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腊月十六的一大早，玉京准时起身。
橙叶心疼道：“姑娘遭了这么大的罪，干么不多躺躺？便是几位在私学念书的爷们，也自腊八那日便放假啦！”
“那几日在营里也是日日睡，早就睡够了。”玉京安抚她，伸展双臂示意橙叶穿衣。
“舅公回来了么？”玉京问。昨夜睡前她专门叮嘱过橙叶，早晨二门一开，便着小厮去打听俞芝遥的下落。
“不曾呢，”橙叶道，“舅老爷院儿里一夜没亮灯，我已打发双木去三老爷院儿里问了，还没来回呢。”
橙叶边说，边手脚麻利地替玉京换上樱粉色的小夹袄，又从衣桁取下水红色滚银边的撒脚绵裤。
“不穿这个，”玉京淡然道，“换出门的衣裳。”
橙叶有些吃惊：“姑娘才回来，又要出门么？”
“只是在城中走动。”
橙叶踯蹰了片刻。但她也知道，玉京旦凡决定了的事情极少更动，只得叹口气放下手里的家常衣裤，穿过明厅走到东次间，从衣橱里挑了一件翻白领的粉色及膝长袄，和一条白绫面绣穿草花的百褶裙。
“早晨四老爷院儿里的小凌过来传话，说今日有雪珠儿，姑娘若出门，只怕还得围件雪褂子。”
四房的甄士信，亦是大老爷甄士则的同胞兄弟，可惜天生腿疾，不能行走，一向闭门不出，只研究星相道术，尤擅推知天气。
每日开二门后，四老爷便会派自己的贴身僮仆到各房院中告知晴雨雪雹，各房子弟要出远门前，也会求他推知路途天气，倒不是担心什么天气变化，不过是怕他一个人太孤寂，找些机会同他攀谈解闷罢了。
玉京点了个头，表示同意。
橙叶服侍她梳洗已毕，玉京先去上房给母亲请安，又陪着母亲用了早饭。
见母亲颜色比昨日更好了些，精神也越发振旺，玉京这才放了心，吃饭时便将昨天俞芝遥咒击卫义的事向母亲提了几句。
“你舅公？”俞夫人正往玉京碗里夹菜的手都悬停了一下，“难怪半夜便跑了呢。”
她忍俊不已，对玉京道：“他定是昨晚跟你三叔出去喝酒时，听你三叔说了卫小郎几次舍命救你的事，不好意思见你，连夜便跑啦。”
“原来是为这个么？”侍立在旁的孙嬷嬷也不由笑得掩起口：“怪道昨日晚间舅老爷来送药，说要回去，老奴见夫人睡得沉，怕他不告而别，惹得夫人早起伤心，便苦留他在家过年。
“可他却说‘有急事，不去不行’。老奴还以为是越海出了什么事，一直悬着心呢。”
俞夫人先是一笑，后又想起什么，忙向孙嬷嬷道：“你把舅老爷送的药拿来我瞧瞧。”
孙嬷嬷应声“是”，便进内室，一会儿抱出个簸箩来，里面堆了三四个鼓囊囊的大纸包。
俞夫人一一检视着，口里轻念“奇怪”。她原以为俞芝遥既心存愧疚，说不定会将医治卫义的药也夹在其中送过来。
可翻看完，竟没有找到。
玉京显然与她有同样猜测，眼含期盼地望着她。俞夫人怕她失望，沉吟一息，转手将簸箩又交给孙嬷嬷，向玉京道：“也不怕。你舅公用的符咒我也都学过，解咒之法我亦能行。今日我便去走一遭，当面向他致谢，一并致歉。”
“阿娘，”玉京没想到母亲这一世竟会如此厚待卫熠，心头一热，贴着母亲道：“还是阿娘公允。”
俞夫人慈爱地抚着女儿脸颊，叹道：“我儿几次遇险，阿娘都帮不上，幸好有他出手，才免我儿伤苦。”
玉京垂下头偎进母亲怀中。
“他救你性命，便是阿娘的恩人。”俞夫人轻轻拍了拍女儿：“放心罢，我定能医好他的伤。”她说着，便转头吩咐孙嬷嬷：“你去叫阿福替我备车……”
“阿娘。”玉京却阻住她：“女儿昨日已叫甄武去平康坊看过卫小郎，他这几日都要去城外义庄，想必是去替老父办理丧事，我已叫阿武带了老山参给他，阿娘不必亲自跑一趟。”
俞夫人不由一怔，“他父亲、不在了么？”
玉京点点头。又将甄武说的那些事重整措辞，向俞夫人讲了一遍。
甄武不识文辞，当时又是义愤之下，东一句西一句，远不如甄玉京条理严谨、辞意恳切。一番话过，俞夫人连连哀叹，愧疚之外亦感气愤，当即便叫孙嬷嬷将甄暇叫来，申斥了一顿。
甄暇也正好有事来找玉京商议，却不料被俞夫人劈头盖脸一顿训斥，由头还是那个包藏祸心的卫小郎，心里的那股不忿就别提了。
身为男子，他一眼便能看穿那个卫义安的是什么心，可身为晚辈和兄长，他又不知该怎么向俞夫人与玉京说出口。
“甄氏世代奉天修道，你为长房长孙，向来是族中子侄榜样，便是对人有疑忌，也需心存天理，方能行事不悖人性。”
俞夫人话说得极重，甄暇本想辩驳，也不敢出声了，只得垂头听训。
若在平常，玉京早替他求情了，可今日也没有吭声，直等到甄暇被训了个狗血淋头，见俞夫人像是越说越来气，这才赶紧从中调停，搀着母亲回内室休息。
甄暇气不过，在上房院门外等了好一会儿，终于等到甄玉京出来，忍不住逮着她抱怨加抗辩，突突了好一阵子。
玉京瞧着他脸红脖子粗的样子，蹩不住笑道：“大哥这次也知道被人冤枉的滋味了吧？”
甄暇蓦地一楞。
“我知道大哥是为我好，才百般为难卫小郎。可是做事情，要先讲个‘理’字。
“卫小郎几次救我，都是在街市广庭之上、众目睽睽之下，自古公道立于人心，甄玉京既为卫义所救，甄氏却反对他威逼欺辱，外头难免会猜测，我甄玉京在甄氏过的是什么日子？是受何等欺压，乃致于斯？”
“……？！”
见甄暇震愕无言，玉京缓了语气，又道：“大哥从前提点过我，世上无不明不白的恩情，此人有意施恩，更需警惕。所以玉京心中，一直对他心存戒惧。今后亦必如此。”
见她明白自己的用心，甄暇一瞬有种想哭的感觉。
“你知道就好！”他梗着脖子看向旁边的坛圃。
玉京笑着走前两步，像小时候一样拉住哥哥的手臂，轻摇了摇道：“大哥便不要再生气啦。妹妹还有正事要请教大哥呢。”
一语也提醒了甄暇。
“我是赶过来告诉你消息的！”他急忙拉住玉京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压低声音道：“今天一早魏世子叫快马送了个消息过来，”他从袖中取出一支细竹筒：“说王钟秀离开禁宫，到京郊的紫云观闭关去了！”
玉京也吃了一惊。
“现在么？马上就要过年了。”
身为天子身边大方士的王钟秀每年都会主持除夕早晨的告天仪式，现在出城，难道今年告天礼改由他人主持？
“便是前日晚间的事！”甄暇匆匆地道：“魏世子奉旨讨贼，每日都会派快马送军情回京，所以每日也都会带回来禁城的消息。”
两人径直跨进玉京的兰樱苑，进了明厅，这才各喘了口气坐下细聊。
“只是王钟秀轻易不会离开天子身边，”玉京猜测道，“他这么着急出宫，难道是天子身体不豫？”
“世子也是这么想的，”甄暇自昨日言谈不谨被甄士诚当众训斥后，再也不敢直称魏陌的名字，只指了一下仍被玉京攥在手里的细竹筒：“你一看便知。”
玉京取出竹筒里的纸卷，一目十行地扫过，细长的眉罕见地蹙紧。
“天子头风病又犯了……”
“嗯！”甄暇端起橙叶斟来的牛乳一饮而尽，见玉京尚在沉吟，不由道：“你还在犹豫什么？我倒觉得这是个天大的好机会！
“原先姓王的躲在禁城，咱们动不了他，现下他离了宫，便是紫云观也未必拦得住舅公的咒术！”
“不行。”玉京却一口便否了他的主意：“王钟秀毕竟是天子御封的‘天命国师’，只要天子不曾厌弃处决，不论是谁，以何种方式杀了他，都将难逃皇命缉拿。
“到时候，杀他一人，反累九族，代价太大了。”
甄暇倒是没想这些，不由噎了噎。
“那，咱们就什么也不做，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出来溜达一趟又安然无恙地躲回去？”
“倒也不是什么都不做。”玉京起身走近明厅中央的熏笼，示意橙叶提起绷着细绢的竹笼，将纸卷丢进燃着熏香的银丝炭盆。
甄暇急得直发恼：“又不能杀他，那还能做什么？雇人打他一顿么？”
“那不是一样么。”玉京不由笑起来：“不管是打他还是杀他，都是授柄与他。”
甄暇气道：“是呀，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你说说，还能做什么！”
“救人呀。”玉京一点也不生气，笑笑地在他对面坐下，小手一伸，细白的掌心伸到他面前：“大哥手里，不是正握着救人的筹码么？
“趁着他不在宫廷，难以预闻军机，咱们要紧锣密鼓干件大事。”
橙叶心疼道：“姑娘遭了这么大的罪，干么不多躺躺？便是几位在私学念书的爷们，也自腊八那日便放假啦！”
“那几日在营里也是日日睡，早就睡够了。”玉京安抚她，伸展双臂示意橙叶穿衣。
“舅公回来了么？”玉京问。昨夜睡前她专门叮嘱过橙叶，早晨二门一开，便着小厮去打听俞芝遥的下落。
“不曾呢，”橙叶道，“舅老爷院儿里一夜没亮灯，我已打发双木去三老爷院儿里问了，还没来回呢。”
橙叶边说，边手脚麻利地替玉京换上樱粉色的小夹袄，又从衣桁取下水红色滚银边的撒脚绵裤。
“不穿这个，”玉京淡然道，“换出门的衣裳。”
橙叶有些吃惊：“姑娘才回来，又要出门么？”
“只是在城中走动。”
橙叶踯蹰了片刻。但她也知道，玉京旦凡决定了的事情极少更动，只得叹口气放下手里的家常衣裤，穿过明厅走到东次间，从衣橱里挑了一件翻白领的粉色及膝长袄，和一条白绫面绣穿草花的百褶裙。
“早晨四老爷院儿里的小凌过来传话，说今日有雪珠儿，姑娘若出门，只怕还得围件雪褂子。”
四房的甄士信，亦是大老爷甄士则的同胞兄弟，可惜天生腿疾，不能行走，一向闭门不出，只研究星相道术，尤擅推知天气。
每日开二门后，四老爷便会派自己的贴身僮仆到各房院中告知晴雨雪雹，各房子弟要出远门前，也会求他推知路途天气，倒不是担心什么天气变化，不过是怕他一个人太孤寂，找些机会同他攀谈解闷罢了。
玉京点了个头，表示同意。
橙叶服侍她梳洗已毕，玉京先去上房给母亲请安，又陪着母亲用了早饭。
见母亲颜色比昨日更好了些，精神也越发振旺，玉京这才放了心，吃饭时便将昨天俞芝遥咒击卫义的事向母亲提了几句。
“你舅公？”俞夫人正往玉京碗里夹菜的手都悬停了一下，“难怪半夜便跑了呢。”
她忍俊不已，对玉京道：“他定是昨晚跟你三叔出去喝酒时，听你三叔说了卫小郎几次舍命救你的事，不好意思见你，连夜便跑啦。”
“原来是为这个么？”侍立在旁的孙嬷嬷也不由笑得掩起口：“怪道昨日晚间舅老爷来送药，说要回去，老奴见夫人睡得沉，怕他不告而别，惹得夫人早起伤心，便苦留他在家过年。
“可他却说‘有急事，不去不行’。老奴还以为是越海出了什么事，一直悬着心呢。”
俞夫人先是一笑，后又想起什么，忙向孙嬷嬷道：“你把舅老爷送的药拿来我瞧瞧。”
孙嬷嬷应声“是”，便进内室，一会儿抱出个簸箩来，里面堆了三四个鼓囊囊的大纸包。
俞夫人一一检视着，口里轻念“奇怪”。她原以为俞芝遥既心存愧疚，说不定会将医治卫义的药也夹在其中送过来。
可翻看完，竟没有找到。
玉京显然与她有同样猜测，眼含期盼地望着她。俞夫人怕她失望，沉吟一息，转手将簸箩又交给孙嬷嬷，向玉京道：“也不怕。你舅公用的符咒我也都学过，解咒之法我亦能行。今日我便去走一遭，当面向他致谢，一并致歉。”
“阿娘，”玉京没想到母亲这一世竟会如此厚待卫熠，心头一热，贴着母亲道：“还是阿娘公允。”
俞夫人慈爱地抚着女儿脸颊，叹道：“我儿几次遇险，阿娘都帮不上，幸好有他出手，才免我儿伤苦。”
玉京垂下头偎进母亲怀中。
“他救你性命，便是阿娘的恩人。”俞夫人轻轻拍了拍女儿：“放心罢，我定能医好他的伤。”她说着，便转头吩咐孙嬷嬷：“你去叫阿福替我备车……”
“阿娘。”玉京却阻住她：“女儿昨日已叫甄武去平康坊看过卫小郎，他这几日都要去城外义庄，想必是去替老父办理丧事，我已叫阿武带了老山参给他，阿娘不必亲自跑一趟。”
俞夫人不由一怔，“他父亲、不在了么？”
玉京点点头。又将甄武说的那些事重整措辞，向俞夫人讲了一遍。
甄武不识文辞，当时又是义愤之下，东一句西一句，远不如甄玉京条理严谨、辞意恳切。一番话过，俞夫人连连哀叹，愧疚之外亦感气愤，当即便叫孙嬷嬷将甄暇叫来，申斥了一顿。
甄暇也正好有事来找玉京商议，却不料被俞夫人劈头盖脸一顿训斥，由头还是那个包藏祸心的卫小郎，心里的那股不忿就别提了。
身为男子，他一眼便能看穿那个卫义安的是什么心，可身为晚辈和兄长，他又不知该怎么向俞夫人与玉京说出口。
“甄氏世代奉天修道，你为长房长孙，向来是族中子侄榜样，便是对人有疑忌，也需心存天理，方能行事不悖人性。”
俞夫人话说得极重，甄暇本想辩驳，也不敢出声了，只得垂头听训。
若在平常，玉京早替他求情了，可今日也没有吭声，直等到甄暇被训了个狗血淋头，见俞夫人像是越说越来气，这才赶紧从中调停，搀着母亲回内室休息。
甄暇气不过，在上房院门外等了好一会儿，终于等到甄玉京出来，忍不住逮着她抱怨加抗辩，突突了好一阵子。
玉京瞧着他脸红脖子粗的样子，蹩不住笑道：“大哥这次也知道被人冤枉的滋味了吧？”
甄暇蓦地一楞。
“我知道大哥是为我好，才百般为难卫小郎。可是做事情，要先讲个‘理’字。
“卫小郎几次救我，都是在街市广庭之上、众目睽睽之下，自古公道立于人心，甄玉京既为卫义所救，甄氏却反对他威逼欺辱，外头难免会猜测，我甄玉京在甄氏过的是什么日子？是受何等欺压，乃致于斯？”
“……？！”
见甄暇震愕无言，玉京缓了语气，又道：“大哥从前提点过我，世上无不明不白的恩情，此人有意施恩，更需警惕。所以玉京心中，一直对他心存戒惧。今后亦必如此。”
见她明白自己的用心，甄暇一瞬有种想哭的感觉。
“你知道就好！”他梗着脖子看向旁边的坛圃。
玉京笑着走前两步，像小时候一样拉住哥哥的手臂，轻摇了摇道：“大哥便不要再生气啦。妹妹还有正事要请教大哥呢。”
一语也提醒了甄暇。
“我是赶过来告诉你消息的！”他急忙拉住玉京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压低声音道：“今天一早魏世子叫快马送了个消息过来，”他从袖中取出一支细竹筒：“说王钟秀离开禁宫，到京郊的紫云观闭关去了！”
玉京也吃了一惊。
“现在么？马上就要过年了。”
身为天子身边大方士的王钟秀每年都会主持除夕早晨的告天仪式，现在出城，难道今年告天礼改由他人主持？
“便是前日晚间的事！”甄暇匆匆地道：“魏世子奉旨讨贼，每日都会派快马送军情回京，所以每日也都会带回来禁城的消息。”
两人径直跨进玉京的兰樱苑，进了明厅，这才各喘了口气坐下细聊。
“只是王钟秀轻易不会离开天子身边，”玉京猜测道，“他这么着急出宫，难道是天子身体不豫？”
“世子也是这么想的，”甄暇自昨日言谈不谨被甄士诚当众训斥后，再也不敢直称魏陌的名字，只指了一下仍被玉京攥在手里的细竹筒：“你一看便知。”
玉京取出竹筒里的纸卷，一目十行地扫过，细长的眉罕见地蹙紧。
“天子头风病又犯了……”
“嗯！”甄暇端起橙叶斟来的牛乳一饮而尽，见玉京尚在沉吟，不由道：“你还在犹豫什么？我倒觉得这是个天大的好机会！
“原先姓王的躲在禁城，咱们动不了他，现下他离了宫，便是紫云观也未必拦得住舅公的咒术！”
“不行。”玉京却一口便否了他的主意：“王钟秀毕竟是天子御封的‘天命国师’，只要天子不曾厌弃处决，不论是谁，以何种方式杀了他，都将难逃皇命缉拿。
“到时候，杀他一人，反累九族，代价太大了。”
甄暇倒是没想这些，不由噎了噎。
“那，咱们就什么也不做，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出来溜达一趟又安然无恙地躲回去？”
“倒也不是什么都不做。”玉京起身走近明厅中央的熏笼，示意橙叶提起绷着细绢的竹笼，将纸卷丢进燃着熏香的银丝炭盆。
甄暇急得直发恼：“又不能杀他，那还能做什么？雇人打他一顿么？”
“那不是一样么。”玉京不由笑起来：“不管是打他还是杀他，都是授柄与他。”
甄暇气道：“是呀，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你说说，还能做什么！”
“救人呀。”玉京一点也不生气，笑笑地在他对面坐下，小手一伸，细白的掌心伸到他面前：“大哥手里，不是正握着救人的筹码么？
“趁着他不在宫廷，难以预闻军机，咱们要紧锣密鼓干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