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上无人应声。
他有没有在看她？云微不敢抬眼去看。
只听甲胄轻撞，似香非香的凛冽气息将她团团包裹，像是雪莲融化后的冷水，指尖一碰就要被入侵心脉。
沈珏伸手朝她探取圣旨。
云微感受到了莫大的耻辱，他这是将皇室的脸面踩在地上，挣扎说：“侯爷应该跪下接旨。”
话才落手中就空了。
沈珏夺了圣旨往后一抛，目不斜视使唤她：“带路。”
“长公主。”身后太监焦急提醒，让她别忘了太后交代的话。
想到一向病弱见不得血气的皇弟。
云微定了决心，移步挡住了沈珏，“请沈侯解剑卸甲再入宫。”
目光第一次交错，沈珏瞥了眼她按在自己小臂上的纤细手指，无情拂开。
云微不死心还要阻拦。
跟在沈珏身后的灵犀想到平安交给她的任务，蛮声训斥：“侯爷不喜外人近身！”
一道鞭风劈头盖脸而来，多亏身后太监拉了她一把，云微才没被打破相。
在场将官冷眼旁观，虽觉得灵犀此举莽撞了一些。但对云微只有看弱女子的怜悯，并没有人把她长公主的身份放在眼底。
更何况宋太后这些年臭名在外，克扣军饷害死将士不知多少，身为宋太后的亲生女儿，云微在他们心中早就被连坐。
“侯爷，那妖后不怀好意。宫中危险重重，必然早就设好了鸿门宴！”
“请侯爷不要入宫，他们敢派人传旨。我等大可以拿下做人质，先逼天子交出辅政之权！”
所谓的人质，除了云微找不出第二个。
这些野心勃勃的军官，目光如狼似虎，仿佛能将人拆吃入腹。
堂而皇之的在她面前大放厥词。
心中的屈辱与愤怒渐渐熄灭，云微也知道如今皇权式微，没有能还手的军队，就没有尊严可言。
“侯爷要拿下我做人质吗？”
她幽幽看向沈珏。
沈珏睥睨一眼，镇住了麾下议论，不杂感情的对她说：“带路，不要让本侯再说第三遍。”
云微心中一松懈。下一秒，她却在众人惊诧鄙夷的目光中，跌撞向沈珏胸膛。
所有人都看她是投怀送抱，没人看见，背后太监故意耸了她一把。
沈珏若有所察。
女子发髻钗缳蹭到了他下颌，朱唇紧抿到失去颜色，星星如水的眸子里，没藏住一瞬间的慌张失措。
云微一横心，踉跄扶在他寒甲上，索性壮着胆子去摸他腰间佩剑。
柔声低语：“沈侯若不便，不如我来帮侯爷卸甲。”
坚硬的铠甲硌的她手心生疼，云微却不敢迟疑，摸到了剑柄，纤指便去勾扯缨绳。
她额头生出细汗，怎么也解不开。
沈珏作壁上观，盯到她脸色潮红，终于耐心耗尽，“还不松手。”
他的剑太重把她手指绞在了缨绳里，云微疼出了水雾，小声说：“我现在……动不了。”
沈珏大手落到腰间，提剑一扯，缨绳松散自从她指尖滑落。
几十斤的重剑，一下落在她手里。
云微双手护剑才不至于摔落地上，即便如此，重量仍坠的她右手生疼。
灵犀戒备云微，劈手把剑从她手里夺了过来。
云微再抬眼，沈珏已经卸了盔甲丢给了手下，内里白袍雍容雅逸，纹绣银辉。
他当先一步走在前，只带了几名侯府亲随，云微小心翼翼跟上他。
入了宣武门，迎面就是宋太后带着一群等候已久的朝臣，眸光精闪眺望向两人。
大约还有十几丈远，不知哪里突然钻出来一位年长的大太监，对沈珏行了一礼。
云微仔细看才发现竟是太皇太后宫里人。
“沈侯这边请。”大太监半道拦截，笑着引说：“太皇太后早就叫小厨房备了家宴，烫好了美酒。”
原来他卸甲入宫是要去见太皇太后，与她的请求毫不相干。
云微说不清的滋味，不甘心打断道：“长乐殿已经备好了宫宴，难道侯爷不先拜见天子吗？”
沈珏入京之前便得了太皇太后的书信，叫他进宫先去拜见。宫门前卸甲解剑，也只是全了见长辈的礼数。
否则即便看出她是被人架出来传旨的，他亦不会所有动摇。
从前与她稀淡的主仆关系，早就随着别庄那场大火覆灭。隔着家仇国恨，她只是政敌之女。
“去你该待的地方，别再跟着我。”
沈珏抚衣丢下一句话，与她分道扬镳，只留下遥不可及的背影。
云微的一颗心渐沉死海。
任凭宋太后叫人把她拉到偏殿如何责骂，都一语不发的受着。
“你是如何做的？哪里得罪了沈珏，他竟敢当众让天子下不来台！”宋太后咄咄逼人，总觉得她心中有鬼，否则为何沈珏都卸甲解剑了，却不肯参宴谈和。
“儿臣按照母后说的请他卸甲解剑。”
“你亲手伺候他解的？”宋太后一眯眼，丝毫不觉得叫一国公主，在众目睽睽中替臣子解战袍有何不妥，更不在乎她的名节哪里放。
云微右手虎口生疼，如实说：“即便是儿臣亲手伺候定北侯解的又如何。他根本不把圣旨放在眼底，入宫也只是来见皇祖母而已。”
宋太后见状蹙眉，“他没拒绝你，还叫你安然无恙的回来了，总归不一般。”
云微已经不想再辩驳，侧脸在浮光里紧绷，长发无声垂在胸前，“儿臣累了，想先告退。”
撷芳殿的宫女鸢儿就等在门外，不小心听到了这些荒唐事，心疼的喊了声：“公主。”
云微摇了摇头。
她走不多时，秦构遣散了百官入殿，轻声对宋太后道：“臣看定北侯的儿子，应与长公主无关。方才过宣武门，沈侯连一个眼神都没给长公主。”
宋太后嗤之以鼻，问道：“寿康宫那老狐狸把沈侯叫过去做什么？”
“方才得信。太皇太后昨晚派人取走了玉玺，以陛下名义下了道圣旨，要给沈珏辅政大权。”秦构捏了下指节，暗中察言观色。
宋太后果然怒不可遏，发泄的掐碎瓶里花，复咬牙说：“罢了。定北侯这头猛虎眼下也只能先喂饱了，再伺机而动。”
只要别把老虎养成了饕餮。
一切就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
寿康宫，酒宴撤去。
宫人们窃窃私语，沈侯金堂玉马，边疆三年不见丝毫摧残，仿佛还是当年意气骄矜的少年。
沈珏凭窗而立，丝毫不将周围议论放在心上。抬手替太皇太后写帖子，落笔一气呵成，命人裱起来晾干。
霜发高髻的太皇太后被众人簇拥着，打量纸上字迹，从中看出了洗尽铅华后的厚朴藏锋。
“这些年你在北疆受委屈了，哀家上了年纪，朝中的事也没心力多过问。辅政大权交到你手中，是陛下信任你能还政治清明。”
她拨动舍利手串，看向外孙：“老话说成家立业，你年纪也不小了阿珏，总要为沈家开枝散叶。”
沈珏搁了笔：“外祖母言之有理，但麟儿体弱多病，这些年我在北疆多有疏忽，如今只想补偿他，不想谈及儿女私情。”
太皇太后不赞许道：“这怎么能算儿女私情呢？你父母膝下就你这么一个嫡子。沈麟出身低微不能挑起侯府重担，总没有为一个庶子，误了传宗接代的说法！”
沈珏显然不把这话放心上：“我百年之后，自会把侯爵之位传给沈麟。”
“团聚的日子不许说晦气话。”太皇太后眉头一皱，“这事只要外祖母在，你想都别想。”
她观外孙固执态度，又想到了外头的风言风语。说什么他在侯府有一挚爱侍妾，死于生产念念不忘至今。
嘴里禁不住敲打：“那些出身低贱的狐媚子，能供一时取乐已是她的福气。难道还要为她守身如玉不成？你若真喜欢娇娆貌美的，皇族有十几个公主，凭你挑个能入眼的。”
提及皇族的公主。
沈珏心中添堵，眼前又浮现云微今日削肩云鬓撑在他身上，借着几分娇色，一再试探他的底线。
宫闱似海深能把人变成鬼，况且宋太后素来荒淫无节制，跟着这样的母亲，即便是珍珠也早成了鱼目。
他不欲继续这个话题。
“入京途中有人状告宋太后之兄，仗着国舅身份卖官鬻爵。此事还需彻查臣请告退，改日再入宫探望外祖母。”
宋氏一族狂妄自大早欠管教，太皇太后没有插手的意思，却严声道：“你不许逃，哀家心意已决，就在皇族之中替你挑一位公主。”
宫人们偷眼看去，却见沈侯充耳不闻，借着腿长的优势几步就要迈出殿门了。
太皇太后也不急，慢悠悠说：“去把云康给哀家传过来。沈侯不愿意在哀家面前相看，就叫她住到定北侯府去，一同长大的表兄妹多年不见，总要叙叙旧情。”
沈珏闻言顿步。
太皇太后这才满意笑了，看着被嬷嬷送过来的云康招了招手，“康儿过来，去见见你表兄。小时候你就爱黏着他，尾巴似的甩不掉。”
云康被太皇太后推到沈珏面前，嗫嚅喊了句：“表哥。”
沈珏寡淡到有些冷漠。
他与云康关系并不如太皇太后口中亲厚，记忆中上次见面，她还不到他腰高，是个求他抓蛐蛐的粉胖丫头。
他“嗯”了声，打眼看她发上珠花有些熟悉。
云康也只知道他在北疆杀人如麻。
被盯得快哭了，摘下来塞给他：“是云微阿姐送给我的。”
他有没有在看她？云微不敢抬眼去看。
只听甲胄轻撞，似香非香的凛冽气息将她团团包裹，像是雪莲融化后的冷水，指尖一碰就要被入侵心脉。
沈珏伸手朝她探取圣旨。
云微感受到了莫大的耻辱，他这是将皇室的脸面踩在地上，挣扎说：“侯爷应该跪下接旨。”
话才落手中就空了。
沈珏夺了圣旨往后一抛，目不斜视使唤她：“带路。”
“长公主。”身后太监焦急提醒，让她别忘了太后交代的话。
想到一向病弱见不得血气的皇弟。
云微定了决心，移步挡住了沈珏，“请沈侯解剑卸甲再入宫。”
目光第一次交错，沈珏瞥了眼她按在自己小臂上的纤细手指，无情拂开。
云微不死心还要阻拦。
跟在沈珏身后的灵犀想到平安交给她的任务，蛮声训斥：“侯爷不喜外人近身！”
一道鞭风劈头盖脸而来，多亏身后太监拉了她一把，云微才没被打破相。
在场将官冷眼旁观，虽觉得灵犀此举莽撞了一些。但对云微只有看弱女子的怜悯，并没有人把她长公主的身份放在眼底。
更何况宋太后这些年臭名在外，克扣军饷害死将士不知多少，身为宋太后的亲生女儿，云微在他们心中早就被连坐。
“侯爷，那妖后不怀好意。宫中危险重重，必然早就设好了鸿门宴！”
“请侯爷不要入宫，他们敢派人传旨。我等大可以拿下做人质，先逼天子交出辅政之权！”
所谓的人质，除了云微找不出第二个。
这些野心勃勃的军官，目光如狼似虎，仿佛能将人拆吃入腹。
堂而皇之的在她面前大放厥词。
心中的屈辱与愤怒渐渐熄灭，云微也知道如今皇权式微，没有能还手的军队，就没有尊严可言。
“侯爷要拿下我做人质吗？”
她幽幽看向沈珏。
沈珏睥睨一眼，镇住了麾下议论，不杂感情的对她说：“带路，不要让本侯再说第三遍。”
云微心中一松懈。下一秒，她却在众人惊诧鄙夷的目光中，跌撞向沈珏胸膛。
所有人都看她是投怀送抱，没人看见，背后太监故意耸了她一把。
沈珏若有所察。
女子发髻钗缳蹭到了他下颌，朱唇紧抿到失去颜色，星星如水的眸子里，没藏住一瞬间的慌张失措。
云微一横心，踉跄扶在他寒甲上，索性壮着胆子去摸他腰间佩剑。
柔声低语：“沈侯若不便，不如我来帮侯爷卸甲。”
坚硬的铠甲硌的她手心生疼，云微却不敢迟疑，摸到了剑柄，纤指便去勾扯缨绳。
她额头生出细汗，怎么也解不开。
沈珏作壁上观，盯到她脸色潮红，终于耐心耗尽，“还不松手。”
他的剑太重把她手指绞在了缨绳里，云微疼出了水雾，小声说：“我现在……动不了。”
沈珏大手落到腰间，提剑一扯，缨绳松散自从她指尖滑落。
几十斤的重剑，一下落在她手里。
云微双手护剑才不至于摔落地上，即便如此，重量仍坠的她右手生疼。
灵犀戒备云微，劈手把剑从她手里夺了过来。
云微再抬眼，沈珏已经卸了盔甲丢给了手下，内里白袍雍容雅逸，纹绣银辉。
他当先一步走在前，只带了几名侯府亲随，云微小心翼翼跟上他。
入了宣武门，迎面就是宋太后带着一群等候已久的朝臣，眸光精闪眺望向两人。
大约还有十几丈远，不知哪里突然钻出来一位年长的大太监，对沈珏行了一礼。
云微仔细看才发现竟是太皇太后宫里人。
“沈侯这边请。”大太监半道拦截，笑着引说：“太皇太后早就叫小厨房备了家宴，烫好了美酒。”
原来他卸甲入宫是要去见太皇太后，与她的请求毫不相干。
云微说不清的滋味，不甘心打断道：“长乐殿已经备好了宫宴，难道侯爷不先拜见天子吗？”
沈珏入京之前便得了太皇太后的书信，叫他进宫先去拜见。宫门前卸甲解剑，也只是全了见长辈的礼数。
否则即便看出她是被人架出来传旨的，他亦不会所有动摇。
从前与她稀淡的主仆关系，早就随着别庄那场大火覆灭。隔着家仇国恨，她只是政敌之女。
“去你该待的地方，别再跟着我。”
沈珏抚衣丢下一句话，与她分道扬镳，只留下遥不可及的背影。
云微的一颗心渐沉死海。
任凭宋太后叫人把她拉到偏殿如何责骂，都一语不发的受着。
“你是如何做的？哪里得罪了沈珏，他竟敢当众让天子下不来台！”宋太后咄咄逼人，总觉得她心中有鬼，否则为何沈珏都卸甲解剑了，却不肯参宴谈和。
“儿臣按照母后说的请他卸甲解剑。”
“你亲手伺候他解的？”宋太后一眯眼，丝毫不觉得叫一国公主，在众目睽睽中替臣子解战袍有何不妥，更不在乎她的名节哪里放。
云微右手虎口生疼，如实说：“即便是儿臣亲手伺候定北侯解的又如何。他根本不把圣旨放在眼底，入宫也只是来见皇祖母而已。”
宋太后见状蹙眉，“他没拒绝你，还叫你安然无恙的回来了，总归不一般。”
云微已经不想再辩驳，侧脸在浮光里紧绷，长发无声垂在胸前，“儿臣累了，想先告退。”
撷芳殿的宫女鸢儿就等在门外，不小心听到了这些荒唐事，心疼的喊了声：“公主。”
云微摇了摇头。
她走不多时，秦构遣散了百官入殿，轻声对宋太后道：“臣看定北侯的儿子，应与长公主无关。方才过宣武门，沈侯连一个眼神都没给长公主。”
宋太后嗤之以鼻，问道：“寿康宫那老狐狸把沈侯叫过去做什么？”
“方才得信。太皇太后昨晚派人取走了玉玺，以陛下名义下了道圣旨，要给沈珏辅政大权。”秦构捏了下指节，暗中察言观色。
宋太后果然怒不可遏，发泄的掐碎瓶里花，复咬牙说：“罢了。定北侯这头猛虎眼下也只能先喂饱了，再伺机而动。”
只要别把老虎养成了饕餮。
一切就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
寿康宫，酒宴撤去。
宫人们窃窃私语，沈侯金堂玉马，边疆三年不见丝毫摧残，仿佛还是当年意气骄矜的少年。
沈珏凭窗而立，丝毫不将周围议论放在心上。抬手替太皇太后写帖子，落笔一气呵成，命人裱起来晾干。
霜发高髻的太皇太后被众人簇拥着，打量纸上字迹，从中看出了洗尽铅华后的厚朴藏锋。
“这些年你在北疆受委屈了，哀家上了年纪，朝中的事也没心力多过问。辅政大权交到你手中，是陛下信任你能还政治清明。”
她拨动舍利手串，看向外孙：“老话说成家立业，你年纪也不小了阿珏，总要为沈家开枝散叶。”
沈珏搁了笔：“外祖母言之有理，但麟儿体弱多病，这些年我在北疆多有疏忽，如今只想补偿他，不想谈及儿女私情。”
太皇太后不赞许道：“这怎么能算儿女私情呢？你父母膝下就你这么一个嫡子。沈麟出身低微不能挑起侯府重担，总没有为一个庶子，误了传宗接代的说法！”
沈珏显然不把这话放心上：“我百年之后，自会把侯爵之位传给沈麟。”
“团聚的日子不许说晦气话。”太皇太后眉头一皱，“这事只要外祖母在，你想都别想。”
她观外孙固执态度，又想到了外头的风言风语。说什么他在侯府有一挚爱侍妾，死于生产念念不忘至今。
嘴里禁不住敲打：“那些出身低贱的狐媚子，能供一时取乐已是她的福气。难道还要为她守身如玉不成？你若真喜欢娇娆貌美的，皇族有十几个公主，凭你挑个能入眼的。”
提及皇族的公主。
沈珏心中添堵，眼前又浮现云微今日削肩云鬓撑在他身上，借着几分娇色，一再试探他的底线。
宫闱似海深能把人变成鬼，况且宋太后素来荒淫无节制，跟着这样的母亲，即便是珍珠也早成了鱼目。
他不欲继续这个话题。
“入京途中有人状告宋太后之兄，仗着国舅身份卖官鬻爵。此事还需彻查臣请告退，改日再入宫探望外祖母。”
宋氏一族狂妄自大早欠管教，太皇太后没有插手的意思，却严声道：“你不许逃，哀家心意已决，就在皇族之中替你挑一位公主。”
宫人们偷眼看去，却见沈侯充耳不闻，借着腿长的优势几步就要迈出殿门了。
太皇太后也不急，慢悠悠说：“去把云康给哀家传过来。沈侯不愿意在哀家面前相看，就叫她住到定北侯府去，一同长大的表兄妹多年不见，总要叙叙旧情。”
沈珏闻言顿步。
太皇太后这才满意笑了，看着被嬷嬷送过来的云康招了招手，“康儿过来，去见见你表兄。小时候你就爱黏着他，尾巴似的甩不掉。”
云康被太皇太后推到沈珏面前，嗫嚅喊了句：“表哥。”
沈珏寡淡到有些冷漠。
他与云康关系并不如太皇太后口中亲厚，记忆中上次见面，她还不到他腰高，是个求他抓蛐蛐的粉胖丫头。
他“嗯”了声，打眼看她发上珠花有些熟悉。
云康也只知道他在北疆杀人如麻。
被盯得快哭了，摘下来塞给他：“是云微阿姐送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