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条件里说的某个时刻即她身死之时，只要她在我身边好好活着，我便不会动大闵一分一毫。”
莫可亚宣示主权一般的讲话，将叶长安以及凝画都劈了个五雷轰顶。
若说叶长安方才有些许心动，如今是切切实实关上了大铁窗，将松动的萌芽彻底扼杀。
要他将凝画拱手相让，不亚于将整个大闵拱手相让。他眼含戾气，当即便抽剑劈向莫可亚。
“呵，想要我大闵的子民，你做梦去吧你！”
莫可亚闪身躲过，不悦地“嗤”了一声，“你就这么想伏尸百万，流血千里？我只不过是要一个人，便能换你这身后众多将士的性命。”
他眼神一转，盯着凝画：“你不是最不喜百姓受苦的么，如今这样好的时机，你真不考虑？”
“跟了我，我会封你为王妃，好好地宠爱你，予你一生安稳无忧，不好吗？”
“过来吧，凝画…”
似喟叹似蛊惑。
凝画回望着他，深知莫可亚说的不能当真。她当初骗他，伤他，若真跟他走了，自己的罪有的受的。
可是……
夜里的梦境画面跃然脑中。
纠结愧疚的问题突然有了解决的方法，这次决定权真真切切掌握在自己手里了。
凝画恍若还在梦里，她一个普通的小厨娘怎么就会发展到现在的地步？
可战场之上不容她细细复盘，两边数万将士都在听候号令。
理性和感性都让她迈出了一脚，踏出整齐的队列。
然而——
左右两侧的士兵突然伸手格挡住她，接着像是触发了什么按钮机关，第一排的士兵们齐齐出列，向前走两步，接着向中靠拢，弥补了凝画的空位。
凝画结结实实被挡在了人墙后。
“你们……”
“破敌千里，勇者无畏！誓死捍卫大闵子民，誓死捍卫凝画姑娘！”
擂鼓声、呐喊声震天响。
叶长安望着身后凝聚力极强的队伍，满脸骄傲，他扬起下巴，这次换他倨傲地看着对方：“你还算个男人吗？就利用凝画的善良，让她背负这么重的担子。呸，我看不起你！”
“我们大闵的战士们个个顶天立地，女子又如何，我们女兵照样顶半边天！你要打就打！不打就赶紧投降，别磨磨蹭蹭的！”
越是这种国家危难关头，众人的内心都由一种悲壮感，觉得势必流血才有价值。或已练兵千日，或已上了战场，便不再纠结其他。
更何况敌人要的还是凝画，这队伍里大半数的人其实是追随凝画过来的，奔波这么久，让他们把老大交出去，简直是天方夜谭！
他们不会让凝画牺牲自己来换自己的性命，所以便直接将凝画的主动权夺过来，强行让她放弃自我牺牲的念头。
“叮——”
许久都未出面的系统这个时候突然蹦了出来。
“恭喜宿主万人迷数值跳段达到满值十段，完成了终极任务，现奖励宿主所有现代调料随心选，祝宿主在未来的日子里平安喜乐，圆圆满满！”
“系统即将下线，随身空间留给宿主终身享用。”
凝画揉揉被风沙迷住的双眼，突然间就释怀了。
犹豫只会败北。
她要随着大家共生死，同患难。
于是，隔着人群，她朗声唤了句：“莫可亚，你看错我了，也看错了大闵的将士！我不会同意跟你走，你要带走我，除非我死！”
雷雨般的鼓点喝着凝画坚定的话语，让众人的士气更上一层楼。
莫可亚微眯双眸，前无仅有地感觉到了紧迫感。
是不是就算他能够踏平大闵，最终也带不走凝画？
她宁愿死都不愿和他走，就这么讨厌他吗？
其实当初在安城挨那一刀时，他就明了。但凡凝画下刀前迟疑一瞬，他或许都能好受些。
可是没有，对方果断地犹如在踩死一只蚂蚁。
他恨透她了，但又极度地想拥有她。
被拒绝了又怎样？他莫可亚没有得不到的东西！
而且上帝都在帮他，凭空让他多了一个筹码。这个筹码是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由不得凝画做出选择的。
莫可亚微微一笑，抬手鼓起了掌，叹道：“真是可歌可泣、令人敬畏的精神啊！”
“可是怎么办呢？我这还有一个人，都快死了，还念叨着要我放过你呢……”
他身后举盾的士兵们突然移开一个口子，两个壮汉毫不客气地将一个人扔了出来。
那人穿着一身白衣，上面密密麻麻布满血痕。身体摔落，扬起一片黄色尘灰。
凝画是亲手把南陌从黑夜大海里捞出来的，也在几月前亲手临摹过他身上每一寸肌肤，所以当南陌被拎出来的时候，她一眼便认出了他。
“南陌……！”凝画下意识要跑过去搀扶南陌，但如今的局势又让她很快冷静下来。
“……莫可亚！”凝画语气阴沉：“你对南陌做了什么？”
“南陌？”叶长安闻言细看，发觉那倒地人的身条还真像南陌。
可南陌怎么落到了莫可亚手上？
南陌身上剧痛，莫可亚用了些折磨犯人的法子，让他受巨大痛苦却又死不了。
呛了一嘴沙子，他无力地轻咳两声，肺部像是被锯子拉扯。可这些痛苦都在听到熟悉的呢喃声后，变得微不足道。
他手脚被束缚，只能艰难地昂起头去寻找声音的主人。
凝画……
我好想你……
南陌努力摇晃脑袋，试图将模糊的视线摇清晰。耳边又传来凝画愤怒的质问。
是对莫可亚的。
莫可亚耸耸肩：“我捡到他时，他便重伤了，若不是我，或许被野兽吃了也无不可。既然这条命被我捡到，那便是我的。”
“怎样？这下你想不想换？”
叶长安：“莫可亚，你除了会耍这些阴招，你还会什么！卑鄙无耻！”
……
南陌的世界终于聚焦了，女孩穿着士兵的战衣，一点也不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反而英姿飒爽，一如他常见到的模样。
而她身旁的战马上，激烈痛骂莫可亚的，竟然是叶长安。
听说这次大闵是新帝挂帅，南陌瞬间了然，原来叶长安就是新帝。
真好，兜兜转转，他们又聚到了一起。
叶长安成了皇帝，定会护凝画周全，他最后的忧虑也得到了解决。
南陌盯着莫可亚挺直的背影，不屑地无声嘲笑。
他真以为把凝画困到自己身边，凝画就会爱上他么？凝画最爱自由，最爱闯荡，讨厌被人束缚、被人迫害。
她是那样一个鲜活勇敢的姑娘啊，连自己都有时候担忧靠近她会不会影响她绽放。
所以自己大多时候是沉默的，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看着她越来越好，越来越受欢迎。
他努力坚持了这么久，怎么会在最后一刻让旁人轻易踩坏他一直以来小心翼翼，只可远观的花朵。
凝画：“莫可亚，我真后悔当初没将你杀了。”
莫可亚心间骤然一阵刺痛，但他面上依旧风轻云淡：“是吗？那你当初为何不杀我？难不成对我…有那么一点情吗？”
“我呸，你只会让我恶心。”凝画从袖里掏出一锭银子，不多不少，五十两。
当初莫可亚给了她五十两，让她做菜给他吃。
这五十两从前还觉得是应得的，如今倒觉得收了这人的钱，就像碰到了垃圾又找不到洗手池那般难受。
凝画将银子往莫可亚那边随意一丢，“你的人，你的东西都让我觉得无比恶心。虽然当初没有杀你，但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莫可亚：“什么……？”
心间的痛越来越明显，逐渐渗透到皮肉，莫可亚终于察觉到不对劲。
他本以为是听到凝画的话，心痛至此，但这种溢于浅表的痛楚明显是利器所为。
不可置信之下，莫可亚依旧硬撑着不表现出一丝异样。
这个时候，他一定不能认输。
他挥一挥手，身后士兵一人出列，将手中长矛直指南陌的心尖处。
“呵，恶心又如何，想杀了我又如何，只要能将你夺过来，我便赢了。”
他伸出三根手指：“我耐心有限，数三个数，若你还不来我身旁，我就要收回南陌的命喽。”
“三——”
“……”
“二——”
“……”
“一——”
“住口，我答应你。”
莫可亚深邃瞳孔骤然一亮，他看见凝画拨开身前士兵朝自己走来。
与此同时，“砰”的一声，伴随着痛苦的惨叫声，他看见凝画脸色骤变，大喊一声：“南陌！”，不顾一切地朝着自己身后跑去。
他的心咯噔一下，朝后看去。
灰败沙土上，被大泼鲜血浸染，成了深灰色。
原本举着长矛的士兵倒在地上，死不瞑目。而杀他的人此刻就像个破碎水缸里的水，生命不断流失。
南陌竟是强行用内力自尽了。
“啊啊…”凝画已经说不出话，喉头像是被夹子夹住，只能发出呜咽声，她慌乱地堵着南陌身上数不清的洞口，像个慌乱缝补阿贝贝的小女孩。
“怎么可能……为什么会这样……”莫可亚彻底慌了神。为什么，明明是顶级的筹码，唾手可得的结果，为何会变成这样…
他所有能让凝画做出选择的东西，皆反过来主动让凝画失去选择的权利。
甚至为了不让凝画做选择，用如此残忍的方式。
心间越来越痛，莫可亚倏地摔下了马背，嘴角溢出黑色血液。
莫可亚宣示主权一般的讲话，将叶长安以及凝画都劈了个五雷轰顶。
若说叶长安方才有些许心动，如今是切切实实关上了大铁窗，将松动的萌芽彻底扼杀。
要他将凝画拱手相让，不亚于将整个大闵拱手相让。他眼含戾气，当即便抽剑劈向莫可亚。
“呵，想要我大闵的子民，你做梦去吧你！”
莫可亚闪身躲过，不悦地“嗤”了一声，“你就这么想伏尸百万，流血千里？我只不过是要一个人，便能换你这身后众多将士的性命。”
他眼神一转，盯着凝画：“你不是最不喜百姓受苦的么，如今这样好的时机，你真不考虑？”
“跟了我，我会封你为王妃，好好地宠爱你，予你一生安稳无忧，不好吗？”
“过来吧，凝画…”
似喟叹似蛊惑。
凝画回望着他，深知莫可亚说的不能当真。她当初骗他，伤他，若真跟他走了，自己的罪有的受的。
可是……
夜里的梦境画面跃然脑中。
纠结愧疚的问题突然有了解决的方法，这次决定权真真切切掌握在自己手里了。
凝画恍若还在梦里，她一个普通的小厨娘怎么就会发展到现在的地步？
可战场之上不容她细细复盘，两边数万将士都在听候号令。
理性和感性都让她迈出了一脚，踏出整齐的队列。
然而——
左右两侧的士兵突然伸手格挡住她，接着像是触发了什么按钮机关，第一排的士兵们齐齐出列，向前走两步，接着向中靠拢，弥补了凝画的空位。
凝画结结实实被挡在了人墙后。
“你们……”
“破敌千里，勇者无畏！誓死捍卫大闵子民，誓死捍卫凝画姑娘！”
擂鼓声、呐喊声震天响。
叶长安望着身后凝聚力极强的队伍，满脸骄傲，他扬起下巴，这次换他倨傲地看着对方：“你还算个男人吗？就利用凝画的善良，让她背负这么重的担子。呸，我看不起你！”
“我们大闵的战士们个个顶天立地，女子又如何，我们女兵照样顶半边天！你要打就打！不打就赶紧投降，别磨磨蹭蹭的！”
越是这种国家危难关头，众人的内心都由一种悲壮感，觉得势必流血才有价值。或已练兵千日，或已上了战场，便不再纠结其他。
更何况敌人要的还是凝画，这队伍里大半数的人其实是追随凝画过来的，奔波这么久，让他们把老大交出去，简直是天方夜谭！
他们不会让凝画牺牲自己来换自己的性命，所以便直接将凝画的主动权夺过来，强行让她放弃自我牺牲的念头。
“叮——”
许久都未出面的系统这个时候突然蹦了出来。
“恭喜宿主万人迷数值跳段达到满值十段，完成了终极任务，现奖励宿主所有现代调料随心选，祝宿主在未来的日子里平安喜乐，圆圆满满！”
“系统即将下线，随身空间留给宿主终身享用。”
凝画揉揉被风沙迷住的双眼，突然间就释怀了。
犹豫只会败北。
她要随着大家共生死，同患难。
于是，隔着人群，她朗声唤了句：“莫可亚，你看错我了，也看错了大闵的将士！我不会同意跟你走，你要带走我，除非我死！”
雷雨般的鼓点喝着凝画坚定的话语，让众人的士气更上一层楼。
莫可亚微眯双眸，前无仅有地感觉到了紧迫感。
是不是就算他能够踏平大闵，最终也带不走凝画？
她宁愿死都不愿和他走，就这么讨厌他吗？
其实当初在安城挨那一刀时，他就明了。但凡凝画下刀前迟疑一瞬，他或许都能好受些。
可是没有，对方果断地犹如在踩死一只蚂蚁。
他恨透她了，但又极度地想拥有她。
被拒绝了又怎样？他莫可亚没有得不到的东西！
而且上帝都在帮他，凭空让他多了一个筹码。这个筹码是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由不得凝画做出选择的。
莫可亚微微一笑，抬手鼓起了掌，叹道：“真是可歌可泣、令人敬畏的精神啊！”
“可是怎么办呢？我这还有一个人，都快死了，还念叨着要我放过你呢……”
他身后举盾的士兵们突然移开一个口子，两个壮汉毫不客气地将一个人扔了出来。
那人穿着一身白衣，上面密密麻麻布满血痕。身体摔落，扬起一片黄色尘灰。
凝画是亲手把南陌从黑夜大海里捞出来的，也在几月前亲手临摹过他身上每一寸肌肤，所以当南陌被拎出来的时候，她一眼便认出了他。
“南陌……！”凝画下意识要跑过去搀扶南陌，但如今的局势又让她很快冷静下来。
“……莫可亚！”凝画语气阴沉：“你对南陌做了什么？”
“南陌？”叶长安闻言细看，发觉那倒地人的身条还真像南陌。
可南陌怎么落到了莫可亚手上？
南陌身上剧痛，莫可亚用了些折磨犯人的法子，让他受巨大痛苦却又死不了。
呛了一嘴沙子，他无力地轻咳两声，肺部像是被锯子拉扯。可这些痛苦都在听到熟悉的呢喃声后，变得微不足道。
他手脚被束缚，只能艰难地昂起头去寻找声音的主人。
凝画……
我好想你……
南陌努力摇晃脑袋，试图将模糊的视线摇清晰。耳边又传来凝画愤怒的质问。
是对莫可亚的。
莫可亚耸耸肩：“我捡到他时，他便重伤了，若不是我，或许被野兽吃了也无不可。既然这条命被我捡到，那便是我的。”
“怎样？这下你想不想换？”
叶长安：“莫可亚，你除了会耍这些阴招，你还会什么！卑鄙无耻！”
……
南陌的世界终于聚焦了，女孩穿着士兵的战衣，一点也不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反而英姿飒爽，一如他常见到的模样。
而她身旁的战马上，激烈痛骂莫可亚的，竟然是叶长安。
听说这次大闵是新帝挂帅，南陌瞬间了然，原来叶长安就是新帝。
真好，兜兜转转，他们又聚到了一起。
叶长安成了皇帝，定会护凝画周全，他最后的忧虑也得到了解决。
南陌盯着莫可亚挺直的背影，不屑地无声嘲笑。
他真以为把凝画困到自己身边，凝画就会爱上他么？凝画最爱自由，最爱闯荡，讨厌被人束缚、被人迫害。
她是那样一个鲜活勇敢的姑娘啊，连自己都有时候担忧靠近她会不会影响她绽放。
所以自己大多时候是沉默的，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看着她越来越好，越来越受欢迎。
他努力坚持了这么久，怎么会在最后一刻让旁人轻易踩坏他一直以来小心翼翼，只可远观的花朵。
凝画：“莫可亚，我真后悔当初没将你杀了。”
莫可亚心间骤然一阵刺痛，但他面上依旧风轻云淡：“是吗？那你当初为何不杀我？难不成对我…有那么一点情吗？”
“我呸，你只会让我恶心。”凝画从袖里掏出一锭银子，不多不少，五十两。
当初莫可亚给了她五十两，让她做菜给他吃。
这五十两从前还觉得是应得的，如今倒觉得收了这人的钱，就像碰到了垃圾又找不到洗手池那般难受。
凝画将银子往莫可亚那边随意一丢，“你的人，你的东西都让我觉得无比恶心。虽然当初没有杀你，但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莫可亚：“什么……？”
心间的痛越来越明显，逐渐渗透到皮肉，莫可亚终于察觉到不对劲。
他本以为是听到凝画的话，心痛至此，但这种溢于浅表的痛楚明显是利器所为。
不可置信之下，莫可亚依旧硬撑着不表现出一丝异样。
这个时候，他一定不能认输。
他挥一挥手，身后士兵一人出列，将手中长矛直指南陌的心尖处。
“呵，恶心又如何，想杀了我又如何，只要能将你夺过来，我便赢了。”
他伸出三根手指：“我耐心有限，数三个数，若你还不来我身旁，我就要收回南陌的命喽。”
“三——”
“……”
“二——”
“……”
“一——”
“住口，我答应你。”
莫可亚深邃瞳孔骤然一亮，他看见凝画拨开身前士兵朝自己走来。
与此同时，“砰”的一声，伴随着痛苦的惨叫声，他看见凝画脸色骤变，大喊一声：“南陌！”，不顾一切地朝着自己身后跑去。
他的心咯噔一下，朝后看去。
灰败沙土上，被大泼鲜血浸染，成了深灰色。
原本举着长矛的士兵倒在地上，死不瞑目。而杀他的人此刻就像个破碎水缸里的水，生命不断流失。
南陌竟是强行用内力自尽了。
“啊啊…”凝画已经说不出话，喉头像是被夹子夹住，只能发出呜咽声，她慌乱地堵着南陌身上数不清的洞口，像个慌乱缝补阿贝贝的小女孩。
“怎么可能……为什么会这样……”莫可亚彻底慌了神。为什么，明明是顶级的筹码，唾手可得的结果，为何会变成这样…
他所有能让凝画做出选择的东西，皆反过来主动让凝画失去选择的权利。
甚至为了不让凝画做选择，用如此残忍的方式。
心间越来越痛，莫可亚倏地摔下了马背，嘴角溢出黑色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