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了迷药重要的是什么?是早醒。这拼的是老天爷给的运气,乌兰贺就有这运气。

    只是他醒来时满眼漆黑。

    “什么淑美郎君,身伴毒药,七步郎君才是,”乌兰贺在黑暗中发出痛骂,但只有他一人出声,他略有惶恐,“其他人呢?还是……只有我一个?”

    周围依旧无声。

    乌漆嘛黑的一片,一盏灯都没有,乌兰贺从来没待过这么黑的地方,他什么也看不到,曲着身不敢动,连声音也没了。

    突然,双臂多了一份紧拥,乌兰贺虽然看不清,但那感觉他清楚得很。他双臂被捏着,大概像宠物的前肢被提着。

    除了白骨,没人会这么干。

    “白骨,原来你在啊。”

    “别怕。”她轻轻道。她看他害怕,就爬了过来,毕竟养了宠物,不管在哪儿,她总得保护。

    乌兰贺双臂被提得僵直,可他没把自己当宠物,往白骨身上一靠。

    “你怎么样?”乌兰贺很是担心她。

    “没什么力气,这药很厉害。”白骨在他手臂上一拍又一拍,有气无力。

    “白骨,你别怕。我们没回去,杜志恶会带人来找我的。”乌兰贺盘算着等天亮,看清后再想办法。

    “可是庄主,我们就在这儿。”杜志恶的声音就在附近。

    乌兰贺才闻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烤玉米香。杜志恶一直肚子饿,向来随身带吃的,是他没跑了。

    乌兰贺抖着声问,“你们是指谁?”

    “我们,小圆,小胖墩,万将军,都在这儿。”白骨道。

    乌兰贺难以想象,“这又是什么情况?”

    他两眼全黑,根本看不清什么。他不禁怀疑,是不是他没有内力,所以看不清他们。

    “我们就在你窝里……”白骨的声音弱了许多。

    乌兰贺怔怔,被抓到自己的山庄,那不就是山庄是别人的了,而且是跟周子颢一伙的。

    肩头陡沉,乌兰贺感觉不妙,“白骨?”

    白骨再无回应,周围也再没有声音。

    乌兰贺逐渐意识到,同样是中了周子颢那包药,他是唯一一个有力气说话的。

    这可怎么办好?

    眼前一点光亮都没有,乌兰贺就成了个瞎子。又像小时候那般,置身于无边黑暗,若被丢于汪洋之中。那时是乌容海把他骗进了处地窖,那时他人都融化进黑夜里,身体变得冷冰冰,哭也好,喊也好,只他一人。

    现在有白骨在身边,乌兰贺少了当时那种孤独,怕么也是有的,但他现在不能怕。他双臂紧拥,先把白骨护起来,他得像个男人。

    黑暗里所有的感官都开始放大了,除了乌兰贺的视觉。周遭萦绕着细碎的声响,听觉和想象都变得无比敏锐。

    是老鼠?脚边有毛茸茸的东西路过,乌兰贺马上脚缩起。

    哼唧哼唧不绝于耳,有什么在嗅他,像狗鼻子,湿哒哒的。

    迟疑中,乌兰贺还感觉头顶坐了什么,脸被毛茸茸的尾巴打啊打。

    “喵”。

    这声醍醐灌顶,乌兰贺晃了晃白骨,“醒醒,咱家猫狗成神了,把狗洞挖来了。”

    白骨没有醒,转而是声问候,“庄主,你没事啊。”

    乌兰贺四处转着头,“什么人?”

    “是我们。”

    “你们是谁?”

    这么暗的地方,只听到人声,乌兰贺怎么知道他们是谁。

    “我们是山庄剑客。”

    他们拿出一瓶药塞到乌兰贺手里,“乌三爷把你们关在这里,我们让狗闻了你的衣服,让它带路挖来的,我们给你们带了解药。”

    剑客望着乌兰贺,乌兰贺望着空气,他有点怕他们下毒,试探问,“我三叔和周子颢混一起了?”

    “早早是一伙的了。你们所中之药就是乌三爷独门配方,能让人在四个时辰里功力丧失。”

    乌兰贺眼皮猛跳,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他没事了。

    “山庄人都跟我三叔了?”乌兰贺猜测如是。

    “就我们几个没有。”

    “你们为何不跟着我三叔?”乌兰贺奇怪的就是这个。

    “按玉和山庄之规,除非庄主败于乌三爷,否则庄主不能新立。乌三爷未光明正大,这事儿不地道。”

    “哦。”乌兰贺暗暗苦笑,摸着药瓶,手划过无比心酸。其实说白了,他若死在乌士罡手下,这两个剑客也就倒戈了。

    剑客观望着乌兰贺,“哎,庄主你中了迷药,看起来好像没事啊。”

    “那是我身体好。”乌兰贺拼的就是嘴硬。

    “大爷说你有功力,三爷说你没有功力,大少爷说你有也是废物,所以他们才要和你比武试真伪。庄主,你到底有没有功力?”

    “哈哈哈,我爹当然教过我。”他说完吞了药,哪能叫人知道他没内力。

    这个时候拼的还是运气,可运气这种事乌兰贺从小差到大。这条命是乌兰贺和老天爷唯一的赌注,他寻思若是没死就给白骨他们吃,若是死了,白骨总能给他报仇。

    乌兰贺等了一会儿,发现自己没事,立刻倒出解药白骨。

    一众人醒来,剑客扒着墙角,“快走,我们还有十个人接应在外。”

    人人围着剑客,乌兰贺跟瞎子似地面着墙,“那我们去哪儿?”

    “去虎头山,公主肯定被周子颢带去了那里。”万江海道。

    墙角扒开,乌兰贺看不到,其他人看到了,墙上有个狗洞。

    未待人钻,咚咙咚咙的刀剑声直逼而来。

    “坏了,来人了。”剑客变成了无头苍蝇。

    “先躲进去,看我行事,等他们进来就把他们解决。”万江海把两人推了出去,堵住了狗洞。

    白骨卧倒抱住了猫狗,把乌兰贺踢倒。

    人人装成迷药未醒的样子。

    脚步声接近,万江海准备动手,怎见十名剑客被推了进来。

    “你们在山庄外挖狗洞干什么?”其后是推押前来的剑客,他们环视了一圈,未见异样。

    接应的人也入了牢里,去路已无,万江海人在狗洞前依然躺着。

    “你们别太过分了,庄主现在还是我。”乌兰贺依然是个瞎子般,他趴在地上指着空气骂。

    不一会儿,他身子离地,像只翻开肚皮的螃蟹四肢乱挥。

    乌兰贺被带走了,白骨朝他伸了伸手又无力垂下。

    待人走后,万江海钻进了狗洞,对两名剑客道,“带我出去,我要去救公主。”

    白骨拉出了万江海,“救了小黑,一起去救大漂亮。”

    万江海拂手一指牢内,“这么点人对付整个山庄,怎么打得过。”

    白骨抱着双臂,“可你窝里的人不也跟了什么郎君,我们就算逃出也是这么点人。”

    万江海终是想起整座军营的叛变,他狠狠一踢墙,“周子颢就是会收买人。”

    “要想救人又人多,我们得先把乌三爷除了,”角落里的小胖墩一啃玉米棒,小眼睛在大圆脸上狠狠一眯,“根据山庄规矩,强者为王。剑客不服庄主,是庄主未与乌三爷正面对决。只要战胜乌三爷,山庄剑客就会俯首听命。”

    白骨爬进狗洞,双手抓地,唇启而牙露,“那个假仁侠在哪儿?”

    漆黑的狗洞里,小黄犬和小黑猫从她左右钻出,小小的眼睛在洞中泛出绿光,獠牙毕现。

    剑客屏息凝神,“他今晚带着全庄人马迎周公子,为周公子保金佛大业。”

    “什么?把周子颢这小子给我!”万江海道。

    天还是黑的,没有月亮,没有星星,白骨跃过山庄隔墙,如红风扫过。整个山庄和小黑管时不一样,连个灯笼都没有。

    “你们欺负我看不到是不是,能不能点盏灯。”

    她的宠物在那头叫唤,就像阿黄被欺负时嗷呜嗷呜的那种叫。

    白骨翻上了屋顶,一眼望下,她的小黑被两个剑客押着跪在庄主之位前,那位子上坐着周子颢,乌士罡在他旁边。

    小黑的窝看起来不干净了。

    “我忍你很久了,从你六岁开始山庄晚上总要点灯。老子最受不了大晚上点灯,我离开山庄就是因为你,不然庄主之位轮得到你吗!”黑夜中传来那仁侠刚正的声音。

    乌兰贺两只眼睛虽瞎,但也露出鄙视,“天黑不点灯,你是妖精要吸日月精华啊。”

    仁侠气得发抖,“周公子,你还留他干什么?苦力、黄金、和尚我都给你办妥了。”

    周围确实站着玉和山庄的剑客,他们都身着黑衣,与夜色同临。

    白骨今天终于明白,小黑的窝虽然很大,但窝里的人和小黑不一样。即便小黑是庄主,他的窝还是别人的。

    光亮燃起,是周子颢点了火折子。

    白骨低下了身,双手紧紧扣着屋檐,她的目光定在了那个爱笑的郎君身上。

    淑美郎君在她眼里是个笑就流油的丑八怪,而他正对着她的宠物露出油光锃亮的笑,“乌庄主,你若是可以为我效力,这山庄还是你点灯。”

    他对着小黑笑,白骨腹中胃酸蹿起,总感觉小黑也要不干净了。但她忍了忍,她得抓住时机,一冲而下。山里的老虎对付侵入领地的劲敌,就是那样。

    “三叔,你瞧瞧,你会武功他不放心,我不会武功他放心。”

    乌士罡脸臭得很,但不敢吭声。

    乌兰贺吹灭了火折子,看不见的时候心慌,看得见的时候恶心,还是看不见吧。

    “吁”!轻风吹起,刚灭的火光又起来,蜡黄的光照着白柔的脸,郎君容貌就似两颗眼珠嵌在白纸上,“我觉得你爹选你,是因为你是个聪明人,知道顺势而为。”

    “跟着你就是顺势了?江湖你开的呀?”

    “江湖人就是爱做梦,天下哪有什么江湖,只有一群被钱庄压住的蝼蚁,”周子颢两指狠狠捻了捻,就跟捻着蚂蚁那般,“钱庄在谁手里,江湖就是谁的。”

    钱庄在谁手里?乌兰贺当然看得出,方家钱庄、陈家钱庄,两大钱庄都听命于周子颢,也就是江湖是周子颢的。

    周子颢离乌兰贺很近,很近,还笑。那种笑比风冷,又糊了层黏答答的油。乌兰贺看得特别糟心,又吸了口气吹灭了火光。

    “吁”地一声,周子颢再次吹起了火光。

    乌兰贺恼了,大口大口朝着火折子呼气。

    这火折子就是个简单玩意儿,灭时靠吹,用时也需靠吹。乌兰贺“呼”地从上重吹灭去,周子颢“吁”地在下长吹点燃。一个不想看,一个偏就要他看。

    夜色里两颗头怼着火折子:

    “啊呼——”

    “啊吁——”

    火光起起灭灭。

    白骨在墙上看得眉头直皱,她的小黑和流油的家伙在玩火折子,果然不干净了。

    “我看你再怎么点,啊呸!”乌兰贺朝着火折子吐了口唾沫。

    火折子是灭了,白骨忍不住“哕”了声。小黑在恶心这方面是个十足的变态。

    周子颢抬起头。

    白骨没想到他听觉如此厉害。

    周子颢扔了火折子,飞踏上了屋檐。

    白骨跃出。

    仿佛是什么野兽扑来,周子颢都未看清,双肩就被掐住,那野兽压着一道力俯冲而下。

    须臾后,红衣白肌便在眼中。夜色深暗,将她的肌肤勾勒更白,英丽之容豪不泯于夜中。

    周子颢可不想被女人按倒在地,双脚蹬起想翻过身,却被白骨过肩摔下。白骨扭住周子颢的胳膊,踢了出去。

    万江海从屋檐跳下,甩出驱马鞭捆住了周子颢。

    “乌三爷,救我,我让我爹给你大官做。”周子颢急得挣扎。

    万江海撕下周子颢的袖子,堵住了他的嘴。

    纵然丞相之子狼狈,但官途在前,乌士罡仍要相救,立即下令,“把周公子夺回来。”

    剑客欲动,又有十二剑客飞檐而下,他们带着一个小胖墩。

    杜志恶挥着玉米棒直指乌士罡,“乌三爷,我们玉和山庄得按规矩来办,你现在不是庄主。”

    “是或不是有何区别。”乌士罡不住讽笑。

    那个所谓的庄主跟瞎子一样在地上摸着,连什么都状况都摸不清,还谈什么规矩。

    “当然有,按规矩你要做庄主,就得向庄主发起挑战,单挑赢下。”杜志恶道。

    乌士罡忍不出笑弯了腰,乌兰贺都那样了还单挑。半会儿,红衣魔头踏出,乌士罡收了嘴角,阴谋,绝对有阴谋。

    “按山庄规矩,得民心者得天下,你们才十二人,我们数万人,你们已经输了。”乌士罡可不想入他们的圈套。

    杜志恶啃了下干巴巴的玉米棒,小眼睛迷离得很,“事情有点复杂了,这也是事实。”

    “有什么复杂的,我挑战现任庄主,和他单挑。”白骨过去一抓乌兰贺。

    乌兰贺刚刚摸到周子颢丢的火折子,吹起,白骨就在眼前,他对她笑道,“还好它没灭掉,你说什么单挑?”

    “小黑,乖。”白骨摸摸他的头,重重吹气,火折子马上灭了。

    “哎,你干嘛,我看不清了。”

    乌兰贺手中的火折子又被扔了,他只好再去摸火折子了。

    夜下红衣抖出九节铁钢,“他输了,现在我是庄主,想拿这个窝,和我单挑。”

    风中是那铁鞭声,乌士罡缓缓后退,“我就知道你们想我死在她手里。单挑?不可能!”

    可不可能哪由他说,白骨飞奔而去,厉鞭挥去。

    但闻乌士罡呼,“摆阵!”

    有道内力先行逼来,卷起风浪。白骨左右挥鞭,亦起风力挡之。浊煞之气扑面而来,恶臭无比不说,还堪比刀刃割过冷铁,铁鞭鸣出哐当之音。

    白骨再旋鞭转身,打去此煞气。此时,已是汗出。

    而那乌士罡已经摆阵,他人在前,阵上落剑,数万剑客在他身后。

    “我们玉和山庄今日绞杀白骨魔头,为民除害。”乌士罡双臂画了个大大的圈,衣角飘起。

    轰隆隆的,乌士罡脚下之地开始深陷。

    “怎么好像又是天什么术。”白骨觉得手臂吃力,甩了甩,再次抽出鞭子朝乌士罡脚下打去。哪知铁鞭扬出,力弹回,整条鞭抽向了白骨。

    白骨翻身控鞭,九段铁像闪电扭曲,下落时又像力大无穷的蟒蛇。白骨抓着铁鞭不让其松手,那鞭落地将地抽裂,触到的石狮子也瞬间崩碎。

    “他内力比那凶手还强。”白骨惊道。

    轰隆轰隆,阵里的声音越来越响,脚下之地裂痕遍布。

    轰隆轰隆,剑阵中心的剑在抖动,巨大的裂缝从剑阵中心扩裂而开,整个山庄开始摇晃。

    “不止是他一人内力,是这阵中万人,”万江海抓紧了周子颢,朝白骨挥臂,“你打不过的,我们快撤!”

    数万剑客齐聚于乌士罡身后同时运功,此万人之阵引地动山摇。

    “小黑,我们快走!”白骨回头时,却不见小黑。

    山庄在震动轰鸣,如巨兽临世。

    一束火光刚刚点亮,三张圆圆的脸注视着乌兰贺。他摸到了火折子,就在庄主宝座底下,可火光亮起,是四小姐抱着猫狗躲在此处。

    “哕,”四小姐第一反应就是呕了声,她捂着嘴强忍,“不好意思,你躲吧。”

    乌兰贺可怜巴巴望着火光。

    短短呼吸之间,又是接二连三的“哕——”

    四小姐耐不住强烈的反胃,还是把乌兰贺这个变态踢了出去。

    乌兰贺这次握准了火折子,没叫它滚出手。摇摇晃晃中,乌兰贺护着微弱的火光,到处爬着,“我说,现在哪边是敌军,哪边是友军,吱个声啊。”

    “吱——”尖锐的声音直穿双耳,乌士罡的剑拔地而起。

    乌兰贺头疼欲裂,腰间迎来紧固。

    这力道,他熟啊,是白骨的九节鞭。

    乌兰贺抬起火折子,星火微弱难见美人,雷鸣之音霹雳而过,数万剑客的剑都向天空聚拢。

    乌兰贺的视线只能看清一点点,他看起来就是空中有个马蜂窝,不停地有马蜂飞去聚集,“他们在干嘛?”

    “这是万剑催命阵,我们逃不了。”有剑客道。

    乌兰贺听了名字,拉着白骨就跑,“快走,我爹另一封遗书说过,危机时刻找密道。”

    在剧烈的晃动中,乌兰贺举着火折子往记忆里的密道逃窜,一群人跟在他身后。

    天空中聚成了一把巨剑,成为夜空的明月。在乌兰贺眼里,那是巨大的马蜂窝,他拉着白骨狂奔,脚下的地却停止了摇晃。

    突如其来的安静下,只有乌士罡的声音响起,“我看你们往哪儿跑,不管是畜生还是人,皆是我剑下亡魂!”

    乌士罡双指运气,指向夜中红衣。

    万剑散开,如明月发出光芒,向大地倾洒。

    剑气避来,白骨铁鞭撂到背后挡下,随即越身而起,打落飞来的剑。可万把剑如何打落?

    本是聚在同处的人再次哄散而开,所有的剑像活了一般追着人跑。

    乌兰贺眼前都是飞来的马蜂,他左躲右躲,跑得都快断气了,“烦死了,什么催命阵,就不能取个委婉点的名字吗!”

    这名字一听就是杀人的。

    一剑挡在前,打落了乌兰贺身侧之剑,那剑客道,“自虎头山大败于白骨姑娘后,乌三爷就抓我们勤练大阵,这是他最近刚练成的。”

    火光烧得旺,也把乌兰贺烧得心里冒火,“我说最近他这么安静,捣鼓这玩意儿呢。”

    “庄主,你不是会隔山打牛吗?”

    杜志恶的胖影子躲在了石桌下,乌兰贺看不清他,咬了咬牙。他都不知道杜志恶哪里听来的离谱事,他怎么就会这种功夫。

    “这种街头卖艺的招术,能对付他吗?”

    那么多的马蜂,别说他没内力,他有都不知道怎么打。

    又是群剑袭来,乌兰贺再次飞奔躲之。可惜不论去往何处,此剑阵就是人畜皆要弑之。

    红衣似飞花而来,铁鞭素影横扫而过。

    白骨手挥铁鞭,眼望身前巨树,“来个人上去,先把剑引开!”

    “我来。”万江海正在右方,扔下周子颢便赶来。

    白骨站在原地,挥着九节鞭打开了缺口,万江海跃入了缺口,踏着巨树往上爬。

    “其他人都别动!”白骨喊道。

    乌兰贺脚下停住,随之其他人都停下。

    “你有破阵之法?”乌兰贺问。

    “小胖墩没动,剑不打他们,也就是人往哪儿走,剑往哪儿走。”白骨道。

    众人方见,万剑成蛟龙,追着万江海而上,片片枝叶如落英纷纷。

    白骨望了眼周围剑客,“剑动,实为人动,要想破阵,还得打阵内人。”

    “此阵集万剑杀气,是乌三爷和阵内剑客以内力催动,我们区区几人难以近其身。”周围剑客道。

    白骨目中精光闪过,剑阵如何,运气如何皆在她眼,“不,是她以一人杀气催动万人,万人之阵并不可怕。”

    那阵内,乌士罡在说,“绞杀魔头,为民除害。”

    而身后万人亦在重复,“绞杀魔头,为民除害!”

    乌士罡发出狂笑,万人亦在狂笑,同笑同怒,万人如一。

    白骨直望着乌士罡,“她先成魔,入她剑阵,被控为魔。”

    上空落叶已无,条条枝杆落下,万江海跑了下来,大树被绞成了稀碎,万剑如龙摆尾追杀而下。

    “喂,你有没有办法,我顶不住了。”万江海怒吼。

    白骨握住了鞭把,“跟着我一起冲向剑阵,万剑入阵破万人。”

    十二剑客纷纷握剑,玄风一阵刮向万剑阵,身后紧跟万剑。万江海那儿终得停下。

    “四人到左,四人到右,四人随我,身不入阵,引剑入阵。”白骨越上剑阵,十二名剑客听命分三路随之。

    在剑阵上方便可见乌士罡的肚子鼓起来了,而他身后剑客的脸都变河豚了。

    “当真走火入魔。”随之而来的剑客为此愕然。

    万剑引来,三路在剑阵之后交叉汇合,剑也随之拧成一力直冲这催命阵。万道内力与剑对峙,其反噬之力直冲大地。

    轰隆轰隆,山庄再度晃动。顷刻过后,剑阵下方塌陷一丈,万名剑客功法全破,吐出黑血。

    天空剑雨落下,万剑都已磨破,坠下如废铁。

    唯一人仍立在原地,那就是乌士罡,他眼肿得跟金鱼一样了。天空中也有一把剑未落下,那是乌士罡的剑。

    万江海见此剑仍在盘旋,立感不妙,“乌庄主,你三叔也练了天玄术,走火入魔了。”

    “你说什么术?还有为什么说也?”乌兰贺眼前只剩一只马蜂,除此之外,他什么也看不清,包括他三叔。

    “糟了,这把剑才是催命阵的本体,你三叔方才用万人祭他的剑。”万江海的声音都发虚了。

    乌兰贺捧着火光往前,看不清不要紧,主要是很嫌弃,“我说三叔,你多大了玩这种东西杀人,这都什么乌烟瘴气的玩意儿。”

    “杀人的是你大舅,我是天下第一仁侠。”乌士罡爆发出癫狂的笑,笑声如鬼嚎,手一指白骨。

    乌兰贺看到只很快的马蜂飞过,同时,红衣冲入了他的视线,白骨正被马蜂追着,铁鞭噼里啪啦地作响。但这回,她无法摆脱。

    乌兰贺心急如焚,他看不清白骨在哪儿,就跟着那马蜂跑。一步一踏,他脚底像生了风,火光也照耀了他的视线。他觉得是这样,因为他的视线越来越清晰。

    他看清了,那不是马蜂,是把乱飞的剑。它追着白骨,一下又一下要刺向她的身躯。

    像是团怒火,又像是道气脉,它从腹下直生。乌兰贺感觉肚子里有东西,和在道观时一样,它不停抽着。但这回它抽了几下突然轰开,冲入乌兰贺的眉心。他的身影快如旋风,越往白骨那儿跑,视线就越清楚。

    他的听觉也无比敏锐,万江海在远处,他却觉在耳边警告,“乌庄主,他以天玄术运剑,这剑你挡不住。”

    乌兰贺不管挡不挡得住,那剑让他生气。它毫不减弱冲向白骨,他气到极致,眉心都灼热起来,那里很奇怪,乌兰贺不用看,就感觉明光涌出,把他双眼彻底照亮。

    “小黑?”白骨猛然回头,就见乌兰贺在身后。她诧异不已,他怎么跑来的?

    乌兰贺已经忘记了手中的火折子,扔掉了那多余的东西,只管握住了飞向白骨的剑。

    他侧脸于夜色中半隐半现,眉骨如山峰耸起。白骨瞧了好久,咦?这么看,毛色更好看了呢。

    乌兰贺低压着眉,“什么玩意儿?这么轻。”一撇嘴,朝后一挥。

    乌士罡轰然倒地,七窍流血。

    众剑客目瞪口呆,“他竟然把乌三爷的功力废了。”

    万江海喃喃自语,“是他。”

    “小黑,刚才你内力好厉害。”白骨欣慰地挠上宠物的下巴,这只宠物终于会功夫了。

    她指腹挠过他下巴,这什么?真当是狗吗?乌兰贺很想摆脱被这么挠,可是……呜呜~~,怎么还怪舒服的。

    乌兰贺就差条狗尾巴摇,他沉迷于白骨的手心里,在恍惚时,手中剑变得巨沉无比,整个人迎头摔下,“啊,我的腰。这哪儿?我又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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