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颂优趴在教室外面的栏杆上等人，月色很亮，透过柏树浓黑的枝叶见缝插针地洒落下来。走廊里来来往往都是拿着行李或者大包小包收拾回家的学生和家长，那情景可真是太熟悉了，每回学期结束收拾时，叶颂优就会感叹自己的东西这么凭空多出来这么多，平时完全看不出来。
所以她觉得贺亦行应该也会有很多东西。
正想着一会儿要怎么帮他拿，然后她就看到贺亦行肩膀上背了个包，两手空空的出来了。她不经问：“你东西呢？”
贺亦行看了她一眼：“书包里。”
“都在包里？你这书包是哆啦A梦的口袋吗？”叶颂优显然不相信。
“……”
贺亦行也显然不理解对方在疑惑什么，问道：“你想说什么？”
叶颂优沉思了一下，又开始发挥她那气死人的想象力：“其实你可以把东西都拿出来的，我又不是搬不了，好歹也是一个成年人，搬一俩箱书都没问题，之后再过来拿也太麻烦了。”
贺亦行明白了，正想张口解释呢，又听她说：“还是你觉得不好意思啊，我们认识这么久，还把我当外人，让人寒心了啊。”
叶颂优正谴责得起劲，贺亦行这边又无语了，他凉凉地开口：“怎么，你帮人搬东西有瘾。”
这句话呈陈述语气，叶颂优瞪他。
他垂下眼回望，无奈地往旁错开一个身位，让叶颂优可以从后门看到教室里面：“第四排最后一个，我的位置。”
叶颂优朝里一望，桌子上面干干净净，桌肚里也空空如也。贺亦行在旁边说：“我的书考试期间陆陆续续都带回家了，剩的很少。”
行吧，叶颂优收回目光，极其自然地开口反问：“那你为什么不说？”
贺亦行也淡定地反问：“你给我插话机会了吗？”
叶颂优短暂反思了一下，好像确实，然后一点没犹豫，大度地承认了错误：“好吧，我的错。”
“……”
校门口这会儿有点热闹，流动摊贩寻声而来，挤在马路两旁，支着简陋但明亮的灯光，铁板和铁滋滋冒着热油，周围弥漫着一股让人垂涎的油炸食品特有的香气。
此时两人正从一堆美食的诱惑中经过，叶颂优没经受住考验，停下脚步，特别有长辈风范地问贺亦行：“你要吃哪个，我给你买。”
“自己想吃就说。”贺亦行睨了她一眼，毫不客气地拆穿。
“……”
行吧，叶颂优也没再撑什么面子，坦然道：“我晚饭没吃，现在有点饿了。”她因为某些原因没来得及吃晚饭，本来都饿过头没感觉了，谁想现在会遇到这种考验。
“你晚饭没吃？”
这语气听着有些惊讶，叶颂优看过去，莫名其妙地说：“对啊，我不是说过了吗。”
贺亦行蹙着眉回忆了下，开口：“你是指校门口你跟保安说的那句？”
叶颂优嗯了一声：“你没听到？不应该啊，你离我那么近。”
“……”
这是距离远近听没听到的问题吗？这谁都会以为这是你是要把外卖拿进去的借口吧。贺亦行无奈，抬眼朝周围扫了一圈，说：“我来买，你去把车开过来，想吃什么？”
叶颂优早就有目标了，此刻没迟疑就说：“油炸豆皮。”
贺亦行也丝毫没有迟疑地拒绝了她：“不行，换个健康点的。”
都吃路边小摊了还管健不健康，叶颂优腹诽，不过谁让他来买他是老板呢，她从善如流地说：“好吧好吧，那你随便买点吧，我去开车了。”
把贺亦行送回去后，叶颂优拐到了老城区旁的新街区，城市后期建造出来的现代式建筑群整齐协调的矗立着，和老街巷道的市井人烟相比，就多了几分遗世独立的萧瑟滋味。叶颂优在高二转校回到了这座城市，却没回到她熟悉的住处，大概是因为这个，那种人们常说的对故乡的亲切感并没有回来。
道路两旁精致的法式路灯清清冷冷地照着了无人烟的公寓内道，汽车驶过车轮的轱辘声掀起小片尘土，叶颂优在自家院门内停好车，拿着钥匙进了门。
客厅内的小灯亮着，在宽阔的空间里显得有些昏暗。沙发上坐着一个人，听到动静将靠在沙发背上的头抬起，朝门口看去：“颂优回来啦。”
“嗯，妈你怎么还不上楼？”叶颂优把刚刚买的东西放在了玄关处，弯腰换鞋。
凌仪起身也走了过来，年岁已有四十好几，身段却依旧窈窕，素面朝天也不掩精致浓艳的五官，气质却是温吞又柔和：“你爸爸今天回来，我等等他。”
“哦。”叶颂优没再多说什么，指了指放在台上还冒着热气的烤红薯，问：“吃吗？”
凌仪看过去，却是看向了烤红薯旁边的，被塑料袋裹着的那个，她问道：“这个是什么？”
“油炸豆皮。”叶颂优回答，贺亦行其实还是给她买了这个，不过额外还有一个烤红薯。
“怎么闻着是辣条的味道？”
叶颂优点点头：“就是辣条，不过这个要健康一点。”她解开塑料袋，给凌仪看里面加的一点绿色。
凌仪笑着拍了她一下：“你要是饿，一个烤红薯还不够啊，垫垫肚子，晚上不能吃太多。”
“我知道，但烤红薯是甜的，买个咸的中和一下口味不行吗。”叶颂优反驳。
“说不过你，”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客厅中央了，凌仪冲楼上轻抬下巴，说：“快上去吧，烤红薯妈妈不吃。”
“你……”叶颂优看着凌仪还打算继续等的架势，想出声阻止，话到嘴边还是改了口：“好，那我上去了。”
洗完澡后，叶颂优用毛巾随便擦了一把滴水的头发，接着就不管了。拿起看了一半的书正看着，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发出了两声震动。
周木澜：【机票截图】
周木澜：下周一就到。
Y的二次方：你直接过来？都不回家一趟
周木澜是她当年搬家去的那个城市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刚过去那阵因为人生地不熟，叶颂优干啥都像在闭关，几乎不怎么和人说话。但她遇上了周木澜，周木澜这人自己爱热闹也就算了，也见不得别人不热闹，于是那时学校或者班级有什么活动，她都拉着叶颂优，就是不参加也要去刷刷存在感凑凑热闹，就这么半拉半拽地让叶颂优融进了新的集体。
自己能和她变得那么熟悉，算是多亏了对方的性格，叶颂优想着，性格——然后她看到了周木澜新发的消息。
周木澜：为了表达我热烈的心
周木澜：miss you
她还连发了好几个，触发了微信效果，洒下来一串星星雨。
……
Y 的二次方：知道了，我开车去接你
周木澜：不是你，是你们
Y的二次方：你哥也来？
周木澜：说一不二是他的优良品格
Y的二次方：……
叶颂优有些头疼。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周木澜她哥，周木修，这兄妹俩性格简直如出一辙。他那会儿毫无征兆地跟叶颂优表白，不止她，把周木澜也吓了一跳。
叶颂优直接拒绝后，那家伙也不带放弃的，整天拐着弯地提醒叶颂优自己喜欢她，让她考虑一下，偏生他还挺注意分寸，说这些的时候并不会让人感到冒犯。后来大概被拒绝麻了，才略微收敛些许。
手机没新消息发过来，却是直接弹出了一个语音电话，叶颂优接起来，有点想喝水，看了一圈没看到杯子，她下床套上拖鞋，听电话里周木澜说着。
“其实不止我哥，还有一个。”
“谁啊？”
“你猜。”
叶颂优正找杯子呢，心不在焉地猜道：“你姐。”
“……你瞎说啥呢？”周木澜不满地嘟囔道：“就不该让你猜。”
“是啊是啊，快告诉我吧。”叶颂优拉开移门，想去阳台上看一下。
外面清白的月光下果然有一只白色的陶瓷杯，叶颂优趿拉着拖鞋走过去，弯腰拿起时，抬眼的视线投射到了院门外，顿住了。
院门外那盏路灯下正站着一个人，正是叶颂优的父亲，叶京。
他站在那边干什么？叶颂优心下疑惑。原本背朝着房子的叶京突然转过了身，手机放在耳边，估计是在跟谁打电话，明明很正常的行为，却在看清叶京脸上的神色后，让叶颂优猛然一怔。
电话里还传来周木澜的抱怨声，叶颂优随意应了几声后挂掉了电话，继续盯着那边的那个身影。
是笑吧？她没看错，是笑，而且是开怀大笑。
叶颂优有些僵硬地回到房间，她突然想起了童年时那个她百思不得其解的画面，那个她分明觉得诡异，却在幼时无法理解的画面。
她印象里叶京一直是很忙的，忙到顾不上回家，出差在外呆小半个月都是常事，家里常常就只有她和妈妈。也许因为接触的时间非常少，又或者叶京面对她们时从来没有笑意，总是一副正言厉色的神情，那时候的叶颂优有些怕他。
怕他自然只会躲着他。一次晚上，叶颂优做好了老师布置的手工作业，想去给凌仪看。她有些兴奋地打开房门跑出去，却万分意外地看到了自己父亲正从楼梯处上来，她一下停住了脚步。
五六岁的年纪个子当然高不到哪儿去，她找了一个小柜子躲到后面，想着等父亲离开再过去。叶京上楼梯的脚步声悠闲又缓慢，叶颂优转过头去看他，就见叶京脸上挂着自己从未见过的愉悦笑容，身体随着脚步移动而左右晃着。
他停到了凌仪的房间门口，那或许也是他的房间，但这并不重要，一直偷偷看着他的叶颂优见他在房门口停了一会儿，然后，嘴角的笑意在下一瞬间完全消失，回到了那种自己熟悉的冷淡又不耐烦的神态，抬手敲响了门。
有节奏的敲门声在空旷寂静的空间里回荡，也响在叶颂优的脑海里，那时的她把这一幕收尽了眼底，既不明白也不理解，可潜意识里的直觉不会骗人，她只觉得不寒而栗。
所以她觉得贺亦行应该也会有很多东西。
正想着一会儿要怎么帮他拿，然后她就看到贺亦行肩膀上背了个包，两手空空的出来了。她不经问：“你东西呢？”
贺亦行看了她一眼：“书包里。”
“都在包里？你这书包是哆啦A梦的口袋吗？”叶颂优显然不相信。
“……”
贺亦行也显然不理解对方在疑惑什么，问道：“你想说什么？”
叶颂优沉思了一下，又开始发挥她那气死人的想象力：“其实你可以把东西都拿出来的，我又不是搬不了，好歹也是一个成年人，搬一俩箱书都没问题，之后再过来拿也太麻烦了。”
贺亦行明白了，正想张口解释呢，又听她说：“还是你觉得不好意思啊，我们认识这么久，还把我当外人，让人寒心了啊。”
叶颂优正谴责得起劲，贺亦行这边又无语了，他凉凉地开口：“怎么，你帮人搬东西有瘾。”
这句话呈陈述语气，叶颂优瞪他。
他垂下眼回望，无奈地往旁错开一个身位，让叶颂优可以从后门看到教室里面：“第四排最后一个，我的位置。”
叶颂优朝里一望，桌子上面干干净净，桌肚里也空空如也。贺亦行在旁边说：“我的书考试期间陆陆续续都带回家了，剩的很少。”
行吧，叶颂优收回目光，极其自然地开口反问：“那你为什么不说？”
贺亦行也淡定地反问：“你给我插话机会了吗？”
叶颂优短暂反思了一下，好像确实，然后一点没犹豫，大度地承认了错误：“好吧，我的错。”
“……”
校门口这会儿有点热闹，流动摊贩寻声而来，挤在马路两旁，支着简陋但明亮的灯光，铁板和铁滋滋冒着热油，周围弥漫着一股让人垂涎的油炸食品特有的香气。
此时两人正从一堆美食的诱惑中经过，叶颂优没经受住考验，停下脚步，特别有长辈风范地问贺亦行：“你要吃哪个，我给你买。”
“自己想吃就说。”贺亦行睨了她一眼，毫不客气地拆穿。
“……”
行吧，叶颂优也没再撑什么面子，坦然道：“我晚饭没吃，现在有点饿了。”她因为某些原因没来得及吃晚饭，本来都饿过头没感觉了，谁想现在会遇到这种考验。
“你晚饭没吃？”
这语气听着有些惊讶，叶颂优看过去，莫名其妙地说：“对啊，我不是说过了吗。”
贺亦行蹙着眉回忆了下，开口：“你是指校门口你跟保安说的那句？”
叶颂优嗯了一声：“你没听到？不应该啊，你离我那么近。”
“……”
这是距离远近听没听到的问题吗？这谁都会以为这是你是要把外卖拿进去的借口吧。贺亦行无奈，抬眼朝周围扫了一圈，说：“我来买，你去把车开过来，想吃什么？”
叶颂优早就有目标了，此刻没迟疑就说：“油炸豆皮。”
贺亦行也丝毫没有迟疑地拒绝了她：“不行，换个健康点的。”
都吃路边小摊了还管健不健康，叶颂优腹诽，不过谁让他来买他是老板呢，她从善如流地说：“好吧好吧，那你随便买点吧，我去开车了。”
把贺亦行送回去后，叶颂优拐到了老城区旁的新街区，城市后期建造出来的现代式建筑群整齐协调的矗立着，和老街巷道的市井人烟相比，就多了几分遗世独立的萧瑟滋味。叶颂优在高二转校回到了这座城市，却没回到她熟悉的住处，大概是因为这个，那种人们常说的对故乡的亲切感并没有回来。
道路两旁精致的法式路灯清清冷冷地照着了无人烟的公寓内道，汽车驶过车轮的轱辘声掀起小片尘土，叶颂优在自家院门内停好车，拿着钥匙进了门。
客厅内的小灯亮着，在宽阔的空间里显得有些昏暗。沙发上坐着一个人，听到动静将靠在沙发背上的头抬起，朝门口看去：“颂优回来啦。”
“嗯，妈你怎么还不上楼？”叶颂优把刚刚买的东西放在了玄关处，弯腰换鞋。
凌仪起身也走了过来，年岁已有四十好几，身段却依旧窈窕，素面朝天也不掩精致浓艳的五官，气质却是温吞又柔和：“你爸爸今天回来，我等等他。”
“哦。”叶颂优没再多说什么，指了指放在台上还冒着热气的烤红薯，问：“吃吗？”
凌仪看过去，却是看向了烤红薯旁边的，被塑料袋裹着的那个，她问道：“这个是什么？”
“油炸豆皮。”叶颂优回答，贺亦行其实还是给她买了这个，不过额外还有一个烤红薯。
“怎么闻着是辣条的味道？”
叶颂优点点头：“就是辣条，不过这个要健康一点。”她解开塑料袋，给凌仪看里面加的一点绿色。
凌仪笑着拍了她一下：“你要是饿，一个烤红薯还不够啊，垫垫肚子，晚上不能吃太多。”
“我知道，但烤红薯是甜的，买个咸的中和一下口味不行吗。”叶颂优反驳。
“说不过你，”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客厅中央了，凌仪冲楼上轻抬下巴，说：“快上去吧，烤红薯妈妈不吃。”
“你……”叶颂优看着凌仪还打算继续等的架势，想出声阻止，话到嘴边还是改了口：“好，那我上去了。”
洗完澡后，叶颂优用毛巾随便擦了一把滴水的头发，接着就不管了。拿起看了一半的书正看着，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发出了两声震动。
周木澜：【机票截图】
周木澜：下周一就到。
Y的二次方：你直接过来？都不回家一趟
周木澜是她当年搬家去的那个城市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刚过去那阵因为人生地不熟，叶颂优干啥都像在闭关，几乎不怎么和人说话。但她遇上了周木澜，周木澜这人自己爱热闹也就算了，也见不得别人不热闹，于是那时学校或者班级有什么活动，她都拉着叶颂优，就是不参加也要去刷刷存在感凑凑热闹，就这么半拉半拽地让叶颂优融进了新的集体。
自己能和她变得那么熟悉，算是多亏了对方的性格，叶颂优想着，性格——然后她看到了周木澜新发的消息。
周木澜：为了表达我热烈的心
周木澜：miss you
她还连发了好几个，触发了微信效果，洒下来一串星星雨。
……
Y 的二次方：知道了，我开车去接你
周木澜：不是你，是你们
Y的二次方：你哥也来？
周木澜：说一不二是他的优良品格
Y的二次方：……
叶颂优有些头疼。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周木澜她哥，周木修，这兄妹俩性格简直如出一辙。他那会儿毫无征兆地跟叶颂优表白，不止她，把周木澜也吓了一跳。
叶颂优直接拒绝后，那家伙也不带放弃的，整天拐着弯地提醒叶颂优自己喜欢她，让她考虑一下，偏生他还挺注意分寸，说这些的时候并不会让人感到冒犯。后来大概被拒绝麻了，才略微收敛些许。
手机没新消息发过来，却是直接弹出了一个语音电话，叶颂优接起来，有点想喝水，看了一圈没看到杯子，她下床套上拖鞋，听电话里周木澜说着。
“其实不止我哥，还有一个。”
“谁啊？”
“你猜。”
叶颂优正找杯子呢，心不在焉地猜道：“你姐。”
“……你瞎说啥呢？”周木澜不满地嘟囔道：“就不该让你猜。”
“是啊是啊，快告诉我吧。”叶颂优拉开移门，想去阳台上看一下。
外面清白的月光下果然有一只白色的陶瓷杯，叶颂优趿拉着拖鞋走过去，弯腰拿起时，抬眼的视线投射到了院门外，顿住了。
院门外那盏路灯下正站着一个人，正是叶颂优的父亲，叶京。
他站在那边干什么？叶颂优心下疑惑。原本背朝着房子的叶京突然转过了身，手机放在耳边，估计是在跟谁打电话，明明很正常的行为，却在看清叶京脸上的神色后，让叶颂优猛然一怔。
电话里还传来周木澜的抱怨声，叶颂优随意应了几声后挂掉了电话，继续盯着那边的那个身影。
是笑吧？她没看错，是笑，而且是开怀大笑。
叶颂优有些僵硬地回到房间，她突然想起了童年时那个她百思不得其解的画面，那个她分明觉得诡异，却在幼时无法理解的画面。
她印象里叶京一直是很忙的，忙到顾不上回家，出差在外呆小半个月都是常事，家里常常就只有她和妈妈。也许因为接触的时间非常少，又或者叶京面对她们时从来没有笑意，总是一副正言厉色的神情，那时候的叶颂优有些怕他。
怕他自然只会躲着他。一次晚上，叶颂优做好了老师布置的手工作业，想去给凌仪看。她有些兴奋地打开房门跑出去，却万分意外地看到了自己父亲正从楼梯处上来，她一下停住了脚步。
五六岁的年纪个子当然高不到哪儿去，她找了一个小柜子躲到后面，想着等父亲离开再过去。叶京上楼梯的脚步声悠闲又缓慢，叶颂优转过头去看他，就见叶京脸上挂着自己从未见过的愉悦笑容，身体随着脚步移动而左右晃着。
他停到了凌仪的房间门口，那或许也是他的房间，但这并不重要，一直偷偷看着他的叶颂优见他在房门口停了一会儿，然后，嘴角的笑意在下一瞬间完全消失，回到了那种自己熟悉的冷淡又不耐烦的神态，抬手敲响了门。
有节奏的敲门声在空旷寂静的空间里回荡，也响在叶颂优的脑海里，那时的她把这一幕收尽了眼底，既不明白也不理解，可潜意识里的直觉不会骗人，她只觉得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