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说到这些,裴少乙也有些无奈,他与人打架自然是有理由的,但无论如何,先动手的总是不对。

    他自己也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奈何对面那人太可恨了,他一想到要跟那种人道歉,便有些开不了口。

    “下手还是太轻了,你要是把他打的连话都说不出来,又或者是他跪地求爷爷告奶奶,就不会死咬着你不放了。”董薇淡淡的说道。

    裴少乙惊讶的看向董薇,他没有想到董薇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你不觉得是我的错?”裴少乙有些不敢相信。

    董薇漂亮的桃花眼看向裴少乙,认真的眼眸里折射出几分锐利,“你且记得,错不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没有人会去追究强者的责任。”

    从前的人都只会告诉他,要学会隐忍,董薇却告诉他,打不死就要往死里打。

    这番震破天惊的理论,将裴少乙吓得有些合不拢嘴巴。

    “不过就是看你不顺眼,想趁机给你个下马威,你倒是在这里先怂了。”董薇不客气的拍了拍裴少乙的后脑勺。

    “跟我出去找那个人。”

    董薇气势汹汹的带着裴少乙,越过房门直接来到了庭院,门外一群人本就对董薇好奇无比,就算教习们一直不让他们出来,可总有些好事的学生偷偷通过门窗往外看。

    他们是出了名的男人窝,这会子来了个女子,还是个貌美的女子,怎会不好奇?

    谢禹尚且还没有走,依旧如一颗劲松一般站在庭院里,这会儿子看见董薇出来,目光依旧是不屑的不愿意正眼看向她。

    他身边的谢家华,也是一脸不忿,他总不能白白挨一顿打,再说了,不就是个女子吗?

    这裴少乙是出了名的没有人要,他们还能怕了个女子不成?

    当即便是冷哼一声。

    “既然双方的长辈都到了,我们也能坐下来好好聊一聊这件事情了。”董薇先入为主的扬声对山长说道。

    原本谢禹便知道董薇应该是裴少乙的长辈,后来听到赵教习这么说才确定下来。

    不过管你是什么长辈短辈,在他眼里都没有自己的宝贝儿子重要。

    其实这件事情本来确实应该由双方长辈出面,毕竟书院里本就是一个学习的地方,而且榔榆书院还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

    凡是入学的学员,几乎都有推荐人,如果学员出了问题也可以直接找到推荐人,就比如说裴少乙便是卓星言推荐上来的。

    而这里的学子大多也都是官员之后,极个别因为天资聪颖而被选上的,那也是烧了高香了。

    之前因为联系不到裴少乙的推荐人,问了裴少乙,裴少乙也不说,最后只能是任由谢禹做主。

    如今董薇来了,倒是能重新说道说道。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你弟弟打了我儿子,若不是我们家大业大,犬子现在还在病床上躺着,凶手却可以心安理得的照常参加科举,天底下便没有这种规矩。”谢禹当仁不让的愤然说道。

    董薇眯了眯眼眸:“打了你儿子?你哪只眼睛看到的?就不能是他自己打了,自己来污蔑我弟弟呢?”

    众人也许是被董薇这种不要脸的理论震惊到了,毕竟是看上去文文弱弱的小姑娘,一开口竟然黑白不分。

    在此之前大家可都是默认了裴少乙是动手打人的那个,裴少乙自己也没有否认过。

    “既然大家都没看见,凭什么说是我弟弟打的人?”董薇淡然的扫视过群众,目光平静却暗藏玄机。

    “谁打的我,我还能不知道了?就是这个下贱人!”谢家华的话才刚说了一半,就被董薇打断。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谢家华一愣。

    “平白无辜的,我弟弟为什么要打你?”董薇歪着头,仿佛真的在问他这个问题。

    周围的人这才反应过来,之前问裴少乙,裴少乙没有说过这件事情,不止裴少乙没说,谢家华也从来没有提起过。

    突然被提起这件事情,让在场的人全都一愣。

    裴少乙也好像找到了漏洞,目光锐利的看向谢家华:“你倒是说我为什么打你?”

    谢家华慌了神,这话可不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的,他有些心虚的看了一眼自己父亲,又看了看在场的所有人。

    最后目光落在了董薇身上。

    “自然是……自然是他嫉妒我的才华。”

    此话一出,不说别人了,董薇第一个便笑了。

    如果说是别的东西,还可能会多说两句,可是论才华,如今的榔榆书院里,谁的文章才华会比裴少乙还要好?

    山长和教师们面面相觑,谢家华平时虽努力,可天资实在是欠佳,写出来的文章不能算不好,但也只能算平庸,何一上来便会举一反三的,裴少乙相比,简直没有可比性。

    只是在场的人也不敢说什么,心里的天平却慢慢变得齐平。

    谢禹这才将目光放在四两拨千斤的董薇的身上,他在朝中说一不二,如今竟然被个女子将了一军。

    “既然我弟弟并没有理由来殴打你,便是你自己受了伤,诬陷我弟。”董薇不屑的轻笑一声之后,才缓声说道。

    其实这件事情,本就众说纷纭,裴少乙被谢家华叫过来的时候,便是只身一人,哦不,还有一个于泽,只是自从裴少乙出事之后,于泽便不知了去向。

    除此之外这件事情别无他人所见,这么一看还真不一定就是裴少乙动的手,毕竟如果是自己动的手,而且对方还是朝廷命官的话,何必要如此执拗,不认罪。

    这不是断送了自己将来的官路?

    众人越想越对。

    眼见着所有人都不再偏向自己这边,谢家华着了急,他有些慌张的大喊大叫道:“就是他动的手!我手臂上的淤青就是他打的!”

    回想起自己前两日躺在府中养伤的日子,便是越想越憋屈,如果这会儿放过了裴少乙,他才真是吃不好,睡不好。

    说着便露出了自己胳膊上的淤青,原本看到他的伤口可能还会有些同情的众人现在看上去也有些怀疑。

    “我不过就是说他是有人生没人养的东西!后来那个来送他的漂亮女人,也许不过就是哪个青楼女子,生了他之后就不要了。”谢家华着了急,嘟嘟囔囔的说了一堆。

    众人接着便变了脸色。

    这话就算是在普通百姓嘴里说出来,别太过难听了一点,更别说这个是书院里面官员之子,成何体统?

    话音刚落,山长和教习纷纷变了脸色,书院里就没出过这么混账的东西!

    就算是之前德行有亏的傅清环也是彬彬有礼的代表。

    不过谢家华敢说出来,还有一个原因,无非就是他仗着自己的父亲一定会站在自己这边。

    果然谢禹并没有说什么,他甚至觉得谢家华说的有道理,一介女子抛头露面,在大庭广众之下理论,无论是哪家的官小姐都行不出这种事情。

    “混账!你既是个读书人,又怎么敢满口污秽?”山长雷霆万分,怒骂道。

    不说别的,山长这个人便是如此,爱恨分明,都说榔榆书院不畏强权,也就是因为这个山长才得名。

    他乃是前国子监的祭酒,当朝三皇子便是他的得意爱徒,只不过后来告老还乡回到了虞城,这才开办了榔榆书院。

    谢家华害怕的往自己父亲身后躲了躲,他其实自己也知道这些话不好听,但是,不过就是个平民,辱骂两句便也就辱骂两句。

    自家表哥不是还经常打死下人吗?也没见姑母怎样他啊!谢家华觉得自己非常的不公平。

    “家华今年不过十五岁,正是淘气贪玩的年龄,说两句糊涂话,不是正常的很?董姑娘既不是那青楼女子,又何必在乎这些流言蜚语?”谢禹挑眉看向董薇。

    他将青楼女子四个字咬的很重,再配上董薇那精致的面庞,有一种不言而喻的暗示,弥漫开来。

    气氛变得凝滞,两方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可在场的各位却觉得有一丝难熬。

    只见董薇气定神闲的盯着对面的谢禹,丝毫没有因为他上位者的气息而退缩,反而那淡然的眸子令谢禹觉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依旧不能证明就是我弟弟动的手。但是你儿子却已经承认他辱骂了我。对可不对?”董薇一句话,彻底让谢禹发觉,已经落入了董薇的圈套。

    在场的人中并没有人能够证明裴少乙真的动了手,但是谢家华却已经承认他辱骂董薇。

    谢禹脸色微变,不悦的情绪蔓延在脸上。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觉得一个人碍眼过。

    可董薇却不管那个三七二十一:“既然你是我弟弟打了人,你又没有证据是他打的,还没有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便已经责罚了他。”

    “我方才进门的事,我弟弟是如何昏倒的我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难不成这就是当朝官员的判断力?以权谋私,不讲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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