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瓀洗碗杯子,收拾倒腾了一下,便收到了下属发来的杂志封面定稿信息。

    当时图片拍出还未精修调色,所以一再搁置,拖到今天。

    孟瓀搬来笔记本,窝在沙发敲定封面,在几十张照片里忘我。

    这期九月刊杂志封面是窑制的一盏茶具呈上半盏茶汤的动态一帧。

    宁静致远,而不失烟火。

    茶具挑选时,孟瓀寻了很久都不太满意,太过于传统的,人们大多见过的,都不足以吸睛。

    初见时,是在江南烟雨小镇,莹白中泛着青绿,白静如玉。

    卖家说这种是柴窑所烧,松木为燃料。一整套这样的茶具,算不可多得。

    匠人们付出数倍的时间和精力同时,一套这样的产出还得顺天意。

    成色一致,没有次品,实属少见。

    在与卖家一通纠缠下,孟瓀最终购得。

    孟瓀伴着秋雨工作完后,已是华灯初上,阳台送来阵阵凉风。

    拿起半天没看的手机,看了看微信,没有人找。

    放下,继续窝在沙发旁的地毯完成工作,长时间的歪着扭着,让她极其不舒服,接着便顺势拉伸一下。

    拉了拉身,扭扭脖子。一歪头便瞧见了搭在沙发上的外套。

    被抱枕压着,黑色的西装外套与奶白色的沙发在一起,有点违和显眼。

    她怎么现在才看见?

    他的?

    柏穆文?

    她将外套带去了房间,找了个足够撑起西装外套的衣架挂上。

    上手整理着,面料十分有质感,枪驳领的样式。

    望着呆了呆几分钟。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外套不见了吗?”

    也是,他为什么要计较丢了一件外套,忘在了那块地可能都忘记了。

    坐在一张圆桌主位的人,身边年长的中年男人都要委屈奉承的人。

    想来想去,还是去客厅找到手机,冲何浅发了消息。

    ‘你有柏穆文的电话吗?’

    几分钟后……

    ‘有啊,怎么了’

    ‘我有事找他,方便给我一个吗?’

    ‘好,我发你。’

    ‘1248654****’

    ‘好,收到了’

    电话打过去,是助理小邹接的,不是他。

    两人沟通一番后,孟瓀决定有空跑一趟送去。

    她工作室离柏穆文公司不算远,昨天得知后,出门便带上了,准备哪天中午得空就送过去。

    哪知今天下午就临时到他公司附近出公差。

    前台查看一番后,见孟瓀并未预约,将孟瓀拦下。

    孟瓀无奈只好拨打电话,可忙线中,无人接通。

    孟瓀另外想办法说道:“小姐,要不这样?我把东西放到这里,等会你们柏总叫人来取。”

    前台女孩儿见孟瓀打电话没人接,以为是柏总追求者找上门来的戏码。又为难道:“不好意思,我们对来路不明的东西,都不好接收的。”

    孟瓀只好又联系柏穆文,这次接电话的又是小邹。

    沟通后,前台通知她可以上去。

    便领孟瓀上了电梯。

    一出电梯便见到了小邹,抱歉道:“不好意思,孟小姐,下面办事不灵活,我今天忘了给他们打招呼。”

    “没事,昨天也没有告诉你具体什么时候送来,他们做事谨慎也是应该的。”

    小邹顺便和她聊着,说着说着便被带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和他的人一样,清一色的冷色调。黑白为主,以灰为辅,中和了黑白的鲜明对比下的锐感。唯一能找到点温暖的,是书架上的暖调线性灯。

    孟瓀被领在黑色沙发上坐着,抬头便能望见柏穆文的办公桌。

    “今儿是周一,所以柏总会比较忙,现在还在和几个老总开讨论会,孟小姐先喝点东西,咖啡还是茶?”小邹问道。

    “不用了,东西送到就行。我还有事。就先……”

    小邹:“孟小姐别客气,咖啡和茶还是点杯再走吧,我怕招待不周。”

    “行,那就一杯红茶。”

    柏穆文走进时,孟瓀正在认真编辑文字回复下属,关于处理的杂志内容问题。

    柏穆文见她此时十分认真的模样,忍住没有上前破坏。

    孟瓀回复完一通通涌现消息,心理暗叹道:大概就是下午不在公司,出趟公差的后果吧。等吩咐安排好,一杯热茶也凉了。抬头,便见到了戴着细金色眼镜柏穆文坐在了办公桌前,男人这时也看向了她。

    孟瓀此时真的坐不住了,将脚旁的牛皮纸袋提起起身。还没来得急迈出一步,他便边示意孟瓀坐下,走了过来。

    “孟小姐,助理已经告知了我了,感谢专门跑一趟。”他边说边坐在孟瓀身侧的单人沙发上。

    “那东西已经送到了,我就先走了。”

    孟瓀将口袋放在茶几上,向柏穆文的方向推了推。

    “为感谢谢孟小姐专门送来,时间也不早了,一起用晚饭如何?”

    孟瓀一听,明明是句问句,他语气强硬得如那晚一样,不容许她有片刻拒绝。

    孟瓀又念其那晚他帮了她便答应到说;“哪里?我更应该感谢你那晚帮我和何浅才是,去哪儿你定,不过饭让我请比较合适。”

    孟瓀说完,扭紧的眉心悉数落尽了男人眼中。

    男人走在前头,女人紧跟着走在斜后,男人察觉到自己步调微快,便慢慢放慢了脚步。孟瓀这才与他齐步并肩。

    走到楼下,小邹已经把车开来等候。

    这次与上次不同,男人接过车钥匙开门进了驾驶座。孟瓀懵懵中紧跟着坐上了副驾。

    亢长的行车途中,两人无言。好在男人上车后就放了音乐,是一首爵士调的《My Foolish Heart》,与车窗外的阴天搭配得刚刚好,让孟瓀觉得不说话也好。

    循环中下起了秋日说来就来的雨。

    秋天的雨总是不太温柔的,一颗颗饱满晶透的雨点落在车的前窗上,雨刮器忙碌运作着,但总挥之不去这般秋意。

    这场雨下完,天气就转凉了吧。孟瓀心理暗道“一场秋雨,一场寒。”

    车子开到了一个中式建筑前,与周旁的南洋风格区别开来,《巷子里》,浓浓烟雨的江南气。

    男人将车停在中式建筑的侧旁巷道,与餐馆大门有一定距离。

    孟瓀盯着车窗正愁该如何走过去时,男人已经将车熄火,解出安全带向她靠拢来。

    男人一手撑着副驾驶座椅,一手向副驾驶储物箱探去。

    孟瓀感觉到身侧有黑影压进,一转头,便是男人的峻冷的侧颜。眉骨隆起,像微驼的峰。接下来是好看的鼻骨,人中,和薄薄的唇瓣。她瞥见一眼后便假装不经意又继续看向了窗外,男人的鼻息似又微微的敲打在了孟瓀的发丝上,她自知自己乱了几分方寸。

    孟瓀今天穿得格外休闲,但又不失慵懒。紧身白色打底,下身豆绿色的五分短裤,外搭一件米白色衬衣,配上金色的耳环,和玫瑰金的项链,平添了几分精致。

    柏穆文左手去开储物柜时,不小心黑色衬衫蹭到了孟瓀的未被衣物遮盖的膝盖,孟瓀感受到了一阵轻柔温热的质地。

    男人找出了一把黑色折叠伞,关上了储物柜后,看身旁女人还盯着车窗外。

    嘴角浅勾了几许后问:“孟小姐,一起?”

    “好。”

    孟瓀又道:“您叫我孟瓀就好。”

    柏穆文下了看孟瓀一双眼睛,透着清明,不似窗外的阴雨朦胧。

    男人先下了车,撑着伞来接孟瓀下车,两人在这场秋雨中,似无限接近,但又在小心刻意拉远中。

    两人被服务生领进了一个像四方亭的空间,与传统不大相同的是,他们四面是被玻璃围住的。

    望向亭外是竹林,栈道通向竹林深处,点点仿古灯笼将栈道点缀,此时正值秋初晚日,天色还不大暗,竹叶还不大黄,多许透着翠绿。

    孟瓀不熟悉这家餐厅,所以让柏穆文点餐。

    柏穆文问完忌口后,点了文火煨牛肉,碧螺虾仁,生腌醉蟹,木耳山药片,清炒时蔬。

    另要了桂花酿,还附加要低度数的。

    菜接着上来了,孟瓀起先见柏穆文点了那么多,还认为有点浪费。但见菜上后才知,菜量上的是两人份。

    “醉蟹是这家的招牌,但吃了太寒,配上桂酿,冷暖相宜。”男人一边用毛巾擦手,一边细心介绍到。

    “好,你也同吃。”孟瓀说时配着点笑,似在淡淡配合,应儿一笑,酒窝里也透着点点醉意似的,深深的。

    菜上一半后,柏穆文电话响了,助理小邹打来的。

    柏穆文最清楚,助理不到万不得已,不会选择在这个时间点打这通电话。

    孟瓀看到柏穆文看着手机屏皱了一秒眉头,但有很快消失不见“失陪一下,可能会很久,不用等,你先吃。”

    孟瓀来不及回应,他快步迈走。

    孟瓀盯着菜看了半天后,无聊看起了手机。

    虽然柏穆文说了不用等,孟瓀还是打算等等,毕竟这顿饭还是该感谢那晚搭车。

    下班的时间,手机上并无工作事宜,也并无消息。点开红色软件看了几篇推荐后,便觉无聊,木楞楞等着。

    菜陆续上完了,柏穆文仍没有回来。

    又等了10分钟后,门仍就没有推开。

    此时玻璃房外的点点灯火亮起,却还是寻不到那人的身影。

    孟瓀见等了这么久,他还未归来,还见他走时,接电话时有点急匆匆的样子,便觉这人应该有急事处理,应该来不及回来道别了。

    便朝看了半天的醉蟹伸了筷。

    孟瓀本人是属于爱吃海鲜水产那类,尤其是这几年。

    在孟瓀吃了一只蟹腿,和一丢蟹肉后,嘴巴和舌头便开始发麻。

    孟瓀察觉到不对,当即便停下了,连喝了几口水。

    柏穆文并没有走,这时候电话会议刚刚结束回来,玻璃房外看孟瓀看得一清二楚,她正在吃蟹。

    他推开门便见孟瓀正在猛喝水。

    随即见她不慌不忙的说到:“我可能过敏了。”

    柏穆文连忙走近,再倒了一杯水,送到孟瓀手边。

    “来,再尽力多喝一点。”

    见她脸色发红,呼吸开始急促。

    “你慢慢放松,少说话,调整呼吸。”

    一句话也没多问,怕她食道肿胀后导致窒息。

    柏穆文见此状况,当即顾不了太多,抱起孟瓀便急匆匆往外走。

    孟瓀在副驾上调整着呼吸,刚刚店家递上的退敏药让她稍稍舒坦,但身上又开始麻痒难耐。

    但这种痒,她尚且能够自持。想要开口为自己辩白几番,想说明自己真的对蟹不过敏,但现实却是自己这般。

    孟瓀忍不住的用余光打量镇定自若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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