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起
高强说，“实在没办法，一人再出一万还上播种器厂的钱，机器留着明年卖。”
“也只有这么办了，一台机器赚六十，二百台才赚一万，还是赚太少了。”宁先生说完叹气，“就我没钱，回去借高利贷。”
“我也没钱啊，先把卖不出去的机器运回来。”高强说，“妈，你去大雨那借三万块钱，他好意思要利吗？反正我是贷不着钱。”
“杨大夫，只有求你出面了。哪有你办不到的事儿呢？拜托了。咱们三个开店，可不能让村里人笑话，特别是妖精，会笑成啥样啊！”
“我上了你们两个的当，去把机器运回来吧。”杨大夫看他们走了，给钱宇打电话，她想让钱宇帮她问梁大雨借钱。
钱宇雇人种完地，坐在诊所换衣服。他打算去果园打虫子药，杨大夫来电话。
钱宇接起，“妈，你别和他们合伙了，我和张晓霞已经离婚了。没有你在家，实在忙不过来。”
“离了你妈还不行吧。”杨大夫笑，“我不赚一笔钱就不回去，不能让那些老炮儿看不起。”
“妈，你赚还是赔跟别人啥关系，回来吧。和他们两个合伙坑死你！”
“你怎么说话呢？你和妖精倒卖播种器赚钱，瞧不起你妈了，看不起我咋的？”
“妈，别看我没去，但我可是听大江爸说了，你们的播种器是次品，比我们卖的机器轻，零件都薄，爱坏，质量不行，明年卖也不好卖。”
“听他胡说！这是嫉妒我们。”
“妈，你别和他们两个说，不如等他们回来之前，你去路口宣传贱卖了，按本卖了它。把欠的钱还上，比贷款合算。你真想卖播种器，来年我帮你批发质量合格的，肯定让你赚钱。”
“为什么背着他们两个？也对，他们在不让按本卖。儿子，还是你想的对。”
“妈，卖完就回来吧。”
“等我赚到钱再说吧。”杨大夫果然不动声色。
她算一下，还有180台播种器，等高强二人回村去筹钱。
杨大夫录了喇叭，到种子、农药店门口喊一遍，又在小门市户胡同放喇叭。
还真有不少人贪便宜，她以一百九一台出卖，七天就卖完了。还赚了接近两千。
半个月后，高强二人来了。
杨大夫说按本卖完了播种器，三个人吵了起来。
高强谎说借到钱了，吼杨大夫。
杨大夫扇他，宁先生拉架。
杨大夫霸气地命令他们马上去还钱，高强刚开始不同意，他想先分钱花了，让杨大夫再出钱还账。
杨大夫可不是善茬，要去告高强私生子的事。
高强服了，他们三个去还了播种器钱。
杨大夫直接不合伙了，高强和宁先生一人拿到一千块钱，门市成了杨大夫自己租的。
杨大夫卖播种器四十多天，赔了四千多。
高强和宁先生开车去小饭馆吃饭，他们商量合伙开大排档。
高强说，“村里上回卖松木杆子钱，让我们吞了赔在播种器上，村里账做好了吗？”
“做好了，钱用在修小学校和帮助困难户上，还有村里娱乐活动上。”
“宁先生，村里还有什么可卖的？一人再赚一笔开大排档。”
“咱们开不起大排档，好像去年梁大雨投入了四五万块钱。咱们开夜市里的烤串吧，我做你出本钱，问梁大雨借钱呗，他有的是钱。用村里的名义借五千，说修村里活动室。”
“宁先生，您真是一绝啊！”
“村里真没什么可卖的，该卖的都卖完了。”
“宁先生，开始承包荒山啊，等我想向乡里请示，谁想承包，除了承包费，要点好处费。”
“咱们两个真是好兄弟呀！”
高强开车去青房子梁大雨家。
梁大雨带领工人去了邻县装修，家里只有杨排风和刘彩虹。
柳红宝和园园已经订婚了，是钱宇和庄丽影去介绍的。
园园开始不同意，她长相一般，苗条，比较现实，认为大江更合适。
庄丽影看钱宇的面子去的，听园园说不找，也不劝就要走。
钱宇当时刚领柳红云卖播种器回来，受柳红云所托，他硬是和自己的自尊对抗着，耐心劝，“红宝去学装修，将来一个月九百元工资，家里弟妹和老人全不用他管，比别人都强。”
“钱宇走吧，园园不想找，岁数还小。”庄丽影说，“柳小丑这一个老的能作上天！”
“红云说了，将来家里人她全管。结婚时要啥买啥，给一万块钱。”
“哇！这么多！”庄丽影一惊，“妖精有钱么？我妹妹小豆豆该找对象了，正好二十岁。”
园园一听有人抢，急忙同意了。
杨排风送走高强二人回东屋坐下，刘彩虹穿着花风衣进来。
“姨，我去门市干活，买什么告诉我，回来时我捎回来。”
“不用，缺啥我会买。不是叫妈吗，怎么又改口了？”杨排风问。
“大雨哥不让。等我和他结婚时必须给我开口钱。”刘彩虹耍娇说，她声音掐的很甜。
“死丫头，要不看你会说话，我才不让大雨要你，长得一点也不好看。”
“红云好看，不是毁容了吗？”刘彩虹嘻嘻着快步走了。
杨排风笑了。
杨排风准备去看杨大夫，她刚听说她来县里卖播种器，正好又闲着。
从青房子到小市场是个半圆形，步行要30分钟。
杨排风路上看马路两边，树绿花红。
她想起来年轻往事，刘彩虹和她年轻时很像，都是那么直率、那么火热的性格。
杨排风17岁时喜欢上梁世广，当时梁世广在村小学教学，杨排风就经常去村小学附近转。
每天早上她都去梁海山家，挑一挑井水到缸里就走。
梁海山的老伴儿拉她进屋，她就说，“世广哥拉我，我才进去。”
风雨无阻，一挑水挑两年。
当年杨排风可以吼任何人，唯独对梁世广只有温柔羞涩。
杨大夫可不像她，当年她们家地主成分，在生产队上受歧视。
钱宇他爸钱城比杨大夫小四岁，杨大夫26岁和一个驻村王干部有了身孕。
王干部调走了，杨大夫偷偷钻进钱城的屋中，和他好了，撬了钱城的对象。
杨大夫嫁贫农，去学了医生，在村里昂头走路。在家里也是欺负钱城，从来说一不二。
钱城三十多岁就去世了。
“这么快就老了，年轻真好！”杨排风感叹着向前走，拐进胡同，走到杨大夫的门市。
杨大夫坐在空空的屋里的凳子上，盘算着怎么赚钱。
杨排风走进来，空着手，杨大夫不高兴。
“二姐，播种器好卖吗？”杨排风站着看空空的屋子。
果然，杨大夫训她，“废话！机器都卖光了，还不好卖？赚两千多块钱。钱宇不会赚钱，我再不赚花什么？”
杨大夫和杨排风姐妹互相看不起。
杨大夫从年轻时就讨厌杨排风宠丈夫，而杨排风则觉得杨大夫只有利益没有亲情。
她俩陷入沉默。
“二姐，钱宇怎么也离婚了？”
“还不是让你那好儿媳妇勾引的！年前两个人去同居了，该死的妖精！”
“没什么。大雨和刘彩虹也快结婚了！”
“你为什么要离婚？听我的，回去和梁世广打，他要欺负你，我去治他！”
“这些年我受够了！现在在大雨家多好，又不生气，又有钱花。”
“有大雨这么个儿子是好，我儿子也不差。”
“二姐，我走了。你有空去大雨家看看。”杨排风恐怕再吵架，走了。
杨大夫上街寻找赚钱门路，她在红二楼批了五十多条裙子，花了一千五百块钱。
晚上，她推着自行车去夜市卖裙子。她和当年柳红云一样，批发价高了。
夜市上同样的裙子才卖二十块钱一件，她定价五十，卖力的很，只有人看没有人买。
一连六七天全这样。
杨大夫急得上火，嘴上生疮，她坚持出夜市，用心叫卖，“便宜了！五十一件！质量好又不贵！”
“呵呵，你在这儿呢，真是好风景哟！”柳红云的声音充分流出欢快。
杨大夫气得要发疯，冷笑，“又死哪去了？青龙村的逃犯还敢蹦出来！”
柳红云穿着一条火红的长裙，圆领，胸前挂着一块玉，腰上一个白色蝴蝶结。她带着花口罩，脚步轻盈，举止高贵，身后站着李飞和丁飞。
他们两个穿着运动T恤，运动裤，旅游鞋。
“哈哈……”丁飞笑，“干妈，您真逗！”
“去去，我正忙呢！没眼力见儿！”
“呵呵，杨大夫，是你卖播种器赔了，不敢回青龙村吧？”柳红云站下，很开心地样子取笑说，“谁能赚钱谁是大爷，你能赚钱吗？”
“我怎么不能赚了？比你强！”杨大夫声音小了，她觉得妖精看清了她的狼狈。
“这裙子卖错地方了，回村送给不错的帮忙，谁敢不领情、不给钱的？”柳红云说着带领李飞和丁飞向前边逛去。
“臭妖精，别想当我儿媳妇！”杨大夫低声咒骂，“当年我欺负她，她现在报复我！”
杨大夫继续喊，“便宜了！快来买裙子，五十一件，不讲价。太便宜了！”
就是没人买，只有人看看就走。
杨大夫忽然闭口，站住，双手一拍，“对了！就这么办，肯定赚死！”
“也只有这么办了，一台机器赚六十，二百台才赚一万，还是赚太少了。”宁先生说完叹气，“就我没钱，回去借高利贷。”
“我也没钱啊，先把卖不出去的机器运回来。”高强说，“妈，你去大雨那借三万块钱，他好意思要利吗？反正我是贷不着钱。”
“杨大夫，只有求你出面了。哪有你办不到的事儿呢？拜托了。咱们三个开店，可不能让村里人笑话，特别是妖精，会笑成啥样啊！”
“我上了你们两个的当，去把机器运回来吧。”杨大夫看他们走了，给钱宇打电话，她想让钱宇帮她问梁大雨借钱。
钱宇雇人种完地，坐在诊所换衣服。他打算去果园打虫子药，杨大夫来电话。
钱宇接起，“妈，你别和他们合伙了，我和张晓霞已经离婚了。没有你在家，实在忙不过来。”
“离了你妈还不行吧。”杨大夫笑，“我不赚一笔钱就不回去，不能让那些老炮儿看不起。”
“妈，你赚还是赔跟别人啥关系，回来吧。和他们两个合伙坑死你！”
“你怎么说话呢？你和妖精倒卖播种器赚钱，瞧不起你妈了，看不起我咋的？”
“妈，别看我没去，但我可是听大江爸说了，你们的播种器是次品，比我们卖的机器轻，零件都薄，爱坏，质量不行，明年卖也不好卖。”
“听他胡说！这是嫉妒我们。”
“妈，你别和他们两个说，不如等他们回来之前，你去路口宣传贱卖了，按本卖了它。把欠的钱还上，比贷款合算。你真想卖播种器，来年我帮你批发质量合格的，肯定让你赚钱。”
“为什么背着他们两个？也对，他们在不让按本卖。儿子，还是你想的对。”
“妈，卖完就回来吧。”
“等我赚到钱再说吧。”杨大夫果然不动声色。
她算一下，还有180台播种器，等高强二人回村去筹钱。
杨大夫录了喇叭，到种子、农药店门口喊一遍，又在小门市户胡同放喇叭。
还真有不少人贪便宜，她以一百九一台出卖，七天就卖完了。还赚了接近两千。
半个月后，高强二人来了。
杨大夫说按本卖完了播种器，三个人吵了起来。
高强谎说借到钱了，吼杨大夫。
杨大夫扇他，宁先生拉架。
杨大夫霸气地命令他们马上去还钱，高强刚开始不同意，他想先分钱花了，让杨大夫再出钱还账。
杨大夫可不是善茬，要去告高强私生子的事。
高强服了，他们三个去还了播种器钱。
杨大夫直接不合伙了，高强和宁先生一人拿到一千块钱，门市成了杨大夫自己租的。
杨大夫卖播种器四十多天，赔了四千多。
高强和宁先生开车去小饭馆吃饭，他们商量合伙开大排档。
高强说，“村里上回卖松木杆子钱，让我们吞了赔在播种器上，村里账做好了吗？”
“做好了，钱用在修小学校和帮助困难户上，还有村里娱乐活动上。”
“宁先生，村里还有什么可卖的？一人再赚一笔开大排档。”
“咱们开不起大排档，好像去年梁大雨投入了四五万块钱。咱们开夜市里的烤串吧，我做你出本钱，问梁大雨借钱呗，他有的是钱。用村里的名义借五千，说修村里活动室。”
“宁先生，您真是一绝啊！”
“村里真没什么可卖的，该卖的都卖完了。”
“宁先生，开始承包荒山啊，等我想向乡里请示，谁想承包，除了承包费，要点好处费。”
“咱们两个真是好兄弟呀！”
高强开车去青房子梁大雨家。
梁大雨带领工人去了邻县装修，家里只有杨排风和刘彩虹。
柳红宝和园园已经订婚了，是钱宇和庄丽影去介绍的。
园园开始不同意，她长相一般，苗条，比较现实，认为大江更合适。
庄丽影看钱宇的面子去的，听园园说不找，也不劝就要走。
钱宇当时刚领柳红云卖播种器回来，受柳红云所托，他硬是和自己的自尊对抗着，耐心劝，“红宝去学装修，将来一个月九百元工资，家里弟妹和老人全不用他管，比别人都强。”
“钱宇走吧，园园不想找，岁数还小。”庄丽影说，“柳小丑这一个老的能作上天！”
“红云说了，将来家里人她全管。结婚时要啥买啥，给一万块钱。”
“哇！这么多！”庄丽影一惊，“妖精有钱么？我妹妹小豆豆该找对象了，正好二十岁。”
园园一听有人抢，急忙同意了。
杨排风送走高强二人回东屋坐下，刘彩虹穿着花风衣进来。
“姨，我去门市干活，买什么告诉我，回来时我捎回来。”
“不用，缺啥我会买。不是叫妈吗，怎么又改口了？”杨排风问。
“大雨哥不让。等我和他结婚时必须给我开口钱。”刘彩虹耍娇说，她声音掐的很甜。
“死丫头，要不看你会说话，我才不让大雨要你，长得一点也不好看。”
“红云好看，不是毁容了吗？”刘彩虹嘻嘻着快步走了。
杨排风笑了。
杨排风准备去看杨大夫，她刚听说她来县里卖播种器，正好又闲着。
从青房子到小市场是个半圆形，步行要30分钟。
杨排风路上看马路两边，树绿花红。
她想起来年轻往事，刘彩虹和她年轻时很像，都是那么直率、那么火热的性格。
杨排风17岁时喜欢上梁世广，当时梁世广在村小学教学，杨排风就经常去村小学附近转。
每天早上她都去梁海山家，挑一挑井水到缸里就走。
梁海山的老伴儿拉她进屋，她就说，“世广哥拉我，我才进去。”
风雨无阻，一挑水挑两年。
当年杨排风可以吼任何人，唯独对梁世广只有温柔羞涩。
杨大夫可不像她，当年她们家地主成分，在生产队上受歧视。
钱宇他爸钱城比杨大夫小四岁，杨大夫26岁和一个驻村王干部有了身孕。
王干部调走了，杨大夫偷偷钻进钱城的屋中，和他好了，撬了钱城的对象。
杨大夫嫁贫农，去学了医生，在村里昂头走路。在家里也是欺负钱城，从来说一不二。
钱城三十多岁就去世了。
“这么快就老了，年轻真好！”杨排风感叹着向前走，拐进胡同，走到杨大夫的门市。
杨大夫坐在空空的屋里的凳子上，盘算着怎么赚钱。
杨排风走进来，空着手，杨大夫不高兴。
“二姐，播种器好卖吗？”杨排风站着看空空的屋子。
果然，杨大夫训她，“废话！机器都卖光了，还不好卖？赚两千多块钱。钱宇不会赚钱，我再不赚花什么？”
杨大夫和杨排风姐妹互相看不起。
杨大夫从年轻时就讨厌杨排风宠丈夫，而杨排风则觉得杨大夫只有利益没有亲情。
她俩陷入沉默。
“二姐，钱宇怎么也离婚了？”
“还不是让你那好儿媳妇勾引的！年前两个人去同居了，该死的妖精！”
“没什么。大雨和刘彩虹也快结婚了！”
“你为什么要离婚？听我的，回去和梁世广打，他要欺负你，我去治他！”
“这些年我受够了！现在在大雨家多好，又不生气，又有钱花。”
“有大雨这么个儿子是好，我儿子也不差。”
“二姐，我走了。你有空去大雨家看看。”杨排风恐怕再吵架，走了。
杨大夫上街寻找赚钱门路，她在红二楼批了五十多条裙子，花了一千五百块钱。
晚上，她推着自行车去夜市卖裙子。她和当年柳红云一样，批发价高了。
夜市上同样的裙子才卖二十块钱一件，她定价五十，卖力的很，只有人看没有人买。
一连六七天全这样。
杨大夫急得上火，嘴上生疮，她坚持出夜市，用心叫卖，“便宜了！五十一件！质量好又不贵！”
“呵呵，你在这儿呢，真是好风景哟！”柳红云的声音充分流出欢快。
杨大夫气得要发疯，冷笑，“又死哪去了？青龙村的逃犯还敢蹦出来！”
柳红云穿着一条火红的长裙，圆领，胸前挂着一块玉，腰上一个白色蝴蝶结。她带着花口罩，脚步轻盈，举止高贵，身后站着李飞和丁飞。
他们两个穿着运动T恤，运动裤，旅游鞋。
“哈哈……”丁飞笑，“干妈，您真逗！”
“去去，我正忙呢！没眼力见儿！”
“呵呵，杨大夫，是你卖播种器赔了，不敢回青龙村吧？”柳红云站下，很开心地样子取笑说，“谁能赚钱谁是大爷，你能赚钱吗？”
“我怎么不能赚了？比你强！”杨大夫声音小了，她觉得妖精看清了她的狼狈。
“这裙子卖错地方了，回村送给不错的帮忙，谁敢不领情、不给钱的？”柳红云说着带领李飞和丁飞向前边逛去。
“臭妖精，别想当我儿媳妇！”杨大夫低声咒骂，“当年我欺负她，她现在报复我！”
杨大夫继续喊，“便宜了！快来买裙子，五十一件，不讲价。太便宜了！”
就是没人买，只有人看看就走。
杨大夫忽然闭口，站住，双手一拍，“对了！就这么办，肯定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