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你不会来找我。”
裘知遇繁复的外套已经脱下，端着一杯热茶望着窗外的夜景。
茶几上还有另外一杯，正潺潺冒着热气。
席行一收回视线：“我倒是觉得来得正好。”
“我抢了你的人，挖了你的树，你就这么不在乎？”
窗外暗色浓厚，镜面一般清晰。
席行一放下手里的丝绒礼盒：“我抢了您的拍品，您看起来也不是很在乎。”
“抢不抢不都是我的？”裘知遇回头，“坐。”
席行一知道这个男人早就看穿自己的意图，事实上他对自己寻求合作的意向一直不曾遮掩：“我能把这杯茶的意思理解为，您并不反感和来利合作？”
裘知遇吹了口茶：“比不反感还要再好一点。”
“为什么？”
事情进展得太过顺利，疑心是必然的。
“因为这面团扇。”
裘知遇用下颌点了点丝绒盒，灰眸清亮笑意盈盈，“你有一位非常优秀的太太，但你自己似乎并不清楚。”
果然和温慕野有关系。
席行一想到此前温慕野和裘知遇在世纪公园的那段交集，眉心微蹙：“她和您说了什么？”
“你应该问，我跟她说了什么。”
裘知遇放下茶杯，仰身顺着沙发背随意舒展，“你们夫妻俩……和传言还真是有不小的出入。”
席行一没有插话。
“更雷厉风行的似乎是你，至于你太太，她好像更愿意做一位善解人意的全职太太。遇见她之前，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能主动和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聊起我的父母和往事……”
前面还好，越往后席行一越有种哪儿不对劲的直觉。
这个直觉很快应验。
裘知遇大方承认：“和她相处简直是一种享受，我很喜欢她。”
“？”席行一眉梢猛然一跳，他就没见过裘知遇这种当着丈夫的面，对人老婆表示好感的男人。
或许是见席行一的脸色不太对劲，裘知遇又补充道：“你别误会，字面意思的喜欢。说回团扇，我很感谢你们能替我把它找回来，这面扇子对我意义非凡。
你们这么有诚意，我也不能无所作为。作为报答，我可以满足你一个要求，力所能及地满足。”
这不是几句普普通通的话，而是一枝所有人都想要的橄榄枝。
尽管对温慕野有顾虑，但大好的机会摆在眼前，席行一不可能放它走：“如果我说，我想要您今晚签下的项目，您也会给？”
“不会。”
裘知遇异常干脆，“我看上的东西你不能要，除此之外，随意。”
“或许还能再退一步，”席行一微微倾身，“项目是死的，人是活的，在谁手里不是做？我承认这个项目很不错，但是不想看见它长在肖必应的手里。”
“你和他有仇？”
“暂时没有。”
裘知遇轻嘶了一声：“有点意思。”
这话带着明显的玩味，席行一当即有点不太好的预感。
“合作的事没戏，但我欠你一个人情，想起来的时候我会还给你。”
裘知遇突然改变口风，“这块绣品很难得，席先生今天破费了。”
到嘴的鸭子变成蝴蝶突然飞走，是个人都觉得恼怒，更何况事关整垮肖必应。
但是愕然片刻席行一便忍下，他禀直回视：“破费事小，不浪费就好。”
“时间已经不早，不打扰裘先生休息，我随时等您改变主意。”席行一扯了扯衣摆起身。
“茶还没喝，不多坐一会儿？”裘知遇挽留。
“我不如我太太善解人意，就不留在这儿碍您的眼。”席行一执意要走。
“确实。”
裘知遇跟着起身，没走两步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哦对了，你们什么时候离婚？离之前记得通知我。”
席行一脚下猛然停顿，正色回头：“我记下了，改天通知您拿号排队。”
关门声砰然响起。
裘知遇怔愣片刻才回神，他摇了摇头：“哈哈这脾气……果然有意思。”
……
席行一沉着脸回到车里，温慕野正有点昏昏欲睡。
“行一……”她瞬间清醒过来，看清男人不太舒展的脸色。
“开车。”席行一说完便闭上眼睛。
温慕野慢慢挪近，不问结果，只是解释：“那把团扇，是裘知遇母亲娘家的传家之物，裘母本身很喜欢苏绣。送画他不一定喜欢，但是这把扇子……他一定想要。”
一句话把这件事的前前后后解释清楚，看来之前两人在世纪公园那场谈话，还真像裘知遇所说，拉了不少家常。
虽然已经猜到，但席行一现在心情不好：“你的事，没必要向我解释。”
温慕野听出这是气话，瞬间明白席行一真正在意的点是什么。
“老公……”她放缓声线，“咱们都是为了公司的未来，我的事就是你的事。我知道我有错，不该什么都不告诉你自己一个人行事，我保证下次再也不这么做，干什么都会和你报备，和你商量行吗？”
“我说了，和我无关。”席行一微微侧身，躲过脸侧的呼吸。
温慕野紧跟不舍：“有关的有关的，不管你想不想听我都会告诉你我的一切行踪，这是我为挽回你的决心，我想让你重新爱上我。”
“我为什么要接受？”席行一依旧冷漠。
细嫩的指尖顺着冷硬的西装肩线游走，温慕野轻轻道：“因为……我对你有用啊。这次拍卖我给的诚意难道还不够？行一，你需要我，这一点无从否认。”
席行一闻言眼皮微跳，猛然抬手掐住下一秒就要落入胸口的细腕。
他没有和温慕野对视，而是盯着前座出神。
温慕野说得没错。
这个时候和她撕破脸皮，其中的风险远比继续和她虚与委蛇要大。
没有人比席行一更清楚温慕野的能力。
只要她还是他名义上的太太，这个能力就能为他所用。而这一切的代价，不过是隐忍不发罢了。
在彻底掌握摆脱温家的时机之前，确实没办法体面地一刀两断。
这么看来，席行一之前认为离婚就能摆脱悲剧的想法，还是过于天真了。
不过，现在想明白还不晚。
“刚才晚宴上，你说的什么？”席行一松开手，态度已经不如刚才冷硬。
“什么？”话题跳得太快，温慕野一时没反应过来。
“裘知遇进门之前，和我意外对视的时候，你说了什么？”席行一耐心解释，“离得太远，没听清。”
“哦，你说这个啊！”温慕野忽然笑得有些不怀好意，“我说的是……老公你今天好迷人！”
“……”
席行一愕然片刻，眨了眨眼，“没有这么长。”
“哎呀反正都是一个意思！”温慕野不知不觉又蹭上来，“你都不知道她们今天都怎么说你，说你英年早婚被我捡了个大便宜！明明自己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还对别人的老公指指点点！生气！”
席行一这次没有挣脱：“……”
“别以为我不知道她们在想什么，一个个眼睛恨不得从你的衬衫领口钻到西裤里面去！鬼知道我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能克制住把你打晕带回去的想法……”
温慕野察觉席行一的软化，语气愈发轻柔，“老公，我说了这么多，其实就一个意思。”
“嗯？”席行一很配合。
“我已经做腻了你的合伙人，现在开始，只想好好做你的太太。”
温慕野轻声细语，“老公你觉得我还能有机会吗？”
“叮咚——”
短信提示音比席行一的回答先一步响起，来自左侧座椅被温慕野孤零零拉下的手机。
首页因为短信点亮，席行一看见自己熟睡的侧脸占满整个屏幕。
更看见，一封来自未署名号码的短信预览——
“今夜月色妍丽，却远不及你。”
“问你呢老公！”温慕野见席行一半晌没有收回视线，气鼓鼓翻过手机打算关机。
却在看清短信之后当场愣住。
她下意识挪开屏幕谨慎抬头，蓦然和席行一四目相对，险些被那双幽暗的黑瞳吸得魂飞魄散——
“不回复吗？席太太？”
裘知遇繁复的外套已经脱下，端着一杯热茶望着窗外的夜景。
茶几上还有另外一杯，正潺潺冒着热气。
席行一收回视线：“我倒是觉得来得正好。”
“我抢了你的人，挖了你的树，你就这么不在乎？”
窗外暗色浓厚，镜面一般清晰。
席行一放下手里的丝绒礼盒：“我抢了您的拍品，您看起来也不是很在乎。”
“抢不抢不都是我的？”裘知遇回头，“坐。”
席行一知道这个男人早就看穿自己的意图，事实上他对自己寻求合作的意向一直不曾遮掩：“我能把这杯茶的意思理解为，您并不反感和来利合作？”
裘知遇吹了口茶：“比不反感还要再好一点。”
“为什么？”
事情进展得太过顺利，疑心是必然的。
“因为这面团扇。”
裘知遇用下颌点了点丝绒盒，灰眸清亮笑意盈盈，“你有一位非常优秀的太太，但你自己似乎并不清楚。”
果然和温慕野有关系。
席行一想到此前温慕野和裘知遇在世纪公园的那段交集，眉心微蹙：“她和您说了什么？”
“你应该问，我跟她说了什么。”
裘知遇放下茶杯，仰身顺着沙发背随意舒展，“你们夫妻俩……和传言还真是有不小的出入。”
席行一没有插话。
“更雷厉风行的似乎是你，至于你太太，她好像更愿意做一位善解人意的全职太太。遇见她之前，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能主动和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聊起我的父母和往事……”
前面还好，越往后席行一越有种哪儿不对劲的直觉。
这个直觉很快应验。
裘知遇大方承认：“和她相处简直是一种享受，我很喜欢她。”
“？”席行一眉梢猛然一跳，他就没见过裘知遇这种当着丈夫的面，对人老婆表示好感的男人。
或许是见席行一的脸色不太对劲，裘知遇又补充道：“你别误会，字面意思的喜欢。说回团扇，我很感谢你们能替我把它找回来，这面扇子对我意义非凡。
你们这么有诚意，我也不能无所作为。作为报答，我可以满足你一个要求，力所能及地满足。”
这不是几句普普通通的话，而是一枝所有人都想要的橄榄枝。
尽管对温慕野有顾虑，但大好的机会摆在眼前，席行一不可能放它走：“如果我说，我想要您今晚签下的项目，您也会给？”
“不会。”
裘知遇异常干脆，“我看上的东西你不能要，除此之外，随意。”
“或许还能再退一步，”席行一微微倾身，“项目是死的，人是活的，在谁手里不是做？我承认这个项目很不错，但是不想看见它长在肖必应的手里。”
“你和他有仇？”
“暂时没有。”
裘知遇轻嘶了一声：“有点意思。”
这话带着明显的玩味，席行一当即有点不太好的预感。
“合作的事没戏，但我欠你一个人情，想起来的时候我会还给你。”
裘知遇突然改变口风，“这块绣品很难得，席先生今天破费了。”
到嘴的鸭子变成蝴蝶突然飞走，是个人都觉得恼怒，更何况事关整垮肖必应。
但是愕然片刻席行一便忍下，他禀直回视：“破费事小，不浪费就好。”
“时间已经不早，不打扰裘先生休息，我随时等您改变主意。”席行一扯了扯衣摆起身。
“茶还没喝，不多坐一会儿？”裘知遇挽留。
“我不如我太太善解人意，就不留在这儿碍您的眼。”席行一执意要走。
“确实。”
裘知遇跟着起身，没走两步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哦对了，你们什么时候离婚？离之前记得通知我。”
席行一脚下猛然停顿，正色回头：“我记下了，改天通知您拿号排队。”
关门声砰然响起。
裘知遇怔愣片刻才回神，他摇了摇头：“哈哈这脾气……果然有意思。”
……
席行一沉着脸回到车里，温慕野正有点昏昏欲睡。
“行一……”她瞬间清醒过来，看清男人不太舒展的脸色。
“开车。”席行一说完便闭上眼睛。
温慕野慢慢挪近，不问结果，只是解释：“那把团扇，是裘知遇母亲娘家的传家之物，裘母本身很喜欢苏绣。送画他不一定喜欢，但是这把扇子……他一定想要。”
一句话把这件事的前前后后解释清楚，看来之前两人在世纪公园那场谈话，还真像裘知遇所说，拉了不少家常。
虽然已经猜到，但席行一现在心情不好：“你的事，没必要向我解释。”
温慕野听出这是气话，瞬间明白席行一真正在意的点是什么。
“老公……”她放缓声线，“咱们都是为了公司的未来，我的事就是你的事。我知道我有错，不该什么都不告诉你自己一个人行事，我保证下次再也不这么做，干什么都会和你报备，和你商量行吗？”
“我说了，和我无关。”席行一微微侧身，躲过脸侧的呼吸。
温慕野紧跟不舍：“有关的有关的，不管你想不想听我都会告诉你我的一切行踪，这是我为挽回你的决心，我想让你重新爱上我。”
“我为什么要接受？”席行一依旧冷漠。
细嫩的指尖顺着冷硬的西装肩线游走，温慕野轻轻道：“因为……我对你有用啊。这次拍卖我给的诚意难道还不够？行一，你需要我，这一点无从否认。”
席行一闻言眼皮微跳，猛然抬手掐住下一秒就要落入胸口的细腕。
他没有和温慕野对视，而是盯着前座出神。
温慕野说得没错。
这个时候和她撕破脸皮，其中的风险远比继续和她虚与委蛇要大。
没有人比席行一更清楚温慕野的能力。
只要她还是他名义上的太太，这个能力就能为他所用。而这一切的代价，不过是隐忍不发罢了。
在彻底掌握摆脱温家的时机之前，确实没办法体面地一刀两断。
这么看来，席行一之前认为离婚就能摆脱悲剧的想法，还是过于天真了。
不过，现在想明白还不晚。
“刚才晚宴上，你说的什么？”席行一松开手，态度已经不如刚才冷硬。
“什么？”话题跳得太快，温慕野一时没反应过来。
“裘知遇进门之前，和我意外对视的时候，你说了什么？”席行一耐心解释，“离得太远，没听清。”
“哦，你说这个啊！”温慕野忽然笑得有些不怀好意，“我说的是……老公你今天好迷人！”
“……”
席行一愕然片刻，眨了眨眼，“没有这么长。”
“哎呀反正都是一个意思！”温慕野不知不觉又蹭上来，“你都不知道她们今天都怎么说你，说你英年早婚被我捡了个大便宜！明明自己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还对别人的老公指指点点！生气！”
席行一这次没有挣脱：“……”
“别以为我不知道她们在想什么，一个个眼睛恨不得从你的衬衫领口钻到西裤里面去！鬼知道我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能克制住把你打晕带回去的想法……”
温慕野察觉席行一的软化，语气愈发轻柔，“老公，我说了这么多，其实就一个意思。”
“嗯？”席行一很配合。
“我已经做腻了你的合伙人，现在开始，只想好好做你的太太。”
温慕野轻声细语，“老公你觉得我还能有机会吗？”
“叮咚——”
短信提示音比席行一的回答先一步响起，来自左侧座椅被温慕野孤零零拉下的手机。
首页因为短信点亮，席行一看见自己熟睡的侧脸占满整个屏幕。
更看见，一封来自未署名号码的短信预览——
“今夜月色妍丽，却远不及你。”
“问你呢老公！”温慕野见席行一半晌没有收回视线，气鼓鼓翻过手机打算关机。
却在看清短信之后当场愣住。
她下意识挪开屏幕谨慎抬头，蓦然和席行一四目相对，险些被那双幽暗的黑瞳吸得魂飞魄散——
“不回复吗？席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