她估摸着，赵梧楠是想利用家长会的契机，给女儿先打个预防针，只要“大女儿”松口了，“小女儿”的意见就好说了。
见“女儿”答应的如此干脆，赵梧楠松了一口气，趁着等红绿灯的功夫，低头发着消息，嘴角在不经意间扬起。
沈瑜年凝眸，打量起赵梧楠的侧脸，暗自思索：
赵梧楠对自己这么好，自己却对她的遭遇一无所知……
沈瑜年老早就怀疑，刚出院不久时的那条恐吓短信，十有八九是赵梧楠的某个亲属发的。
然而，现在的赵梧楠应该是谈恋爱了。
沈瑜年无暇去想吸血鬼亲戚的事情，只有一点：
希望和她谈恋爱的人，不是看上她的钱，而是能真心对她好。
……
市区的阅卷老师兵贵神速，在考完试的四天后，成绩就公布开来。
刚一下课，沈瑜年就抓紧时间，去办公室和温老师当面请家长会的假，以给妹妹过生日为由：
先给邵渝开家长会，而后再回家给赵柠过生日，时间管理堪称到位。
后面排队的唐嘉礼准备问填空题，倒是心平气和的很，一直盯在试卷上，名次表就在他手边，愣是没有偏头看一眼。
“很沉得住气么。”沈瑜年不禁调侃他，视线瞥向他那份惨烈的填空题，再抬眼时，恰好与男孩可怜巴巴的目光相遇。
沈瑜年不由得出言提醒：“这个to很明显是介词，肯定不是to do的用法，怎么能填原型？’
三班的英语课代表来了，温老师没法给他讲题了，转向“赵栩”，“麻烦你帮唐嘉礼说一下吧，我先走了。”
“好。”
两人一齐出办公室，在帮忙搬回英语作业的同时，顺便手持班级的最高机密：
新座次表和全科成绩。
唐嘉礼低头看向叠在英语卷子上的座次表，忽然驻足，满眼闪烁着惊喜的光辉，雀跃的嘴角盈着喜滋滋的笑，抹了蜜似的。
“怎么了？”沈瑜年对上那双bulingbuling的小狗眼，微一皱眉，差点被晃着眼。
唐嘉礼端着卷子的手不淡定了，字不成句道：“同桌……”还没说完，一阵风吹来，座次表飞奔向前，落在了拐角处，一双高定皮鞋的旁边。
沈瑜年叹气摇摇头，蹲下去替他捡起，伸出手后偏头看向唐嘉礼，“我倒要看看，和谁同桌把你高兴成这样。”
座次表没摸到，抚上一只骨感分明的手。
淡雅与苦涩交织的百合花香，唤起了潜意识中温暖的触感。深沉且冷淡，像极了这款香的主人。
“同学，可以放开我的手么？”
男子低沉带有磁性的声音，把沈瑜年吓得一激灵，腾的一下起身，目光闪躲。
“可以。”
怎么不可以呢？
沈瑜年立刻站直装乖巧，“抱歉叔叔，我不是故意的。”
冯昭筠的目光从粉色星星发卡上移开，把座次表交还给唐嘉礼，淡淡一笑，“没事。”
唐嘉礼既尴尬又来精神了，站定问好：“叔叔好。”
沈瑜年回瞪了他一眼。
狗腿的你。
冯昭筠微笑颔首，笑中带着几分意味深长，把男孩盯得心虚。
正和冯昭筠交谈的乔主任认得两人，不由得表扬：“你们六班这次考得很好。”
“赵栩是吧，化学和物理都是满分，很厉害。”
“唐嘉礼，地理能考90以上相当不错，整个市都没几个过90的，就是英语有待提高。”
两人异口同声：“谢谢主任。”
沈瑜年全程半垂着头，企图避开熟悉的百合花香，心慌之余，她连忙提醒唐嘉礼该去上课了。
“我们走了，主任再见，叔叔再见。”
唐嘉礼像是拎小鸡一样被拽走了，虽是如此，他尚沉浸在马上要和沈白曜当同桌的喜悦，脚下步伐轻盈无比，左右交错，踏出和谐的舞曲。
沈瑜年的双脚却越踩越沉，纷繁的心绪，因为心上带刺的百合花，骤然迸发……
这款香水，是她从高中用到结婚之后的。
明明早就应该把她忘了，为什么还要用她喜欢的香水……
两人回班后，依次公布机密文件，期中成绩和座次表一经张贴，班里又是一阵风起云涌。
下午的课刚结束，有些同学就迫不及待根据座次表换位……其中就包括：
“沈白曜，我可以坐在这里么？”
“你喜欢坐里面还是外面？”
一时间，唐嘉礼仿佛力能扛鼎，连书带整张桌子都搬过来了，肩上背着包，小臂还拢着书袋，巴不得一步到位，立刻就开启新同桌时光。
屏蔽掉周围人懂得都懂的眼神，男生没得到指令，也没放下桌子，手臂被勒出显眼的青筋，脸上傻呵呵地笑着。
“快点放下。”沈白曜不明所以，见他像傻了一样就知道笑，连忙帮他拿起桌子上的一摞书，减轻重量，而后左右扫视，道：“我坐外面吧。”
唐嘉礼得到许可，才敢把一堆家当放下，抿着笑意，“好。”
“小糖糖，你还有个帆布袋没拿。”靳如墨贴心得很，替他取回最后一样，看见朋友全副武装的样子，忍不住阴阳：
“唉，不知道的，还以为和我当同桌受了天大的委屈，这么着急就要搬走~”随后小黑同学掩面而去，留下了一脸懵的沈白曜，和心虚的小白。
唐嘉礼才摆好个人用品，就从桌洞里拿出一盒抹茶曲奇，殷勤地推了过去：“给你的。”
抹茶诶！还是她喜欢的店铺——魔法少女嘉莉！
沈白曜盯着熟悉的盒子，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打定主意，要和新同桌搞好关系，于是取了一片，“谢谢。”
“很好吃。”
“喜欢就好。”唐嘉礼单手托着腮，假意摊开政治作业，实际上一道题也看不进去。
那次被猫猫皮蛋撞翻的蛋糕就是抹茶味的，加之刚入学不久，沈白曜和他交换过抹茶饼干，于是唐嘉礼大胆猜测……
她喜欢抹茶。
明明喜欢用芒果味的香水……
唐嘉礼眼观选择，嗅着淡淡的芒果甜香，心飞到了九天之外，脸颊泛出了微不可察的桃粉色。
另一边的俞锋，搬完自己的东西，不厌其烦地帮“赵栩”一样一样往座位上归置。
沈瑜年有些不好意思，“谢谢你啊，我零碎的小物件多。”
俞锋一次不敢拿多了怕摔着，两手一托，礼貌道：“没事，以后还要拜托你多给我讲讲数学。”
沈瑜年垂眸一扫，便能看到他的成绩条。
班长同学这次数学成绩仍是不尽人意，91分。
“好啊。”沈瑜年素来热心，雷厉风行，道：“今天作业挺多，抽空把错题重做一遍，最好整理下来，下周我要看。”
说完，她接着埋头，整理分析起了沈白曜这一次的考试成绩。
……
放学后，有了两次遇见坏小子的经历，冯昭筠亲自到门口等候女儿，一刻不敢松懈。
冯昭筠接过女儿的书包，眼中隐含笑意，问道：“是不是换同桌了？”
“消息很灵通嘛。”沈白曜活动活动肩膀，“不问问我考多少？”
冯昭筠：“小程序上，有你们的全科成绩和市排名。”
“啊？连市排名都有，我考了多少？”沈白曜刚活动下去的肩膀，骤然酸痛。
冯昭筠脱口而出：“1555。”
沈白曜：“这算好算坏啊？”
冯昭筠提女儿拉开车门，思忖片刻，道：“挺好的，周末带你出去吃烤肉。”
前些天女儿挑灯夜战的努力，他都看在眼里，无论是155,1555，亦或是15555，只要尽力而为，就算结果不如人意，至少不留遗憾，怎么都是好的。
沈白曜拿起座位上的抹茶酸奶，明明昨天才喝过，意犹未尽地又戳开了包装，吸了一口，却闻到略微清苦的百合花香，不禁问：“爸，不就来趟学校吗。怎么还涂上香水了？”
冯昭筠轻嗅了嗅袖口，“忽然很想念这个味道。”
尽管是在黑夜，可是透过后视镜，仍能看到他眼底倒映的一泓清泉。
其实比起喷香水，他还是更喜欢洗衣液的清香。
只是今天特别想拥抱故去的爱人，仅此而已。
……
家长会很快就到了，沈瑜年今天的工作量大，更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为了帮邵渝开家长会，她有模有样地画了个淡妆，把头发梳成大人模样。
后来又怕被人认出来，只得悻悻戴上黑色口罩和墨镜，大方地拿出手机整理着额发。
门口的保安大爷和家长们怀疑的目光不断投射过来，索性沈瑜年脸皮早已厚到一定程度，权当看不见。
下午第二节课结束，学生们被赶到校园各处，家长们凭借回执入校。
沈瑜年尚在门口排队，邵渝却逆着行人而动，直接出校来接她。
“你怎么出来了？我又不是不认得路。”
见有一个体型壮硕的男子即将挤到她身前，邵渝下意识往前一挡，别过目光应答：“怕你长得不像家长，保安大爷不放你进去。”
“邵渝！”
熟悉、厌恶、亦是他此刻最不想听到的声音。
“我们走。”邵渝脸色骤变，目光都没偏移一分，也顾不得礼节了，寻求安全感似的，直接拉起沈瑜年的胳膊，大步往校内走，以逃避几步之外的女士。
“邵渝，我在叫你，你听到了吗？”
女士走到了两人身前，视线在两人之间游走，压抑着怒火，质问道：“她是谁？”
“高三开家长会这么重要的事情，如果班主任不告诉我，你打算瞒我这个亲妈到什么时候？！”
“下周的应酬我就不去了，我要去给栩栩开家长会……”
对面电话似乎说了“几个亿”之类的字眼，沈瑜年可精神了，双手撑在腿上，摆出大老板的坐姿，倾听细节。
赵梧楠在方向盘上敲击着手指，犹豫道：“再说吧。”然后把挂断了对方的电话，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沈瑜年大概也听明白了前因后果，“妈，您去忙工作的事情吧，家长会的事我另想办法，去兼职群里随便拉一个过来……”
“胡说什么。”赵梧楠被逗笑了，“你当然比工作重要。”
沈瑜年一拍腿，一脸怒其不争，“妈你糊涂啊！放着几个小目标不挣，开什么家长会啊？！”
“家长会每年都有，几个亿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
“这不就好比，高考故意少考20分就为了和喜欢的人上一所学校，纯纯捡了垃圾丢了金子……当然我不是垃圾。”
赵梧楠刚张开的嘴，就被满车的“铜臭味”堵了回去，唯有无声哑笑。
沈瑜年自知说的激动，赶紧喝口水润润，刚咽下水，唯恐赵梧楠抢了她的话说，抢先开口：“让新予姐替你去开就行，接柠柠回家后，来师大附中正好不耽误……”
“做个人吧。”赵梧楠学着当下流行语反驳了回去，忍着笑意，“人家拿一份钱，忙你们两个的事情，显得我这个老板压榨打工人。”
“再说了，家长会那天正好是柠柠的阴历生日，你不会忘了吧？”
“啊？”沈瑜年捧着水杯，心想自己如今越活越回去了，各种意义上的，只记阳历逐渐丧失阴历的概念。
幸好有这句提醒，不然自己就要成为天下最不合格的姐姐了。
沈瑜年仰头望着车顶，嗫嚅道：“那还是去兼职群里……”
赵梧楠略微攥紧方向盘，故作漫不经心：“我让我同事给你去开吧。”
沈瑜年正欲回答，抬头对上她略显局促的目光，电光火石之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好啊。”
是同事还是男朋友，还是两者兼而有之。
她估摸着，赵梧楠是想利用家长会的契机，给女儿先打个预防针，只要“大女儿”松口了，“小女儿”的意见就好说了。
见“女儿”答应的如此干脆，赵梧楠松了一口气，趁着等红绿灯的功夫，低头发着消息，嘴角在不经意间扬起。
沈瑜年凝眸，打量起赵梧楠的侧脸，暗自思索：
赵梧楠对自己这么好，自己却对她的遭遇一无所知……
沈瑜年老早就怀疑，刚出院不久时的那条恐吓短信，十有八九是赵梧楠的某个亲属发的。
然而，现在的赵梧楠应该是谈恋爱了。
沈瑜年无暇去想吸血鬼亲戚的事情，只有一点：
希望和她谈恋爱的人，不是看上她的钱，而是能真心对她好。
……
市区的阅卷老师兵贵神速，在考完试的四天后，成绩就公布开来。
刚一下课，沈瑜年就抓紧时间，去办公室和温老师当面请家长会的假，以给妹妹过生日为由：
先给邵渝开家长会，而后再回家给赵柠过生日，时间管理堪称到位。
后面排队的唐嘉礼准备问填空题，倒是心平气和的很，一直盯在试卷上，名次表就在他手边，愣是没有偏头看一眼。
“很沉得住气么。”沈瑜年不禁调侃他，视线瞥向他那份惨烈的填空题，再抬眼时，恰好与男孩可怜巴巴的目光相遇。
沈瑜年不由得出言提醒：“这个to很明显是介词，肯定不是to do的用法，怎么能填原型？’
三班的英语课代表来了，温老师没法给他讲题了，转向“赵栩”，“麻烦你帮唐嘉礼说一下吧，我先走了。”
“好。”
两人一齐出办公室，在帮忙搬回英语作业的同时，顺便手持班级的最高机密：
新座次表和全科成绩。
唐嘉礼低头看向叠在英语卷子上的座次表，忽然驻足，满眼闪烁着惊喜的光辉，雀跃的嘴角盈着喜滋滋的笑，抹了蜜似的。
“怎么了？”沈瑜年对上那双bulingbuling的小狗眼，微一皱眉，差点被晃着眼。
唐嘉礼端着卷子的手不淡定了，字不成句道：“同桌……”还没说完，一阵风吹来，座次表飞奔向前，落在了拐角处，一双高定皮鞋的旁边。
沈瑜年叹气摇摇头，蹲下去替他捡起，伸出手后偏头看向唐嘉礼，“我倒要看看，和谁同桌把你高兴成这样。”
座次表没摸到，抚上一只骨感分明的手。
淡雅与苦涩交织的百合花香，唤起了潜意识中温暖的触感。深沉且冷淡，像极了这款香的主人。
“同学，可以放开我的手么？”
男子低沉带有磁性的声音，把沈瑜年吓得一激灵，腾的一下起身，目光闪躲。
“可以。”
怎么不可以呢？
沈瑜年立刻站直装乖巧，“抱歉叔叔，我不是故意的。”
冯昭筠的目光从粉色星星发卡上移开，把座次表交还给唐嘉礼，淡淡一笑，“没事。”
唐嘉礼既尴尬又来精神了，站定问好：“叔叔好。”
沈瑜年回瞪了他一眼。
狗腿的你。
冯昭筠微笑颔首，笑中带着几分意味深长，把男孩盯得心虚。
正和冯昭筠交谈的乔主任认得两人，不由得表扬：“你们六班这次考得很好。”
“赵栩是吧，化学和物理都是满分，很厉害。”
“唐嘉礼，地理能考90以上相当不错，整个市都没几个过90的，就是英语有待提高。”
两人异口同声：“谢谢主任。”
沈瑜年全程半垂着头，企图避开熟悉的百合花香，心慌之余，她连忙提醒唐嘉礼该去上课了。
“我们走了，主任再见，叔叔再见。”
唐嘉礼像是拎小鸡一样被拽走了，虽是如此，他尚沉浸在马上要和沈白曜当同桌的喜悦，脚下步伐轻盈无比，左右交错，踏出和谐的舞曲。
沈瑜年的双脚却越踩越沉，纷繁的心绪，因为心上带刺的百合花，骤然迸发……
这款香水，是她从高中用到结婚之后的。
明明早就应该把她忘了，为什么还要用她喜欢的香水……
两人回班后，依次公布机密文件，期中成绩和座次表一经张贴，班里又是一阵风起云涌。
下午的课刚结束，有些同学就迫不及待根据座次表换位……其中就包括：
“沈白曜，我可以坐在这里么？”
“你喜欢坐里面还是外面？”
一时间，唐嘉礼仿佛力能扛鼎，连书带整张桌子都搬过来了，肩上背着包，小臂还拢着书袋，巴不得一步到位，立刻就开启新同桌时光。
屏蔽掉周围人懂得都懂的眼神，男生没得到指令，也没放下桌子，手臂被勒出显眼的青筋，脸上傻呵呵地笑着。
“快点放下。”沈白曜不明所以，见他像傻了一样就知道笑，连忙帮他拿起桌子上的一摞书，减轻重量，而后左右扫视，道：“我坐外面吧。”
唐嘉礼得到许可，才敢把一堆家当放下，抿着笑意，“好。”
“小糖糖，你还有个帆布袋没拿。”靳如墨贴心得很，替他取回最后一样，看见朋友全副武装的样子，忍不住阴阳：
“唉，不知道的，还以为和我当同桌受了天大的委屈，这么着急就要搬走~”随后小黑同学掩面而去，留下了一脸懵的沈白曜，和心虚的小白。
唐嘉礼才摆好个人用品，就从桌洞里拿出一盒抹茶曲奇，殷勤地推了过去：“给你的。”
抹茶诶！还是她喜欢的店铺——魔法少女嘉莉！
沈白曜盯着熟悉的盒子，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打定主意，要和新同桌搞好关系，于是取了一片，“谢谢。”
“很好吃。”
“喜欢就好。”唐嘉礼单手托着腮，假意摊开政治作业，实际上一道题也看不进去。
那次被猫猫皮蛋撞翻的蛋糕就是抹茶味的，加之刚入学不久，沈白曜和他交换过抹茶饼干，于是唐嘉礼大胆猜测……
她喜欢抹茶。
明明喜欢用芒果味的香水……
唐嘉礼眼观选择，嗅着淡淡的芒果甜香，心飞到了九天之外，脸颊泛出了微不可察的桃粉色。
另一边的俞锋，搬完自己的东西，不厌其烦地帮“赵栩”一样一样往座位上归置。
沈瑜年有些不好意思，“谢谢你啊，我零碎的小物件多。”
俞锋一次不敢拿多了怕摔着，两手一托，礼貌道：“没事，以后还要拜托你多给我讲讲数学。”
沈瑜年垂眸一扫，便能看到他的成绩条。
班长同学这次数学成绩仍是不尽人意，91分。
“好啊。”沈瑜年素来热心，雷厉风行，道：“今天作业挺多，抽空把错题重做一遍，最好整理下来，下周我要看。”
说完，她接着埋头，整理分析起了沈白曜这一次的考试成绩。
……
放学后，有了两次遇见坏小子的经历，冯昭筠亲自到门口等候女儿，一刻不敢松懈。
冯昭筠接过女儿的书包，眼中隐含笑意，问道：“是不是换同桌了？”
“消息很灵通嘛。”沈白曜活动活动肩膀，“不问问我考多少？”
冯昭筠：“小程序上，有你们的全科成绩和市排名。”
“啊？连市排名都有，我考了多少？”沈白曜刚活动下去的肩膀，骤然酸痛。
冯昭筠脱口而出：“1555。”
沈白曜：“这算好算坏啊？”
冯昭筠提女儿拉开车门，思忖片刻，道：“挺好的，周末带你出去吃烤肉。”
前些天女儿挑灯夜战的努力，他都看在眼里，无论是155,1555，亦或是15555，只要尽力而为，就算结果不如人意，至少不留遗憾，怎么都是好的。
沈白曜拿起座位上的抹茶酸奶，明明昨天才喝过，意犹未尽地又戳开了包装，吸了一口，却闻到略微清苦的百合花香，不禁问：“爸，不就来趟学校吗。怎么还涂上香水了？”
冯昭筠轻嗅了嗅袖口，“忽然很想念这个味道。”
尽管是在黑夜，可是透过后视镜，仍能看到他眼底倒映的一泓清泉。
其实比起喷香水，他还是更喜欢洗衣液的清香。
只是今天特别想拥抱故去的爱人，仅此而已。
……
家长会很快就到了，沈瑜年今天的工作量大，更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为了帮邵渝开家长会，她有模有样地画了个淡妆，把头发梳成大人模样。
后来又怕被人认出来，只得悻悻戴上黑色口罩和墨镜，大方地拿出手机整理着额发。
门口的保安大爷和家长们怀疑的目光不断投射过来，索性沈瑜年脸皮早已厚到一定程度，权当看不见。
下午第二节课结束，学生们被赶到校园各处，家长们凭借回执入校。
沈瑜年尚在门口排队，邵渝却逆着行人而动，直接出校来接她。
“你怎么出来了？我又不是不认得路。”
见有一个体型壮硕的男子即将挤到她身前，邵渝下意识往前一挡，别过目光应答：“怕你长得不像家长，保安大爷不放你进去。”
“邵渝！”
熟悉、厌恶、亦是他此刻最不想听到的声音。
“我们走。”邵渝脸色骤变，目光都没偏移一分，也顾不得礼节了，寻求安全感似的，直接拉起沈瑜年的胳膊，大步往校内走，以逃避几步之外的女士。
“邵渝，我在叫你，你听到了吗？”
女士走到了两人身前，视线在两人之间游走，压抑着怒火，质问道：“她是谁？”
“高三开家长会这么重要的事情，如果班主任不告诉我，你打算瞒我这个亲妈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