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里一个不过才十六岁的少年,头顶上顶着一盆水,上身□□的站在庭院中心,他表情是那样的倔强,不服输。

    而周围看着他的人却是满脸的不屑和幸灾乐祸。

    他得罪的人可是宗正寺,宗正卿大人的儿子!宗正卿大人谢禹老来得子,最宝贵的就是这个幼儿,那是含在嘴里怕化了,顶在头上怕摔了。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娇儿,却在书院里被裴少乙给打了。

    试问宗正卿怎么会咽下这口气?于是他直接来到了书院,并且放话谁敢打他儿子就是在打他自己的脸。

    谢禹的官位可不低,谁敢说自己要打朝廷命官的脸?那不是找死!

    裴少乙平时聪慧好学,虽然有不少人嫉妒他的才华,老师们也是打内心里喜欢他。

    很多文章他看一遍就能背过,甚至有一些书籍他还能给出不一样的看法。自从傅清环之后,他们还真没有见过这么聪慧的少年。

    于是他们也不想让裴少乙离开书院,可是少乙这孩子骨头硬,他觉得是对的事情,没有人能强迫他。

    这也就导致他到了现在也不肯给谢禹之子谢家华道歉。

    谢禹冷哼一声,看着少年在烈日之下的身影,故意道:“不是骨头硬吗?那就这么受着。”

    他身居高位,□□惯了,如今乍然出现一个青年人敢违背自己的命令,他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现在天气炎热,此时又是一天当中最热的时候,裴少乙已经一天没有喝过水,吃过饭了,可是他就是不松口。

    他觉得自己没有做错,可是眼前的同学,老师,没有一个人信自己。

    看着站在自己对面的谢家华脸上是洋洋得意,他不过就是有个好的出身,才会在这里耀武扬威。

    裴少乙突然神情恍惚了一瞬,他在年少的时候似乎也是这么肆无忌惮。

    只是后来他家破人亡,自己便也没有了任性妄为的权利。

    思绪慢慢回笼,那滚烫的汗珠从自己额上滴下来,扎在自己的脚背上。

    头顶的一盆水又重又沉,若是洒出来一滴便会被人抓住把柄,不争不休。所以哪怕他现在要昏倒,却也不敢动一下。

    董薇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

    那个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眼神明亮的少年,会热情洋溢的叫自己姐姐的那个人,如今站在大太阳底下□□着上身,被这么多人当众羞辱着。

    她突然觉得自己呼吸有些发紧,“这便是榔榆书院的教书之道。”

    在一众男子之间,女子的声音便是如此的独特,这一瞬间大家的注意力便被她吸引。

    对于这个悄无声息出现在这里的貌美女子,有一些人是见过董薇的,却还是不得不觉得惊叹于她的美貌。

    另一些人则是在这一年当中陆陆续续入学的,他们自然没有见过董薇,可是丝毫不耽误他们欣赏美人。

    都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美娇娘,如今他们才知道什么才叫美娇娘。

    距离卓尧的通缉令已经一年有余,毕竟当时也名不正言不顺,没过多久以后就被大家淡忘。

    现在有的人提起来董薇,只是介绍说之前那个作弊的傅清环听说过吧?这便是那位的前未婚妻。

    听的学生便大惊:“他有如此美貌的未婚妻,听说学识也不赖,为何还要做作弊这等令人不耻的事情。”

    “可能就是贪心呗。”

    议论声很快被师长们压了下去,赵教习是见过董薇的,他连忙迎了上来。

    谢禹打量了一眼董薇,不屑的收回了目光。在他看来,女子就不该上这种地方,还对他们这些人指手画脚。

    董薇却面不改色,刚才有人发现他粉嫩的裙摆上沾染着血迹。

    “那是什么?”有学子大惊道。

    众人这才纷纷看过去,“是血吧?”有人猜测。

    议论声瞬间比方才还要更大。

    恍惚之间,裴少乙好像听到了有什么动静,可是他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实在是没有力气去管了。

    第二次议论声想在自己耳边的时候,砰的一声,他的身子重重的锤在了地上。

    “公子!”山桃大叫一声冲了上去。

    董薇的眼神阴狠起来,她那原本精致的脸庞上陡然出现一丝锋利,就是这种矛盾感让人着迷。

    眼神落在谢禹身上,谢禹这才回神打量她,眼眸微微眯了起来,好似在诉说着危险性。

    两个人的目光仿佛一次交锋刹那转瞬即逝。

    赵教习便带着董薇往后面的房间走去,而裴少乙也赶忙由下人搬到了屋子里。

    临走的时候还喜气洋洋的小男孩儿,如今瘦了一大圈儿,胳膊上还残留着一些些的青紫痕迹。

    “赵教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将我家孩子留在这里,不是在这里受人虐待的,今日还有他这身上的青紫痕迹,究竟都是哪里来的?”董薇眼神犀利,那目光好像在说,如果你今日不给我一个交代,你这个书院就不用要了。

    赵教习也是满头大汗,他自然是向着自己的学生,裴少乙天资聪明,平时又乖巧伶俐,他稀罕都来不及呢,怎么会去做这种事情?

    这是这裴少乙的家世比较特殊,好像在书院里面人缘并不好,只有一个也是因为成绩好被破格提上来的学生和他总是在一起。

    今日这学生的踪影倒是不见了。

    赵教习不怎么会为自己辩解,愣是憋了一头的汗,“姑娘,我们书院可从来没有做过虐待学生的事情。”

    “只是这学生之前如何,我们也管不了,不是?”

    董薇步步紧逼:“你的意思是,这些学生只要读好书就好,人品可以放任自留。”

    “自然不是这样。”山长从外面走了进来。

    床榻上裴少乙躺在床上安安静静,呼吸平缓的,仿佛像下一秒就要消失一样。

    书院连忙就请了郎中,他们这些人也不好在病人面前讨论这些,并由山长带着一同前往了书房。

    长廊前面一身官服的谢禹背对着众人站在那里,他常年身居高位养尊处优,早就习惯了被人仰视,那高昂的头颅恨不得拿鼻孔看人。

    大魏就是因为有这些官员,才会一日不如一日。

    董薇心里暗自想道。

    谢家华安静的站在谢禹身边,好像又在闹着脾气,不知道在跟谢禹撒什么娇,要什么东西,董薇也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便走了进去。

    山长素来严厉,他静默片刻才道:“他与人打架,先行动手打人,如今被对方找上了门,却也不愿道歉。我们拿他没有办法,他并非不是好学生,只是太过不懂变通。”

    “懂变通?不是自己的错,也要认错的变通?你们是当事人,你们最清楚谁有错。枉我还以为你们书院不畏强权,没想到都是一路货色。”董薇耻笑一声。

    赵教习赶忙道:“话不是这么说的,姑娘,您不在现场,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们倒是说啊”山桃跟在一边也是着急。

    这下子可把两人问住了,事实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几乎都是谢家华的一面之词,至于裴少乙究竟发生了什么,谁也说不出来个所以然。

    “等少乙醒了,问问他便是。”赵教习使着眼色拿手肘拐了拐身边的山长。

    这件事情确实是他们处理的太过心急,可也确确实实没有办法,他们是没看到裴少乙当时下手有多重!

    还好裴少乙年轻,身体恢复的快,仅仅半日的时间,喂了汤药和吃食,倒是慢慢转醒过来。

    裴少乙恢复神智的第一件事情,便是突然回忆起来,自己好像在恍惚之间听到了董薇的声音。

    随后他有些自欺欺人的笑了一下,董薇怎么可能在这里,自从上次派人来给自己传信,便也失去了联系。

    大门被人推开,“你们不用来劝我,我是不会给那个人道歉的。”裴少乙翻身转向了内里,脾气倔的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你好好看看我是谁?”董薇出声说道。

    裴少乙一愣,仿佛不敢相信一般,回眼看向董薇。

    “傻小子,认个错又能如何?不改不就是了,英雄就是应该学会能缩能伸。”董薇走过来,看着这个不成器的弟弟伸手拍了拍他的头。

    裴少乙的眼眶里面却瞬间蓄满了泪花,他有一种受了委屈,全世界的人都不相信自己,全世界的人都抛弃了自己,而现在他突然见到自己的家人的感觉。

    他也顾不得男女尊卑,一激动便抱上了董薇的脖子。

    “你这一年都去哪里了?”他出不去书院也联系不上董薇,他听说卓尧的通缉令了,天知道他有多担心他们。

    “我们倒是好好的,便是你受了这一身的伤,真给你姐丢脸。”董薇也觉得裴少乙可爱,故意说道。

    说罢,裴少乙却有些萎靡的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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