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村少年妖精的江湖里,胭脂虎王若男,人送外号男哥,虽然她是妖村公认的美人胚子小村花,但我一直拿她当兄弟,没想到她想要我当老公。

    就很突然。

    我虽年少,也知道做上门女婿,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我现在穷的叮当响,身上一个大子没有,没想过成家的事,更没想过给谁做上门女婿。

    我内心是抗拒的。

    在杂货铺做了那么些年的店小二,片儿汤话学了不少的,就跟巴山虎说,这么大的事,要去趟伏牛山跟奶奶商量。

    巴山虎说是这个理,又问起了家里还有些什么人,我说都死了,再问我要生辰八字属相五行,我一问三不知。

    我不是晃点巴山虎,是真忘了,这些年我一个人过,为一日三餐谋,哪里顾得上这些个虚头巴脑的生辰八字。

    这一夜我都没合眼,巴山虎磨牙放屁打呼噜,脚还臭死个人,真是要了我的老命。

    真不知他婆娘病大虫怎么受得了的。

    巴山虎风高月黑的来,天不亮就早早的走了,他是一村之长,让婆娘赶出家门,怕别的妖精看见。

    兔子洞外,春雨依旧,打落了一地的桃花,反正杂货铺子里,也不会有什么生意,我被子闷头,睡了个回笼觉,没想到一觉睡到了日落黄昏时。

    之后几日倒春寒,下了一场春雪,万年龟怕冷,在后屋火围子里烧起了火向,切了些腊肉并萝卜白菜,在吊锅里炖着,香的很。

    自打巴山虎跟我说了招上门女婿的事后,有事没事就往杂货铺跑的胭脂虎,这几日都没露过面。

    江湖我男哥,也有怕羞的时候,倒是出乎了我的意料。

    忍了几日倒底憋不住了,吃饭时跟万年龟说了巴山虎,招我做上门女婿的事。

    万年龟听了吹胡子瞪眼,说那不得行,你瓜娃子是不是脑壳子进水喽,又不缺胳膊少腿,做个锤子的上门女婿……

    万年龟把我骂了个狗血淋头,完了从枕头底下拿了几吊钱把我,说他在妖乡上有个老兄弟,以前在道上混过,会妖法的,有一身呼风唤雨的本事,让我明天一早就去乡上,找他拜师学艺。

    早就想学妖法了,就是没路子没钱,有了这么个机会,我立马就回兔子洞里收拾行囊。

    夜里我兴奋的半宿睡不着,梦里我白衣如雪傲立云端,手持一杆龙枪,黄沙血战三万里……

    翌日天不亮,我便早早的出了兔子洞,背了小包袱,怀揣着万年龟给的几吊大钱,踏着未融的春雪,去妖乡上拜师学艺。

    才走出小半里,就遇见村长巴山虎,看样子昨夜里又让他婆娘赶出了家门,看他来路的方向,那头是寡妇九头鲍家。

    我不由得浮想联翩,难道巴山虎在九头鲍家过夜。

    巴山虎乍见了我,明显的慌乱了一下,很快又气定神闲了,说老了睡不着,出来晨练呼吸天地灵气。

    看破不说破,道上的规矩,我懂。

    巴山虎以为我是要去伏牛山,跟奶奶商量入赘做他家上门女婿,不由分说硬拉着我去了他家里吃早饭。

    刚进门时,胭脂虎披头散发,翘着二郎腿坐屋里,很大爷的嗑着瓜子,见了我惨叫了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嗖一下跑进了房里关上门,再出来时,又是从前那美人胚子小村花的模样了。

    胭脂虎红着一张脸给我倒了杯热水,就低头去扫地上的瓜子壳,完了去厨房里帮她娘,从头到尾不跟我说一句话,像变了个人似的。

    估摸着知道他爹巴山虎跟我摊了牌,抹不开面了。

    病大虫的厨艺甩了胭脂虎八条街,我空手来的,吃了一碗,本想矜持点不吃了,架不住病大虫劝饭,没矜持住又吃了一大碗才罢筷。

    还能吃半碗的,生生的忍住了,我做了这么多年店小二,惯看晓月秋风,悟了人情世故的,知道别拿自己不当外人的江湖规矩。

    我本铁了心不做他们家上门女婿的,吃了这顿饭,心一下子不那么铁了,果然是吃人的嘴短。

    吃完了饭,我就告辞走人,没说我出门是去乡上拜师学艺的,又不是我晃点他们,是他们自己会错了意,不干我的事。

    病大虫让胭脂虎来送我。

    一路上胭脂虎不说话,低头弄着衣角,有点女儿家的样子了,这么多年拿她当兄弟,突然这么个样子,我一时半会适应不了,也不说话。

    到底一场兄弟,到村口的时候,我跟胭脂虎说了实话,其实我是去乡上拜师学艺,不想做上门女婿,别人瞧不起,孩子跟爹不一个姓,很没面子的。

    胭脂虎说:不要担心,有我爹和五个姐夫在,谁敢不给你面子,干死他们,我爹说以后多生几个,给他个孙子姓王就行,家产全留给我们,你好好学本事,我等你回来。

    我……

    妖乡在七十里外,我赶到地方时,天已大黑,只能等到明天再说。江湖规矩,山贼晚上入伙,徒弟清晨拜师。

    学艺起码要三年,日子还长,怀里的那几吊钱要省着花,我没舍得住一文钱一夜的客栈,就在土地庙里将就了一宿,冻我个半死。

    翌日一睡醒,我就伸手摸怀里的钱,怕被偷了,以前听村里的老妖精说,外面有个妙手空空门,偷钱的本事出神入化。

    出了土地庙,在庙外放了个水,胡乱搓了把脸,随便在路边吃了碗白水葱花面,我就去拜师了。

    老一辈妖精是讲义气的,我报上万年龟的名头,说明了来意,师父咬着牙,收我入门做了弟子,然后就向着妖村的方向,冚家铲扑街的骂了万年龟一个上午,说好不容易享几年清福,又给他找事。

    从此以后,我就三更灯火五更鸡,在乡外的山神庙里,苦练妖法。

    夜里练妖法,是因为白天要给师父白干活,只能晚上练,到山神庙里去,是因为练妖法时动静很大,打扰了别人睡觉,会让唾沫星子淹死。

    师父叫三脚猫,是个光棍老妖精,在妖乡上开了个鱼虾档口营生。

    师父年轻时,曾是九头山飞天猫的小弟,跟飞天猫学了一身的本事,抢地盘一马当先,一寸山河一寸血,一步步做到九头山的红棍,威风过很多年的。

    后来九头山分赃不均兄弟内杠,师父让拜把兄弟白纸扇四眼狗,给栽赃陷害了,不仅被打断了一条腿,还让九重天天兵天将抓到镇妖塔里,吃了二十七年的牢饭。

    师父从镇妖塔里出来时,江湖已不再是从前的江湖,九头山物是人非,仇人白纸扇四眼狗,三年前就死在了江湖火拼中,老婆也改嫁了,儿子又不认他。

    师父心灰意冷,退出了江湖,到了这个没人认识他的偏远妖乡,经营个鱼虾档口,了此余生。

    鱼虾档口的生意很惨淡,师父是江湖中人,冷口冷面的不会做生意。

    我白天的时候,先是要给祖师爷上香的,师父说人不在江湖了,也不能忘了祖师爷,然后就在师父的鱼虾档里,杀鱼去鳞挑虾线。

    我做了几年的杂货铺店小二,手脚利索眼睛尖,嘴巴也会吆喝,来了没几日,生意就好了许多,那缺斤少两,一斤鱼虾三两水的门道,也无师自通了。

    论做生意的本事,师父要叫我师父的。

    晚上的时候,师父才教我妖法的,师父不会什么腾云驾雾的法术,他教我的是一种棍法,叫朝天一棍。

    棍法也不复杂,总共就只一棍。

    师父说,朝天一棍是古老的近战妖术,上手容易,精通很难,练到炉火纯青时,就是鸿蒙老祖来了,也能一棍子干翻。

    我现在练的是朝天一棍第一境:一棍见血,就是炼体练力气,这个没啥窍门捷径的,就是三更灯火五更鸡的苦练。

    师父三脚猫爱吃鱼,一日三餐一年四季都是吃鱼,师父吃啥我吃啥,吃的我想死的心都有。

    好在胭脂虎十天半月就来看我一回,有时带一篮鸡蛋,有时带一袋花生,我才没饿死在师父三脚猫的饭桌上。

    春去秋来三年匆匆而过,我的朝天一棍有所小成,从一棍见血,练到一棍必中,再到一棍无痕,就是一棍子下去,没有半点外伤的,等到十天半月后,才内伤迸发非死即残。

    打架见血犯天条的,不但要赔钱,还要关到镇妖塔里吃牢饭,一棍无痕就方便多了,事了拂衣去死不认账。

    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师父三脚猫说没什么教我的了,后面的路要我自己去走,朝天一棍的最高境界一棍破万法,要在江湖决战中去一点点领悟,不是教出来的。

    我问师父能不能教着试试看,万一我学会了呢。

    师父说,他也不会。

    我又问什么是一棍破万法。

    师父说,不管对手是谁,是什么境界,会什么法术,都一棍子干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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