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晏是轩辕国三皇子,其母不受宠,连个妃都不是,还早早的就过世了。他出生时正逢轩辕国闹旱灾,国内近一半的城池遭灾,还打了败仗,他的父皇因此不大喜欢他。萧晏自己把自己拉扯大,长到十五岁,奉命去千机仙门修行,一路上见识到了黎明百姓的苦不堪言。一年后他回到皇宫,那时太子因故断了腿,还牵扯到了二皇子一派,一下子他头上的两个兄长都失去了夺位的资格,见识过百姓之苦的萧晏生出了一些心思,他想得到那个位置,去创造一个和平盛世。

    十六岁的萧晏并不知道当皇帝不仅有滔天的权势,还有太多太多的无可奈何,他只是凭着自己的一腔热血想要去改变这民不聊生的世道,他选择了去军队,上前线去赚军功。一步一个脚印,他慢慢地走到了大将军洛巍的面前,成为了他的左膀右臂。还认识了一个爱穿红衣,爱骑马射箭的姑娘,那一年,萧晏十九岁,洛明诗十四岁。他们在认识一年后,在满天的繁星和边疆的长风的见证下许下了承诺:萧晏要娶洛明诗为妻,要一生一世保护她、爱护她!

    从一个小兵做起,到打了胜仗回朝,萧晏用了五年,边疆的风让他长成了一个铁骨铮铮、有担当、有抱负的青年。

    他二十一岁回到皇城,与他的皇弟开始争夺皇位。他有赫赫军功,他的皇弟有势大的岳家相助,一时之间竟分不出胜负。

    为了得到那个位置,他违心与当时的权臣宋相越走越近,试图得到他的帮助,宋相是个狡猾的老狐狸,他要求萧晏在得到皇位后迎娶他的女儿为后。那时先帝已经重病,萧晏与他父皇一向不亲近,如若他得不到宋相的帮助,皇位跟他是没有缘分的。而他选择了答应,放弃了他与洛明诗的缘分。

    第二年,先帝驾崩,三皇子萧晏即位,同年册封丞相之女宋云蘅为后。

    又一年,边疆战事再起,萧晏封了洛巍为镇边大将军,同时自己御驾亲征。这一战,彻底平息了动乱,保了轩辕国此后数十年的安稳。

    在萧晏二十四岁的时候,他终于求得了他心爱之人进宫,镇边大将军之女洛明诗一进宫就是贵妃,此后六宫粉黛无颜色,三千宠爱在一身。

    “你跟贵妃有交谈?”

    无虞简直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他的一句问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幼宜和徐天勤纯属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皇帝却是被勾起了往事而痛心,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珞尧。

    “不错。昨夜,她问我有没有成婚,我想不明白她怎么会这么问,但徐天勤的动静让她又躲起来了。但今天,我突然想到,既然如此相爱,为什么她是贵妃,不是皇后?”无虞无视一直盯着他的视线,从他嘴里吐出来的话堪称犀利,像是一把尖刀直刺皇帝的胸口。

    “朕,负了她。为了得到皇位,朕封了别人做皇后。”皇帝半捂着脸,声音有些滞涩,那是他一直不愿承认的事实,

    “明诗进宫后,一直不开心,朕知道,可朕为了留住她,却一直装作不知道。朕以为,还有很多时间来弥补她,却让她到死都被困在这宫墙里。”

    “她不是到死都被困在这,她是死后也被困在这。”无虞天师可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他这一句话,连高德信都不顾规矩地抬头看向他。

    “地缚灵或有仇未报,或有冤未伸,或有心结未了。你的意思是,贵妃的心结是,皇上没有娶她?”话说到这里,幼宜也明白过来了,一个地缚灵的形成,肯定是有执念的。

    皇帝从龙椅下走下来,走得有些踉跄,高德信忙过去扶着他走到无虞面前。皇帝一把抓住无虞的手臂:“你,见过她?”

    无虞感受到手臂上的力量,皱了皱眉,但到底没有挣脱开,他摇了摇头:“没有见到,但是她确实就在藏心宫。”

    皇帝此时有些脱力了,他半靠在高德信身上,挣扎着要往外走去,被珞尧一把拉住,谁料他就这么晕过去了。珞尧撑住他要倒下的身体,顺势摸了他的脉象。

    “他是不是,脉息混乱,看上去应该油尽灯枯了,但偏偏又好好的。”无虞倒是很冷静,他想到了此前用天眼“看”这位皇帝时看到的黑气。

    珞尧有些惊讶地看着无虞,点了点头。

    皇帝的突然晕厥导致没办法继续谈下去了,目前已经可以确定洛明诗是地缚灵,但她活着的时候是人,不知道为何死了以后变成了妖灵,她的执念十有八九就是萧晏没有娶她这件事。安置好皇帝后,四人到了无虞的住处。

    “就是在这儿,发现了这个。”无虞指着花坛某处,将之前找到的两枚铜钱,两根铁钉拿了出来,“另一个是在张侍郎死的宫墙边上发现的。上面有法阵残留的痕迹,铜钱指向皇帝,铁钉指向藏心宫。”

    “法阵?那应该不止这些。”幼宜拿过一个铜钱,注入了灵力,使它浮在半空中,双手迅速结印,“天道茫茫,地势渺渺,飞天遁地,寻!”铜钱上的灵力一下子发散出五道光芒,其中一道打在了无虞手上的另一枚铜钱。

    “走!分开找!”四个人忙顺着光芒指向的四个地点跑去,无虞眼疾手快地往徐天勤的身上贴了一道符,免得他又出什么意外。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众人又回到了无虞的住处,手上都拿着铜钱和铁钉,无虞还从高德信那里要来了一张皇宫的地图。

    “是六芒定魂阵,有人用这个铜钱摆了阵,将贵妃之灵定在藏心宫。”六个铜钱发现地在地图上被勾画出来,正好是一个六芒星的形状,正中间是藏心宫所在,珞尧几乎一样就认出了这个法阵。

    “不对,六芒定魂阵只作用于要脱体而出的灵,把灵压回躯体,她若已是亡灵,六芒定魂阵定不住她的。”幼宜想都不想就反驳道,她对法阵的用途可谓滚瓜烂熟。

    “会不会,是别的阵?这不是还有铁钉么,这铁钉摸着冷得很。”徐天勤弱弱地插嘴道,他手上的铁钉已经被无虞接了过去,顺势把贴在他身后只剩下一半的符纸撕了下来。这铁钉,看样子寒气更胜了。

    幼宜和珞尧同时皱眉,法阵大多是在传承下来的古籍中记载的,以现在人们的修行,很少有能自创法阵的。若非自创,以他们这么多年的学习积累,不可能不认识。

    “或者,是在原来的六芒定魂阵上进行改动?”无虞眯了眯眼,捏了捏手上的铁钉,他没有像幼宜和珞尧那样系统地学过阵法之道,但他收妖多年,有很多实战经验。他将六枚铁钉钉在了地图上画出的位置,又将铜钱各自放置于铁钉之上,手指一弹,铜钱上的红线被注入灵力,立刻从下垂的状态变成向右拉直,几根红线顺着连接了起来,随即发出底下的铁钉一震,幽寒之气飘出,徐天勤大白天打了个哆嗦。

    珞尧见状忙在这个恢复的简易法阵上一抚,使得红线断开,又在徐天勤脑门上轻点了一下。

    “你太莽撞了,很容易受伤的。”

    面对珞尧的指责,无虞无所谓地挑了挑眉,看向皱着眉的幼宜:“看出什么了?”

    “我不是很确定。这种幽寒之气好像是借的冥府之力,与六芒定魂阵融合在一起。”幼宜不确定地开口,“是八宝通冥阵?”

    珞尧转头不赞同地看着她:“你在藏书苑看了禁术?”

    幼宜缩了缩脖子,装无辜:“师兄,我是不小心看到的,正事要紧,正事要紧。”说完还冲无虞和徐天勤使了个眼神,示意他们帮她说话。

    无虞看着对面的姑娘,她咬着唇在笑,眼睛流转间,满是活泼与慧黠,使人一眼就能看懂她的意思,不由转开了视线,没有说话。

    “幼宜姑娘,什么是八宝通冥阵?”徐天勤是个机灵的,当下开口岔开话题。

    “就是一种古老的阵法,传说施此法阵,可以借幽冥之力,为己所用!”幼宜连忙接着徐天勤的话说下去,连个气口都没给珞尧留,“不过,这个法阵是个禁术,布下此阵,相当于半只脚越界踏进了冥府。”

    珞尧被岔开了话题只好算了,留作以后再来算账,至于能不能算到这个账,就不是他说了算的了。他也把思绪转到正事上:“八宝通冥阵确实有可能借冥府之力隐藏地缚灵的气息,好让贵妃留在此地。但还是那个问题,六芒定魂阵,定的是生灵,而与无虞交手的,是亡灵。”

    “难道贵妃没死?”徐天勤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随即又否定了自己,“可十六年前,她就是死了呀,如今安葬在了皇陵。而且皇上说贵妃是人,怎么会变成妖灵啊!”他越说自己越糊涂,只觉得自己脑子要打结了。

    “活着是人,死了是妖。”无虞想通了事情的关键,勾唇笑了一下,桃花眼弯弯的,被幼宜瞪大了眼睛一瞧,嘴角又马上拉平了,恢复了冷酷的样子,“贵妃死了,灵在变作地缚灵之前,先成了妖,六芒定魂阵是为了将她定在妖的身躯里,然后她才作为妖死去。这个铜钱上的灵气很微弱,定魂阵应该早就被撤去了,铁钉上寒气越来越重,可见八宝通冥阵还在起作用。”

    “那我觉得,布下法阵的人根本不是在帮她。”幼宜想起昨晚上在藏心苑外的感受,她感觉到一种绝望,无助和歇斯底里的狂躁,“我们之前想的有人帮她留在这里是不对的,没有人会想变成妖,又被困在这里十多年,是有人害了她。”

    “皇后?”这回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变成了那个初出茅庐的刑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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