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夜
“拾”为拣起、拾取；“夜”代表天黑、夜晚。
这是当初，将拾夜捡回来的老人给她取的名字，其意为：在无星无月的黑夜将她拾起。
拾夜曾一度很厌恶这个名字。但如今，她似乎已与曾经的自己和解，用着这个代表了她悲惨过往的名字，经营着一家名为非靡阁店铺。
她是一名商贩，一个游走于人妖两界，贩买卖着名为“愿望”货品的妖怪商人。
染红大半天空的红日虽已西坠，但炎热的暑气却并未散去多少。朝歌城内，拾夜随着汹涌的人群，来到了一处耸立着祭坛的广场。
广场东面，这个国家的君王高坐于王座之上，冷酷地宣判了一位乞雨失败的祭司的命运。
“混账！国都已经五月未曾降雨，汝身为祭司不能沟通天神，为国都乞下甘霖，孤要汝何用？拖下去！让他亲自去见天神，忏悔自己的罪过罢。”
年迈的祭司在听到王的判决后，身体如同一块破布，瞬间跌落于尘土之中。
很快，两名穿着甲胄的武士，一左一右就将老祭司拖了下去。
片刻后，随着夕阳的余晖，一抹殷红的鲜血在祭坛下蔓延开来。
随着老祭司的人头落地，王大手一挥，高声道：“人牲已献上，问卜！”
一旁的大祭司听到命令后缓步上前，从地上捡起老祭司的头颅，双手高举着扔进了面前的火堆中。
这是一次简单问卜，只需献上一个人牲既可。刚刚的老祭司，便是这次问卜献上的祭品。
少顷，浓郁的血腥味便伴着人肉的焦香，在祭坛周围蔓延开来。
大祭司净手之后，将一根铜棒插进火堆中。等铜棒被烘烤到炙热，大祭司又将铜棒从火堆中取出来，插入了龟壳之内。龟壳在铜棒的炙烤下噼啪作响，炸开一道道蜿蜒纵横的裂痕，构成了一幅奇异复杂的纹路。
大祭司捧着烧裂的龟壳贴近面前，口中吟唱起晦涩阴沉的咒语。
吟唱过后，大祭司猛然抬起头，浑浊的双眼中乍现一道精光。他激动地举着龟甲，高呼道：“天神的启示，乞雨需献上一百个女人牲！”
祭坛之外的广场上，民众听到大祭司喊出的神谕，皆振臂高呼起来。
不多时，武士们就赶着豢养的一百名女奴上了祭祀台。巫师与身着洁白华服的贵族，恭敬地站在祭祀台两边默默祝祷。
祭祀开始，王与大祭司站到祭台中央。大祭司一边挥舞着手中的青铜宝剑，一边念着冗长的咒语。旁边其余的巫师们，则都围绕着人牲跳起轻盈诡异的舞步。
当所有准备程序完成，武士们点燃了祭台上的柴堆。晒干浇过油的柴堆，很快就将人牲们吞入火海。
火焰越烧越旺，周围贵族与巫师们的吟唱和祷告声也逐渐拔高。
祭坛上，深陷火海的一百名女人牲们，在烈火的焚烧下全都撕心裂肺地哭嚎着。
祭坛下，不断传来木柴燃烧时发出“噼啪”声。浓烟混杂着血泪不停地翻涌，冲天的火光映照在广场周围所有人的脸上。
人牲们的哀嚎，没有引起广场上任何人的怜悯。民众们纷纷张开双臂，齐声祷告。
祭坛边上，王和贵族们听着人牲惨烈的哭嚎声，都十分高兴地拍着手。因为他们相信，祭品的叫声能引起先祖和天神的注意，能让先祖和天神更好地听到他们的祈祷。
祭品受到的折磨越痛苦，叫声越凄惨、越大声，就代表着祭祀仪式越成功。
霎时间，祭坛与广场之上，王和贵族们的欢笑声；女人牲们的哭嚎声；百姓们的祈祷声；以及巫师们的吟唱声混杂在一起，使整个场面异常喧嚣热烈、诡异狂热。
拾夜混在人群中，默默注视着一切。
就当这场祭祀进行到最热闹的时候，一个女子的低吟，忽然在拾夜耳边响起。
“真热闹啊！”
拾夜转头看向旁边说话的人。那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一身粗布麻衣，面色苍白的没有丝毫血气，左半边脸被一缕垂下来的长发遮盖，看不真切。
火光中，少女似乎也察觉到了拾夜正在看她。于是她转头来，与拾夜四目相对：“真热闹啊，汝说是不是？”
“是啊～”拾夜笑着回答她。
但很显然，拾夜的回答并没有让少女感到满意。
她不再理会拾夜，而是转头继续看着祭台上惨烈的一幕，口中不停地喃喃道：“真热闹啊，真热闹……”
少女麻木的表情以及空洞的眼神，还有她那除了拾夜无人发现，散发着浓烈阴戾气息的身形，都让拾夜忍不住冷然一笑。
日落月升，庄重而肃穆的祭祀渐渐进入了尾声。王依照着天神和祖先所喜欢的方式献上了祭品，至于甘霖有没有因此而降下，那就不是拾夜所关心的了。
第二天，拾夜站在朝歌的街头上，驻足欣赏着一场精彩的卖艺表演，身后再次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少女嗓音。
“咦？汝是昨日与吾搭话的人，汝还记得吗？”
突然听到有人跟自己搭话，拾夜诧异地回过身，仔细打量着说话的少女。
少女的面色，明显比昨日更加苍白了一些。她仍旧是穿着那身粗布麻衣，左半边脸在发丝的遮挡下，若隐若现地能看到一个刺青。
拾夜盯着少女脸上的刺青，淡淡道：“你是妾。”
她不是在疑问，而是肯定。
妾者，指面有刺青的女奴，多是由方国进献来的奴隶。
少女听到拾夜的话，不自觉地抬手拢了拢发丝，并侧过身，把自己的左半边脸藏了起来。
“妾是永地人，汝说得没错。”这样的身份，似乎让少女感到很局促和羞愧。
她扭捏着尽量将自己的左半边脸藏好，支吾道：“吾……妾就是见汝眼熟，打声招呼而己，打扰了！”
说罢，少女便捂着左脸，猫着身子，像逃逸似地跑远了。
拾夜望着少女远去的身影，轻轻眯起一只眼睛，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她不再去看那些街头表演，而是转身，迈着信步闲庭般的脚步，悠然朝着少女离去的方向走去。
她的步伐虽然缓慢优雅，但没一会儿的功夫，还是轻易就追上了那名早已跑远的少女。
时值正午，烈日炎炎。
少女一口气，跑到了一处偏僻的小巷内，方才停下脚步。
拾夜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慢条斯理地询问：“你有什么心愿吗？或者有什么想要得到的东西吗？”
清丽柔和的嗓音突然在小巷内响起，少女诧异地回头，望着身后追来的拾夜，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什么？”由于跑得太急，少女似乎并未听清拾夜说的话。
拾夜站在巷口，静静看着少女，明媚的的阳光洒在她身上，使她身上那件洁白轻盈的纱衣，显得愈发流光溢彩。
那是什么材质的衣服？少女低头摸了摸自己粗糙的衣角，心里想着肯定不是棉麻。那材质一看就极好，穿着这样一身洁白的华服，她应该也是个贵族吧。
商人尚白，贵族们都喜欢穿着白色的礼服。
“她一定是个贵族！”少女在心中暗暗认定。
拾夜瞧着少女脸上突然浮现的惶恐，和渐渐压低的脑袋，不觉放柔了声音问道：“你有名字吗？”
闻言，少女不敢迟疑，立刻恭敬地回道：“鱼，别人都叫妾小鱼。”
“很好听的名字。”拾夜点头道。
听到这声赞扬，小鱼惊讶地抬眸。
眼前这位高贵美丽的女子，居然夸赞了她的名字！明明是如此普通的名字，光同是乡里她就能找出四五个与自己同名的人。
“这位美丽的贵人，多谢您的赞扬。”小鱼有些感动，说话的声音也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拾夜俯视着小鱼，从刚才开始小鱼就一直躬身低着头说话。由于看不清她的脸，于是拾夜就走过去，伸手打算将小鱼扶起来。
可当拾夜的手刚搭上小鱼的胳膊时，小鱼立刻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浑身颤抖着连连后退。
“不可！妾身污秽，贵人莫要脏了自己的手。”
见小鱼如此惶恐不安，拾夜悻悻地收回了手，再次问道：“小鱼有想要实现的心愿吗？”
这次小鱼终于听清了拾夜的问题，她呆愣地抬起头，脱口而出：“妾可以——不！不！贵人说笑了，妾不敢有奢望。”
话刚说到一半，小鱼却又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摇头，声音里是难以掩饰地惊恐。
拾夜听得有些心烦。
她在自己的耐心即将耗尽之前，迅速伸手一把将小鱼拉到自己面前，沉声道：“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有想要实现的愿望吗？”
拾夜的这句话如同暗夜里的低语，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小鱼立马受到了蛊惑。她痴痴地注视着拾夜的眼睛，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很好！”见小鱼点头，拾夜满意地松开了她，“我只是一个商贩，世上有形无形之物，皆可买卖。只要客人付得起代价，我可以实现你任何心愿。”
小鱼从刚才的恍惚中回过神来，有些失落地说道：“可是，妾没有可以交换的财物。”
“能交易的未必都是有形之物，再说我也不稀罕财帛，你放心说出你的愿望。”拾夜头顶着烈日站在小巷内，耐心等待着小鱼的回答。
半晌后，小鱼终于鼓起勇气抬起了头，打量着拾夜。
夏日的阳光下，拾夜浑身仿佛散发着耀眼的光芒，美得简直不像是人世间该有的人物。
她是那般的明艳妖异，那般的美艳摄人。只有传说中高贵的神明，或是魅惑众生的妖魔，才该有这般的美貌。
仔细望着这样的拾夜，小鱼心底竟渗出了一丝恐惧。她的胸口似有一团熊熊的野火在烧，心脏剧烈的悸动着。
“你为什么要帮我？”小鱼口干舌燥地问道。
“不为什么，我做买卖全凭喜好和心情。”
一瞬间，小于感觉拾夜刚刚清丽的话音，就像一丝无形的寒气，直接从她的口鼻钻入到胸腔。然后在胸腔内结成冰针，狠狠扎进了她的心肺。
但，小鱼却没有感到丝毫的疼痛。
她好像已经忘记了痛是什么感觉。
对于危险本能的敏锐，原本应该让小鱼对拾夜退避三舍。
然而，这一次她没有再逃跑。哪怕此时，拾夜的目光锐利得像是已经把她的皮肤生生揭了下来，露出了里面鲜红的嫩肉，她也没有转身逃跑。
不但如此，小鱼反而迈前一步，眼中蕴含着奇异的光彩，问道：“汝当真能帮吾实现心愿吗？”
听到小鱼这句话，拾夜脸上的笑容又加深了几分。她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可眼里却没有丝毫温度，“只要代价合适，你可以许任何愿望。”
“那，吾想要这世上最好的舞技！”
“拾”为拣起、拾取；“夜”代表天黑、夜晚。
这是当初，将拾夜捡回来的老人给她取的名字，其意为：在无星无月的黑夜将她拾起。
拾夜曾一度很厌恶这个名字。但如今，她似乎已与曾经的自己和解，用着这个代表了她悲惨过往的名字，经营着一家名为非靡阁店铺。
她是一名商贩，一个游走于人妖两界，贩买卖着名为“愿望”货品的妖怪商人。
染红大半天空的红日虽已西坠，但炎热的暑气却并未散去多少。朝歌城内，拾夜随着汹涌的人群，来到了一处耸立着祭坛的广场。
广场东面，这个国家的君王高坐于王座之上，冷酷地宣判了一位乞雨失败的祭司的命运。
“混账！国都已经五月未曾降雨，汝身为祭司不能沟通天神，为国都乞下甘霖，孤要汝何用？拖下去！让他亲自去见天神，忏悔自己的罪过罢。”
年迈的祭司在听到王的判决后，身体如同一块破布，瞬间跌落于尘土之中。
很快，两名穿着甲胄的武士，一左一右就将老祭司拖了下去。
片刻后，随着夕阳的余晖，一抹殷红的鲜血在祭坛下蔓延开来。
随着老祭司的人头落地，王大手一挥，高声道：“人牲已献上，问卜！”
一旁的大祭司听到命令后缓步上前，从地上捡起老祭司的头颅，双手高举着扔进了面前的火堆中。
这是一次简单问卜，只需献上一个人牲既可。刚刚的老祭司，便是这次问卜献上的祭品。
少顷，浓郁的血腥味便伴着人肉的焦香，在祭坛周围蔓延开来。
大祭司净手之后，将一根铜棒插进火堆中。等铜棒被烘烤到炙热，大祭司又将铜棒从火堆中取出来，插入了龟壳之内。龟壳在铜棒的炙烤下噼啪作响，炸开一道道蜿蜒纵横的裂痕，构成了一幅奇异复杂的纹路。
大祭司捧着烧裂的龟壳贴近面前，口中吟唱起晦涩阴沉的咒语。
吟唱过后，大祭司猛然抬起头，浑浊的双眼中乍现一道精光。他激动地举着龟甲，高呼道：“天神的启示，乞雨需献上一百个女人牲！”
祭坛之外的广场上，民众听到大祭司喊出的神谕，皆振臂高呼起来。
不多时，武士们就赶着豢养的一百名女奴上了祭祀台。巫师与身着洁白华服的贵族，恭敬地站在祭祀台两边默默祝祷。
祭祀开始，王与大祭司站到祭台中央。大祭司一边挥舞着手中的青铜宝剑，一边念着冗长的咒语。旁边其余的巫师们，则都围绕着人牲跳起轻盈诡异的舞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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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焰越烧越旺，周围贵族与巫师们的吟唱和祷告声也逐渐拔高。
祭坛上，深陷火海的一百名女人牲们，在烈火的焚烧下全都撕心裂肺地哭嚎着。
祭坛下，不断传来木柴燃烧时发出“噼啪”声。浓烟混杂着血泪不停地翻涌，冲天的火光映照在广场周围所有人的脸上。
人牲们的哀嚎，没有引起广场上任何人的怜悯。民众们纷纷张开双臂，齐声祷告。
祭坛边上，王和贵族们听着人牲惨烈的哭嚎声，都十分高兴地拍着手。因为他们相信，祭品的叫声能引起先祖和天神的注意，能让先祖和天神更好地听到他们的祈祷。
祭品受到的折磨越痛苦，叫声越凄惨、越大声，就代表着祭祀仪式越成功。
霎时间，祭坛与广场之上，王和贵族们的欢笑声；女人牲们的哭嚎声；百姓们的祈祷声；以及巫师们的吟唱声混杂在一起，使整个场面异常喧嚣热烈、诡异狂热。
拾夜混在人群中，默默注视着一切。
就当这场祭祀进行到最热闹的时候，一个女子的低吟，忽然在拾夜耳边响起。
“真热闹啊！”
拾夜转头看向旁边说话的人。那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一身粗布麻衣，面色苍白的没有丝毫血气，左半边脸被一缕垂下来的长发遮盖，看不真切。
火光中，少女似乎也察觉到了拾夜正在看她。于是她转头来，与拾夜四目相对：“真热闹啊，汝说是不是？”
“是啊～”拾夜笑着回答她。
但很显然，拾夜的回答并没有让少女感到满意。
她不再理会拾夜，而是转头继续看着祭台上惨烈的一幕，口中不停地喃喃道：“真热闹啊，真热闹……”
少女麻木的表情以及空洞的眼神，还有她那除了拾夜无人发现，散发着浓烈阴戾气息的身形，都让拾夜忍不住冷然一笑。
日落月升，庄重而肃穆的祭祀渐渐进入了尾声。王依照着天神和祖先所喜欢的方式献上了祭品，至于甘霖有没有因此而降下，那就不是拾夜所关心的了。
第二天，拾夜站在朝歌的街头上，驻足欣赏着一场精彩的卖艺表演，身后再次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少女嗓音。
“咦？汝是昨日与吾搭话的人，汝还记得吗？”
突然听到有人跟自己搭话，拾夜诧异地回过身，仔细打量着说话的少女。
少女的面色，明显比昨日更加苍白了一些。她仍旧是穿着那身粗布麻衣，左半边脸在发丝的遮挡下，若隐若现地能看到一个刺青。
拾夜盯着少女脸上的刺青，淡淡道：“你是妾。”
她不是在疑问，而是肯定。
妾者，指面有刺青的女奴，多是由方国进献来的奴隶。
少女听到拾夜的话，不自觉地抬手拢了拢发丝，并侧过身，把自己的左半边脸藏了起来。
“妾是永地人，汝说得没错。”这样的身份，似乎让少女感到很局促和羞愧。
她扭捏着尽量将自己的左半边脸藏好，支吾道：“吾……妾就是见汝眼熟，打声招呼而己，打扰了！”
说罢，少女便捂着左脸，猫着身子，像逃逸似地跑远了。
拾夜望着少女远去的身影，轻轻眯起一只眼睛，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她不再去看那些街头表演，而是转身，迈着信步闲庭般的脚步，悠然朝着少女离去的方向走去。
她的步伐虽然缓慢优雅，但没一会儿的功夫，还是轻易就追上了那名早已跑远的少女。
时值正午，烈日炎炎。
少女一口气，跑到了一处偏僻的小巷内，方才停下脚步。
拾夜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慢条斯理地询问：“你有什么心愿吗？或者有什么想要得到的东西吗？”
清丽柔和的嗓音突然在小巷内响起，少女诧异地回头，望着身后追来的拾夜，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什么？”由于跑得太急，少女似乎并未听清拾夜说的话。
拾夜站在巷口，静静看着少女，明媚的的阳光洒在她身上，使她身上那件洁白轻盈的纱衣，显得愈发流光溢彩。
那是什么材质的衣服？少女低头摸了摸自己粗糙的衣角，心里想着肯定不是棉麻。那材质一看就极好，穿着这样一身洁白的华服，她应该也是个贵族吧。
商人尚白，贵族们都喜欢穿着白色的礼服。
“她一定是个贵族！”少女在心中暗暗认定。
拾夜瞧着少女脸上突然浮现的惶恐，和渐渐压低的脑袋，不觉放柔了声音问道：“你有名字吗？”
闻言，少女不敢迟疑，立刻恭敬地回道：“鱼，别人都叫妾小鱼。”
“很好听的名字。”拾夜点头道。
听到这声赞扬，小鱼惊讶地抬眸。
眼前这位高贵美丽的女子，居然夸赞了她的名字！明明是如此普通的名字，光同是乡里她就能找出四五个与自己同名的人。
“这位美丽的贵人，多谢您的赞扬。”小鱼有些感动，说话的声音也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拾夜俯视着小鱼，从刚才开始小鱼就一直躬身低着头说话。由于看不清她的脸，于是拾夜就走过去，伸手打算将小鱼扶起来。
可当拾夜的手刚搭上小鱼的胳膊时，小鱼立刻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浑身颤抖着连连后退。
“不可！妾身污秽，贵人莫要脏了自己的手。”
见小鱼如此惶恐不安，拾夜悻悻地收回了手，再次问道：“小鱼有想要实现的心愿吗？”
这次小鱼终于听清了拾夜的问题，她呆愣地抬起头，脱口而出：“妾可以——不！不！贵人说笑了，妾不敢有奢望。”
话刚说到一半，小鱼却又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摇头，声音里是难以掩饰地惊恐。
拾夜听得有些心烦。
她在自己的耐心即将耗尽之前，迅速伸手一把将小鱼拉到自己面前，沉声道：“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有想要实现的愿望吗？”
拾夜的这句话如同暗夜里的低语，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小鱼立马受到了蛊惑。她痴痴地注视着拾夜的眼睛，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很好！”见小鱼点头，拾夜满意地松开了她，“我只是一个商贩，世上有形无形之物，皆可买卖。只要客人付得起代价，我可以实现你任何心愿。”
小鱼从刚才的恍惚中回过神来，有些失落地说道：“可是，妾没有可以交换的财物。”
“能交易的未必都是有形之物，再说我也不稀罕财帛，你放心说出你的愿望。”拾夜头顶着烈日站在小巷内，耐心等待着小鱼的回答。
半晌后，小鱼终于鼓起勇气抬起了头，打量着拾夜。
夏日的阳光下，拾夜浑身仿佛散发着耀眼的光芒，美得简直不像是人世间该有的人物。
她是那般的明艳妖异，那般的美艳摄人。只有传说中高贵的神明，或是魅惑众生的妖魔，才该有这般的美貌。
仔细望着这样的拾夜，小鱼心底竟渗出了一丝恐惧。她的胸口似有一团熊熊的野火在烧，心脏剧烈的悸动着。
“你为什么要帮我？”小鱼口干舌燥地问道。
“不为什么，我做买卖全凭喜好和心情。”
一瞬间，小于感觉拾夜刚刚清丽的话音，就像一丝无形的寒气，直接从她的口鼻钻入到胸腔。然后在胸腔内结成冰针，狠狠扎进了她的心肺。
但，小鱼却没有感到丝毫的疼痛。
她好像已经忘记了痛是什么感觉。
对于危险本能的敏锐，原本应该让小鱼对拾夜退避三舍。
然而，这一次她没有再逃跑。哪怕此时，拾夜的目光锐利得像是已经把她的皮肤生生揭了下来，露出了里面鲜红的嫩肉，她也没有转身逃跑。
不但如此，小鱼反而迈前一步，眼中蕴含着奇异的光彩，问道：“汝当真能帮吾实现心愿吗？”
听到小鱼这句话，拾夜脸上的笑容又加深了几分。她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可眼里却没有丝毫温度，“只要代价合适，你可以许任何愿望。”
“那，吾想要这世上最好的舞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