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毕业之后，岑宁极少参与同学聚会。
班长是个叫潘橙子的女生，提前一周打电话跟她约时间，说这次聚会正好赶上老师七十大寿，老师很想念你，你这个得意门生非来不可。
彼时，岑宁因工作需要留在香港，为此，她请了假，专程飞回去。
聚会地点在相隔京港数百公里外的宏川市。
岑宁走出航站楼，见潘橙子正垫着脚尖挤在人群中观望，一米六出头的个子，穿着米色棉服与牛仔裤，一双萌妹眼眨呀眨：“岑宁！”
大三那年换寝，岑宁和她当过两年室友，后头各自实习，聚少离多，关系说不上亲密，但断断续续都还保持着联系。
潘橙子围着她绕了一圈：“你这带的什么呀？”
岑宁瞧了眼手中的礼盒包装：“茶叶。”
“岑同学，显摆这事你得再和邵宇好好学学呀。” 潘橙子哼哼两声，叉腰说：“这次他们那帮人给老师在西江国际订了个宴会厅，又是送补品又是送黄金的。”
岑宁埋头操作打车软件，附和道：“飞黄腾达了。”
潘橙子抱臂而立：“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自愿揽下主办人这个活啊。”
岑宁一顿：“主办人不是你？”
潘橙子忙不迭喊冤：“我就一破‘打杂’的！”
-
天渐渐黑下来，雨滴无声坠落。
宏川市高楼鳞次栉比，西江国际坐落于跨江大桥一侧，毗邻CBD，无疑是富人们出行游玩的首选之地。
一入酒店，便有服务生上前：“请问是邵先生的客人吗？”
岑宁没反应过来，潘橙子先一步道：“我们来参加计老先生的寿宴，邵先生预定的VIP28号包厢，麻烦带我们过去，谢谢。”
说完递出一张名片，岑宁瞟了一眼，上面写着：竞合技术有限公司，总经理，邵宇。
“怎么登记的是他自己的名字？”
潘橙子冷嗤：“装×呗，反正老师从来不计较这些。”
宴会厅内，昔日同窗意气风发。
老人家被身边人围着，那些人里有些西装革履，有些舒适随性，但无一例外，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久别重逢、感慨又怀念的神情。
“岑宁。”老人家苍老的指尖拨开她的碎发：“瘦了。”
“最近忙。”岑宁笑道：“这是给您带的礼物，”她将手中的礼盒提起又放下，“西湖龙井，您最爱喝的。”
老人家乐了：“什么礼物不礼物的，你来就最好。”
这边气氛温馨。
邵宇从无数吹捧声中回头，一眼瞧见岑宁，端着酒杯主动走来：“好久不见啊。”
岑宁极其平淡：“好久不见，变化挺大的。”
邵宇一笑：“你也一样。”然后继续道：“听说你现在成为了N04研究所的合伙人之一，了不起。”
岑宁：“还行，如果是你应该会更容易。”
邵宇上扬的嘴角抽了抽：“知道吗，你的成就已经在南大化工院传遍了，学弟学妹们都把你当榜样。”
“不知道。”岑宁坦言：“我不太关注这些。”
邵宇换了个话题：“结婚了吗？”
岑宁：“没有。”
邵宇：“交新男朋友吗？”
岑宁：“也没有。”
邵宇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你不对我好奇吗？”
岑宁勾了勾唇：“你送的那套人参灵芝挺贵的吧，看样子，生活很顺利。”
……
“陆仲桉要订婚了，你们知不知道？”席间，不知谁说了这么一句话，大家聊起来。潘橙子突然压低声音，凑过来说：“我以为你和他一定会在一起。”
岑宁愣了愣，夹住的鱼丸重新掉落回碗里。
时间有些久远，记忆中似乎是一个葵花盛开的八月。
南大组织志愿队伍下乡开展实地调研，两天往返三座乡村，任务艰巨。机会难得，岑宁格外重视，除了提前一周将换洗衣物和考察资料准备好，还在当天穿上了月初新买的徒步鞋。
高强度的奔波显然比想象中更加辛苦。
调研最后一天，岑宁的身体出现了不适反应，头晕并有发烧呕吐的迹象，当地卫生站医生说这是劳累过度免疫力低下伴随轻微暑热的典型症状。
而在那样的情况下还能撑到傍晚才来就医，但凡换个意志力薄弱的人，可能早昏过去了。
再次醒来，人已经坐上了回程的大巴。
大巴终点站离火车站还有些距离，需要步行过去。岑宁扶着门框正要下车，队伍中一个男生走过来，说：“我背你吧。”
带队老师是个四五十岁的女人，见状道：“那就麻烦陆同学了。岑同学，你先休息一下。”
“不用，我可以……”
岑宁还在争辩，其他几个同学却已经半拉半扶地将她拖到了陆仲桉背上。陆仲桉侧了侧头，露出半截微翘的睫毛：“我很稳的，不会让你难受。”
说完，他双手握拳从她膝下绕过，轻松地直起身子往前走。
“我很重吧？”
“哪有。要是再轻点，就该羽化飘走了。”
-
傅雪泽的订婚宴，周叙行记得所有细节。
大厅人头攒动，宾客往来不绝，准备室忙作一团，都在为最后出场做准备。
“太快了。”母亲顾含珍柔声呵斥：“你走这么快，等结婚那天小雪怎么跟得上。”
父亲周堇鸿面露难色：“也没有很快嘛，就是正常速度。”
顾含珍不依他：“你当然觉得不快了，到时候小雪穿着高跟鞋，还有那一身麻烦的婚纱，怎么办？”
“知道了知道了。”
于是又从头再走一遍。顾含珍仍旧提醒：“脚抬起来，不要拖着鞋跟走。”
周堇鸿抱怨：“你也稍微消停点吧。”
“别废话，快，再来一遍。”
“离结婚还早着呢。”
“叙行，你也别傻站着。”顾含珍回眸：“去看你姐姐有需要帮忙的没有。”
周叙行起身，语气并不很有耐心：“我知道了。”
他正往门口去，门却从外打开了。
柔和灯光下，傅雪泽一枝盛放的白玫，缓缓出现在众人面前。裙纱微动，尾部镶嵌着精美的蕾丝，腰间镂空设计，优雅的线条将她曲线完美勾勒。
即使是一件不那么华贵的订婚礼服，但她脸上洋溢的笑容比任何时候都动人：“怎么样？”
周叙行看着傅雪泽，就好像看到生命中最珍贵的礼物。
翻涌的情绪难以言表，时间仿佛静止，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许久，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很漂亮。”
话音落，傅雪泽喜极而泣。
顾含珍将她抱住，周堇鸿默默转身，抬手拭泪。这一家子，这会儿才有了女儿即将出嫁的实感。
“……”周叙行退至人群外，悄然离开。
岑宁走出洗手间，接到杭臻打来的电话。
“是我。”
“之前SN企划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按规矩办。”岑宁说：“当初商量好费用全额结算，SN却想折合一半的价钱以营销利润替换，显然他们并没有公正严明的合作意向，我也只能终止协议。”
杭臻补充：“我明白，但SN似乎并不买账……”
“稍等。”岑宁蓦地打断她：“有点事，十分钟后再聊。”
杭臻愣了愣：“好。”
……
回过神来，周叙行已经发呆有一会儿了。曾无数次，设想永失所爱的场面，事到如今，本以为会放声痛哭，可不尽然。他比意料之外更加平静，唯独心底那份不甘与悔意，不断提醒着他的迟疑、胆怯与不勇敢。
分不清现实还是虚幻，他听见一道声音：
“周先生。”
岑宁站在那，一身咖色大衣配直筒裤的打扮，墨黑长发被盘起夹在脑后，一抹平淡的目光漠然如昨。
周叙行不看她，刻意回避地偏过了头。
默了两秒。
岑宁的脚步落在地上，渐行渐远，像奏了一曲错乱的乐章。
……
“叙行。”
订婚宴开始前十分钟，傅雪泽叫住他。
周叙行站在准备室角落，失魂般的眼眸沉黑无光。他抬头，见傅雪泽从化妆镜前提裙走来，最终停在离他仅半步的距离，嗓音轻柔却颤抖：“我会幸福的，对不对？”
“……会的。”周叙行木然道：“一定会。”
傅雪泽抱住他：“你要答应我。”
周叙行的手悬在半空：“什么？”
“无论发生任何事，”傅雪泽说，“我们都是彼此唯一重要的人。”
周叙行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机械地点头：“我答应你。”
-
订婚宴从早到晚，天暗下来。
因为是特殊的小型仪式，媒体狗仔都被拒之门外，在场来宾都是双方的家人及关系亲近的朋友。
“陆总的客人都很出挑啊，尤其是右边穿咖色大衣的那个。”周叙行身旁的一个阿姨突然说了这么一句，他转过头，却一眼瞧见那个叫岑宁的女人端着酒杯侃侃而谈的样子。
对方是个看起来三十出头的男人，一身深蓝西装，模样伪善又狡猾。
果然物以类聚。他心说。
紧接着，岑宁递出一张名片。
男人宝贝似地接过，双方握了握手。
周叙行不明白，一个人要有多铁石心肠，才能在暗恋对象的订婚宴上笑这么开心。
……
“小姐？”
“醒一醒，小姐。”
看着宾客休息区沙发上昏睡过去的女人，新来的酒店实习生一时手足无措。
“干嘛呢。”负责人走过来：“里面这么忙，还在这偷懒。”
实习生连忙解释：“这位客人喝醉了，怎么都叫不醒。”
负责人在女人面前蹲下，被瞬间闻到的酒味熏得往后退了退：“应该是刚才参加订婚宴的客人吧。”她说：“先去前台拿条毯子过来，我去跟登记处核对一下。”
没多久，负责人回来，身后带着个年轻男人。
周叙行刚和傅雪泽告了别，正要送父母离开，负责人便跑来告诉他有位客人不省人事。
“佳佳。”
“岚姐。”实习生站起来。
负责人有些喘：“这位是新娘的弟弟，周先生。”她补充：“这位岑小姐是今晚订婚宴的客人，周先生会负责把她带走的，你先去忙吧。”
实习生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女人：“辛苦周先生了。”
周叙行声音淡淡的：“给你们添麻烦了。”
毕业之后，岑宁极少参与同学聚会。
班长是个叫潘橙子的女生，提前一周打电话跟她约时间，说这次聚会正好赶上老师七十大寿，老师很想念你，你这个得意门生非来不可。
彼时，岑宁因工作需要留在香港，为此，她请了假，专程飞回去。
聚会地点在相隔京港数百公里外的宏川市。
岑宁走出航站楼，见潘橙子正垫着脚尖挤在人群中观望，一米六出头的个子，穿着米色棉服与牛仔裤，一双萌妹眼眨呀眨：“岑宁！”
大三那年换寝，岑宁和她当过两年室友，后头各自实习，聚少离多，关系说不上亲密，但断断续续都还保持着联系。
潘橙子围着她绕了一圈：“你这带的什么呀？”
岑宁瞧了眼手中的礼盒包装：“茶叶。”
“岑同学，显摆这事你得再和邵宇好好学学呀。” 潘橙子哼哼两声，叉腰说：“这次他们那帮人给老师在西江国际订了个宴会厅，又是送补品又是送黄金的。”
岑宁埋头操作打车软件，附和道：“飞黄腾达了。”
潘橙子抱臂而立：“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自愿揽下主办人这个活啊。”
岑宁一顿：“主办人不是你？”
潘橙子忙不迭喊冤：“我就一破‘打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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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渐渐黑下来，雨滴无声坠落。
宏川市高楼鳞次栉比，西江国际坐落于跨江大桥一侧，毗邻CBD，无疑是富人们出行游玩的首选之地。
一入酒店，便有服务生上前：“请问是邵先生的客人吗？”
岑宁没反应过来，潘橙子先一步道：“我们来参加计老先生的寿宴，邵先生预定的VIP28号包厢，麻烦带我们过去，谢谢。”
说完递出一张名片，岑宁瞟了一眼，上面写着：竞合技术有限公司，总经理，邵宇。
“怎么登记的是他自己的名字？”
潘橙子冷嗤：“装×呗，反正老师从来不计较这些。”
宴会厅内，昔日同窗意气风发。
老人家被身边人围着，那些人里有些西装革履，有些舒适随性，但无一例外，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久别重逢、感慨又怀念的神情。
“岑宁。”老人家苍老的指尖拨开她的碎发：“瘦了。”
“最近忙。”岑宁笑道：“这是给您带的礼物，”她将手中的礼盒提起又放下，“西湖龙井，您最爱喝的。”
老人家乐了：“什么礼物不礼物的，你来就最好。”
这边气氛温馨。
邵宇从无数吹捧声中回头，一眼瞧见岑宁，端着酒杯主动走来：“好久不见啊。”
岑宁极其平淡：“好久不见，变化挺大的。”
邵宇一笑：“你也一样。”然后继续道：“听说你现在成为了N04研究所的合伙人之一，了不起。”
岑宁：“还行，如果是你应该会更容易。”
邵宇上扬的嘴角抽了抽：“知道吗，你的成就已经在南大化工院传遍了，学弟学妹们都把你当榜样。”
“不知道。”岑宁坦言：“我不太关注这些。”
邵宇换了个话题：“结婚了吗？”
岑宁：“没有。”
邵宇：“交新男朋友吗？”
岑宁：“也没有。”
邵宇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你不对我好奇吗？”
岑宁勾了勾唇：“你送的那套人参灵芝挺贵的吧，看样子，生活很顺利。”
……
“陆仲桉要订婚了，你们知不知道？”席间，不知谁说了这么一句话，大家聊起来。潘橙子突然压低声音，凑过来说：“我以为你和他一定会在一起。”
岑宁愣了愣，夹住的鱼丸重新掉落回碗里。
时间有些久远，记忆中似乎是一个葵花盛开的八月。
南大组织志愿队伍下乡开展实地调研，两天往返三座乡村，任务艰巨。机会难得，岑宁格外重视，除了提前一周将换洗衣物和考察资料准备好，还在当天穿上了月初新买的徒步鞋。
高强度的奔波显然比想象中更加辛苦。
调研最后一天，岑宁的身体出现了不适反应，头晕并有发烧呕吐的迹象，当地卫生站医生说这是劳累过度免疫力低下伴随轻微暑热的典型症状。
而在那样的情况下还能撑到傍晚才来就医，但凡换个意志力薄弱的人，可能早昏过去了。
再次醒来，人已经坐上了回程的大巴。
大巴终点站离火车站还有些距离，需要步行过去。岑宁扶着门框正要下车，队伍中一个男生走过来，说：“我背你吧。”
带队老师是个四五十岁的女人，见状道：“那就麻烦陆同学了。岑同学，你先休息一下。”
“不用，我可以……”
岑宁还在争辩，其他几个同学却已经半拉半扶地将她拖到了陆仲桉背上。陆仲桉侧了侧头，露出半截微翘的睫毛：“我很稳的，不会让你难受。”
说完，他双手握拳从她膝下绕过，轻松地直起身子往前走。
“我很重吧？”
“哪有。要是再轻点，就该羽化飘走了。”
-
傅雪泽的订婚宴，周叙行记得所有细节。
大厅人头攒动，宾客往来不绝，准备室忙作一团，都在为最后出场做准备。
“太快了。”母亲顾含珍柔声呵斥：“你走这么快，等结婚那天小雪怎么跟得上。”
父亲周堇鸿面露难色：“也没有很快嘛，就是正常速度。”
顾含珍不依他：“你当然觉得不快了，到时候小雪穿着高跟鞋，还有那一身麻烦的婚纱，怎么办？”
“知道了知道了。”
于是又从头再走一遍。顾含珍仍旧提醒：“脚抬起来，不要拖着鞋跟走。”
周堇鸿抱怨：“你也稍微消停点吧。”
“别废话，快，再来一遍。”
“离结婚还早着呢。”
“叙行，你也别傻站着。”顾含珍回眸：“去看你姐姐有需要帮忙的没有。”
周叙行起身，语气并不很有耐心：“我知道了。”
他正往门口去，门却从外打开了。
柔和灯光下，傅雪泽一枝盛放的白玫，缓缓出现在众人面前。裙纱微动，尾部镶嵌着精美的蕾丝，腰间镂空设计，优雅的线条将她曲线完美勾勒。
即使是一件不那么华贵的订婚礼服，但她脸上洋溢的笑容比任何时候都动人：“怎么样？”
周叙行看着傅雪泽，就好像看到生命中最珍贵的礼物。
翻涌的情绪难以言表，时间仿佛静止，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许久，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很漂亮。”
话音落，傅雪泽喜极而泣。
顾含珍将她抱住，周堇鸿默默转身，抬手拭泪。这一家子，这会儿才有了女儿即将出嫁的实感。
“……”周叙行退至人群外，悄然离开。
岑宁走出洗手间，接到杭臻打来的电话。
“是我。”
“之前SN企划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按规矩办。”岑宁说：“当初商量好费用全额结算，SN却想折合一半的价钱以营销利润替换，显然他们并没有公正严明的合作意向，我也只能终止协议。”
杭臻补充：“我明白，但SN似乎并不买账……”
“稍等。”岑宁蓦地打断她：“有点事，十分钟后再聊。”
杭臻愣了愣：“好。”
……
回过神来，周叙行已经发呆有一会儿了。曾无数次，设想永失所爱的场面，事到如今，本以为会放声痛哭，可不尽然。他比意料之外更加平静，唯独心底那份不甘与悔意，不断提醒着他的迟疑、胆怯与不勇敢。
分不清现实还是虚幻，他听见一道声音：
“周先生。”
岑宁站在那，一身咖色大衣配直筒裤的打扮，墨黑长发被盘起夹在脑后，一抹平淡的目光漠然如昨。
周叙行不看她，刻意回避地偏过了头。
默了两秒。
岑宁的脚步落在地上，渐行渐远，像奏了一曲错乱的乐章。
……
“叙行。”
订婚宴开始前十分钟，傅雪泽叫住他。
周叙行站在准备室角落，失魂般的眼眸沉黑无光。他抬头，见傅雪泽从化妆镜前提裙走来，最终停在离他仅半步的距离，嗓音轻柔却颤抖：“我会幸福的，对不对？”
“……会的。”周叙行木然道：“一定会。”
傅雪泽抱住他：“你要答应我。”
周叙行的手悬在半空：“什么？”
“无论发生任何事，”傅雪泽说，“我们都是彼此唯一重要的人。”
周叙行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机械地点头：“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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订婚宴从早到晚，天暗下来。
因为是特殊的小型仪式，媒体狗仔都被拒之门外，在场来宾都是双方的家人及关系亲近的朋友。
“陆总的客人都很出挑啊，尤其是右边穿咖色大衣的那个。”周叙行身旁的一个阿姨突然说了这么一句，他转过头，却一眼瞧见那个叫岑宁的女人端着酒杯侃侃而谈的样子。
对方是个看起来三十出头的男人，一身深蓝西装，模样伪善又狡猾。
果然物以类聚。他心说。
紧接着，岑宁递出一张名片。
男人宝贝似地接过，双方握了握手。
周叙行不明白，一个人要有多铁石心肠，才能在暗恋对象的订婚宴上笑这么开心。
……
“小姐？”
“醒一醒，小姐。”
看着宾客休息区沙发上昏睡过去的女人，新来的酒店实习生一时手足无措。
“干嘛呢。”负责人走过来：“里面这么忙，还在这偷懒。”
实习生连忙解释：“这位客人喝醉了，怎么都叫不醒。”
负责人在女人面前蹲下，被瞬间闻到的酒味熏得往后退了退：“应该是刚才参加订婚宴的客人吧。”她说：“先去前台拿条毯子过来，我去跟登记处核对一下。”
没多久，负责人回来，身后带着个年轻男人。
周叙行刚和傅雪泽告了别，正要送父母离开，负责人便跑来告诉他有位客人不省人事。
“佳佳。”
“岚姐。”实习生站起来。
负责人有些喘：“这位是新娘的弟弟，周先生。”她补充：“这位岑小姐是今晚订婚宴的客人，周先生会负责把她带走的，你先去忙吧。”
实习生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女人：“辛苦周先生了。”
周叙行声音淡淡的：“给你们添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