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清醒了吗？”瞿锡本来还在看仪器上数据，被床上病患忽然的动作吸引了注意。
姚木槿刚进来，远远地就看到任波在剧烈抽搐，几个男护士压住他，以免碰掉了身上的插管和仪器。
“任波，听得到我说话吗，你儿子还在外面等着你，再撑一下。”马莲丽站在床头按着他挂着药水却乱抓的手，试图唤回病患的一丝意识。
但人还是没有反应，无意识地摆头，像是要甩出插在喉咙里的插管，一直在伸出舌头呧/弄绑在嘴里的管子，想吐出来。
“那个不能吐，你弄出来就没命了！”马莲丽被他的动作弄得着急，可她又在按着他的两只手，也没办法去管上边。姚木槿忙去帮忙按住。
姚木槿拿手固定住他的头部，看着还在剧烈挣扎的任波，直觉不好。
瞿医生：“给他推支安定。”
另一个男护士赶快去拿注射器和药，瞿锡接替他去摁着患者的腿。
任波脸涨得青紫，马丽莲几人只感觉他挣扎得竟愈发厉害，隐隐压不住。
“手，手。”安定拿了回来，可是任波的手一直扭来扭去，还是蒋医生过来把他的手握住才注射进去。
“医生，心电图。”任波的儿子小跑进来，还微喘着气，站在床尾，手上拿着几张他看不懂的“折线图”，一时不知道递给谁。
瞿锡一手扯着任波的裤腿，一手拿过，然后示意对方接替按着，自己走到一边去看。
一分钟过去，打下去的安定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任波还是在无意识地挣扎。
几个人已经被折腾得一身的汗。
“我爸这是咋了？”男人带着哭腔问。姚木槿这才注意到进来之后异常安静的任婺，可能是洗了把脸，脸上的粉尘没有后更显稚气，看起来才十几岁的样子。
“哭什么？这么大个子。”马莲丽安抚，“没事，这不抢救着，你跟你爸说说话，叫醒他。”
他也蛮听话，按话照做，只是叫着叫着又哭了。众人看着只是沉默。
按着病患越来越激烈的动作，几个人渐渐有些吃不消。
“不行，还是要叫几个男医护人员过来。”瞿医生说着又出去了。
蒋勇道，“再给他用点安定，先稀释一下。”
“慢点，慢点推。”
任波这下挣扎得更剧烈了，几个医护人员围着压住他，他的儿子也在旁边帮忙拉着任波的手。
但第一针还是崩掉了。
气氛渐渐紧张，所有人都微微屏息着。
在家属暴躁目光的注视下，第二针还是没能推进去，回了一管子的血。
像是崩断了最后一根弦。
“你们到底会不会打！我这样扎你，你痛不痛。”任婺兀的推开给他父亲注射的小游。
男护正准备换药，没防备，被任婺推得一个踉跄，倒在地上，脊背撞在隔壁的床位，光听声音就觉得疼。
抢救床都顺着滚轮被撞跑老远，万幸的是这床位没病人。
但任婺像是还没泄完愤，又提衣领把人拉起来，吓得小游赶紧把注射器向后一扔，怕拉扯间弄伤谁。
刚刚出去又从外面叫人进来的瞿医生看到后急忙去拉开激动的家属。
被这一变故弄懵了一瞬的众人此时终于反应过来，但其余的人又要按着任波，抽不出身去劝。
“这里是抢救室，你爸还在这儿躺着，有什么话出去说。”瞿锡三十刚出头，直接掰开任婺的手，要扯他出去。
任婺甩开，瞪着小游，权衡了一会儿，但又咽不下这口气，于是指着他：“你，出来，我们外面去算账。”
姚木槿担心他打人，毕竟人家看着凶神恶煞的，不像是好说话的主，“他还要配药，他出去了，谁帮你爸打？”
“就他这破技术，我自己来都比他有用！你个医院怎么回事，搞实习生进来不说，里面的人扎个针都不会。你也出去！”任婺看向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火气上头又要去抓姚木槿。
瞿锡按着他的肩才没让他冲过去拽人。
姚木槿看这样子，知道是没办法，怕他再闹起来，只好顺着他的意。
瞿锡也拉扯着任婺的肩膀，不给他再说话的机会，直接把人弄出去。
出了抢救室，门刚关上，瞿医生就问他，堵住他的话头，“你爸他身体平常有没有检查出什么问题？比如心脏方面的。”
提到他爸，任婺赶紧回答，“没什么病，就是有点高血压，因为平时喜欢喝酒，也拦不住。”
“胸闷胸痛呢？”
“以前没有，就是前两天忽然说胸口不舒服，但是过一会儿就好了，我以为没什么大问题。”说着说着年轻人眼眶又泛了红。
“是这样的，我们目前觉得是心梗，等他稳定了，我们就立马去做造影，看看血管到底有没有堵，堵了的话我们就马上做手术。”瞿锡顿了顿，“但是你刚才也看到了，你爸刚刚怎么叫也没有反应，人到现在都还没醒过来，我们怀疑脑子里是不是有问题，就是脑出血，如果真的有，那情况就有点复杂，这手术就不能做了……”
“那到底是要怎样？你们倒是赶快想办法，别耽误时间行不？”任婺烦躁。
“就是因为要快点做准备，所以我们还需要你配合，咱们好好商量。”瞿锡立马安抚。
“那你说怎么搞。 ”
“你爸现在心源性休克，呼吸都困难。等他稳定了 ，我们就推去做头颅CT。 ”
任婺抓了抓头发，不安导致他的音调陡然升高，引得附近的人流分分驻足回头，“一直等一直等，就不会出事儿吗！”
或许是对父亲的担心达到极点，又或许是被围观的恼怒和焦躁更加刺激到他。任婺拎起瞿锡的衣领，青筋暴露，脸涨得通红，“你们做医生的一点责任心都没有，我爸都要不行了你们还说要等，等到人凉了再进手术室是不是！”
“还有你，扎个针都不会，都回了一管子血，不是自己爸就不知道心疼是不是！”
“你这样的水平，我很怀疑你们医院的医生是不是都用钱才买来这身衣服！等着，把你们主任叫来，还有院长，我要问问，这就是三甲医院的样儿？”
他说完，等了半天，见没有人动，暴起扯过旁边姚木槿的往护士站推去，“叫你打电话没听到？”
姚木槿猝不及防地被推，另一只胳膊撞到柜台大理石一角，神经短暂地麻痹，失去了痛觉，缓过后磕撞到的地方疼得她脸一白，半天都挪动不了身。
瞿锡立马把他拉回来，有点炸了，“你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
“怎么，我爸进去十分钟了都没个动静，一进去就看见你们连打个针都要三四次，不把人当人看，还不准我发飙了，啊？”
他气还没撒完，转头看到姚木槿没动静，还准备走过去再拉扯一下，手刚碰上去，就被瞿医生推边上去。
姚木槿惊，一旁的小游也是吓到了，赶紧去拉瞿锡，“不能动手。”
瞿医生本来也就是头脑一热，听此也不动了。
任婺被推了一下本就恼火，现在见他们默默地不说话，气焰登时就嚣张了，上去就是给瞿锡的脸罩上一拳。
“别动手，好好说。”小游立马拉架。
瞿锡挨了一下，本想就这样算了，但小游没拉住任婺，又给他打了一拳，这时候也没什么理智了。他拨开拉住他的姚木槿，趁着小游按着任婺的双手，还了他一拳，小游拉不住，最后，两个人就扭打在一起。
“你跑得快，赶紧去叫保安。”姚木槿急道，再闹大了，瞿医生搞不好要受处分。
看小游跑向大厅门口，她才稍稍放了心，周围人看他们打得凶，一时没人敢拉架。
但再放任他们打下去，只怕真的直接要把院长吸引到现场，于是硬着头皮上去劝。
“瞿医生，你冷静点。”
“你们松开。”
姚木槿小心的拉着，转头准备向旁边围观的青年人求助，一个不小心没注意，被任婺撞得倒地。
“你没事儿吧。”后面有个人扶她。
姚木槿抬头，居然是那次在陆庭风病房里见到的男人。
姚木槿刚进来，远远地就看到任波在剧烈抽搐，几个男护士压住他，以免碰掉了身上的插管和仪器。
“任波，听得到我说话吗，你儿子还在外面等着你，再撑一下。”马莲丽站在床头按着他挂着药水却乱抓的手，试图唤回病患的一丝意识。
但人还是没有反应，无意识地摆头，像是要甩出插在喉咙里的插管，一直在伸出舌头呧/弄绑在嘴里的管子，想吐出来。
“那个不能吐，你弄出来就没命了！”马莲丽被他的动作弄得着急，可她又在按着他的两只手，也没办法去管上边。姚木槿忙去帮忙按住。
姚木槿拿手固定住他的头部，看着还在剧烈挣扎的任波，直觉不好。
瞿医生：“给他推支安定。”
另一个男护士赶快去拿注射器和药，瞿锡接替他去摁着患者的腿。
任波脸涨得青紫，马丽莲几人只感觉他挣扎得竟愈发厉害，隐隐压不住。
“手，手。”安定拿了回来，可是任波的手一直扭来扭去，还是蒋医生过来把他的手握住才注射进去。
“医生，心电图。”任波的儿子小跑进来，还微喘着气，站在床尾，手上拿着几张他看不懂的“折线图”，一时不知道递给谁。
瞿锡一手扯着任波的裤腿，一手拿过，然后示意对方接替按着，自己走到一边去看。
一分钟过去，打下去的安定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任波还是在无意识地挣扎。
几个人已经被折腾得一身的汗。
“我爸这是咋了？”男人带着哭腔问。姚木槿这才注意到进来之后异常安静的任婺，可能是洗了把脸，脸上的粉尘没有后更显稚气，看起来才十几岁的样子。
“哭什么？这么大个子。”马莲丽安抚，“没事，这不抢救着，你跟你爸说说话，叫醒他。”
他也蛮听话，按话照做，只是叫着叫着又哭了。众人看着只是沉默。
按着病患越来越激烈的动作，几个人渐渐有些吃不消。
“不行，还是要叫几个男医护人员过来。”瞿医生说着又出去了。
蒋勇道，“再给他用点安定，先稀释一下。”
“慢点，慢点推。”
任波这下挣扎得更剧烈了，几个医护人员围着压住他，他的儿子也在旁边帮忙拉着任波的手。
但第一针还是崩掉了。
气氛渐渐紧张，所有人都微微屏息着。
在家属暴躁目光的注视下，第二针还是没能推进去，回了一管子的血。
像是崩断了最后一根弦。
“你们到底会不会打！我这样扎你，你痛不痛。”任婺兀的推开给他父亲注射的小游。
男护正准备换药，没防备，被任婺推得一个踉跄，倒在地上，脊背撞在隔壁的床位，光听声音就觉得疼。
抢救床都顺着滚轮被撞跑老远，万幸的是这床位没病人。
但任婺像是还没泄完愤，又提衣领把人拉起来，吓得小游赶紧把注射器向后一扔，怕拉扯间弄伤谁。
刚刚出去又从外面叫人进来的瞿医生看到后急忙去拉开激动的家属。
被这一变故弄懵了一瞬的众人此时终于反应过来，但其余的人又要按着任波，抽不出身去劝。
“这里是抢救室，你爸还在这儿躺着，有什么话出去说。”瞿锡三十刚出头，直接掰开任婺的手，要扯他出去。
任婺甩开，瞪着小游，权衡了一会儿，但又咽不下这口气，于是指着他：“你，出来，我们外面去算账。”
姚木槿担心他打人，毕竟人家看着凶神恶煞的，不像是好说话的主，“他还要配药，他出去了，谁帮你爸打？”
“就他这破技术，我自己来都比他有用！你个医院怎么回事，搞实习生进来不说，里面的人扎个针都不会。你也出去！”任婺看向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火气上头又要去抓姚木槿。
瞿锡按着他的肩才没让他冲过去拽人。
姚木槿看这样子，知道是没办法，怕他再闹起来，只好顺着他的意。
瞿锡也拉扯着任婺的肩膀，不给他再说话的机会，直接把人弄出去。
出了抢救室，门刚关上，瞿医生就问他，堵住他的话头，“你爸他身体平常有没有检查出什么问题？比如心脏方面的。”
提到他爸，任婺赶紧回答，“没什么病，就是有点高血压，因为平时喜欢喝酒，也拦不住。”
“胸闷胸痛呢？”
“以前没有，就是前两天忽然说胸口不舒服，但是过一会儿就好了，我以为没什么大问题。”说着说着年轻人眼眶又泛了红。
“是这样的，我们目前觉得是心梗，等他稳定了，我们就立马去做造影，看看血管到底有没有堵，堵了的话我们就马上做手术。”瞿锡顿了顿，“但是你刚才也看到了，你爸刚刚怎么叫也没有反应，人到现在都还没醒过来，我们怀疑脑子里是不是有问题，就是脑出血，如果真的有，那情况就有点复杂，这手术就不能做了……”
“那到底是要怎样？你们倒是赶快想办法，别耽误时间行不？”任婺烦躁。
“就是因为要快点做准备，所以我们还需要你配合，咱们好好商量。”瞿锡立马安抚。
“那你说怎么搞。 ”
“你爸现在心源性休克，呼吸都困难。等他稳定了 ，我们就推去做头颅CT。 ”
任婺抓了抓头发，不安导致他的音调陡然升高，引得附近的人流分分驻足回头，“一直等一直等，就不会出事儿吗！”
或许是对父亲的担心达到极点，又或许是被围观的恼怒和焦躁更加刺激到他。任婺拎起瞿锡的衣领，青筋暴露，脸涨得通红，“你们做医生的一点责任心都没有，我爸都要不行了你们还说要等，等到人凉了再进手术室是不是！”
“还有你，扎个针都不会，都回了一管子血，不是自己爸就不知道心疼是不是！”
“你这样的水平，我很怀疑你们医院的医生是不是都用钱才买来这身衣服！等着，把你们主任叫来，还有院长，我要问问，这就是三甲医院的样儿？”
他说完，等了半天，见没有人动，暴起扯过旁边姚木槿的往护士站推去，“叫你打电话没听到？”
姚木槿猝不及防地被推，另一只胳膊撞到柜台大理石一角，神经短暂地麻痹，失去了痛觉，缓过后磕撞到的地方疼得她脸一白，半天都挪动不了身。
瞿锡立马把他拉回来，有点炸了，“你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
“怎么，我爸进去十分钟了都没个动静，一进去就看见你们连打个针都要三四次，不把人当人看，还不准我发飙了，啊？”
他气还没撒完，转头看到姚木槿没动静，还准备走过去再拉扯一下，手刚碰上去，就被瞿医生推边上去。
姚木槿惊，一旁的小游也是吓到了，赶紧去拉瞿锡，“不能动手。”
瞿医生本来也就是头脑一热，听此也不动了。
任婺被推了一下本就恼火，现在见他们默默地不说话，气焰登时就嚣张了，上去就是给瞿锡的脸罩上一拳。
“别动手，好好说。”小游立马拉架。
瞿锡挨了一下，本想就这样算了，但小游没拉住任婺，又给他打了一拳，这时候也没什么理智了。他拨开拉住他的姚木槿，趁着小游按着任婺的双手，还了他一拳，小游拉不住，最后，两个人就扭打在一起。
“你跑得快，赶紧去叫保安。”姚木槿急道，再闹大了，瞿医生搞不好要受处分。
看小游跑向大厅门口，她才稍稍放了心，周围人看他们打得凶，一时没人敢拉架。
但再放任他们打下去，只怕真的直接要把院长吸引到现场，于是硬着头皮上去劝。
“瞿医生，你冷静点。”
“你们松开。”
姚木槿小心的拉着，转头准备向旁边围观的青年人求助，一个不小心没注意，被任婺撞得倒地。
“你没事儿吧。”后面有个人扶她。
姚木槿抬头，居然是那次在陆庭风病房里见到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