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降临,周围一片寂静,只能听到风声,她躺在床上慢慢闭上了眼睛。

    她站在展府中央,很快房屋消失变为平地,黑暗无限蔓延,她看了看周围,喊到:“有人吗?有人吗?”

    没有人回答她,她一直往前走,不知道走了多久却始终无法到达终点,仿佛有些累,她站在原地休息了一会儿,突然脚底的土地变得绵软,她往下陷,她越挣扎陷得越深,恐惧和无力充斥着她的内心,此刻她孤立无援,陷入深深的绝望之中,就在她以为自己快死的时候,有人从东边将绳索抛给她,她立刻抓住绳索,那人将她从困境中拉了出来,她顺利脱险,可还没等她看清是谁救了她,就被叫醒了。

    绿萼叉着腰站在她面前,气势汹汹的说:“你怎么还在偷懒?公子马上就要起身了。”

    大概是做梦的缘故,她今日醒的有些晚,面对绿萼的指责,她迎合说:“我现在就去庖屋,绝对不会耽误公子用膳。”

    乔依兰忙碌了一个早晨,终于可以休息一会儿,查找真相之路连番受阻,只能坐在石阶上长吁短叹,她现在该怎么做?

    她不由得想起昨晚的梦,东边抛来的绳索救她出困境,她看向东边,入目的是公子住的东厢房,顿时茅塞顿开,只要得到公子的宠信,不愁找不到线索。

    相较于往日的消极今日的她信心满满,她特意做了几道她的拿手好菜,没有把饭菜放在门口,而是摆在了桌子上,等了会儿,没有人出来,连绿萼今日都没有出现,她进了内室,看到正倚在床榻上看书的清俊少年,应该就是首富的独子展远,皮肤苍白,身体瘦弱,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眼睛却出乎意料的明亮,他看向乔依兰,戒备道:“你是何人?”

    乔依兰面带笑容,解释说:“奴婢是新来的厨娘,饭菜已备好,公子快些用膳吧。”

    展远仍皱着眉头,往周围一扫,问道:“怎么是你?绿萼呢?”

    她轻声细语的慢慢说:“进来时未看到绿萼姐姐,所以才由奴婢来叫公子用膳。”

    展远刚尝了一口,眼睛明显亮了一下,又将桌上的饭菜都尝了一遍,吃了大半碗饭,之后看着手里的碗,懊恼的放下了筷子,冷冷的对她说:“撤走吧。”

    乔依兰方才一直站在展远身侧,看出他明显没吃饱,便问:“公子真的不吃了?”

    展远扫了一眼满桌佳肴,咽下口水,干巴巴的说:“不吃。”

    她又提议说:“奴婢还准备了冰凉可口的酸梅汁,公子要不要尝尝?”

    “酸梅汁?”展远眼睛明亮的看向她,后又好像想到了什么,垂下眼看着自己的身体,拒绝道:“不尝。”

    她若有所思的出了门,明明很想吃,却又强迫自己什么都不吃,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她往前走,刚好看到白芷捂着肚子,马上就要站不住,她连忙过去扶住白芷,关切的问:“没事吧?”

    白芷面色苍白,头上冒着虚汗,艰难开口:“没什么事,就是来了葵水,有些肚子疼…”

    还没等到她说些什么,白芷已经晕了过去,她将白芷扶到住的地方,自己去了庖屋忙碌。

    她把红枣用水冲洗,后切开取出枣核,将切好的红枣放入锅中,加水熬煮,将煮好的红枣取出,加白糖,将枣打成泥,加入鸡蛋搅拌,加面粉等,快速搅拌,倒入油,搅拌均匀,放入烤炉,等半个多时辰,将其取出,满屋都是红枣的香味。

    她将枣糕递给白芷,柔和的说:“这是我新做的枣糕,还热着呢,快来尝尝。”

    白芷摇了摇头,有气无力的说:“我没有胃口。”

    她耐心解释说:“没胃口也要吃点,这是我特意给你做的,红枣益气补血,正适合你。”

    白芷很小就被卖到展府为奴,有什么委屈伤痛只能往肚子里咽,还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这么好,她眼里泛着泪光,拿起一块糕点,尝了尝,夸奖说:“松软可口,又香又甜,还能吃到红枣的颗粒,真好吃。”

    乔依兰笑着回应说:“好吃就多吃点。”

    从那次之后,她和白芷的关系日渐亲密,有什么好的东西都会相互分享,成了无话不谈的密友。

    今日她又被绿萼拒之门外,连展远的面都没见到,就更别提讨好展远了,她叹了口气,白芷走了过来,问:“这是怎么了?唉声叹气的。”

    听着白芷关心的话语,她想将心里话说出来,但又怕所谋之事功亏一篑,只能说:“近几日端给公子的饭菜都没怎么动,好像不是很爱吃,我怕再这样下去,就要走人了。”

    白芷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说:“饭菜动过就已经不错了,之前公子连续几日不曾进食昏了过去,差点没救过来。”

    她问:“那大夫怎么说?”

    白芷不以为然的回答说:“说是脾胃虚弱,气血不足,只需按时进食,注重营养,便可痊愈。”

    想起前几日展远那面黄肌瘦,虚弱无力的模样,她有些疑惑的问:“那就是说没什么大碍,那为何公子看着如此虚弱?”

    “是没什么大碍,公子虽每日按时进食,但从不多吃,长此以往自然瘦弱不堪。”白芷老实回答说。

    她每天换着花样做菜,但每道菜都是只吃了几口,看着也不像挑食,更像是出于某种原因,控制强迫自己少吃。

    她又问:“公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这种情况的?”

    白芷苦思冥想,慢慢说出一个时间点,“大概三年前吧。”

    她看着白芷,认真的问:“那三年前有什么事发生吗?”

    白芷仔细回想,一件件的说:“三年前发生了很多事,年初的时候主家外出时患病,被江大夫所救,为报答救命之恩,将江大夫带了回来聘为家医,年中的时候和公子青梅竹马的孙家小姐嫁了人,公子很是伤心…”

    还没等白芷说完,乔依兰连忙打断:“你跟我仔细说说公子和孙家小姐的事吧。”

    白芷虽然年龄还小,但自小就在展府伺候,对展府的大多数事情都了如指掌,便说:“在主家还没成为首富之前,也不过是个普通商人,当时和孙瑞生意往来频繁,关系交好,后来两个人分别娶了亲,之后主家和孙家分别得了一儿一女,便给两人从小订下娃娃亲,孙家小姐名为明珠,从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长得貌美如花,但少爷那时并不是如今的清俊模样,反而有些矮胖,也因此遭了嫌弃被退了婚,然后孙家小姐刚退婚转眼就嫁到了新封的定远将军为妾。”

    有句老话“宁为官员妾,不做商贾妻”,现在看来倒是真的,商贾虽富甲一方,但到底是上不了台面的身份,即使是明媒正娶的妻子,也会被人看不起,如果嫁给了官员,即使是妾,不仅家中的生意有了保障,还对家中子弟的仕途有所帮助,可以说是用一个人的幸福,换得一家人的安稳。

    她曾随师父游历四方,见过太多可怜人,像孙明珠这样为了家族牺牲自己的比比皆是,最后大多下场凄惨,也算是为了自己的选择买单。

    她无声叹了口气,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被白芷一喊便回了神,“依兰,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她回道:“听着呢。”

    “你刚才在想什么?”白芷疑惑的问。

    乔依兰若有所思的回答说:“我好像知道公子生病的原因了。”

    少时爱慕佳人,本以为可以抱得美人归,却因身宽体胖饱受嫌弃惨遭退婚,所爱之人另嫁他人,内心深受打击,强迫自己控制饮食,原来这就是展远少吃患病的原因,大夫之所以看不出身体的异常,是因为展远身体无恙心理有疾。

    她曾随师父外出看病,县令家的刘小娘子身体除了有些虚弱并无大碍,师父便只开了些滋补身体的药,过了不到半月,那刘小娘子便骨瘦如柴,奄奄一息的躺在床榻上,听丫鬟说刘小娘子已经半个月不吃不喝了,最后究其原因竟是因肥胖被周围人议论,内心抑郁才会过度节食险些丧命。

    刘小娘子跟展远情况相似,药物根本无用,他们需要的是陪伴和开导,让他们从内心去接纳自己,解开心结,便可无药自愈。

    现在最棘手的就是她根本无法接近展远,就算她想陪伴和开导也无用武之地,绿萼每日像护卫一样守在展远身边,她靠近一步就被驱逐。

    翌日清晨,她早早起来去的不是东厢房而是上房,展庭正坐在书案前看书,听到她走进的脚步声,他轻轻扫了一眼,说:“什么事?”

    她诚实的回答:“奴婢想贴身伺候公子。”

    展庭慢悠悠的吐出两个字:“原因?”

    乔依兰不慌不忙的陈述:“奴婢不仅是厨娘,同样也是张神医的关门弟子,对医术也颇为精通,经过近几日的观察,奴婢觉得公子身体康健,但心理有疾,如果让我贴身照顾公子,我能保证不出一年,公子身心俱健。”

    “心理有疾?”展庭微微勾起唇角,将手里的书放下,看着她饶有兴趣的说,“这个说法但是新奇,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信你一回也无妨。”

    没想到竟然出乎意料的顺利,她将做好的饭菜端到东厢房,还没等到她进门,绿萼迎了出来,没好气的说:“放在门口就行。”

    “以后由我来贴身照顾公子,你可以离开了。”她特意加重语气说了贴身两个字,后将绿萼挤到一边进了门,将饭菜放在桌子上。

    绿萼指着她,气呼呼的说:“谁准许你这样做的?”

    “主家准许的。”她说。

    绿萼听说是主家允许的,顿时没了刚才嚣张的气焰,低着头不发一语,灰溜溜的退到门外。

    她望着绿萼的背影,险些笑出了声,她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靠近展远了。

    展远走了出来,惊讶的看着她,问:“怎么又是你?”

    乔依兰笑着说:“奴婢是主家特意挑选伺候公子的。”

    展远冷冷的说:“我不想看见你,出去。”

    还没等她接近,就又被赶了出来,查出真相不易,她又得另想他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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