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夜睨着几乎扑到自己面前的女人，无声地笑了一下：“我知道，所有生灵的结局都是死，勿需提醒。”
女人听到拾夜的回答似乎有些意外，张牙舞爪的手停滞在半空，整个人都僵住了。
旁边围观的村民，趁机赶紧将女人拖了出去。
女人的双臂被人死死按住，只能乱踢双腿，疯狂摇动着脖子撕心裂肺地大喊：“赶快离开这里，会死的！这里……”
跟在旁边的村民抬手捂住了女人的嘴巴，将她剩余的话淹没在了渐渐暗下来的暮色中。
晚上，拾夜三人在一间堆满粮食的仓库里打起了地铺。
玥儿低头看着几块木板简易拼接成的床，小脸又皱在了一起：“今晚我们非睡在这里不可能？”
拾夜站在天窗下，抬头望着四方格中的星空出神：“不想睡就坐一会儿，反正今晚肯定也不会太平。”
玥儿依言一屁股坐在了木板上。
忙着拼了半天床的澜越见状，顿了一下，从鼻子里呼出一股粗气，转身往旁边的草垛上一躺，背过身去不再理会二人。
又是这样，他到底在闹什么脾气？
玥儿自己还是个需要人照顾的孩子，自然也无法去照顾另一个半大孩子的情绪，索性直接无视了澜越，继续跟拾夜说道：“姑姑说今晚不太平，是怀疑会有人来袭击我们吗？”
“不——”昏暗的仓库中，拾夜的声音平静无波，“是我们该动身了。”
今日已是他们离开妖世的第八天，香寻给的半月之期已过半，但却连不死树的影子都还没见着，确实不能再耽误了。
“是去找不死树吗？”玥儿问完才发觉自己问了句废话，于是尴尬地找补，“我是说，姑姑你知道不死树在哪里了吗？”
拾夜从四方的天窗格中移开目光，转而注视着玥儿的眼睛，语气中带着一贯的冷静从容：“非靡阁驯养的渡鸦是一种叫‘赫影’品种，它们生活在妖世西南的沙漠绝谷之中。那里万物凋敝，食物和水源都极为稀缺，为了生存下去它们的视力和嗅觉极为灵敏，能在百丈高空上，捕捉到广袤沙漠上潜行的蛇虫鼠蚁，也能感知到几十里外季风送来的露水潮气。”
“这么厉害！”玥儿由衷的感叹。
拾夜笑了笑，继续说道：“从接到香寻的委托开始，非靡阁就放出了驯养的全部渡鸦，终于在三日前在这附近找到了不死树的踪影。不过……”
“不过什么？”玥儿好奇道。
“不过我没想到，这山林之中的不死树并非野生，而且——”拾夜说着顿了一下，然后使劲啧了一声，“没想到离开了灵山，种植不死树的还是这帮巫族的后人。”
背身躺在草垛上的澜越听到这里，默默将睡姿调整为平躺，继而方便偷听拾夜讲话。
他心里虽然充满了对拾夜的怀疑怨忿，但心底又忍不住想听她说话。
拾夜跟玥儿说话之余，瞥见澜越那暗搓搓的小动作，心中不禁感叹：到底是年少，心里有事却不懂得伪装，非要表现的这么别扭。
想到这里，拾夜一时也陷入了沉默。
而玥儿，显然没发现拾夜和澜越之间的暗潮涌动，反倒对刚才的话题更加来了兴趣：“这里的人也是巫族？”
听到玥儿的问题，拾夜回过神来，踱步到床板边背着澜越坐下：“白天的时候，你有认真看过族长身后墙上挂的那幅画吗？”
“是那幅画着树下站着一个人的画？”玥儿回忆道，“哦！树上好像还有条蛇。”
拾夜点了点头，解释道：“画上画得就是不死树，那条赤色的大蛇是灵山守护兽，而树下站着的人应该是某一任巫咸。”
这是玥儿第一次听拾夜讲述有关巫族的事，下意识问道：“姑姑你真厉害，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突然，天窗里落进来的一只渡鸦，打断了玥儿的话。
拾夜眼疾手快，一把稳稳接住了那只晕头转向的渡鸦，将它举到自己耳边，侧脸静听。
片刻后，拾夜站起身准备往外走：“走罢，我们现在就去见识见识传说中的不死树。”
话虽是这么说，但实际上拾夜对此并没有那么期待。
因为无论关于不死树是缠绕着多少传说，拾夜都不好奇和惊讶。关于不死树如何被世人发现，又如何被人利用的过程，在那些快要遗忘的岁月里，她曾是事件的亲历者。
——————
深夜的山谷十分的安静，村寨的街上见不到任何行人，每家每户都门窗紧闭，整个山谷沉寂在黑暗之中，目之所及最大的光亮是天上闪烁的星辰。
带路的渡鸦已经完全融入到了夜色中，但对于妖怪的视力来说，夜晚和白昼其实没太大区别。拾夜三人跟着飞在前面引路的渡鸦缓步前行，悠哉悠哉的仿佛是在春游。
走过长街，跨过小溪，从耸立着神庙的山脚下一路向东走了大约三四十里后，三人来到了一座小山丘下。
盘根交错着的植物根茎，像是一张密网，拦在了拾夜三人面前。
引路的渡鸦盘旋在那张“密网”上空，发出了一阵凄厉的尖叫后，便直直坠了下来。
拾夜赶忙伸手接住耷拉着翅膀，歪着脖闭着眼的渡鸦，渡了一股妖力给它。
下一刻，濒死的渡鸦就立马生龙活虎地拍着翅膀飞走了。
“山上有瘴毒。”澜越低喃了一声。
拾夜没去管他，转身望着面前堆得像山一样高的植物根茎，反手一道气刃甩出去割开了如网一样的根茎。
但须臾之后，被割断的植物根茎又迅速长了出来，恢复了原样没留下半点痕迹。
正常的植物肯定没有这样的生命力，拾夜见此眉梢微微上挑，饶有兴致地“嚯”了一声。
再出手时，她已没了刚才的随性。
只见一道冲天的蓝色光焰划过盘根错节的密网，霎时间，拾夜三人面前立马出现了一条通幽的曲径。
那如山一般高的植物根网，在幽蓝色火焰燃烧下，没能像之前一样快速生长恢复，而是化为了灰烬扑簌簌地掉落在地上。
拾夜领头走在由灰烬铺成的小径上，道路两边的火焰还在燃烧着根茎。
玥儿跟在拾夜身后望着那幽蓝色的火焰，火光在黑夜中并不显眼。
明明是燃烧着的火焰，但蓝的却像海水一样冰冷。
澜越走在最后面，目不斜视。
在以前，开路清障这种杂事都是由他来代劳，可这次从妖世出来之后，拾夜就再也没有使唤过他。
澜越当然也能感觉到拾夜这种态度的变化，毕竟从猎游之后他自己对拾夜也没有过好脸色。
虽然有些事没摆到明面上说，但聪明人就善于从细微处窥探事情全貌，却又能懂得装糊涂。
澜越知道拾夜是在等，等他自己把话挑明。
穿过根茎组成的网墙，向上爬了大概百八十丈高，眼前豁然开朗。
这座山丘并不高，而且也不陡峭。此刻，拾夜三人已经马上能到达山丘顶。
那些惹人厌的植物根茎没有蔓延到山顶，而是在离山顶三四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环着山顶围成了一个圈。
山顶上寸草不生，焦红色的沙石与山下围成圈的植物根茎泾渭分明。
拾夜复又往前走了几步，到达了山丘的至高点，眼前出现的却不是荒芜的山顶，而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如同火山口的大坑。
浓浓的迷雾瘴气从坑中溢出，飘向山丘上空，而后蔓延至山下。
这瘴气中有剧毒，所以非靡阁的渡鸦飞不到这里。
拾夜突然醒悟过来，转身看向玥儿：“感觉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玥儿从上山开始就觉得嗓子痒痒的，但拾夜的幽蓝火焰不仅烧掉了麻烦的根茎，同时也燃尽了弥漫的瘴毒。
现在来到山顶，幽蓝的火光也渐渐熄灭，玥儿的嗓子就越来越痒，甚至已经开始有点刺痛。
“嗓子——咳咳！”玥儿刚张开嘴，一股呛人的瘴气立马钻入了喉咙，她开始拼命的咳嗽起来。
拾夜见状抬手画出一道圆弧形屏障，将玥儿护在其中。
隔绝了迷雾瘴气，玥儿渐渐停下了咳嗽，但脸色仍然十分难看。
澜越跟在玥儿身后面露担忧。
他和拾夜一样完全不受这里的瘴毒影响，因此两人都忽略了玥儿，忘了以她的妖力根本无法抵挡这里的瘴毒。
拾夜的屏障只能阻挡一时，当务之急是要先给玥儿解毒，并且让她离开这个鬼地方。
澜越之前一心只想着自己的事情，疏忽了对玥儿的照顾，心中多少有点愧疚，于是立马提议道：“我先送你下山去。”
他不待拾夜反应就架起了玥儿的胳膊，转身带起了一阵劲风，便向着山脚下飞去。
拾夜愣在原地，半晌后无奈地哂笑一声。
澜越比他自己想象的更有责任心，无论是对那些母亲的老部下，还是这个因交易被人委托照顾少女。
况且她曾称呼自己为哥哥，便自觉应当负起一份哥哥的责任。
这种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超强责任感，潜移默化的形成于那漫长的流离岁月中。
他的母亲和他的姨母这对妖世王族的双姝，为了王位曾经展开了历经千年的角逐。经年累月的争斗使双方的积怨极深，到了根本无法调和的地步。
因此那些效忠于他母亲的部下，在新王登基后也依然没有归顺新王。不是他们顽固，也不是他们不想，而是曾经无数的背叛和伤痛不允许！
因为就算新王心胸开阔，愿意接纳这些以前的叛臣，但那是原先效忠于新王阵营的妖怪们，与这些叛臣们经历过千年的厮杀，谁能保证他们也能心胸开阔地将恩怨一笔勾销？
所以即使在新王登基后，他母亲与新王的争斗也并未结束，直到他的母亲消失在一场大雪之后，母亲的部下成为了他的部下。
由于与新王无法调和的仇恨，他必须带领这些部下继续抗争下去，以寻求新的安身立命之地。
这是他的责任。
虽然他从不将责任这两个字挂在嘴边，但他心里明白，自己没有放弃的可能，就算其他人能放弃，唯独他不能！
澜越带着玥儿，离开座山丘一二里地外才停下，山丘上漫溢的瘴气并没有扩散到四周。
澜越将玥儿放下，抬眼瞧了瞧山丘上如密网一般的植物根茎，明白过来那些植物根茎不但起到了围墙的作用，同时还阻挡了瘴毒的扩散。
“这里面有二十颗解毒丹，你先吃一颗，剩下的你都带着。”澜越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递给玥儿。
玥儿接过玉瓶，倒出一粒解毒丹在掌心，一口闷了下去。
女人听到拾夜的回答似乎有些意外，张牙舞爪的手停滞在半空，整个人都僵住了。
旁边围观的村民，趁机赶紧将女人拖了出去。
女人的双臂被人死死按住，只能乱踢双腿，疯狂摇动着脖子撕心裂肺地大喊：“赶快离开这里，会死的！这里……”
跟在旁边的村民抬手捂住了女人的嘴巴，将她剩余的话淹没在了渐渐暗下来的暮色中。
晚上，拾夜三人在一间堆满粮食的仓库里打起了地铺。
玥儿低头看着几块木板简易拼接成的床，小脸又皱在了一起：“今晚我们非睡在这里不可能？”
拾夜站在天窗下，抬头望着四方格中的星空出神：“不想睡就坐一会儿，反正今晚肯定也不会太平。”
玥儿依言一屁股坐在了木板上。
忙着拼了半天床的澜越见状，顿了一下，从鼻子里呼出一股粗气，转身往旁边的草垛上一躺，背过身去不再理会二人。
又是这样，他到底在闹什么脾气？
玥儿自己还是个需要人照顾的孩子，自然也无法去照顾另一个半大孩子的情绪，索性直接无视了澜越，继续跟拾夜说道：“姑姑说今晚不太平，是怀疑会有人来袭击我们吗？”
“不——”昏暗的仓库中，拾夜的声音平静无波，“是我们该动身了。”
今日已是他们离开妖世的第八天，香寻给的半月之期已过半，但却连不死树的影子都还没见着，确实不能再耽误了。
“是去找不死树吗？”玥儿问完才发觉自己问了句废话，于是尴尬地找补，“我是说，姑姑你知道不死树在哪里了吗？”
拾夜从四方的天窗格中移开目光，转而注视着玥儿的眼睛，语气中带着一贯的冷静从容：“非靡阁驯养的渡鸦是一种叫‘赫影’品种，它们生活在妖世西南的沙漠绝谷之中。那里万物凋敝，食物和水源都极为稀缺，为了生存下去它们的视力和嗅觉极为灵敏，能在百丈高空上，捕捉到广袤沙漠上潜行的蛇虫鼠蚁，也能感知到几十里外季风送来的露水潮气。”
“这么厉害！”玥儿由衷的感叹。
拾夜笑了笑，继续说道：“从接到香寻的委托开始，非靡阁就放出了驯养的全部渡鸦，终于在三日前在这附近找到了不死树的踪影。不过……”
“不过什么？”玥儿好奇道。
“不过我没想到，这山林之中的不死树并非野生，而且——”拾夜说着顿了一下，然后使劲啧了一声，“没想到离开了灵山，种植不死树的还是这帮巫族的后人。”
背身躺在草垛上的澜越听到这里，默默将睡姿调整为平躺，继而方便偷听拾夜讲话。
他心里虽然充满了对拾夜的怀疑怨忿，但心底又忍不住想听她说话。
拾夜跟玥儿说话之余，瞥见澜越那暗搓搓的小动作，心中不禁感叹：到底是年少，心里有事却不懂得伪装，非要表现的这么别扭。
想到这里，拾夜一时也陷入了沉默。
而玥儿，显然没发现拾夜和澜越之间的暗潮涌动，反倒对刚才的话题更加来了兴趣：“这里的人也是巫族？”
听到玥儿的问题，拾夜回过神来，踱步到床板边背着澜越坐下：“白天的时候，你有认真看过族长身后墙上挂的那幅画吗？”
“是那幅画着树下站着一个人的画？”玥儿回忆道，“哦！树上好像还有条蛇。”
拾夜点了点头，解释道：“画上画得就是不死树，那条赤色的大蛇是灵山守护兽，而树下站着的人应该是某一任巫咸。”
这是玥儿第一次听拾夜讲述有关巫族的事，下意识问道：“姑姑你真厉害，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突然，天窗里落进来的一只渡鸦，打断了玥儿的话。
拾夜眼疾手快，一把稳稳接住了那只晕头转向的渡鸦，将它举到自己耳边，侧脸静听。
片刻后，拾夜站起身准备往外走：“走罢，我们现在就去见识见识传说中的不死树。”
话虽是这么说，但实际上拾夜对此并没有那么期待。
因为无论关于不死树是缠绕着多少传说，拾夜都不好奇和惊讶。关于不死树如何被世人发现，又如何被人利用的过程，在那些快要遗忘的岁月里，她曾是事件的亲历者。
——————
深夜的山谷十分的安静，村寨的街上见不到任何行人，每家每户都门窗紧闭，整个山谷沉寂在黑暗之中，目之所及最大的光亮是天上闪烁的星辰。
带路的渡鸦已经完全融入到了夜色中，但对于妖怪的视力来说，夜晚和白昼其实没太大区别。拾夜三人跟着飞在前面引路的渡鸦缓步前行，悠哉悠哉的仿佛是在春游。
走过长街，跨过小溪，从耸立着神庙的山脚下一路向东走了大约三四十里后，三人来到了一座小山丘下。
盘根交错着的植物根茎，像是一张密网，拦在了拾夜三人面前。
引路的渡鸦盘旋在那张“密网”上空，发出了一阵凄厉的尖叫后，便直直坠了下来。
拾夜赶忙伸手接住耷拉着翅膀，歪着脖闭着眼的渡鸦，渡了一股妖力给它。
下一刻，濒死的渡鸦就立马生龙活虎地拍着翅膀飞走了。
“山上有瘴毒。”澜越低喃了一声。
拾夜没去管他，转身望着面前堆得像山一样高的植物根茎，反手一道气刃甩出去割开了如网一样的根茎。
但须臾之后，被割断的植物根茎又迅速长了出来，恢复了原样没留下半点痕迹。
正常的植物肯定没有这样的生命力，拾夜见此眉梢微微上挑，饶有兴致地“嚯”了一声。
再出手时，她已没了刚才的随性。
只见一道冲天的蓝色光焰划过盘根错节的密网，霎时间，拾夜三人面前立马出现了一条通幽的曲径。
那如山一般高的植物根网，在幽蓝色火焰燃烧下，没能像之前一样快速生长恢复，而是化为了灰烬扑簌簌地掉落在地上。
拾夜领头走在由灰烬铺成的小径上，道路两边的火焰还在燃烧着根茎。
玥儿跟在拾夜身后望着那幽蓝色的火焰，火光在黑夜中并不显眼。
明明是燃烧着的火焰，但蓝的却像海水一样冰冷。
澜越走在最后面，目不斜视。
在以前，开路清障这种杂事都是由他来代劳，可这次从妖世出来之后，拾夜就再也没有使唤过他。
澜越当然也能感觉到拾夜这种态度的变化，毕竟从猎游之后他自己对拾夜也没有过好脸色。
虽然有些事没摆到明面上说，但聪明人就善于从细微处窥探事情全貌，却又能懂得装糊涂。
澜越知道拾夜是在等，等他自己把话挑明。
穿过根茎组成的网墙，向上爬了大概百八十丈高，眼前豁然开朗。
这座山丘并不高，而且也不陡峭。此刻，拾夜三人已经马上能到达山丘顶。
那些惹人厌的植物根茎没有蔓延到山顶，而是在离山顶三四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环着山顶围成了一个圈。
山顶上寸草不生，焦红色的沙石与山下围成圈的植物根茎泾渭分明。
拾夜复又往前走了几步，到达了山丘的至高点，眼前出现的却不是荒芜的山顶，而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如同火山口的大坑。
浓浓的迷雾瘴气从坑中溢出，飘向山丘上空，而后蔓延至山下。
这瘴气中有剧毒，所以非靡阁的渡鸦飞不到这里。
拾夜突然醒悟过来，转身看向玥儿：“感觉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玥儿从上山开始就觉得嗓子痒痒的，但拾夜的幽蓝火焰不仅烧掉了麻烦的根茎，同时也燃尽了弥漫的瘴毒。
现在来到山顶，幽蓝的火光也渐渐熄灭，玥儿的嗓子就越来越痒，甚至已经开始有点刺痛。
“嗓子——咳咳！”玥儿刚张开嘴，一股呛人的瘴气立马钻入了喉咙，她开始拼命的咳嗽起来。
拾夜见状抬手画出一道圆弧形屏障，将玥儿护在其中。
隔绝了迷雾瘴气，玥儿渐渐停下了咳嗽，但脸色仍然十分难看。
澜越跟在玥儿身后面露担忧。
他和拾夜一样完全不受这里的瘴毒影响，因此两人都忽略了玥儿，忘了以她的妖力根本无法抵挡这里的瘴毒。
拾夜的屏障只能阻挡一时，当务之急是要先给玥儿解毒，并且让她离开这个鬼地方。
澜越之前一心只想着自己的事情，疏忽了对玥儿的照顾，心中多少有点愧疚，于是立马提议道：“我先送你下山去。”
他不待拾夜反应就架起了玥儿的胳膊，转身带起了一阵劲风，便向着山脚下飞去。
拾夜愣在原地，半晌后无奈地哂笑一声。
澜越比他自己想象的更有责任心，无论是对那些母亲的老部下，还是这个因交易被人委托照顾少女。
况且她曾称呼自己为哥哥，便自觉应当负起一份哥哥的责任。
这种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超强责任感，潜移默化的形成于那漫长的流离岁月中。
他的母亲和他的姨母这对妖世王族的双姝，为了王位曾经展开了历经千年的角逐。经年累月的争斗使双方的积怨极深，到了根本无法调和的地步。
因此那些效忠于他母亲的部下，在新王登基后也依然没有归顺新王。不是他们顽固，也不是他们不想，而是曾经无数的背叛和伤痛不允许！
因为就算新王心胸开阔，愿意接纳这些以前的叛臣，但那是原先效忠于新王阵营的妖怪们，与这些叛臣们经历过千年的厮杀，谁能保证他们也能心胸开阔地将恩怨一笔勾销？
所以即使在新王登基后，他母亲与新王的争斗也并未结束，直到他的母亲消失在一场大雪之后，母亲的部下成为了他的部下。
由于与新王无法调和的仇恨，他必须带领这些部下继续抗争下去，以寻求新的安身立命之地。
这是他的责任。
虽然他从不将责任这两个字挂在嘴边，但他心里明白，自己没有放弃的可能，就算其他人能放弃，唯独他不能！
澜越带着玥儿，离开座山丘一二里地外才停下，山丘上漫溢的瘴气并没有扩散到四周。
澜越将玥儿放下，抬眼瞧了瞧山丘上如密网一般的植物根茎，明白过来那些植物根茎不但起到了围墙的作用，同时还阻挡了瘴毒的扩散。
“这里面有二十颗解毒丹，你先吃一颗，剩下的你都带着。”澜越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递给玥儿。
玥儿接过玉瓶，倒出一粒解毒丹在掌心，一口闷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