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红云答应钱宇去帮忙，让钱宇先走了。
她回屋换上平底布鞋，穿着橘红色蝙蝠衫，戴上黑色网球帽走出家门。
夜空很美，那么多星星闪动，柳红云缓慢走着，哼着歌曲，听着村中各种声音，有狗叫，有孩童忽然地喊叫，有蛙鸣，有轻微的沙沙声。
青龙河边，苏小云迎面走来，她披着灰白的风衣，一身香味。
柳红云低下头，她不想和她说话，不想看见她。
“我就是找你，不敢见我？做了亏心事，可怜的小个女人。唉，真可怜呐！”
柳红云站在河边，苏小云站在她的身侧，幽幽地说，“我去见大雨了，我有心脏病，说不上什么时候就死了。把小刚给你们抚养吧。”
“小刚，他是大雨的儿子？”柳红云的心很难受，她看着叮咚的小河出神想着，就是跳下去，也淹不死，只有小腿肚那么深。
“你说呢？大雨让我等待，给了我五百生活费。”苏小云叹息一声，“那个男人抽我一身伤，大雨知道是因为他……你别纠缠大雨了！”
“我……我和他结婚了！”柳红云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无力。她想逃，苏小云一把把她推到河中，她跪在水中，双手拄到了石头上。
苏小云又踢柳红云的屁股，她趴在水中。
苏小云依旧万分娇弱地说，“你有一米四六？还是一米五？小个子，可怜的女人！滚吧！”她说完轻盈地迈过小河，优雅地远去，留下歌声，“你是我的灵魂，你是我的云。”
柳红云坐在河中，她无声地哭了一会儿，擦干泪，湿衣服也没换，去钱宇家。
她下定决心，一定要离开梁大雨。
她多想和钱宇倾诉，但是她不能。钱宇失去了她的信任。
她想她还是有点喜欢他，那样痛心而又矛盾的喜欢。她必须偷偷喜欢。
柳红云拧了拧滴水的衣摆和裤脚，冷静地像一块冰出现在钱宇面前。
诊所中有二十多个患者，钱宇坐在诊桌后边治病，杨大夫忙着输液。
钱宇吩咐柳红云去给几个老者拔罐、针灸。柳红云立即投入工作当中，熟练的针灸……
杨大夫忙着，不时看看钱宇，偶尔瞅一眼柳红云，没对柳红云说任何话。
快11点钟，患者才走了。钱宇出外送，告诉他们明天白天再来。
柳红云也要走。
杨大夫说，“这么晚了，跟我回东屋住吧？问你一点儿事。”
“我衣服湿了还没干，先回去了。”
“你说，钱宇会和卢小芳那个么？”
“你儿子，我哪知道？”柳红云心烦地嚷。
“我看小芳和钱宇的确不一般，你不是喜欢钱宇吗？看不出来。”
“我……哪敢喜欢他呀！”柳红云嘟囔，“梁大雨承认小刚是他儿子，我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啊？小刚是大雨的儿子！怪不得大雨怎么都对苏小云那么好。真是孽障！”
柳红云回到梁海山家，她一夜无眠，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想走，怎么走呢？
第二天，柳红云收到了梁大雨放在梁海山信中的纸条。她真想撕了，扔了又捡起——红云，祝贺你！当上了万元户。想我了吗？给我来信好吗？我给你买了一条裙子，是你喜欢的蓝色。
柳红云撕碎纸条，“爷爷，苏小云说小刚是大雨的儿子。怎么办啊？”
“啥？小刚？不行，我打电话让大雨回来。”梁海山又惊又喜，急急忙忙走了。
柳红云开着钱宇的拖拉机去打农药……下午，小千和钱宇也一起喷洒农药。
柳红云不想听别人的安慰，她很开心地大声谈笑，“小千，我问你个问题。牛跑的时候尾巴向哪？真笨，不知道。向下呗！”
等到第二遍歇气时，柳红云笑着问小千，“你知道牛的尾巴像哪儿吗？哈哈……你真傻，向下呗！”
“钱大夫，嫂子怎么了？是不是病……了？”
“红云，你脸色不好，昨晚累了吧？”钱宇问。
“我高兴啊！太高兴了！特别特别的高兴，无与伦比的高兴！你们不知道吧？我就要冲破家庭，对！我要找一个人私奔！马上，我可不是没人要的可怜货！”
“红云，你疯了，好好的私什么奔？”钱宇训斥她，“告诉我，大雨欺负你了？”
“嫂子，你这么拼命干活！梁大雨要是敢不要你，我去和他决斗，还叫不叫人？”
“谢谢你们。”柳红云双手掩面，“苏小云说，小刚是大雨的儿子，我决定离开他们。”
“我在你们村听说了。那时候大雨哥还不认识你。嫂子，你原谅大雨哥呗。就当他是个离婚的。”
“你和梁大雨在一起就不对，知道他们有儿子，你就自尊地放下。不过，离婚你也不能走，咱们合伙包的地，我自己可干不了。”
“嫂子，你要真离婚……那什么，不如嫁给钱宇，你们两个很般配。”小千说。
“别胡说！”钱宇呵斥，“红云没有男人就活不了了吗？我们两个就只是朋友。”
“小千，你真是个混混！我是什么人？农民，身份不一样！”柳红云双手抱胸，“我就是嫁给你，也不能嫁给他！”
“别，别这样！”小千急了，“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我可是讲义气的！”
“都别出这份死德行！真以为我除了梁大雨嫁不出去呢！就你们这两头烂蒜，老娘还没看上呢！”柳红云一顿大骂出气，背起药桶干活。
小千买了一头带崽女牛放，柳红云借给他五百元。
地里活干完了，川地龙和山胡萝卜也卖了，不再收购。
两样山货，柳红云一共挣了三千三百块钱。
农历五月中旬，猪也出栏了，去掉花费，一共赚了六千。
柳红云如今的存折上是三万块钱。
她不知道梁大雨和梁海山说了什么，小刚是梁大雨儿子的身份没人再提。
柳红云在河边洗衣服，梁海山自制了一个轮椅推着梁奶奶在院门外闲逛。
两辆黑色轿车驶来，停下，梁永广和梁大雨在司机和保镖的陪同下回家。
柳红云听见车声，扭头看见他们，继续低头洗衣服。她穿着浅粉纱半袖，下穿紫白格裙式短裤，脚穿厚底蓝拖鞋，她头上戴着大宽边的太阳帽，垂着水粉面纱。
柳红云拿起一条垫子回家。
院中，司机和两个保镖坐在凳子上。
柳红云晾上了垫子，走进屋。
外屋门开着，她轻轻走向东屋，停在门口，迟疑进不进去。
屋里，梁永广的声音传来，“这好事上哪找去？家里的又没登记，给她一千让她滚！”
她的心猛地一沉，连心跳似乎都停了。
梁海山的声音很大，很坚决，“不行！大雨上人家倒插门，看人脸过日子，那么好过！”
“你懂什么？过几年，刘叶子的父母一死，还不是大雨说了算！那可是几百万呢！”
“大雨什么意思？”梁海山问。
梁永广说，“他连苏小姐都不放过。多个娘们儿有啥不好？家里的先撵走。”
“不行。大雨可不能当陈世美，我不同意！”
“你老糊涂了！有这机会，大雨可不能错过。你劝劝大雨别放不下什么苏小娘们了！”
柳红云推门进去，屋里只有梁海山夫妇和梁永广，梁大雨不在。
柳红云说，“我听明白了！有一个有钱的女人看上大雨了，我为他高兴。我可以离开，什么也不要。只要大雨过上人上人的好日子！”
“红云就是比你们聪明。这就对了！”
梁大雨走进来。
他穿着白T恤，灰筒裤，皮凉鞋，人瘦了，头发梳成了三七分，看起来更精神了。
他显然听见了柳红云的话，冷笑，“你真巴不得我离开你！我原来成了你的累赘！”
柳红云不敢看梁大雨，她听见他的声音就想流泪，秒变成了一个爱哭的小女孩。她使劲忍着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咬紧嘴唇。
梁大雨扳过柳红云，他看见她那倔强的委屈样，心里涨潮，全是热的。
他拥住她，紧紧的。低沉的声音那么温暖，那么不可抗拒，“放心。她就是一座金山，我也不要！我们永远在一起。”
柳红云抿着唇，泪珠滚落，嘶哑地声音说，“你还是听二叔的，别任性！”
“二叔，谢谢你的好意。我就凭自己挣钱。穷，老婆和我过，富不富，看天意吧。”梁大雨说，捧起柳红云的头，吻在她的额上。
梁永广拂袖而去，梁海山也没留他。
梁大雨一只手紧紧拥抱着柳红云，另一只手给她擦泪，柔和地说，“没事。我真喜欢你！”他贴近她的脸。
柳红云拧向一边，挣扎，“你松开我！马上！”
梁大雨松开她，脸色一变，“又怎么了？我可不想听你造谣！说什么小刚是我儿子！”
“梁大雨，就你这态度，我决定马上离开你！”
她回屋换上平底布鞋，穿着橘红色蝙蝠衫，戴上黑色网球帽走出家门。
夜空很美，那么多星星闪动，柳红云缓慢走着，哼着歌曲，听着村中各种声音，有狗叫，有孩童忽然地喊叫，有蛙鸣，有轻微的沙沙声。
青龙河边，苏小云迎面走来，她披着灰白的风衣，一身香味。
柳红云低下头，她不想和她说话，不想看见她。
“我就是找你，不敢见我？做了亏心事，可怜的小个女人。唉，真可怜呐！”
柳红云站在河边，苏小云站在她的身侧，幽幽地说，“我去见大雨了，我有心脏病，说不上什么时候就死了。把小刚给你们抚养吧。”
“小刚，他是大雨的儿子？”柳红云的心很难受，她看着叮咚的小河出神想着，就是跳下去，也淹不死，只有小腿肚那么深。
“你说呢？大雨让我等待，给了我五百生活费。”苏小云叹息一声，“那个男人抽我一身伤，大雨知道是因为他……你别纠缠大雨了！”
“我……我和他结婚了！”柳红云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无力。她想逃，苏小云一把把她推到河中，她跪在水中，双手拄到了石头上。
苏小云又踢柳红云的屁股，她趴在水中。
苏小云依旧万分娇弱地说，“你有一米四六？还是一米五？小个子，可怜的女人！滚吧！”她说完轻盈地迈过小河，优雅地远去，留下歌声，“你是我的灵魂，你是我的云。”
柳红云坐在河中，她无声地哭了一会儿，擦干泪，湿衣服也没换，去钱宇家。
她下定决心，一定要离开梁大雨。
她多想和钱宇倾诉，但是她不能。钱宇失去了她的信任。
她想她还是有点喜欢他，那样痛心而又矛盾的喜欢。她必须偷偷喜欢。
柳红云拧了拧滴水的衣摆和裤脚，冷静地像一块冰出现在钱宇面前。
诊所中有二十多个患者，钱宇坐在诊桌后边治病，杨大夫忙着输液。
钱宇吩咐柳红云去给几个老者拔罐、针灸。柳红云立即投入工作当中，熟练的针灸……
杨大夫忙着，不时看看钱宇，偶尔瞅一眼柳红云，没对柳红云说任何话。
快11点钟，患者才走了。钱宇出外送，告诉他们明天白天再来。
柳红云也要走。
杨大夫说，“这么晚了，跟我回东屋住吧？问你一点儿事。”
“我衣服湿了还没干，先回去了。”
“你说，钱宇会和卢小芳那个么？”
“你儿子，我哪知道？”柳红云心烦地嚷。
“我看小芳和钱宇的确不一般，你不是喜欢钱宇吗？看不出来。”
“我……哪敢喜欢他呀！”柳红云嘟囔，“梁大雨承认小刚是他儿子，我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啊？小刚是大雨的儿子！怪不得大雨怎么都对苏小云那么好。真是孽障！”
柳红云回到梁海山家，她一夜无眠，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想走，怎么走呢？
第二天，柳红云收到了梁大雨放在梁海山信中的纸条。她真想撕了，扔了又捡起——红云，祝贺你！当上了万元户。想我了吗？给我来信好吗？我给你买了一条裙子，是你喜欢的蓝色。
柳红云撕碎纸条，“爷爷，苏小云说小刚是大雨的儿子。怎么办啊？”
“啥？小刚？不行，我打电话让大雨回来。”梁海山又惊又喜，急急忙忙走了。
柳红云开着钱宇的拖拉机去打农药……下午，小千和钱宇也一起喷洒农药。
柳红云不想听别人的安慰，她很开心地大声谈笑，“小千，我问你个问题。牛跑的时候尾巴向哪？真笨，不知道。向下呗！”
等到第二遍歇气时，柳红云笑着问小千，“你知道牛的尾巴像哪儿吗？哈哈……你真傻，向下呗！”
“钱大夫，嫂子怎么了？是不是病……了？”
“红云，你脸色不好，昨晚累了吧？”钱宇问。
“我高兴啊！太高兴了！特别特别的高兴，无与伦比的高兴！你们不知道吧？我就要冲破家庭，对！我要找一个人私奔！马上，我可不是没人要的可怜货！”
“红云，你疯了，好好的私什么奔？”钱宇训斥她，“告诉我，大雨欺负你了？”
“嫂子，你这么拼命干活！梁大雨要是敢不要你，我去和他决斗，还叫不叫人？”
“谢谢你们。”柳红云双手掩面，“苏小云说，小刚是大雨的儿子，我决定离开他们。”
“我在你们村听说了。那时候大雨哥还不认识你。嫂子，你原谅大雨哥呗。就当他是个离婚的。”
“你和梁大雨在一起就不对，知道他们有儿子，你就自尊地放下。不过，离婚你也不能走，咱们合伙包的地，我自己可干不了。”
“嫂子，你要真离婚……那什么，不如嫁给钱宇，你们两个很般配。”小千说。
“别胡说！”钱宇呵斥，“红云没有男人就活不了了吗？我们两个就只是朋友。”
“小千，你真是个混混！我是什么人？农民，身份不一样！”柳红云双手抱胸，“我就是嫁给你，也不能嫁给他！”
“别，别这样！”小千急了，“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我可是讲义气的！”
“都别出这份死德行！真以为我除了梁大雨嫁不出去呢！就你们这两头烂蒜，老娘还没看上呢！”柳红云一顿大骂出气，背起药桶干活。
小千买了一头带崽女牛放，柳红云借给他五百元。
地里活干完了，川地龙和山胡萝卜也卖了，不再收购。
两样山货，柳红云一共挣了三千三百块钱。
农历五月中旬，猪也出栏了，去掉花费，一共赚了六千。
柳红云如今的存折上是三万块钱。
她不知道梁大雨和梁海山说了什么，小刚是梁大雨儿子的身份没人再提。
柳红云在河边洗衣服，梁海山自制了一个轮椅推着梁奶奶在院门外闲逛。
两辆黑色轿车驶来，停下，梁永广和梁大雨在司机和保镖的陪同下回家。
柳红云听见车声，扭头看见他们，继续低头洗衣服。她穿着浅粉纱半袖，下穿紫白格裙式短裤，脚穿厚底蓝拖鞋，她头上戴着大宽边的太阳帽，垂着水粉面纱。
柳红云拿起一条垫子回家。
院中，司机和两个保镖坐在凳子上。
柳红云晾上了垫子，走进屋。
外屋门开着，她轻轻走向东屋，停在门口，迟疑进不进去。
屋里，梁永广的声音传来，“这好事上哪找去？家里的又没登记，给她一千让她滚！”
她的心猛地一沉，连心跳似乎都停了。
梁海山的声音很大，很坚决，“不行！大雨上人家倒插门，看人脸过日子，那么好过！”
“你懂什么？过几年，刘叶子的父母一死，还不是大雨说了算！那可是几百万呢！”
“大雨什么意思？”梁海山问。
梁永广说，“他连苏小姐都不放过。多个娘们儿有啥不好？家里的先撵走。”
“不行。大雨可不能当陈世美，我不同意！”
“你老糊涂了！有这机会，大雨可不能错过。你劝劝大雨别放不下什么苏小娘们了！”
柳红云推门进去，屋里只有梁海山夫妇和梁永广，梁大雨不在。
柳红云说，“我听明白了！有一个有钱的女人看上大雨了，我为他高兴。我可以离开，什么也不要。只要大雨过上人上人的好日子！”
“红云就是比你们聪明。这就对了！”
梁大雨走进来。
他穿着白T恤，灰筒裤，皮凉鞋，人瘦了，头发梳成了三七分，看起来更精神了。
他显然听见了柳红云的话，冷笑，“你真巴不得我离开你！我原来成了你的累赘！”
柳红云不敢看梁大雨，她听见他的声音就想流泪，秒变成了一个爱哭的小女孩。她使劲忍着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咬紧嘴唇。
梁大雨扳过柳红云，他看见她那倔强的委屈样，心里涨潮，全是热的。
他拥住她，紧紧的。低沉的声音那么温暖，那么不可抗拒，“放心。她就是一座金山，我也不要！我们永远在一起。”
柳红云抿着唇，泪珠滚落，嘶哑地声音说，“你还是听二叔的，别任性！”
“二叔，谢谢你的好意。我就凭自己挣钱。穷，老婆和我过，富不富，看天意吧。”梁大雨说，捧起柳红云的头，吻在她的额上。
梁永广拂袖而去，梁海山也没留他。
梁大雨一只手紧紧拥抱着柳红云，另一只手给她擦泪，柔和地说，“没事。我真喜欢你！”他贴近她的脸。
柳红云拧向一边，挣扎，“你松开我！马上！”
梁大雨松开她，脸色一变，“又怎么了？我可不想听你造谣！说什么小刚是我儿子！”
“梁大雨，就你这态度，我决定马上离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