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李慕儿强作镇定地清了清嗓子,“我是说我还没说完呢。——我刚说到哪儿了?”

    “你好像是说,你所谈论的,并非我一个人。再之前,说到‘过去’。”

    一时,李慕儿开启了静音模式,思维都被用于找回刚才的感觉和怎样继续那未完的宣泄。

    须臾,她忽然深深地叹了口气,“那些‘旧账’,有的人是不肯放,有的则像你所说,是不敢放,但还有很多,是真的释怀不了……谁愿意一个‘毒疙瘩’长年累月的结在心中,不时添堵?可有些坎儿真就是过不去的,有些伤就是会留疤一辈子。唉,提起以前,就好想抱抱小时候的自己。”

    “喂……别这样啊主人!”伊依发出一阵叹息,字句分不清是恳求还是告诫,语调透着几分力不从心的感觉,仿佛它正在那看不见的“微妙之境”苦苦努力,试图托起主人突然陷入忧郁中的情绪,“好好的不是你安慰他吗?怎么说着说着,反倒把自己‘劝’emo了啊!”

    在当前这种,由灵力将两人“绑定”在一起,导致情绪异常“共享”的境况下,君澄境“感同身受”到她的喟叹,脸上反露出了由心而发的释然一笑:“既然实在释怀不了,那就别费力去‘原谅’了,就让它待着又何妨,只要不会因此去烧杀抢掠,这些‘心结’,没准还有它的好处。

    通过周遭的灵力波动,李慕儿体会到他的释然的确出自内心——虽然还是有点勉强——于是迫不及待般问道:“什么好处?”

    “它硌在那儿,才没准会在某时某刻发出警醒,进而让我们免于重蹈覆辙。”

    对于他这个可谓与其“固定人设”毫不匹配的观点,李慕儿有些不以为然,却并无明晰的理由可供提出异议。

    也不知在想啥,她神游了几秒,而后略有些迟疑地说道:“是啊,只要这心结没有会被酿成心魔的危险,确实没必要刻意剔除,毕竟这如果硬是强求,那不仅累得慌,还可能进而引起自责、自怜,反倒扩大了怨恨,最终令自己陷入怪圈。”说着,她似忽然意识到什么,使劲摇了摇头,仿佛想将此刻脑中的某些坏东西都给甩出去。”

    听言,君澄境寻味地笑了。“是啊,人生长长短短,谁心中不患几次‘疥癣之疾’,可哪有闲纠结得许多?且真正的‘释怀’,应是无需用力的。”

    细品着这话,李慕儿却感到心中的某个疙瘩似是松了些许。“是啊,既然‘我爱你’都能和‘你’没关系,那我恨谁怨谁,自然也可以与任何人无关——我又没有受其荼毒而做出什么背德犯法的事,更不会因此迷失本心。”就像是多年未能寻到答案的困惑终于得了正解,她的语气自信而略带欣慰。

    君澄境半懂不懂,无可奈何地笑笑:“你又在口出什么奇言?一如既往好像还有道理的样子。”

    听见他那“心有余而力不足深究”的语气,李慕儿脑海中随即浮现出他经常对自己显现的那副“看不惯却不想管”的表情,又莫名联想到了何枢(说她有异能,甚至来自异界)的那个合理怀疑。

    “呃……我就、就是想说,人嘛,不能老想着自己没走的那条路到底长啥样儿,否则一辈子可净回头了。何况不管那儿是一片坦途、开满鲜花,还是荆棘丛生、曲折坎坷,终究不会再与你有丝毫干系。……你可别觉着我这是看人挑担不吃力啊,本姑娘也是有经历的。”

    “明白。”君澄境深吸一口气,了然地应道,仿佛对她所说的不但理解,且还有着某种共鸣,“没点经历,怎么会想去抱抱小时候的自己?”

    “……你想吗?”

    君澄境下意识摇了摇头,像是忘了此刻压根没人能看见,“若是回到遇见师父之前,我会好好告诫他一番,若回到入了宗门之后,我会动口加上动手,打他一顿。”语气如事不关己般随意,隐隐带着些许开玩笑的意味,最后四字,尤其轻巧。

    李慕儿的嘴角因为惊吓而不自觉地微微咧了开来。似消化了良久,她发出的声音里还是带有明显的难以置信:“阿弥陀佛……小时候的你是做错了什么?!施主,对以前的自己,应该抱着释怀与感恩——好吧,我也不知这话是在劝解我自己呢,还是教训你呢……”

    君澄境不置可否地笑笑,“连自己都能开解,可算是高人了,那安慰别人岂不易如反掌?”

    难明其言中之意,李慕儿只好敷衍地尬笑一声:“多谢抬举。我也只是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没想太多。”

    “反正也不可能回得去,这假设并无丝毫实际意义,只是让嘴痛快一下罢了。”调侃似的说完,他恢复了常时平淡的声色,“待将一切事情处理好,我就和他们告别。想好了,不管宁熠还认不认我这个兄弟,我就赖在他身边了。”君澄境不会想到,他用毫无波澜的语调说着这般执拗的话,竟让自己(在李慕儿的印象中)莫名其妙平添了几分可爱的孩子气。

    “阿境,你呀,想做什么就放宽心去做呗,”李慕儿忽然感到些许莫名的心疼,“别再轻易自责或觉着对谁有亏欠。没人能做到事事周全,而且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冷不丁听见她用异常认真的语气说出这样一番话,君澄境的胸口顿时升起一种十分奇怪的感觉,似暖流,却并不是应该有的“安稳”,反而令人错乱,以致他瞬间想到医书上的“心动悸”三字,随即摸了下自己的脉。最终确定脉象正常,只是一时搏动快了些,他松了口气——不用想,就是自己运用真气的同时没注意调息导致的。

    “谢谢。”良久,他的嘴才略生硬地吐出了这两个字,莫名显得有些扭捏。“……从没人对我说过这种话。”

    是啊,有生以来,从没有过。好像自记事起,他所经历的一切似乎都在教他“长进”。他从未允许自己的心安歇过片刻,甚至根本就没不曾拥有过这种意识——并无任何人、事明白地告诉过他:那些东西实际并没那么紧要、那么严重,够了,你该松松那股劲儿了。

    感受到他微妙的情绪波动(其中唯一能够言喻的,是些许羞涩),李慕儿无所适从,随口应道:“啊,不用谢……不是,你可别哄我了,师父他们也没说过?”她大脑一片空白,只觉耳根莫名其妙有些发热。

    “没有。二老平常虽不吝夸赞,但最终目的都是为激励我们更上一层楼。他们总说,人生修行之路漫长,就该趁年纪轻,气血康盛,神思聪敏,为自己多铺些‘砖石’。所谓‘砖’,包含才识眼界,为人处世之道、遣方用药之理,甚至银钱积蓄等等,都能让前路更加顺坦。”

    “呃,这好像跟我说不是一回事儿,又好像是……”李慕儿试图思考了一下,但随即放弃。话锋回到君澄境身上,她的语气带了些许质问:“那你,至少这十几年,都在‘铺砖’吧?”

    “嗯。”他毫不避讳地直接给出了肯定回答。“我从未仔细想过这到底正确与否,但按此努力,左右不会亏。”

    “得,我懂了,你的人生哲理是——”她停顿一下,似在酝酿情绪,“‘干就完了!’”

    咬牙发狠完,又恢复正常,“说回来,还是你自己太过较劲,就二老那样,至少在我看来,是不可能硬逼他们的弟子做任何事的。也就你了,把好好的鼓励当作莫大的期望,进而演变为必须承担的责任,最终成了个莫须有的包袱,自顾自扛上身。我会这么说,还因为平常你的严厉,明显是也将自己的包袱附加到他们身上了。”

    君澄境终于彻底懵了,毕竟在今天之前,就连他都没有如此透彻地看清(正视)过自己。至此,那意识深处的某个角落可谓已被拆析、暴露得一尘不剩,但他并无丝毫应有的恼怒与羞耻,心头蔓延的,是一种较之复杂几百倍的情绪——由如释重负之感裹挟着几分悲伤而形成的,“宽和的低落”。

    其实话一说完,李慕儿便在心里一阵忏悔。“……抱、抱歉啊!我又逾越了。我这人就、就给我点面子我就没深没浅,忘乎所以了,您大人大量,千万别和我计较——”

    被她这番煞有介事的叨叨拉回了思绪,君澄境忽地轻笑出声:“你也说啊,‘又’,不是第一次了。相识开始你便是这么一个口无遮拦的人,我与你计较过吗?何况你说的没错。是我受教了。”

    “呵呵,“李慕儿“礼貌”笑笑,“客气客气,您平日也教我不少啊~”

    他舒了口气,摇摇头,自嘲道:“我也不知自己是何时得的这爱钻牛角尖的毛病,按说这么些年读过的书见过的人,至少也让我不再是个‘睁着眼的瞎子’了吧,可到如今,我却连自己都还看不清,自知都做不到,更别说自省了。“

    “哎咻,君先生,”她怪里怪气地戏谑调侃,“过分自谦实际上是另种高傲。特别是身上那一些有目共睹的好处(优点),你作为当事者,对其强行贬低,只会更招人恨。”

    君澄境似对她这番话置若罔闻,只是无奈笑笑,自顾自继续说道:“突然发觉,好些道理都只被我‘停放’在了眼中和口头,而并未真正融于心,常常和病人念叨‘生病起于过用’,却不想,这个宗门最‘过’的人就是我。”

    “没事,如今这不是在我的指教下恍然醒悟了嘛,浪子回头,为时不晚~”揶揄、嘲弄似的说完,她恢复正经,不无感慨地叹了口气,“说是过犹不及,我却觉着,很多时候,‘过’还不如‘不及’。”

    像是突然意识什么,君澄境不太自然地干咳了一声,竟透出几分局促,“我也不知今日是怎么了,竟这般失态,情不自禁不知不觉对你说了这么多心——废话……”

    “可不?废话这东西在你身上是挺新鲜的。”李慕儿用日常“标配”的口吻吐槽道,听不出是刻意装傻,还是在这“高空作用”下,头脑真变得更简单(迟钝)了。“您似乎还有未竟之语?但说无妨。”

    听她忽然换上那“装老卖老”的语气,君澄境莫名破了功,但立马就收了,“今日这些话,你不要让第三个人知晓。”

    “昂~”她随即抓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把柄,笑中略带阴险的得意,就像在说“你也有今天~”,“哎呀,把这些说出去,是对别人有帮助,还是对我自己有利?放心啦,我刚刚可以是什么都没听见的。”

    听到一半,君澄境便笑出了声。“这话,听着可耳熟。”

    “呵,熟就好。这下晓得这话有多磕碜人了吧。”

    “记性挺好,特别是记‘仇’。”

    “哟,那咱俩的‘仇’可多了。”她忿忿地嘟哝道,“对付你这种闷骚腹黑的直男癌晚期患者,就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才能让你清楚自己有多气人!”

    “喂,主人,”伊依万分嫌弃,甚至嗤之以鼻,“你今天这病犯得可重啊。但也不能这么肆无忌惮吧?就差直接对他承认你的确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了呗!”

    好奇地琢磨了几秒,君澄境最终还是选择了忽略她的胡言乱语。“行了,说吧,什么条件?”

    “嗯?”

    “你方才说,你‘可以是’什么都没听见。”他一字一顿地敲过那三个重音,“我凡事喜欢求个稳妥。”

    李慕儿嘴角下意识展露一个奸笑,其中掺杂着些许惊喜,“嘿嘿,你这人虽然有时是挺招恨的,不过和你说话确实不累。”我本来还犹豫,自己能不能这么不厚道,趁此机会好好占你个便宜,才那么拐弯抹角,既然你自己点明了,我就顺水推舟,不顺白不顺~

    伊依略夸张地用上扼腕叹息的语气:“唉!他不会想到,很多时候,‘坑人’的,实际并非事情本身,而是自己的性格习惯……”

    “行,你说吧,只要是正常的事,我都尽量做到。”君澄境理所应当地说道,语气间透着莫名的……大度?

    “正、常?你对我要求就这么低是吗?得,那我可得好好想想。”她煞有介事地沉吟了片刻,“其实你让我帮忙去曲泽送信,就已经算欠了个人情了,毕竟像我这倒霉都成习惯的人,没准就和我那便宜妹妹撞个正着呢,那可是妥妥的自投罗网……而且你连说都没说一声,就直直把我绑了起飞!”她越说越认真,越激动,“光目前为止这两件,你就没那么容易还了!”

    “哦,两件?”

    “呃,咳咳……对,保密的事就不算了,”她傲娇地解释道,“毕竟我也不是没有把柄在你手里。”

    君澄境“噗哧”一声,笑得直让人心虚,“若真要说,我确见过你很多‘奇态’,而其中可作‘把柄’的,不止三五个。”

    伊依发出了一声生无可恋的哀叹:“主人,你没认清自己如今的处境和地位吗?还欠人情?你的病指望谁治,命指望谁救呢?而且他好死不死,亲眼目睹过你不少狼狈出糗的时刻,见过你疯癫的样子!我本来试图说服自己你这只是想跟他闹闹,斗斗嘴转移注意力,可你还真的给我来真的!”

    “你激动什么哦?”李慕儿觉得很奇怪。“其他事我也没(敢)跟他计较过啊,但今天不一样,这都可以说是‘绑架’了!而且是猝不及防的、上天!我最怕高了,这是多大的惊吓,还没跟他要精神损失费呢!——诶,可以勒索钱财吗,这可比欠人情简单多了。”

    系统的即时数据提示,这个在最后突如其来的想法,是最最契合她本心的。

    “可不嘛,毕竟来源于刻印在灵魂深处的‘尚财基因’。”伊依下意识地吐槽道。“呵呵,你也知道是勒索啊?哎呀,你好意思就要吧~别怪我没提醒,你现在已经不是那苦逼的幼儿园老师了,而是宁安候府流落在外的‘长公主’哦。”

    “嘁,长公主,长公主被后来娘欺负成那样,也没见有人站出来管管啊。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别人给的身份更是虚得不能再虚的,钱,才是最可靠的。”虽这么应着,但她实际很清楚自己这突然冒出的想法是有多荒唐,即使无关李府的名声和形象,这种境况下要钱,也不是正常人能干出的事……

    “想好了吗?”君澄境问道。随后又似下意识地嘀咕了一句:“我这还是第一次被人‘索还’人情。”

    李慕儿狡黠一笑:“嗯,想好了——我打算先留着,待日后临时用。人情牌好使,不得使在关键事情上嘛,你想早点卸下‘包袱’,可没那么容易哦~”

    他认命般的笑笑,“行,所以这‘人情牌’,你是想怎么个用法?”

    “到时候不管什么事情,你必须听我的,我让你干嘛就干嘛。”说着,她心里竟产生了一种略为强烈的、难以言喻的期待。

    “嗯,那还是要看什么事。”他平淡的语气忽然添上了几分“这没得商量”的意味。

    不知已是第几次见识到他那不分场合、不分对象的“一丝不苟”,李慕儿依旧颇觉无语,“大哥,你咋就这么严谨(小心眼)呢?我还能有恃无恐地乱用啊?又不是不晓得你这人——我即便有‘恃’,也没能耐恃得够稳,不悠着点用,等于白有这人情牌。”

    “那就好。”君澄境的笑意中似带着些许赞赏,“别说,虽然你时常喜欢胡言乱语,言行有时也可谓粗莽,但根本还是清醒的。”

    “我谢谢你——”李慕儿咬牙说着,从鼻子里“哼”的一声,“今天有事着急,就不跟你计较了,不然我还得让你留个凭证呢,毕竟眼下只有我们俩,万一你翻脸不认账,我找谁说理去?”

    “我赌咒发誓行吗?”君澄境调侃地笑道。

    “不行!”李慕儿异常严肃,“口头上的这种是最信不过的,且我们都觉着世上并无神鬼,既无神鬼作见证,那再大的咒、誓,最多只算唇齿开合间飘过的一阵风罢了。”

    “哦——”他似漫不经心发出的声音,内涵却更加丰富,带着的坏笑仿佛他成功让人掉进了自己的圈套,“怪不得平常让你抄书背书什么的,跟我发誓时,你都满腔正气,大义凛然,脸不红心不跳的。”

    李慕儿一愣,不自觉咽了口唾沫,“……得,在这儿等着我呢是吧。诶,你一天天给我布置的那些,背的抄的写的,我哪次不完成得好好的?所以说归说,但我对事情还是认真到无可指摘的吧……”到这,她突然觉得莫名的心虚,意识到其中似乎还有更深的不妥,“我那没有轻慢的意思啊!也不是忽悠你。呃,只是我鼓励自己的方法,稍显特别。”

    她想多了。但君澄境并没有一点要安慰的打算。“晓得你‘特别’,所以我从未当回事,随便你大言不惭,只是今天才了解,你那竟是在鼓励自己。”他轻轻一笑,“看来我要和你学的,也还是不少。”

    听到他最后一句还在“我”和“你”上加了重音,李慕儿不由自主发出一阵尴尬的“呵呵”,“别逗,你跟我学啥呀,爬大树?‘跳大神’?您还是想想怎么教好我这块朽木吧,不然可没准遗祸无穷呐。”

    “学你说‘大话’。”君澄境戏谑道,“我从不觉着,你真的认为自己是朽木。”

    “……行吧,随便吧,我就当你这是夸我咯。”

    君澄境不置可否地笑笑。又经过一阵短暂的沉默,他忽然问道:“你眼下有无不适。”

    “眼下没有,身上也没有。”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小性子”发作,就是不想好好回答,仿佛此刻若以正常的方式和他说话,便会让自己吃大亏。

    听言,他竟一时没反应过来,但等理解到位,即毫不避讳地笑了出来。

    她轻嗤一声,语气愈发不友好:“干嘛突然问这个啊?”

    “你没感觉,聊天这一会儿,我都在逐渐施加灵力?我还是想一点点试出你能承受的最快到底有多快,这样,至少能在回程省去不少工夫。”

    “当前状况良好,请继续保持。”她字正腔圆、毫无感情地回应道。随即又态度陡转,略带鄙夷地阴阳怪气:“——哼,美其名曰试探,我看实际上就是温水煮青蛙吧。”

    “哦,你这是提醒了我。”他的字句间是诚恳、真实的恍然大悟,同时,周围的灵力却并未反映出任何的“情绪信息”(也许是因为此刻心理波动“幅度”太小,甚或这话的确只是停留在口头上的一句感慨、吐槽)。

    也不知是哪里不得劲,话音未落,李慕儿便在心里悔恨叹息,“你别这样……我好不容易觉得自己是终于聪明看透了一次。”

    伊依忽然轻哼一声,分不清是苦笑还是冷笑,“主人,你哪次‘看透’是有好下场的?不管是真的看透还是一己之猜测,很大一部分情况下都是坏处多于好处。”

    “啧啧啧,这好像是我认识你以来,第一次听你这么直接、这么武断哦。”李慕儿的诧异略带着些针对感,“你不再怎么综合分析研判一下了?就根据你主人那二十几年加上这一个多月的经历,便轻易下定这个结论?不是说给总部的报告得尽量客观严谨吗?”

    “唉……何谓’客观‘,何谓’主观‘?”伊依的语气像是破罐破摔,又像是真的看开了,放下了重负,“看别人时,客观很轻易,看自己时,主观太难免,这是人类的通病——不存在有无之别,只有轻重之分。”它舒了口气,话音随后透出几分吐槽与责怪,“总部得知我关闭了采集他人情绪数据的功能,特批我的上传的报告可以‘简练’‘专注’。”

    “呃,言下之意就是不用再进行麻烦的综合分析和引证,只在我这儿提取能直接get到的‘人生道理’就行了?”

    “是的啊。”伊依没好气地应道,“总部说,试以单一的角度去体察、看待人情世故,对我们恢隐族而言,也许能在某个层面获得更为深刻的成果。”

    因为从它的几分幽怨中隐约意识到,这“特批”并不是什么好事,李慕儿没有回应,而是又向君澄境没话找话:“喂,还在加速不?”

    “水温得恰到好处,不必添柴了,毕竟我不想把青蛙煮熟。”

    李慕儿瞬间火冒,但同时却又没出息的忍不住笑,“我是青蛙,那你呢?哼!怕不是阴险狡诈的蛇怪——”一边试图让语气听上去足够表达自己内心的气愤,一边努力压制着那莫名其妙的笑意,导致她说这番话的过程,竟显得有些“痛苦”……

    “既然你(重音)都如此坦然了,礼尚往来,我也认下这个身份吧。”君澄境一本正经地应道,“蛇怪挺好啊,若被人欺负,还能用毒牙及时回击。”

    “想得挺美,你也不怕被剥了皮当作药材?我就这么一说,你还就来劲了。晓不晓得开不起玩笑的人最讨厌啊。”

    君澄境嘴角微扬,话音含着耐人寻味的笑意:“我啊,开不起玩笑?那你在这儿所剩的乐趣可不多了。”

    李慕儿呼出一口气,心头的愤慨与羞恼随之消散,轻易到仿佛本来就不是认真的。“好了好了,从没和你单独待过这么久,聊得我都困了。既不再添柴了,那也不用再牵引转移青蛙的神思了呗?那您老可好好歇歇,我也清净清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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