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李氏已将眼前少年人对自家闺女的心思看得明明白白。
南陌克己守礼、沉默寡言、处事不惊而又武艺高强，似乎一切磨难在他面前都会迎刃而解；是旁人见了，都会觉得可靠可依赖的人。
但却印象单薄，每每想到他，只余一张淡漠的面颊。
就是这样的男子，面对自家姑娘或者有关画儿的事，周身都变得色彩缤纷了起来，会羞、会怒、会高兴、会难过。
南陌的心悦之情从来没有刻意隐藏。
“欸好，那就麻烦陌儿了，夜里早些歇息啊。”
李氏放下凝画的手，后者顺势缩回去搂住南陌的脖颈。
见状李氏摇摇头，轻叹着转身离开了。
连南陌的心思她都能瞧出来，身为亲娘，自家闺女的想法她还能不知？只是瞧画儿这段时日的表现，却是还未认清自己的感情呢。
年少之时，总有许多想法。
李氏不反对两人在一起，相反若是画儿与南陌成亲了，她是最欢喜的。只是如今还未爱情启蒙的画儿会不会困在自己所织就的矛盾网里日日苦恼，是李氏所担忧的。
而这边紧紧缠在南陌身上的凝画，正如李氏所担忧的，心里纠结不已。
光怪陆离的梦里，一会儿是饿殍满地，一会儿是大国盛世，一会儿是温柔如水的南陌，一会儿又是凄零惨死，倒在死人堆里的南陌。
寂静黑夜里微凉的晚风，稍稍吹散凝画的醉意，她打了个哆嗦，从梦里醒来。
南陌加快了些步伐，将她带到廊下柱子旁，把她放了下来。
凝画背靠着柱子，瞪着水润迷离的眼看着他，不明白南陌这么做是要干嘛。
廊下挂着几盏灯笼，亮着昏黄的烛光。
凝画的眼周、面颊因喝酒的缘故，泛着明显的粉红，如出水芙蓉，使她看得比平常要更加娇嫩。
眸子也被晕染地多情起来，南陌难以抵抗这清澈眸子下隐藏的漩涡的巨大吸引力。他蓦地抬起手，遮挡在凝画好看的一对眼睛前。
凝画眼前一黑，鼻尖萦绕着青草与泥土的气息。
她很喜欢这样的气味，特别是每逢雨后，出门时这样的气味最浓。因此她非常热爱在雨后散步。
南陌身上便常常带着这样的香味，因为他每日清晨都会去林子里独自练剑，总是会携带满身的青草泥土气息回来。
南陌只允许自己愣神一瞬，他突然想起自己来到廊下是以何事。他低下头，快速解下自己的外袍，展开从凝画的身后将她包裹起来。
“夜里露水重，凉，你…你先披上这个吧。”
一句话说完愣是都没敢看凝画的眸子。
他转过身，半蹲下来，指着自己的肩膀，道：“我快些带你回屋。”
“哦，好。”
凝画乖乖地拢了拢身上的外袍，扒拉着南陌的肩膀，骑了上去。
也不知是少了一件衣服的缘故，还是别的，凝画从南陌身上感知到的温度明显高了不少，暖洋洋的，甚是舒服。
“南陌，你刚刚捂我眼睛干嘛呀？”
凝画有些无聊，她用手蜷起南陌一缕发丝，突然问道。
她的脸就贴在南陌耳朵旁，喝了酒的缘故，声音比平常软和黏腻。
南陌抿着唇，没有吱声。
出乎意料的，凝画得不到回答后，突然伸出手指戳南陌的脸颊，两手并用，给南陌戳出来两个大酒窝。
“嗯？快说！”
“说嘛~~~”
凝画软硬兼施，用力挥舞着小腿，在南陌背上撒娇耍无赖。
南陌心脏一滞，他从未见过凝画这副情态。这个世界里“可爱”一词还没有出现，他只觉得这样的凝画让他的心突然软和下来，接着又极力颤抖，无法克制地想要将她揉进怀里。
若是凝画清醒着，定能辨认出这样的行为——南陌犯花痴了。
“你…你抓稳我，马上就到了。”他最终道。
“嗐，”凝画不满地叹了一声，“真胆小。”
“什么？”
凝画没有再说话了，南陌偏头看她，后者正盯着地面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终于到达凝画的卧房，南陌小心翼翼地将她放下来，让她坐在床上，随后便径直出了门。
待南陌端着热水再次回来时，隔着门便听到凝画在声嘶力竭地喊他：“南陌——！”
“南陌——！你为什么扭头就走啊…也不和我道个别…你为什么这么干脆，这么干脆啊！”
“你怎么不为自己想想啊，我让你去你就去吗！你对我太好……额…额也是要捶你的……”
“哈哈…哈，我…我好像串频了……”
“呼——秀莲，你的命好苦啊！”
说累了，凝画无力地垂下头，随后便放松身体，任由自己往后倒下去。
但她忘记了身下的不是席梦思大床，而是狭窄梆硬的木雕床，以她的姿势倒下去，头不是重重嗑到床边木栏，就是石砖墙。
但千钧一发之际，她落入了一个怀抱里。
后脑勺被南陌稳稳托住，对方以一种十分仓促的姿势护住了他，眸子里的后怕随着急促的喘息声一起吐露出来。
“耶？秀莲你来陪我啦？”
被这么托着不太舒服，凝画又撑着坐起来，眯着眼凑近南陌，点了点他的鼻子，疑惑道：“真是醉了，这么快就睡着做梦了……”
“看在你这么快就入我梦的份上，不捶你了……”
在她喃喃自语的时候，南陌将床上被子和枕头折一起靠在木栏处，防止凝画再倒下去砸着头。
他起身重新用蘸湿手巾，拧干后坐在她身边，轻轻托住凝画的下巴，给她擦脸。
被温热又柔软的手巾触碰脸庞，凝画闭着眼舒服地发出“咕噜噜”的声音，嘟囔半晌的嘴巴终于在此刻消停。
南陌珍惜又小心地用手巾描摹着凝画的五官，心下满足：在离开之前能这样再毫无顾忌地看一会你，也了无遗憾了。
脸颊擦拭完后，南陌下意识将视线转移到凝画穿着鞋袜的脚上。
今日为送肉奔波了一整日，用热水泡脚定是会舒坦些，也能便于睡个好觉。
可擅自看女孩子的脚是十分无力又冒犯的行为。
南陌手里紧紧攥着手巾，唇角绷成了一道直线。
“哎呀刚刚好舒服呀，你再给我擦擦！”
醉酒的凝画可不管他人想法，她贪恋刚才的感觉，双手都拉住南陌的胳膊，摇晃了起来。
“行不行嘛~”
“……”
南陌只觉鼻头温热，像是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他惊得瞬时站起，指尖一抹，果然是血。
“什么嘛，不愿意就不愿意呗，我自己来！”
凝画埋怨着挪到床头去够水盆，手浸在里面来回摸索了下，没找到手巾，“耶？毛巾呢？”
她短暂地皱了会眉，随后畅然道：“哎，算了，那就泡个脚吧。”
现代对于露脚没有讲究，所以凝画一点儿也没在意现场还有人，便自顾自脱掉鞋袜，露出了一双白皙圆嫩的脚丫。
“搬不动水——”
她缩着脚，脚尖点在地上。因为水盆在床头的木几上，醉酒的她现在一点都不想做些要力气的活。
夜里寒凉，光着脚容易生病。
南陌顾不得其他，听见凝画的话后，忙不迭地上前将水盆端下来，蹲在凝画身前，握住她纤细的脚踝，将那双玉足浸入温暖的水里。
只是做完这一切后——
“呀！你是不是发烧了？怎么脸这么红！”
凝画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捧起南陌的脸好奇地瞅着。
四目交汇，南陌像是林中被惊的小鹿，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少女。
凝画突然感觉自己有点燥热。
“哎呀，水太烫了，热死了！”
她把身体上的变化归结于洗脚水上。
“烫么？”南陌垂头伸手触碰水盆壁，温度正好。
“嗯！烫死了！我不想再泡了！”
说话她便抬起腿，身子往后退了退，将脚放在床边。因为找不着手巾，她便打算就这么给脚晾着。
掌心里的手巾，握了又松，松了又握，最后终结于一句话：“得罪了。”
隔着一层布料，南陌握住了凝画的脚跟，从后往前细致地擦拭着，擦拭完一只，便立即将其用被子盖住，接着另一只脚。
凝画呆呆地看着眼前无比认真的男人，突然间她脑子一抽，脱口而出道：“南陌，你是不是喜欢我？”
脚上移动的触感突然静止。
她继续道：“南陌，你应该是喜欢我的吧？”
“对我好，愿意一直陪在我身边，无条件支持我，三番五次救我……而且…你总是对着我脸红……”
“我看小说和电视里，这种的就是喜欢的表现了。”
凝画喃喃着，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盘起腿凑近南陌，一脸了然道：“你刚刚捂我眼睛是不是也是因为，对我心动了？”
心里的隐秘被戳破，即使它原先便薄如蝉翼。
南陌还是久违地感到惊慌了。
她既然已经知晓这份感情，她会如何看待…会不会害怕…或者讨厌？
他不知道凝画口中“小说”和“电视”是什么，但正如这二者描绘的，他喜欢凝画。
从被救的那一日，岸边一直不灭的光芒开始。
“……是。”他回答道。
闻及对方的肯定回答，凝画久久地盯着他，手托着腮一副苦恼的模样：“可是怎么办呢？”
“我也总是对着你脸红，会心跳加速，危险的时候想着你，幸福的时候想着你……”
“我好像…也喜欢你。”
轰隆隆——
恰如山崩地裂，天地倒转。
南陌像被人当头一棒，脑子里一片空白，只余全身沸腾叫嚣的声音。
“你…你刚才说什么？”
他想再听一遍，再确认一遍！未来凶险万分又如何？他已有心爱姑娘的心意，他是最幸运最幸福的男人！他不会让自己轻易死去，他还要凯旋，向凝画求亲！
“傻瓜。”
凝画没有如他所愿，去再重复一遍，而是直接用行动告诉他，自己终于理清的心意。
她搂住南陌的脖子，以从上而下的姿态，吻住了南陌的嘴唇，这对唇瓣她已觊觎许久，如今终于是尝到了。
少女十分青涩，只轻轻地、一点点地啄着他的唇，痒痒的，甜甜的。
南陌眼神骤暗，就贪心这一次吧，只这一次就好。
像是被一只饿极了的猛虎盯上，凝画的唇瓣突然被咬住，随之而来是南陌两只宽大的手掌，一只紧紧按在她的脑后，一只环住她的腰，将自己用尽全力地揉进他的怀里。
对方的吻虽然比自己的猛烈百倍，但明显也不得章法。
两个初次恋爱的人，只凭借着本能和满心的欢喜，相拥着，相吻着。
月亮悄悄藏进了云朵后，风也静了下来，就连外头叽叽喳喳的癞蛤蟆也不知何时没了声音。
此时这天地间，他们只能听见对方的心跳声。
初尝接吻的甜蜜，两人都难舍难分，不断渴求着对方口腔的味道。
凝画不满足于现在的接触，她还想要更多，于是搂着脖子的手向下，开始用力扯着对方的衣服。
肩头感觉到凉意的一瞬，南陌倏地清醒过来，他推开了凝画。
“凝画，你醉了，早先歇息吧。”
他把一脸懵的凝画按下，随后拉起被子盖在她身上，自己则起身离开。
“别走！”
“你在顾忌什么？”
凝画拉住他的衣角，十分气恼：“你是对自己不自信，还是对我不自信？我已表明心意，未来也不会改变心意，还是说，你觉得你对我负责不了？”
南陌垂着眸，他怎么可能会对自己的感情不自信，对于凝画的喜欢已经深入骨髓，要剥除，除非扒皮抽筋断骨，他恨不得现在就迎娶凝画。
可是凝画如今是因为醉酒，若是明日清醒，后悔了今夜的决定怎么办？
他不能趁人之危，在造成不可挽回局面时，作为清醒的一方，他该及时制止。
“你看着我。”
身后凝画的声音再度响起，他回首看去，少女的眸子里一片清明，他听到她说：“我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不后悔。”
南陌克己守礼、沉默寡言、处事不惊而又武艺高强，似乎一切磨难在他面前都会迎刃而解；是旁人见了，都会觉得可靠可依赖的人。
但却印象单薄，每每想到他，只余一张淡漠的面颊。
就是这样的男子，面对自家姑娘或者有关画儿的事，周身都变得色彩缤纷了起来，会羞、会怒、会高兴、会难过。
南陌的心悦之情从来没有刻意隐藏。
“欸好，那就麻烦陌儿了，夜里早些歇息啊。”
李氏放下凝画的手，后者顺势缩回去搂住南陌的脖颈。
见状李氏摇摇头，轻叹着转身离开了。
连南陌的心思她都能瞧出来，身为亲娘，自家闺女的想法她还能不知？只是瞧画儿这段时日的表现，却是还未认清自己的感情呢。
年少之时，总有许多想法。
李氏不反对两人在一起，相反若是画儿与南陌成亲了，她是最欢喜的。只是如今还未爱情启蒙的画儿会不会困在自己所织就的矛盾网里日日苦恼，是李氏所担忧的。
而这边紧紧缠在南陌身上的凝画，正如李氏所担忧的，心里纠结不已。
光怪陆离的梦里，一会儿是饿殍满地，一会儿是大国盛世，一会儿是温柔如水的南陌，一会儿又是凄零惨死，倒在死人堆里的南陌。
寂静黑夜里微凉的晚风，稍稍吹散凝画的醉意，她打了个哆嗦，从梦里醒来。
南陌加快了些步伐，将她带到廊下柱子旁，把她放了下来。
凝画背靠着柱子，瞪着水润迷离的眼看着他，不明白南陌这么做是要干嘛。
廊下挂着几盏灯笼，亮着昏黄的烛光。
凝画的眼周、面颊因喝酒的缘故，泛着明显的粉红，如出水芙蓉，使她看得比平常要更加娇嫩。
眸子也被晕染地多情起来，南陌难以抵抗这清澈眸子下隐藏的漩涡的巨大吸引力。他蓦地抬起手，遮挡在凝画好看的一对眼睛前。
凝画眼前一黑，鼻尖萦绕着青草与泥土的气息。
她很喜欢这样的气味，特别是每逢雨后，出门时这样的气味最浓。因此她非常热爱在雨后散步。
南陌身上便常常带着这样的香味，因为他每日清晨都会去林子里独自练剑，总是会携带满身的青草泥土气息回来。
南陌只允许自己愣神一瞬，他突然想起自己来到廊下是以何事。他低下头，快速解下自己的外袍，展开从凝画的身后将她包裹起来。
“夜里露水重，凉，你…你先披上这个吧。”
一句话说完愣是都没敢看凝画的眸子。
他转过身，半蹲下来，指着自己的肩膀，道：“我快些带你回屋。”
“哦，好。”
凝画乖乖地拢了拢身上的外袍，扒拉着南陌的肩膀，骑了上去。
也不知是少了一件衣服的缘故，还是别的，凝画从南陌身上感知到的温度明显高了不少，暖洋洋的，甚是舒服。
“南陌，你刚刚捂我眼睛干嘛呀？”
凝画有些无聊，她用手蜷起南陌一缕发丝，突然问道。
她的脸就贴在南陌耳朵旁，喝了酒的缘故，声音比平常软和黏腻。
南陌抿着唇，没有吱声。
出乎意料的，凝画得不到回答后，突然伸出手指戳南陌的脸颊，两手并用，给南陌戳出来两个大酒窝。
“嗯？快说！”
“说嘛~~~”
凝画软硬兼施，用力挥舞着小腿，在南陌背上撒娇耍无赖。
南陌心脏一滞，他从未见过凝画这副情态。这个世界里“可爱”一词还没有出现，他只觉得这样的凝画让他的心突然软和下来，接着又极力颤抖，无法克制地想要将她揉进怀里。
若是凝画清醒着，定能辨认出这样的行为——南陌犯花痴了。
“你…你抓稳我，马上就到了。”他最终道。
“嗐，”凝画不满地叹了一声，“真胆小。”
“什么？”
凝画没有再说话了，南陌偏头看她，后者正盯着地面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终于到达凝画的卧房，南陌小心翼翼地将她放下来，让她坐在床上，随后便径直出了门。
待南陌端着热水再次回来时，隔着门便听到凝画在声嘶力竭地喊他：“南陌——！”
“南陌——！你为什么扭头就走啊…也不和我道个别…你为什么这么干脆，这么干脆啊！”
“你怎么不为自己想想啊，我让你去你就去吗！你对我太好……额…额也是要捶你的……”
“哈哈…哈，我…我好像串频了……”
“呼——秀莲，你的命好苦啊！”
说累了，凝画无力地垂下头，随后便放松身体，任由自己往后倒下去。
但她忘记了身下的不是席梦思大床，而是狭窄梆硬的木雕床，以她的姿势倒下去，头不是重重嗑到床边木栏，就是石砖墙。
但千钧一发之际，她落入了一个怀抱里。
后脑勺被南陌稳稳托住，对方以一种十分仓促的姿势护住了他，眸子里的后怕随着急促的喘息声一起吐露出来。
“耶？秀莲你来陪我啦？”
被这么托着不太舒服，凝画又撑着坐起来，眯着眼凑近南陌，点了点他的鼻子，疑惑道：“真是醉了，这么快就睡着做梦了……”
“看在你这么快就入我梦的份上，不捶你了……”
在她喃喃自语的时候，南陌将床上被子和枕头折一起靠在木栏处，防止凝画再倒下去砸着头。
他起身重新用蘸湿手巾，拧干后坐在她身边，轻轻托住凝画的下巴，给她擦脸。
被温热又柔软的手巾触碰脸庞，凝画闭着眼舒服地发出“咕噜噜”的声音，嘟囔半晌的嘴巴终于在此刻消停。
南陌珍惜又小心地用手巾描摹着凝画的五官，心下满足：在离开之前能这样再毫无顾忌地看一会你，也了无遗憾了。
脸颊擦拭完后，南陌下意识将视线转移到凝画穿着鞋袜的脚上。
今日为送肉奔波了一整日，用热水泡脚定是会舒坦些，也能便于睡个好觉。
可擅自看女孩子的脚是十分无力又冒犯的行为。
南陌手里紧紧攥着手巾，唇角绷成了一道直线。
“哎呀刚刚好舒服呀，你再给我擦擦！”
醉酒的凝画可不管他人想法，她贪恋刚才的感觉，双手都拉住南陌的胳膊，摇晃了起来。
“行不行嘛~”
“……”
南陌只觉鼻头温热，像是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他惊得瞬时站起，指尖一抹，果然是血。
“什么嘛，不愿意就不愿意呗，我自己来！”
凝画埋怨着挪到床头去够水盆，手浸在里面来回摸索了下，没找到手巾，“耶？毛巾呢？”
她短暂地皱了会眉，随后畅然道：“哎，算了，那就泡个脚吧。”
现代对于露脚没有讲究，所以凝画一点儿也没在意现场还有人，便自顾自脱掉鞋袜，露出了一双白皙圆嫩的脚丫。
“搬不动水——”
她缩着脚，脚尖点在地上。因为水盆在床头的木几上，醉酒的她现在一点都不想做些要力气的活。
夜里寒凉，光着脚容易生病。
南陌顾不得其他，听见凝画的话后，忙不迭地上前将水盆端下来，蹲在凝画身前，握住她纤细的脚踝，将那双玉足浸入温暖的水里。
只是做完这一切后——
“呀！你是不是发烧了？怎么脸这么红！”
凝画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捧起南陌的脸好奇地瞅着。
四目交汇，南陌像是林中被惊的小鹿，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少女。
凝画突然感觉自己有点燥热。
“哎呀，水太烫了，热死了！”
她把身体上的变化归结于洗脚水上。
“烫么？”南陌垂头伸手触碰水盆壁，温度正好。
“嗯！烫死了！我不想再泡了！”
说话她便抬起腿，身子往后退了退，将脚放在床边。因为找不着手巾，她便打算就这么给脚晾着。
掌心里的手巾，握了又松，松了又握，最后终结于一句话：“得罪了。”
隔着一层布料，南陌握住了凝画的脚跟，从后往前细致地擦拭着，擦拭完一只，便立即将其用被子盖住，接着另一只脚。
凝画呆呆地看着眼前无比认真的男人，突然间她脑子一抽，脱口而出道：“南陌，你是不是喜欢我？”
脚上移动的触感突然静止。
她继续道：“南陌，你应该是喜欢我的吧？”
“对我好，愿意一直陪在我身边，无条件支持我，三番五次救我……而且…你总是对着我脸红……”
“我看小说和电视里，这种的就是喜欢的表现了。”
凝画喃喃着，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盘起腿凑近南陌，一脸了然道：“你刚刚捂我眼睛是不是也是因为，对我心动了？”
心里的隐秘被戳破，即使它原先便薄如蝉翼。
南陌还是久违地感到惊慌了。
她既然已经知晓这份感情，她会如何看待…会不会害怕…或者讨厌？
他不知道凝画口中“小说”和“电视”是什么，但正如这二者描绘的，他喜欢凝画。
从被救的那一日，岸边一直不灭的光芒开始。
“……是。”他回答道。
闻及对方的肯定回答，凝画久久地盯着他，手托着腮一副苦恼的模样：“可是怎么办呢？”
“我也总是对着你脸红，会心跳加速，危险的时候想着你，幸福的时候想着你……”
“我好像…也喜欢你。”
轰隆隆——
恰如山崩地裂，天地倒转。
南陌像被人当头一棒，脑子里一片空白，只余全身沸腾叫嚣的声音。
“你…你刚才说什么？”
他想再听一遍，再确认一遍！未来凶险万分又如何？他已有心爱姑娘的心意，他是最幸运最幸福的男人！他不会让自己轻易死去，他还要凯旋，向凝画求亲！
“傻瓜。”
凝画没有如他所愿，去再重复一遍，而是直接用行动告诉他，自己终于理清的心意。
她搂住南陌的脖子，以从上而下的姿态，吻住了南陌的嘴唇，这对唇瓣她已觊觎许久，如今终于是尝到了。
少女十分青涩，只轻轻地、一点点地啄着他的唇，痒痒的，甜甜的。
南陌眼神骤暗，就贪心这一次吧，只这一次就好。
像是被一只饿极了的猛虎盯上，凝画的唇瓣突然被咬住，随之而来是南陌两只宽大的手掌，一只紧紧按在她的脑后，一只环住她的腰，将自己用尽全力地揉进他的怀里。
对方的吻虽然比自己的猛烈百倍，但明显也不得章法。
两个初次恋爱的人，只凭借着本能和满心的欢喜，相拥着，相吻着。
月亮悄悄藏进了云朵后，风也静了下来，就连外头叽叽喳喳的癞蛤蟆也不知何时没了声音。
此时这天地间，他们只能听见对方的心跳声。
初尝接吻的甜蜜，两人都难舍难分，不断渴求着对方口腔的味道。
凝画不满足于现在的接触，她还想要更多，于是搂着脖子的手向下，开始用力扯着对方的衣服。
肩头感觉到凉意的一瞬，南陌倏地清醒过来，他推开了凝画。
“凝画，你醉了，早先歇息吧。”
他把一脸懵的凝画按下，随后拉起被子盖在她身上，自己则起身离开。
“别走！”
“你在顾忌什么？”
凝画拉住他的衣角，十分气恼：“你是对自己不自信，还是对我不自信？我已表明心意，未来也不会改变心意，还是说，你觉得你对我负责不了？”
南陌垂着眸，他怎么可能会对自己的感情不自信，对于凝画的喜欢已经深入骨髓，要剥除，除非扒皮抽筋断骨，他恨不得现在就迎娶凝画。
可是凝画如今是因为醉酒，若是明日清醒，后悔了今夜的决定怎么办？
他不能趁人之危，在造成不可挽回局面时，作为清醒的一方，他该及时制止。
“你看着我。”
身后凝画的声音再度响起，他回首看去，少女的眸子里一片清明，他听到她说：“我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