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一轻，柳清昼的耳边急急擦过几阵风。
终于在一条小道落地，她涣散的眸光重又聚焦，待看清了那人的模样，脚步更加虚浮。
“孟，孟大人？”
那人容色雅致得如一副空山新雨后的丹墨画，他就那样悠然的双手抱臂，倚靠在墙壁上，促狭的打量她，“公子认得我？”
即使一身融在夜色里的玄衫，也难掩满身的清正冷峻。
柳清昼心下闪过一瞬惊艳，立刻朝他作揖拜谢，“今日真是多谢孟大人，下官不才，当日有幸与孟大人同榜，琼林宴上见过大人一面。”
一片奉承，她险些要将自己都骗过了，全然忘了先前如何揣测孟长阙的为人。
“查案误了时辰，举手之劳，公子客气了。”
这小子清瘦，没想到五官也略显柔美，与小娘子有些像。
柳清昼是郭宥的左膀右臂，调查郭宥贪墨佛塔工银，需得从接近柳清昼开始。
孟长阙的薄唇轻勾，客气的说了句:“回见。”
他点到为止，再多做解释，这个偶遇就略显刻意了。
他唇下的小痣随之微动，月光无端将它染上几分妖冶，惹得人不自觉的多看两眼。
柳清昼敛下心神，目送他没入夜色中，凹自喃喃着那句“回见”，不知何时能回见。
她叫住他，“孟大人。”
孟长阙故作疑惑的转头，“公子还有何事？”
可话到了嘴边，柳清昼却不敢贸然问他是否会去东郊佛塔了，只讪讪道:“大人慢走。”
孟长阙倒是轻笑一声，真是个妙人儿。
然不过三日，柳清昼就被郭宥喊过去一顿敲打，“午时御史台的孟大人过来督察，你应知晓这其中厉害，外朝人皆知他是圣人的笑面虎，不容出了差错，本官可不想跟着你们一起掉脑袋。”
她低垂着的眉眼一亮，孟长阙真的要来了！
那天宵禁的相救，定然是他有意为之，恐怕是要借她探寻佛塔工地工银贪墨真相。
郭宥难得亲自来工地，他一挥衣袖，身后两个皮肤黝黑的男人恭敬的上前。
“先前的事本官不与你计较，当务之急是圣人的佛砖雕刻，这两个木匠都有些雕刻技术，多少能帮上忙，你且带回去。”
柳清昼没有理由拒绝，只好称是，“多谢少监大人。”
这番话看似为体贴下属，然而柳清昼明白，只是为了在她身边安两个眼线罢了。
王木匠的事，她忤逆了郭宥的用意，他已经不信任她了。
午时，青门里驿站，马嘶长鸣。
孟长阙紧紧勒住缰绳，翻身下马，朝几人温润的笑道:“有劳三位亲自相迎。”
“孟大人能百忙之中来查看佛塔进程，是我等与工匠们的荣幸。”
郭宥一路奉承引他去客店，吩咐小二端上好菜好酒。
二人相对而坐，简单的寒暄。
柳清昼不发一语，但能感觉到孟长阙的视线时而不时的落在她身上。
“这位大人清隽疏朗，面上怎的挂了几道伤口？”
孟长阙适时问出口，将话题引到柳清昼身上，既不唐突，也不刻意。
他那日就发现了，结合收到的关于柳清昼的行踪，隐约猜到了七分。见了郭宥更确信是他所为，特地提出来不过借此给郭宥添堵，提点他不要为所欲为。
郭宥自然明白他的用意，赔笑着向他介绍，“这位是咱们的砖雕负责人，将作丞柳清昼。”
他脸上不显怒意，然眼神威胁先扫过来。
柳清昼不着痕迹的接下这场交锋，“多谢孟大人关心，下官平日都在工地，磕磕碰碰实在是家常便饭。”
她两方都卖了个面子，那方郭宥收回了威胁的眼神。
孟长阙却对这个回答不甚满意，他从包袱里找出一个白瓷瓶，推到柳清昼的身前，“这是去岁圣人赏的玉容膏，我平时都带着，早晚涂抹，伤口几天便可消下去。”
他顿了一顿，意味深长的问道:“脸上可不轻易磕碰到，柳大人莫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妨直说。”
温润的不依不饶，好似一把温柔刀，将人炙烤在碳木上。
左右具是威慑，许久一言不发的周全都看不下去了，默默替柳清昼捏一把汗。
“真是多谢孟大人好意，那日抬泥坯，没拿稳，整个人摔下去，脸也磕到了碎石，还好只是几块，让大人见笑了。”
柳清昼硬着头皮解释一番，好在孟长阙没有要追问的意思，只淡淡的说了句:“那是孟某多虑了。”
他狭长的丹凤眸微敛眸光，唇角的笑意却深了几分。
还算是个机灵的。
午饭过后，郭宥一行人照例要领孟长阙去查看佛塔修缮进度。
后者却推辞道:“晨间朝会，圣人再三叮嘱孟某关注佛砖雕刻之事，十二月底是慧明大师的忌辰，届时，圣人必然要将大师的舍利请进来，佛雕自然也要按照大师生前的喜好完美复刻。”
孟长阙拿圣人来压郭宥，他岂敢不从，犹豫道:“可是，大人只需一人陪同，这于理不合吧。”
话音刚落，他喂鸟的小厮突然着急忙慌从后院赶来，附在他耳边低声道:“大人，不好了！两只鹌鹑具无精打采，不一会儿便双双倒了！”
郭宥是嗜鸟如命之人，乍听它们都出了事，心痛不已，“孟大人，还请让小周一道陪同，多有得罪，郭某家中出了些事，先行一步。”
孟长阙深表同情的朝他作揖，“无妨，家中事要紧，郭大人前去处理便是。”
周全惯会察言观色，郭大人“家中事”来得巧妙，想必出自这过来督察的孟大人手笔。
不出他所料，待三人到了工地，他也被工匠们急招过去。
此时，便是柳清昼也如梦初醒，这是故意将两人支走。
果然，她猜的不错，孟长阙定是来查佛塔贪墨工银案。
而她柳清昼，成了他勘破此案的关键人物。
孟长阙眉眼弯弯，颇为客气的提醒柳清昼，“柳大人请带路。”
他的唇角总是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乍看给人一种和煦春风般的温润，细品却只剩淡漠的疏离。
柳清昼回过神，“孟大人请随我来。”
“砖石雕刻入窑烧制前需在泥坯上塑形，若是栏杆、台阶等还需拼接，像底座这般整块佛雕，最好趁着泥坯塑性强，迅速雕刻完成，孟大人可随意查看。”
柳清昼带他来到工坊，简单向他阐释砖雕工艺，将佛雕草图交到他手中。
泥坯上的佛像比之草图可谓一比一复刻，每一刀皆精美绝伦，恰到好处，多一丝少一毫都不可能这样完美。
若烧制出窑，金石烁瓦在它面前想必也会黯然失色。
孟长阙已然被砖石雕刻的美感深深吸引，“妙哉！想不到柳大人竟是这般能工巧匠！”
“孟大人谬赞了，下官不过雕刻出雏形，刀法润色还要多谢我这小徒。”
柳清昼并不邀功，适时将功劳揽给元小五，剩下的得全靠他发挥。
孟长阙淡笑着将视线移到元小五身上，只见他挠了挠后脑勺，憨厚的露出两颗虎牙，解释道:“不算难事，我一直给我师父打下手，他也经常让我润色刀工，只可惜……”
少年面上的憨笑逐渐消失，特地卖了个关子，就等孟长阙询问下去。
孟长阙玩味的挑了挑眉，“只可惜什么？”
“只可惜我师父被他们压迫工时，前几日上工失足坠落身亡，柳大人为他鸣不平，脸都让少监大人打花了。”
元小五到底是个孩子，越说越义愤填膺，气得牙痒痒。
柳清昼正喝茶，险些被茶水呛到。
这个傻小子！让你见机行事，你倒是倒珠子似的全说了。
孟长阙相当配合的拉长尾音，恍然大悟一般“哦~”了一声，“原来柳大人的伤口还真是郭大人的手笔，放心，小子，本官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没想到，终有一日，他孟长阙也体会到了被摆了一道的滋味。
柳清昼讪笑道:“今日多有唐突，实在是走投无路才出此下策，郭宥压迫工人，那少年的师父王木匠便是一受难者。这东郊佛塔迟迟不能完工，其中的道道不必细说，大人也知晓。”
柳清昼亮出先前写好的状纸表诚意，“这是下官这几年亲眼所见，此间账目，愿与大人一同寻找，共拔我大邺蛀虫。”
这一番真诚投名状，孟长阙听得如鲠在喉，不收下倒显得他枉为圣人监察百官的耳目了。
“柳大人以身入局，孟某愿助你一臂之力。”
二人相对而立，彼此欣然长长一揖。
柳清昼也有自己的考量，既然都是为了银子查案，她要引他从工银查下去，查到十年前的东都的砖窑爆炸案，为父申冤。
历来为郭宥管账的主簿叫陆蒙，他将将得知御史台的孟大人要来查账目，顿时如临大敌。
郭宥以往极为信任柳清昼，陆蒙拿她当自己人，一顿苦水猛倒:“这可如何是好啊？柳大人你是知道的，主簿这个差事真是命苦啊，赚的也不过蝇头小利，关键时刻还要被推出来挡刀剑，我若进去了，我那一家子可就遭殃了！”
柳清昼极为理解他似的，频频点头，压低声音替他筹谋一番。
陆蒙吓得当即挥手，“不可，不可。”
终于在一条小道落地，她涣散的眸光重又聚焦，待看清了那人的模样，脚步更加虚浮。
“孟，孟大人？”
那人容色雅致得如一副空山新雨后的丹墨画，他就那样悠然的双手抱臂，倚靠在墙壁上，促狭的打量她，“公子认得我？”
即使一身融在夜色里的玄衫，也难掩满身的清正冷峻。
柳清昼心下闪过一瞬惊艳，立刻朝他作揖拜谢，“今日真是多谢孟大人，下官不才，当日有幸与孟大人同榜，琼林宴上见过大人一面。”
一片奉承，她险些要将自己都骗过了，全然忘了先前如何揣测孟长阙的为人。
“查案误了时辰，举手之劳，公子客气了。”
这小子清瘦，没想到五官也略显柔美，与小娘子有些像。
柳清昼是郭宥的左膀右臂，调查郭宥贪墨佛塔工银，需得从接近柳清昼开始。
孟长阙的薄唇轻勾，客气的说了句:“回见。”
他点到为止，再多做解释，这个偶遇就略显刻意了。
他唇下的小痣随之微动，月光无端将它染上几分妖冶，惹得人不自觉的多看两眼。
柳清昼敛下心神，目送他没入夜色中，凹自喃喃着那句“回见”，不知何时能回见。
她叫住他，“孟大人。”
孟长阙故作疑惑的转头，“公子还有何事？”
可话到了嘴边，柳清昼却不敢贸然问他是否会去东郊佛塔了，只讪讪道:“大人慢走。”
孟长阙倒是轻笑一声，真是个妙人儿。
然不过三日，柳清昼就被郭宥喊过去一顿敲打，“午时御史台的孟大人过来督察，你应知晓这其中厉害，外朝人皆知他是圣人的笑面虎，不容出了差错，本官可不想跟着你们一起掉脑袋。”
她低垂着的眉眼一亮，孟长阙真的要来了！
那天宵禁的相救，定然是他有意为之，恐怕是要借她探寻佛塔工地工银贪墨真相。
郭宥难得亲自来工地，他一挥衣袖，身后两个皮肤黝黑的男人恭敬的上前。
“先前的事本官不与你计较，当务之急是圣人的佛砖雕刻，这两个木匠都有些雕刻技术，多少能帮上忙，你且带回去。”
柳清昼没有理由拒绝，只好称是，“多谢少监大人。”
这番话看似为体贴下属，然而柳清昼明白，只是为了在她身边安两个眼线罢了。
王木匠的事，她忤逆了郭宥的用意，他已经不信任她了。
午时，青门里驿站，马嘶长鸣。
孟长阙紧紧勒住缰绳，翻身下马，朝几人温润的笑道:“有劳三位亲自相迎。”
“孟大人能百忙之中来查看佛塔进程，是我等与工匠们的荣幸。”
郭宥一路奉承引他去客店，吩咐小二端上好菜好酒。
二人相对而坐，简单的寒暄。
柳清昼不发一语，但能感觉到孟长阙的视线时而不时的落在她身上。
“这位大人清隽疏朗，面上怎的挂了几道伤口？”
孟长阙适时问出口，将话题引到柳清昼身上，既不唐突，也不刻意。
他那日就发现了，结合收到的关于柳清昼的行踪，隐约猜到了七分。见了郭宥更确信是他所为，特地提出来不过借此给郭宥添堵，提点他不要为所欲为。
郭宥自然明白他的用意，赔笑着向他介绍，“这位是咱们的砖雕负责人，将作丞柳清昼。”
他脸上不显怒意，然眼神威胁先扫过来。
柳清昼不着痕迹的接下这场交锋，“多谢孟大人关心，下官平日都在工地，磕磕碰碰实在是家常便饭。”
她两方都卖了个面子，那方郭宥收回了威胁的眼神。
孟长阙却对这个回答不甚满意，他从包袱里找出一个白瓷瓶，推到柳清昼的身前，“这是去岁圣人赏的玉容膏，我平时都带着，早晚涂抹，伤口几天便可消下去。”
他顿了一顿，意味深长的问道:“脸上可不轻易磕碰到，柳大人莫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妨直说。”
温润的不依不饶，好似一把温柔刀，将人炙烤在碳木上。
左右具是威慑，许久一言不发的周全都看不下去了，默默替柳清昼捏一把汗。
“真是多谢孟大人好意，那日抬泥坯，没拿稳，整个人摔下去，脸也磕到了碎石，还好只是几块，让大人见笑了。”
柳清昼硬着头皮解释一番，好在孟长阙没有要追问的意思，只淡淡的说了句:“那是孟某多虑了。”
他狭长的丹凤眸微敛眸光，唇角的笑意却深了几分。
还算是个机灵的。
午饭过后，郭宥一行人照例要领孟长阙去查看佛塔修缮进度。
后者却推辞道:“晨间朝会，圣人再三叮嘱孟某关注佛砖雕刻之事，十二月底是慧明大师的忌辰，届时，圣人必然要将大师的舍利请进来，佛雕自然也要按照大师生前的喜好完美复刻。”
孟长阙拿圣人来压郭宥，他岂敢不从，犹豫道:“可是，大人只需一人陪同，这于理不合吧。”
话音刚落，他喂鸟的小厮突然着急忙慌从后院赶来，附在他耳边低声道:“大人，不好了！两只鹌鹑具无精打采，不一会儿便双双倒了！”
郭宥是嗜鸟如命之人，乍听它们都出了事，心痛不已，“孟大人，还请让小周一道陪同，多有得罪，郭某家中出了些事，先行一步。”
孟长阙深表同情的朝他作揖，“无妨，家中事要紧，郭大人前去处理便是。”
周全惯会察言观色，郭大人“家中事”来得巧妙，想必出自这过来督察的孟大人手笔。
不出他所料，待三人到了工地，他也被工匠们急招过去。
此时，便是柳清昼也如梦初醒，这是故意将两人支走。
果然，她猜的不错，孟长阙定是来查佛塔贪墨工银案。
而她柳清昼，成了他勘破此案的关键人物。
孟长阙眉眼弯弯，颇为客气的提醒柳清昼，“柳大人请带路。”
他的唇角总是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乍看给人一种和煦春风般的温润，细品却只剩淡漠的疏离。
柳清昼回过神，“孟大人请随我来。”
“砖石雕刻入窑烧制前需在泥坯上塑形，若是栏杆、台阶等还需拼接，像底座这般整块佛雕，最好趁着泥坯塑性强，迅速雕刻完成，孟大人可随意查看。”
柳清昼带他来到工坊，简单向他阐释砖雕工艺，将佛雕草图交到他手中。
泥坯上的佛像比之草图可谓一比一复刻，每一刀皆精美绝伦，恰到好处，多一丝少一毫都不可能这样完美。
若烧制出窑，金石烁瓦在它面前想必也会黯然失色。
孟长阙已然被砖石雕刻的美感深深吸引，“妙哉！想不到柳大人竟是这般能工巧匠！”
“孟大人谬赞了，下官不过雕刻出雏形，刀法润色还要多谢我这小徒。”
柳清昼并不邀功，适时将功劳揽给元小五，剩下的得全靠他发挥。
孟长阙淡笑着将视线移到元小五身上，只见他挠了挠后脑勺，憨厚的露出两颗虎牙，解释道:“不算难事，我一直给我师父打下手，他也经常让我润色刀工，只可惜……”
少年面上的憨笑逐渐消失，特地卖了个关子，就等孟长阙询问下去。
孟长阙玩味的挑了挑眉，“只可惜什么？”
“只可惜我师父被他们压迫工时，前几日上工失足坠落身亡，柳大人为他鸣不平，脸都让少监大人打花了。”
元小五到底是个孩子，越说越义愤填膺，气得牙痒痒。
柳清昼正喝茶，险些被茶水呛到。
这个傻小子！让你见机行事，你倒是倒珠子似的全说了。
孟长阙相当配合的拉长尾音，恍然大悟一般“哦~”了一声，“原来柳大人的伤口还真是郭大人的手笔，放心，小子，本官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没想到，终有一日，他孟长阙也体会到了被摆了一道的滋味。
柳清昼讪笑道:“今日多有唐突，实在是走投无路才出此下策，郭宥压迫工人，那少年的师父王木匠便是一受难者。这东郊佛塔迟迟不能完工，其中的道道不必细说，大人也知晓。”
柳清昼亮出先前写好的状纸表诚意，“这是下官这几年亲眼所见，此间账目，愿与大人一同寻找，共拔我大邺蛀虫。”
这一番真诚投名状，孟长阙听得如鲠在喉，不收下倒显得他枉为圣人监察百官的耳目了。
“柳大人以身入局，孟某愿助你一臂之力。”
二人相对而立，彼此欣然长长一揖。
柳清昼也有自己的考量，既然都是为了银子查案，她要引他从工银查下去，查到十年前的东都的砖窑爆炸案，为父申冤。
历来为郭宥管账的主簿叫陆蒙，他将将得知御史台的孟大人要来查账目，顿时如临大敌。
郭宥以往极为信任柳清昼，陆蒙拿她当自己人，一顿苦水猛倒:“这可如何是好啊？柳大人你是知道的，主簿这个差事真是命苦啊，赚的也不过蝇头小利，关键时刻还要被推出来挡刀剑，我若进去了，我那一家子可就遭殃了！”
柳清昼极为理解他似的，频频点头，压低声音替他筹谋一番。
陆蒙吓得当即挥手，“不可，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