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铮自那日得知狄真族强要帝姬和亲时，他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就那样躺在芳华宫的屋顶上想了整整一夜，第二日天将亮就下定了某种决心只身一人走上了一条路——争权。
乌铮唯一一次对岁岁的不告而别是为了娶她。
山了一路上都很兴奋，他家殿下终于肯争权了，终于想起自己是月氏王子了。但乌铮的脸色却不太好，他忘记告诉岁岁一声了，不知道帝姬会不会担心他，罢了，速战速决。
月氏王子领着他的私兵公然造反，明目张胆地逼至月王宫宫门口。
乌益衣衫不整地半倚在可汗之位上，瞪着浑浊的眼睛像是要把乌铮盯出个窟娄来。“大……大但，你既敢造反，乌，乌铮你，该当何，”
那个小太监哆嗦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山了一剑杀了，乌铮挥挥手示意他们下去，毕竟是父子间的“谈话”。
整个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乌益喉咙里发出低低地嘶吼，他被吓废了，口中不停地溢出白沫，好半天才歪斜嘴裂地凑出一句话，“孽……障，死！”
站着的孽障蹲下身来，触到他嘴边的湿润，随意地从地上抄起一块沾了血的烂布，温柔地耐心地将那白沫一点一点地擦净。他装出一副爱极了乌益的样子，虽然眼睛瞎了但还是凭着感觉看向他，甚至还挤出了几滴眼泪，“爹爹，本王有些想要你这个位子，给我吧，”
乌益费力地捶打着，发出咚咚的声响。乌铮知道他是想叫人，“呵，”他嗤笑一声，声音寡淡带着点鼻音，“乌益，没有人会来了，这个位子已经是本王的了，”
说着就抽出腰间的软剑，一寸一寸地戳进他的肉了，胸口的血一股一股地涌出来，乌益淬了毒地看着他却无力反抗。
“怎么，是不是觉得应该生下来就掐死我，我这种异瞳之人本就是不祥，”软剑完全没入心口，他凑得更近了些，“是不是后悔没有在我杀死乌雄的时候就将我捅死啊，爹爹？”
“可是晚了，我这个不详之人就该做些不详之事，”乌铮直起身来，眼睛无神却更显凉薄，他猛地抽出软剑，柔软的剑身带着血一路飞溅，四处都是。
月氏易主，可汗乌铮。
没有乌铮的命令月氏谁都不敢将易主的消息泄露出去，他们的新可汗在即位后的半刻钟就马不停蹄地赶去狄真族。
天下将要大变。
乌铮以月氏王子的身份，奉可汗之命前来为狄真族贺喜。金真一开始是没同意他进来的，毕竟在和胤朝的战争里，若是没有乌铮的插手他们也不可能这么快停手，但月氏王子拿出了月氏可汗亲笔的羊皮卷。
“罢了，让他们进来吧，”
“可汗，这，”大臣们还是有些犹豫，金真却不耐烦了，
“怎么？他总不能是来杀本王的 ，这是狄真族可不是月氏，他一介月氏王子还敢违抗他父亲的命令吗？”
金真还不知道乌益已经死了，被他的儿子穿心而死。
当剑狠狠插入金真的脖子里时他还瞪着眼不可置信，乌铮当真是来杀他的，殿外很快被山了围住，接下来就是屠尽。
金真连话都来不及说就一命呜呼。乌铮一脚踹开他的尸体，细细地擦拭着手上的血迹，“山了，将这殿内里里外外的洗一遍，岁岁后日就要来了，血腥味太重了，”
“诺，”
“还有，剩下的那些人先留一下，本王新婚不宜见血，”
“诺”
月氏新可汗，弑父、吞并狄真族的消息天下皆不知。他要等岁岁嫁过来，一切等乌铮见了岁岁再说。
他要娶，他想娶：祺颂帝姬。那个被他撞破会武的帝姬，那个带他去菩提寺游玩的帝姬，那个想要在战场上自尽的帝姬。
乌铮站在殿中央，看着帝姬一步一摇地向他走来。山了千叮咛万嘱咐不可去迎接帝姬这不合规矩，可是他的岁岁好像有些害怕，他从来就没学过仁义礼法。于是，他走下去了，握住了她刺出的手。
乌铮将那腥风血雨讲得倒是云淡风轻，低头一瞧，见岁岁已经在他怀里迷迷糊糊了，嘴里嘟嘟囔囔着“虚尽、虚尽……”
乌铮不止一次听见她梦语着虚尽，岁岁说那是一个话本子里的王朝，但为何如此念念不忘，可乌铮却没在任何话本子里见有提及虚尽朝的。罢了，她每每在梦里念着虚尽时都是开心的，也许是个专属于她的美梦呢？
他将岁岁揽得紧了些，沉沉地睡去。殿外的月亮高高挂起，此刻正值春日，门前的梨花被风吹落，似雪一样飘飘扬扬。
虚尽朝没在话本子里，那是岁岁曾经生活的地方，她曾是虚尽朝的公主。
穿到胤朝的那一日阳光很好，她在寝宫里昼寝，这一觉睡得很沉，她迷蒙中挣扎着想抬起眼皮却无济于事。日晷的晷针一点点投向晷面，日头逐渐西沉。
她在一堆书里醒来，周围一片漆黑，公主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怎么会在这，难道是我记错了，明明是在寝宫啊？”她摸索着去找灯，周遭隐于黑暗的事物逐渐显现出来，“《三书六经》？这是什么书我怎么从未见过？”公主掌着灯摸索着前进，不对，这里不是藏书阁，虚尽朝的书阁不是这样的。
“帝姬——帝姬——您在哪啊，”外面突然亮起许多光亮，不停地有人在呼喊，看起来像是在找人。她走至门前，那门并未上锁但怎样都推不开，手上的烛火将她的影子印出，
“欸，那是不是帝姬，御书阁那儿，”闲落顺着声音看去，果然瞧见她家帝姬的影子就站在御书阁门前。
“砰——”外面的人一下将门打开，太好了，公主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奇怪的地方了，
“你们……”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前端的一个宫女就突然跪下抱着她喊，
“帝姬，奴婢可算是找着您了，您怎的到御书阁这边来了，”
帝姬？御书阁？是什么？她歪着头不解的看着他们，旁边的人向前在那婢女耳边说了一句，“许是帝姬又魇住了，闲落姐姐，”
说着那婢女就上前来抓她手，“帝姬，您别怕了，咱回去吧，”
她向后退了一步，环顾周围，尽是不同的建筑，“帝姬？”
“对，对呀，帝姬，”闲落被吓到了，不知她家主子怎么了，
“什么是帝姬，”
闲落被这话惊得一身冷汗，帝姬从前就算脑子再不清醒也没问过这样荒谬的话，她“砰”的一声跪下，“您不记得了吗，您是官家的孩子啊？”
“官家？这又是什么”
那个婢女一下瘫在地上，颤抖着去扯她的裙摆，她又后退了一步，“你们这些下人怎么净说些本宫听不懂的话，你是哪个宫里的人，”
闲落一瞬就六神无主，忽而一个男子慌忙地闯了进来，“岁岁，岁岁，你没事吧，”她被一下拽住手腕，退也退不了，
“太，太子殿下，帝姬她似乎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怎会不记得？”
太子？虚尽朝并未立太子，到底怎么回事？她挣着，想要逃脱，那个男人却焦急地抱住她，“我是阿兄啊，你不记得我了吗？”
阿兄？她没有阿兄，只有阿姐。
“岁岁，岁岁，”男人不停地晃着她，
岁岁？这是她的名字？不，不是她不叫岁岁，那她原本的名字叫什么？她张着口，想要反驳，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她拼了命的去想她的名字，公主一点一点地回忆起她的宫殿，她的婢女，甚至是一颗草一株花，唯独只有名字就像是被刻意剜去的，她一点也记不起。
她忘了自己的名字。
她听着面前的所有人都不停地唤着岁岁，头晕目眩，耳畔的声音逐渐虚幻，眼前的事物逐渐模糊，她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她在一个叫芳华宫的地方，床榻边还是那个叫闲落的婢女。她恍惚间意识到这里不是虚尽朝了，她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帝姬，您醒了，”
她小心翼翼地唤着，“闲落？”
“对，奴婢是闲落，”她都要哭出来了，帝姬昨晚可把人吓坏了，
她指指自己，“我，帝姬？”得到认可的答案后，她又继续问道，“可我是公主，”
闲落连忙说，“对，您是公主，不过自胤朝建立后就不叫公主了叫帝姬，公主那是前朝的说法，”
前朝？难道她来到了以后，这个以后的王朝叫胤朝？她迅速反应过来，“那皇上就是官家？”
“对，不过那也是前朝的叫法了，”
帝姬突然兴奋起来，激动地抓住她的手，“快，快去给本宫把史书拿来，”
她确定了她也许是来到以后的王朝了，说不定能在史书里找到虚尽朝，这样她就可以回去了。
胤朝太子赵晟看着他的胞妹废寝忘食地翻着史书，整个人神采奕奕，“那个御书阁往后不让帝姬去了，那地方不好，”
“诺，”闲落也觉得那地方不好，帝姬三岁生辰时去过那地方一次，被人找到时已经奄奄一息，官家赵政将胤王宫查了个底朝天也没找见可疑的人，自那以后原本正常的帝姬就痴傻了，成了疯子，就像被“梦”魇住了一样。
而昨夜是帝姬九岁生辰，她又去了那御书阁，出来后就不停地翻看史书，真真是邪了门！
她翻遍了所以史书没有一句话一个字眼有提及虚尽朝，怎么可能呢？这不是以后那是哪里？不死心的又去找了许多野史祈求着哪怕只有一个字是虚尽朝，可是没有，她简直绝望了。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她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又找不到回家的路，于是她整日整日待在宫里不出。
可是她的哥哥赵晟，也就是那日抱住她的太子，每日想着法子地逗她。
“岁岁，这是东宫的糕点，但是阿兄手笨，做得甜了些，”
“岁岁，这是纸鸢，有风的时候能飞得高高的，”
“岁岁……”
他日日都来，她也从不回应，可在这陌生的地方赵晟给的爱已经悄无声息地包裹住了她。终于在赵晟为她讲完话本子的那一日，她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你会永远待我好吗？”
赵晟没有丝毫迟疑，“会，”这是他唯一的妹妹，尽管她痴傻了可赵晟对她的爱只曾不减。
“好。”
她回不去虚尽朝了，似乎要永远留在胤朝，可这里有赵晟，不算糟糕。
赵晟唤她岁岁，那自此以后她就叫岁岁，一个名字而已记不得算了。岁岁，这是嬢嬢取的，赵晟是年年，岁岁年年。
他们都说她是帝姬那她当便是了，不过一个公主，她本来就是，不难。
乌铮唯一一次对岁岁的不告而别是为了娶她。
山了一路上都很兴奋，他家殿下终于肯争权了，终于想起自己是月氏王子了。但乌铮的脸色却不太好，他忘记告诉岁岁一声了，不知道帝姬会不会担心他，罢了，速战速决。
月氏王子领着他的私兵公然造反，明目张胆地逼至月王宫宫门口。
乌益衣衫不整地半倚在可汗之位上，瞪着浑浊的眼睛像是要把乌铮盯出个窟娄来。“大……大但，你既敢造反，乌，乌铮你，该当何，”
那个小太监哆嗦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山了一剑杀了，乌铮挥挥手示意他们下去，毕竟是父子间的“谈话”。
整个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乌益喉咙里发出低低地嘶吼，他被吓废了，口中不停地溢出白沫，好半天才歪斜嘴裂地凑出一句话，“孽……障，死！”
站着的孽障蹲下身来，触到他嘴边的湿润，随意地从地上抄起一块沾了血的烂布，温柔地耐心地将那白沫一点一点地擦净。他装出一副爱极了乌益的样子，虽然眼睛瞎了但还是凭着感觉看向他，甚至还挤出了几滴眼泪，“爹爹，本王有些想要你这个位子，给我吧，”
乌益费力地捶打着，发出咚咚的声响。乌铮知道他是想叫人，“呵，”他嗤笑一声，声音寡淡带着点鼻音，“乌益，没有人会来了，这个位子已经是本王的了，”
说着就抽出腰间的软剑，一寸一寸地戳进他的肉了，胸口的血一股一股地涌出来，乌益淬了毒地看着他却无力反抗。
“怎么，是不是觉得应该生下来就掐死我，我这种异瞳之人本就是不祥，”软剑完全没入心口，他凑得更近了些，“是不是后悔没有在我杀死乌雄的时候就将我捅死啊，爹爹？”
“可是晚了，我这个不详之人就该做些不详之事，”乌铮直起身来，眼睛无神却更显凉薄，他猛地抽出软剑，柔软的剑身带着血一路飞溅，四处都是。
月氏易主，可汗乌铮。
没有乌铮的命令月氏谁都不敢将易主的消息泄露出去，他们的新可汗在即位后的半刻钟就马不停蹄地赶去狄真族。
天下将要大变。
乌铮以月氏王子的身份，奉可汗之命前来为狄真族贺喜。金真一开始是没同意他进来的，毕竟在和胤朝的战争里，若是没有乌铮的插手他们也不可能这么快停手，但月氏王子拿出了月氏可汗亲笔的羊皮卷。
“罢了，让他们进来吧，”
“可汗，这，”大臣们还是有些犹豫，金真却不耐烦了，
“怎么？他总不能是来杀本王的 ，这是狄真族可不是月氏，他一介月氏王子还敢违抗他父亲的命令吗？”
金真还不知道乌益已经死了，被他的儿子穿心而死。
当剑狠狠插入金真的脖子里时他还瞪着眼不可置信，乌铮当真是来杀他的，殿外很快被山了围住，接下来就是屠尽。
金真连话都来不及说就一命呜呼。乌铮一脚踹开他的尸体，细细地擦拭着手上的血迹，“山了，将这殿内里里外外的洗一遍，岁岁后日就要来了，血腥味太重了，”
“诺，”
“还有，剩下的那些人先留一下，本王新婚不宜见血，”
“诺”
月氏新可汗，弑父、吞并狄真族的消息天下皆不知。他要等岁岁嫁过来，一切等乌铮见了岁岁再说。
他要娶，他想娶：祺颂帝姬。那个被他撞破会武的帝姬，那个带他去菩提寺游玩的帝姬，那个想要在战场上自尽的帝姬。
乌铮站在殿中央，看着帝姬一步一摇地向他走来。山了千叮咛万嘱咐不可去迎接帝姬这不合规矩，可是他的岁岁好像有些害怕，他从来就没学过仁义礼法。于是，他走下去了，握住了她刺出的手。
乌铮将那腥风血雨讲得倒是云淡风轻，低头一瞧，见岁岁已经在他怀里迷迷糊糊了，嘴里嘟嘟囔囔着“虚尽、虚尽……”
乌铮不止一次听见她梦语着虚尽，岁岁说那是一个话本子里的王朝，但为何如此念念不忘，可乌铮却没在任何话本子里见有提及虚尽朝的。罢了，她每每在梦里念着虚尽时都是开心的，也许是个专属于她的美梦呢？
他将岁岁揽得紧了些，沉沉地睡去。殿外的月亮高高挂起，此刻正值春日，门前的梨花被风吹落，似雪一样飘飘扬扬。
虚尽朝没在话本子里，那是岁岁曾经生活的地方，她曾是虚尽朝的公主。
穿到胤朝的那一日阳光很好，她在寝宫里昼寝，这一觉睡得很沉，她迷蒙中挣扎着想抬起眼皮却无济于事。日晷的晷针一点点投向晷面，日头逐渐西沉。
她在一堆书里醒来，周围一片漆黑，公主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怎么会在这，难道是我记错了，明明是在寝宫啊？”她摸索着去找灯，周遭隐于黑暗的事物逐渐显现出来，“《三书六经》？这是什么书我怎么从未见过？”公主掌着灯摸索着前进，不对，这里不是藏书阁，虚尽朝的书阁不是这样的。
“帝姬——帝姬——您在哪啊，”外面突然亮起许多光亮，不停地有人在呼喊，看起来像是在找人。她走至门前，那门并未上锁但怎样都推不开，手上的烛火将她的影子印出，
“欸，那是不是帝姬，御书阁那儿，”闲落顺着声音看去，果然瞧见她家帝姬的影子就站在御书阁门前。
“砰——”外面的人一下将门打开，太好了，公主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奇怪的地方了，
“你们……”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前端的一个宫女就突然跪下抱着她喊，
“帝姬，奴婢可算是找着您了，您怎的到御书阁这边来了，”
帝姬？御书阁？是什么？她歪着头不解的看着他们，旁边的人向前在那婢女耳边说了一句，“许是帝姬又魇住了，闲落姐姐，”
说着那婢女就上前来抓她手，“帝姬，您别怕了，咱回去吧，”
她向后退了一步，环顾周围，尽是不同的建筑，“帝姬？”
“对，对呀，帝姬，”闲落被吓到了，不知她家主子怎么了，
“什么是帝姬，”
闲落被这话惊得一身冷汗，帝姬从前就算脑子再不清醒也没问过这样荒谬的话，她“砰”的一声跪下，“您不记得了吗，您是官家的孩子啊？”
“官家？这又是什么”
那个婢女一下瘫在地上，颤抖着去扯她的裙摆，她又后退了一步，“你们这些下人怎么净说些本宫听不懂的话，你是哪个宫里的人，”
闲落一瞬就六神无主，忽而一个男子慌忙地闯了进来，“岁岁，岁岁，你没事吧，”她被一下拽住手腕，退也退不了，
“太，太子殿下，帝姬她似乎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怎会不记得？”
太子？虚尽朝并未立太子，到底怎么回事？她挣着，想要逃脱，那个男人却焦急地抱住她，“我是阿兄啊，你不记得我了吗？”
阿兄？她没有阿兄，只有阿姐。
“岁岁，岁岁，”男人不停地晃着她，
岁岁？这是她的名字？不，不是她不叫岁岁，那她原本的名字叫什么？她张着口，想要反驳，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她拼了命的去想她的名字，公主一点一点地回忆起她的宫殿，她的婢女，甚至是一颗草一株花，唯独只有名字就像是被刻意剜去的，她一点也记不起。
她忘了自己的名字。
她听着面前的所有人都不停地唤着岁岁，头晕目眩，耳畔的声音逐渐虚幻，眼前的事物逐渐模糊，她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她在一个叫芳华宫的地方，床榻边还是那个叫闲落的婢女。她恍惚间意识到这里不是虚尽朝了，她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帝姬，您醒了，”
她小心翼翼地唤着，“闲落？”
“对，奴婢是闲落，”她都要哭出来了，帝姬昨晚可把人吓坏了，
她指指自己，“我，帝姬？”得到认可的答案后，她又继续问道，“可我是公主，”
闲落连忙说，“对，您是公主，不过自胤朝建立后就不叫公主了叫帝姬，公主那是前朝的说法，”
前朝？难道她来到了以后，这个以后的王朝叫胤朝？她迅速反应过来，“那皇上就是官家？”
“对，不过那也是前朝的叫法了，”
帝姬突然兴奋起来，激动地抓住她的手，“快，快去给本宫把史书拿来，”
她确定了她也许是来到以后的王朝了，说不定能在史书里找到虚尽朝，这样她就可以回去了。
胤朝太子赵晟看着他的胞妹废寝忘食地翻着史书，整个人神采奕奕，“那个御书阁往后不让帝姬去了，那地方不好，”
“诺，”闲落也觉得那地方不好，帝姬三岁生辰时去过那地方一次，被人找到时已经奄奄一息，官家赵政将胤王宫查了个底朝天也没找见可疑的人，自那以后原本正常的帝姬就痴傻了，成了疯子，就像被“梦”魇住了一样。
而昨夜是帝姬九岁生辰，她又去了那御书阁，出来后就不停地翻看史书，真真是邪了门！
她翻遍了所以史书没有一句话一个字眼有提及虚尽朝，怎么可能呢？这不是以后那是哪里？不死心的又去找了许多野史祈求着哪怕只有一个字是虚尽朝，可是没有，她简直绝望了。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她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又找不到回家的路，于是她整日整日待在宫里不出。
可是她的哥哥赵晟，也就是那日抱住她的太子，每日想着法子地逗她。
“岁岁，这是东宫的糕点，但是阿兄手笨，做得甜了些，”
“岁岁，这是纸鸢，有风的时候能飞得高高的，”
“岁岁……”
他日日都来，她也从不回应，可在这陌生的地方赵晟给的爱已经悄无声息地包裹住了她。终于在赵晟为她讲完话本子的那一日，她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你会永远待我好吗？”
赵晟没有丝毫迟疑，“会，”这是他唯一的妹妹，尽管她痴傻了可赵晟对她的爱只曾不减。
“好。”
她回不去虚尽朝了，似乎要永远留在胤朝，可这里有赵晟，不算糟糕。
赵晟唤她岁岁，那自此以后她就叫岁岁，一个名字而已记不得算了。岁岁，这是嬢嬢取的，赵晟是年年，岁岁年年。
他们都说她是帝姬那她当便是了，不过一个公主，她本来就是，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