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找校长告诉一声，我们就走。”陆老师说。
“陆老师，我正好卖录音机，你给校长一台，再给两盒带。你走了，他也不会为难你。”
“那让你破费了。多谢！”陆老师说着拿走一台小录音机和两盒磁带。
柳红云和石菊站车边等着，石菊说，“给我一台小录音机听呗？”
“你唱好歌曲，我就送你。”
陆老师带着校长走来，柳红云迎上几步，“校长好，我上学时最怕校长了。”
校长笑，“听说你有小录音机，批发吗？我们学校265个学生学习英语没有录音机练习听力。”
“批发，便宜。七十一台。”
“真比市里便宜，你在挣点吧。”校长说。
“我也在这儿读过书，就这么便宜了。”
“那要265台吧，学校赚点按八十批发给学生。”校长说着叹气，“学校也真没钱啊。”
柳红云批发出去265台小录音机之后，又送校长了十盒磁带。
校长特别高兴，给柳红云联系了上木镇中学校长，又批发出去二百台。
柳红云给陆老师10盒磁带，一台小录音机。
还剩33台小录音机，柳红云开车去林子镇，对坐在副驾的石菊说，“这些录音机不卖了，留着咱们发给自己人。”
石菊乐了，要了10盒磁带。
在林子镇供销社，柳红云以三块一盒的价钱批发出去一百盒磁带，又在附近村屯卖了七八十盒磁带。
已经傍晚了，柳红云车上坐着陆老师和石菊，去向家村雇丁飞和李飞。
到丁飞家，丁飞一听要建乐队，非常欢喜。他收拾几件衣服就跟着出了家门。
“李飞好像走不了啊！”丁飞站住说。
“李飞为什么不去？让他赚钱。”陆老师纳罕。
“李飞每天放四头牛，他叔说了，不到十头牛，李飞哪也不许去。”
“丁飞，李飞他叔在外打工？”柳红云问。
“他在家闲着，全家人都看不上李飞，他叔说当年救李飞他爸，给输了200七七的血，缺血干不动活。”
“他那叫放屁！”陆老师骂着，“我去会会这个混蛋，当年打断李飞肋骨，就该让他坐牢。”
丁飞领着几人到李飞家门口，停下车。
丁飞说，“你们进去吧，我可不敢去，总说是我教坏李飞。”
陆老师在前，柳红云和石菊并肩跟在身后。
李飞叔的名字李财，四十多岁，个头不高，长得很凶。
他坐在窗前吃烧粘苞米，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离他不远，站着吃香瓜，窗台上放着水果刀。
房西头有一片空地，拴着三头大牛，一头小牛趴在一边。一个光头少年穿着黑背心，在给牛犊挠痒 ，背对陆老师几人。
李财野蛮地问，“干什么的？”
“我是林子镇中学教音乐的陆老师，来找李飞建乐队。李飞，你过来。”陆老师冲光头少年喊。
李飞回头，柳红云看见一双特别彷徨的眼睛，既像温柔的小绵羊又像冷漠的狼。
“你他妈吃饱了撑的？”李财恶狠狠地把粘苞米穗摔在陆老师腿上，吓得陆老师大叫一声，跳起来。
石菊上前挡在柳红云面前，“过分！”他声音不大。
“你怎么这么野蛮！”陆老师胆怯地退到石菊后面，“这种人，可真惹不起！”
“你这混小子攀上了青龙村的大混混，上我这儿来装人了？！”李财逼向石菊。
石菊扭头看向一边，“你还敢打我？”
“今天老子就削你了！”李财举起拳头，嚣张地问，“是谁的主意，说，敢来找不自在！”
“打人犯法。”石菊怯弱地说，哆嗦一下。
柳红云上前一步，“是我的主意，他们全是我的手下。”
柳红云也害怕，可是她再不出面周旋，全要挨揍。即使李财让警察抓了，可是谁也不想先受皮肉之苦。
“一个臭丫头片子！”李财“呸”一口，“你不就是那个远近闻名的傻狍子，给梁大黑子买汽车的吗？”他哈哈大笑，“又来买李飞不成？”
一个妖艳胖妇人从屋里冲出来，身上一股烧鸡毛的味道，“要买什么，老公？”
“是我让他们来的。”李飞走过来，他穿着肥大蓝红花劣质八分裤，趿拉破拖鞋。
背心裸露出的胳膊上一道道伤痕，他的双手上也全是伤疤。
但他就是从容，更多是漠视，好像李财就是他手中的一条驯顺的蛇偶。
李财脸上横肉突起，一拳砸在李飞的眼睛上，李飞趔趄一下，整个被打得眼睛通红流泪。
他更上前一步，“我让他们来的！”表情更加漠视。
李财再伸腿要踹李飞。
陆老师大叫，“去队长家，快去叫人！”
石菊冲出李财家，和丁飞一起去找队长。
陆老师吓得跑出去几米远，站住。
柳红云害怕得全身发软，连动一下也没力气。她硬撑着，“别打人！李财，你打坏他犯罪！我也不买一个废人！”
“老公，你别打了！”胖妇人拽住李财。
李财仍然踹李飞一个趔趄。
李飞站直后，又上前瞪着李财，倔强又漠视。
“真有人买就卖了吧！你看他，留在身边迟早杀了你！”胖妇人说。
“他敢！又几天没给他来一顿大餐，还反了天！”
“你就说吧，拿多少钱给你，你让他走？”柳红云想挽救李飞，不计后果地问。
“五千。行吧？老公，我看见这个白眼狼连饭也不想吃了。”胖妇人说。
“我养他十八年，少说也得两万。”李财挪动脚步，盯着柳红云不怀好意地笑。
“我们为什么花钱买人，李飞已经十八岁了，有人身自由。”陆老师在一边讲理。
“我今天肯定走。”李飞宇定语气坚定，没有任何分辨的话，孤傲。
“你个小王八蛋！信不信老子打残你养着！”
“你养他一辈子？那我走。”胖妇人急了，喊。
“他要走，你也留不住。不如像商品，一次性买断你们的叔侄关系。别狮子大开口，你一分也得不到。”柳红云握拳，下定决心。她卖小录音机赚了一万多块钱，豁上了。
队长来了，丁飞和石菊跟在后面。
陆老师和队长握手，开始训斥李财，完全忘了刚才的胆小怕事，“李飞年满18岁了，他叔不让他跟着我去建乐队，还打他，要卖他。”
“你他妈的再叭叭，我削死你！”李财骂。
“李财，给我住口！李飞让你打成啥样了？有人告你，你肯定拘留。”队长说，“从他十岁你开始收养，八年了没让他过一天好日子！别太过了！”
“对，今天不让李飞走，我去派出所告你！”陆老师威风地说，“身上有多少伤，你自己有数。”
“李飞一年给你干多少活，连学都没正儿八经上过。”丁飞说，“告你的时候，我作证。”
“小王八羔子，我打你个半死！”
“都别吵了，队长也在，陆老师也在，李财养李飞八年，准备要多少钱断绝关系，说？”柳红云当作谈生意一样开口。
“五千，就五千元。”胖妇人说。
“五千太多了，李飞给你们干多少活？”队长说。
“我一分钱也不给你，我也一分钱没有！”李飞平静出奇地说，“你不是往死了打我吗？今天打死算了！”
“李飞，你别这样！”丁飞关切地喊。
“李财，李飞不走，迟早让你这个凶徒打死！”队长说，“为了避免出现杀人犯，我给你们断，李飞借一千给你叔，以后互不相认。”
“对，我也给作证。”陆老师又挺身而出了。
“不行，太少了，给我们三千。以后李飞当了明星，我们也不要一分！”胖妇人说。
“我们老李家的种，用你们多嘴。”李财没那么凶横了，瞪眼对着柳红云，“开个价，行，领走。”
“他这个无赖，还真卖侄儿！”队长气愤。
“就一千，绝不能多给。”丁飞说。
陆老师讲理，“去告你，李财，你一分钱没有。”
“你是我叔，真是我叔吗？”李飞质问。
“我给你爸200七七（CC）的血，你就成了我的种，打死你也天经地义。”李财狠狠地说。
“三千，马上签协议，以后互相没关系。”柳红云不想再争论下去，天都黑了。
李财看赚不到更多钱，叫队长和陆老师进屋，开了和李飞断绝关系的证明。
柳红云和李飞也进屋，一个给钱，一个签字。
陆老师很激动，从李财屋中往外走，对队长谈论着，“我们这是在拯救一个生命，太有意义了，一定记住今天！”
柳红云走在最后面，她前面是李飞。
刚走到院中，李财喊上了，“都别走！李飞是我两百七七的血，就这么点儿钱，骗哪个王八蛋呢！”
李财就是要永远奴役李飞。他想好了，先得到钱再说，证明算个屁。
队长在院中站住，“李财，刚签协议就反悔。把钱拿出来？”
“你耍无赖，打电话报警。”陆老师说。
丁飞拉着李飞走，李飞停住。
丁飞骂，“刚拉的屎，还要吃回去！”
石菊嘀咕，“姐，让痞子骗了！”
柳红云站住，问，“李财，你打算一辈子不放过李飞了？”她想到柳平舟对自己，为李飞叹息。
“我养他八年，再生父母，还有200七七血脉，你们想买断就买断了？老子让他养一辈子！”
李飞转身走到窗前，拿起水果刀，用力扎在左边胳膊上，又一划，拔出刀扔在地上。
他大声说，“李财，你的血还你了！”
鲜血顿时汩汩而出。
“陆老师，我正好卖录音机，你给校长一台，再给两盒带。你走了，他也不会为难你。”
“那让你破费了。多谢！”陆老师说着拿走一台小录音机和两盒磁带。
柳红云和石菊站车边等着，石菊说，“给我一台小录音机听呗？”
“你唱好歌曲，我就送你。”
陆老师带着校长走来，柳红云迎上几步，“校长好，我上学时最怕校长了。”
校长笑，“听说你有小录音机，批发吗？我们学校265个学生学习英语没有录音机练习听力。”
“批发，便宜。七十一台。”
“真比市里便宜，你在挣点吧。”校长说。
“我也在这儿读过书，就这么便宜了。”
“那要265台吧，学校赚点按八十批发给学生。”校长说着叹气，“学校也真没钱啊。”
柳红云批发出去265台小录音机之后，又送校长了十盒磁带。
校长特别高兴，给柳红云联系了上木镇中学校长，又批发出去二百台。
柳红云给陆老师10盒磁带，一台小录音机。
还剩33台小录音机，柳红云开车去林子镇，对坐在副驾的石菊说，“这些录音机不卖了，留着咱们发给自己人。”
石菊乐了，要了10盒磁带。
在林子镇供销社，柳红云以三块一盒的价钱批发出去一百盒磁带，又在附近村屯卖了七八十盒磁带。
已经傍晚了，柳红云车上坐着陆老师和石菊，去向家村雇丁飞和李飞。
到丁飞家，丁飞一听要建乐队，非常欢喜。他收拾几件衣服就跟着出了家门。
“李飞好像走不了啊！”丁飞站住说。
“李飞为什么不去？让他赚钱。”陆老师纳罕。
“李飞每天放四头牛，他叔说了，不到十头牛，李飞哪也不许去。”
“丁飞，李飞他叔在外打工？”柳红云问。
“他在家闲着，全家人都看不上李飞，他叔说当年救李飞他爸，给输了200七七的血，缺血干不动活。”
“他那叫放屁！”陆老师骂着，“我去会会这个混蛋，当年打断李飞肋骨，就该让他坐牢。”
丁飞领着几人到李飞家门口，停下车。
丁飞说，“你们进去吧，我可不敢去，总说是我教坏李飞。”
陆老师在前，柳红云和石菊并肩跟在身后。
李飞叔的名字李财，四十多岁，个头不高，长得很凶。
他坐在窗前吃烧粘苞米，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离他不远，站着吃香瓜，窗台上放着水果刀。
房西头有一片空地，拴着三头大牛，一头小牛趴在一边。一个光头少年穿着黑背心，在给牛犊挠痒 ，背对陆老师几人。
李财野蛮地问，“干什么的？”
“我是林子镇中学教音乐的陆老师，来找李飞建乐队。李飞，你过来。”陆老师冲光头少年喊。
李飞回头，柳红云看见一双特别彷徨的眼睛，既像温柔的小绵羊又像冷漠的狼。
“你他妈吃饱了撑的？”李财恶狠狠地把粘苞米穗摔在陆老师腿上，吓得陆老师大叫一声，跳起来。
石菊上前挡在柳红云面前，“过分！”他声音不大。
“你怎么这么野蛮！”陆老师胆怯地退到石菊后面，“这种人，可真惹不起！”
“你这混小子攀上了青龙村的大混混，上我这儿来装人了？！”李财逼向石菊。
石菊扭头看向一边，“你还敢打我？”
“今天老子就削你了！”李财举起拳头，嚣张地问，“是谁的主意，说，敢来找不自在！”
“打人犯法。”石菊怯弱地说，哆嗦一下。
柳红云上前一步，“是我的主意，他们全是我的手下。”
柳红云也害怕，可是她再不出面周旋，全要挨揍。即使李财让警察抓了，可是谁也不想先受皮肉之苦。
“一个臭丫头片子！”李财“呸”一口，“你不就是那个远近闻名的傻狍子，给梁大黑子买汽车的吗？”他哈哈大笑，“又来买李飞不成？”
一个妖艳胖妇人从屋里冲出来，身上一股烧鸡毛的味道，“要买什么，老公？”
“是我让他们来的。”李飞走过来，他穿着肥大蓝红花劣质八分裤，趿拉破拖鞋。
背心裸露出的胳膊上一道道伤痕，他的双手上也全是伤疤。
但他就是从容，更多是漠视，好像李财就是他手中的一条驯顺的蛇偶。
李财脸上横肉突起，一拳砸在李飞的眼睛上，李飞趔趄一下，整个被打得眼睛通红流泪。
他更上前一步，“我让他们来的！”表情更加漠视。
李财再伸腿要踹李飞。
陆老师大叫，“去队长家，快去叫人！”
石菊冲出李财家，和丁飞一起去找队长。
陆老师吓得跑出去几米远，站住。
柳红云害怕得全身发软，连动一下也没力气。她硬撑着，“别打人！李财，你打坏他犯罪！我也不买一个废人！”
“老公，你别打了！”胖妇人拽住李财。
李财仍然踹李飞一个趔趄。
李飞站直后，又上前瞪着李财，倔强又漠视。
“真有人买就卖了吧！你看他，留在身边迟早杀了你！”胖妇人说。
“他敢！又几天没给他来一顿大餐，还反了天！”
“你就说吧，拿多少钱给你，你让他走？”柳红云想挽救李飞，不计后果地问。
“五千。行吧？老公，我看见这个白眼狼连饭也不想吃了。”胖妇人说。
“我养他十八年，少说也得两万。”李财挪动脚步，盯着柳红云不怀好意地笑。
“我们为什么花钱买人，李飞已经十八岁了，有人身自由。”陆老师在一边讲理。
“我今天肯定走。”李飞宇定语气坚定，没有任何分辨的话，孤傲。
“你个小王八蛋！信不信老子打残你养着！”
“你养他一辈子？那我走。”胖妇人急了，喊。
“他要走，你也留不住。不如像商品，一次性买断你们的叔侄关系。别狮子大开口，你一分也得不到。”柳红云握拳，下定决心。她卖小录音机赚了一万多块钱，豁上了。
队长来了，丁飞和石菊跟在后面。
陆老师和队长握手，开始训斥李财，完全忘了刚才的胆小怕事，“李飞年满18岁了，他叔不让他跟着我去建乐队，还打他，要卖他。”
“你他妈的再叭叭，我削死你！”李财骂。
“李财，给我住口！李飞让你打成啥样了？有人告你，你肯定拘留。”队长说，“从他十岁你开始收养，八年了没让他过一天好日子！别太过了！”
“对，今天不让李飞走，我去派出所告你！”陆老师威风地说，“身上有多少伤，你自己有数。”
“李飞一年给你干多少活，连学都没正儿八经上过。”丁飞说，“告你的时候，我作证。”
“小王八羔子，我打你个半死！”
“都别吵了，队长也在，陆老师也在，李财养李飞八年，准备要多少钱断绝关系，说？”柳红云当作谈生意一样开口。
“五千，就五千元。”胖妇人说。
“五千太多了，李飞给你们干多少活？”队长说。
“我一分钱也不给你，我也一分钱没有！”李飞平静出奇地说，“你不是往死了打我吗？今天打死算了！”
“李飞，你别这样！”丁飞关切地喊。
“李财，李飞不走，迟早让你这个凶徒打死！”队长说，“为了避免出现杀人犯，我给你们断，李飞借一千给你叔，以后互不相认。”
“对，我也给作证。”陆老师又挺身而出了。
“不行，太少了，给我们三千。以后李飞当了明星，我们也不要一分！”胖妇人说。
“我们老李家的种，用你们多嘴。”李财没那么凶横了，瞪眼对着柳红云，“开个价，行，领走。”
“他这个无赖，还真卖侄儿！”队长气愤。
“就一千，绝不能多给。”丁飞说。
陆老师讲理，“去告你，李财，你一分钱没有。”
“你是我叔，真是我叔吗？”李飞质问。
“我给你爸200七七（CC）的血，你就成了我的种，打死你也天经地义。”李财狠狠地说。
“三千，马上签协议，以后互相没关系。”柳红云不想再争论下去，天都黑了。
李财看赚不到更多钱，叫队长和陆老师进屋，开了和李飞断绝关系的证明。
柳红云和李飞也进屋，一个给钱，一个签字。
陆老师很激动，从李财屋中往外走，对队长谈论着，“我们这是在拯救一个生命，太有意义了，一定记住今天！”
柳红云走在最后面，她前面是李飞。
刚走到院中，李财喊上了，“都别走！李飞是我两百七七的血，就这么点儿钱，骗哪个王八蛋呢！”
李财就是要永远奴役李飞。他想好了，先得到钱再说，证明算个屁。
队长在院中站住，“李财，刚签协议就反悔。把钱拿出来？”
“你耍无赖，打电话报警。”陆老师说。
丁飞拉着李飞走，李飞停住。
丁飞骂，“刚拉的屎，还要吃回去！”
石菊嘀咕，“姐，让痞子骗了！”
柳红云站住，问，“李财，你打算一辈子不放过李飞了？”她想到柳平舟对自己，为李飞叹息。
“我养他八年，再生父母，还有200七七血脉，你们想买断就买断了？老子让他养一辈子！”
李飞转身走到窗前，拿起水果刀，用力扎在左边胳膊上，又一划，拔出刀扔在地上。
他大声说，“李财，你的血还你了！”
鲜血顿时汩汩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