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你说什么！”莫岭长老不敢置信，隐隐有恼怒之色，“不可胡言！”
文疏雪神色同样严肃不已:“你确定吗？”
封惟风放下茶盏，拖长语调轻笑:“我吃过的药比你吃过的饭都多，这点把握还是有的。”
“这忘魂散有什么药效？”
“这倒并非毒药，只是会让人忘记最近几天发生的事情而已。”
“能让人失忆？”文疏雪隐隐有一个大胆的猜测浮上脑海。
“不错。”
两人话间，莫岭长老正端着茶盏目光呆滞，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冲击，细瞧之下，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悲痛。
“倘若……倘若真是如此，族长究竟……是何意思？”他说话带上了颤音。
文疏雪轻手拍了拍莫岭长老的肩背，慢慢分析道:“我猜族长想要让我们忘记拍卖会的鲛珠是假这件事，我若没记错，当初是族长告诉长老鲛珠可能在柳五爷拍卖会的消息吧？”
“的确是族长让老夫前往拍卖会的。”莫岭长老垂下头颅，“可就算我们三个忘记了，拍卖会的其他人不可能不记得呀……”
他试图找出漏洞，只因他不敢相信这一切竟然是族长自导自演的戏码。
封惟风补充说:“前往柳五爷拍卖会的人基本都是穷凶极恶之人，再加上这种黑色交易不能光明正大进行，是不会有人轻易泄露自己去过黑夜拍卖大典的。”
“这么多年，鲜少有拍卖会的细节流露在外。”
莫岭长老听至此处艰难地闭了闭眼，他嗓音干涩:“难道……真的是族长把鲛珠藏了起来吗？”
“能把假鲛珠仿制得如此逼真，还能不动声色从瞭海台把鲛珠取走，能做到如此行事还不露痕迹的人，寥寥无几。”文疏雪边说边站起身。
“可她为何要这么做！”莫岭一时情绪激动，猛得直起身子，身后鱼尾不住地拍打着地面。
文疏雪淡淡道:“或许有一个人知道。”
“你的意思是……”封惟风似乎听懂了她的意思，语气悠悠，“那个莽撞的小鲛人。”
二人视线相触，皆默契地弯起唇角。
“事不宜迟，我们出发。”
藻宁殿外面只有一个绿眼睛的鲛人在看守，三个人轻而易举溜了出去。
银铃的住处与族长所居正殿紧紧挨着，他们脚步很快，眼见就要到达目的地，偏偏在这个时候，一阵强力漩涡朝他们席卷而来。
莫岭长老脸色大变:“糟糕，是海天幻阵！”
海啸声磅礴汹涌，鲛人长老目露悲戚，抬手汇聚无数灵力，蓝色光点顺着水流凝聚于掌心，他一掌推出去，如同箭矢的灵力直刺阵法。
只听“轰——”一声，水花四溅。
巨大的冲击力之下，文疏雪下意识捉住身旁封惟风的衣袖，她的眼前覆盖上一层水汽，等到泡沫破裂消散，才能睁开双眼。
要窒息了。
视线逐渐明亮，眼前的景象却令她感到紧张。
环顾四周，她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个封闭的洞穴之中，手心空空如也，她牢牢抓紧的袖口不翼而飞。
这里只有她一个人。
“封惟风？”她试探喊了一声，“莫岭长老？”
无人应答。
文疏雪仔细观察者网周遭，发觉这里虽然空间封闭，却不缺少光亮，空气海水也可以流通。
“系统，这是哪儿？”
系统:“报告宿主，这里是海天幻阵，你已经在阵法之中。”
“何为海天幻阵？”
系统耐心解释:“鲛人族长所创的阵法，是一种围困心魔的幻阵。”
“心魔？”文疏雪微微皱眉，“可是什么都没发生呀。”
“可能是因为宿主的灵魂来自异世吧。”系统猜测。
系统话音刚落，文疏雪眼前就忽然出现一道白光，等他再度睁开眼睛，眼前已换了一幅场景。
芳草悠悠，天色碧蓝。耳畔传来刀剑操练的声音，她转过目光，发觉自己竟然来到了六合门的青峰之上！
“雪儿，你别跑！”
熟悉的声音响起，文疏雪一愣。
她扭头一看，竟然看见了年轻的六合门夫人，她的母亲——黎萱。
黎萱正追着一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小姑娘跑，那个小姑娘扎着双髻，边跑眼泪边掉，嘴里呜呜咽咽的。
即使年幼，文疏雪依旧认得出，这是她小时候的样子。
小文疏雪含着泪水，大喊道:“我才不是灾星！那个老头胡说八道！”
黎萱赶紧把孩子搂进怀里，小声安慰:“雪儿乖，你不是灾星，你是我的乖女儿。”
画面到此处戛然而止，忽然之间，文疏雪的眼前又变幻了一幅场景。
小文疏雪捧着一只受伤的小雀儿，前往医馆。路上遇见几个跟她同样年纪的小孩，她连忙跟人打招呼。对面的孩子们看见来人是文疏雪，连忙后退，口里不忘嫌弃道:“小灾星，离我们远点。”
“我母亲说我不是灾星……”小文疏雪可怜巴巴看向他们，试图解释。
一个小孩冲她做了个鬼脸，吐舌头道:“妄虚长老的卦象从不出错，你休想瞒我们！”
“就是就是，我们才不跟你玩呢！”
“哇！你好残忍，怎么把小鸟折腾成这样！都快要死了！”
“你果然不是好人！”
小文疏雪着急得都要哭了，她磕磕巴巴不知该如何辩解，慌里慌张地流眼泪:“不是……不是的，这是我捡的……我想救它……我没有要伤害小鸟……”
“骗人骗人！灾星说的话我才不信呢！”
一群小孩指着小文疏雪咒骂，最终她受不住这种厌恶的话语，抹着眼泪跑开了。
她摸出一条干净的手绢，遮住下半张脸，在脑后打了个死结。
路上人来人往，她戴着面罩低头来到医馆，把受伤的小鸟递给大夫，并留下一块灵石。
大夫连忙叫住她:“小姑娘，等我给它包扎好就可以带走，你先不要着急离去。”
小文疏雪苦涩笑了笑:“谢谢伯伯，它留在我身边未必是件好事，等它好了，就放它飞走吧。”
说完便转身离开医馆，头也不回。
文疏雪静静看着眼前的一切，她知道这是幻境，也知道这是真实发生过的记忆。
她望着小文疏雪伤心难过的模样，心中一阵针扎似的抽疼，仿佛亲身经历一般。她揉了揉心口，吐出一口气。
“系统，这是原主的记忆，我为何会陷入她的心魔？”
系统:“报告宿主，我的权限不够，无法解答您的疑惑。”
文疏雪没再接话，而是来到小文疏雪的身前堵住她的去路，轻轻蹲下身子，与她对视。
“姐姐，你干嘛挡住我？”
文疏雪扬起一个温柔的笑容，揉了揉对方的小脑袋:“我没有挡住你，挡住你的，是你自己。”
她伸手指了指小姑娘的面罩。
小文疏雪赶紧捂住面罩:“我把它摘下来的话，就不会有人理我了。”
文疏雪没有说话，轻轻取下她的面罩，轻声说:“谁说的，那么漂亮的小姑娘，遮着脸做什么？”
“你……你没听说过我嘛？”
“听说过啊，你叫文疏雪。”
“那你怎么不骂我？”
“小姑娘，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我为何要骂你？至于其他人，他们都没有了解过你，就对你口出恶言，由此可见，他们都是大傻瓜！”
“真正聪明的人是不会讨厌你的。你的父亲母亲不就很喜欢你吗？”
小文疏雪似懂非懂点点头:“那……以后会有更多聪明人喜欢我吗？”
“一定会的。”
一个明媚可爱的笑容映入文疏雪眼帘，等她反应过来，她周围的幻境都已经消失，再次来到了那个封闭的山洞。
与之前不同的是，山洞出现了一个小口，足够通过一个人。
顺着光亮，文疏雪大步走出去，看见了倚靠在墙角双目紧闭的封惟风。
他的眉心紧紧锁在一起，额头沁出点点薄汗，脸上满是痛苦之色。
文疏雪连忙上前，她双手扶住对方的肩膀拼命摇晃:“喂，醒醒啊！”
对方无动于衷，依旧陷入心魔之中苦苦挣扎。
“我不是废物……不是……”
对方嘴里断断续续吐出些词句，文疏雪凑近趴在他耳畔，听得更加清晰。
“哥……我不吃……”
文疏雪一愣，吃什么？她静下心继续听。
“父亲……”
“你从来没有抱过我……”
听到这里，文疏雪好像懂了一些，从对方的只言片语里她推测，封惟风的心魔应当与他家里人有关，又是哥又是父亲的。
文疏雪双眸紧紧注视着封惟风，她头一次在对方这张桀骜不驯的脸上见到如此孤寂的神情。
必须帮他打破心魔。
洞穴中寂静一片，文疏雪半蹲在地上，倾身把陷入心魔的封惟风抱紧，身体相贴，冰冰凉凉感觉传遍她全身。
对方还在呓语:“抱抱我……”
她撩开对方鬓角的碎发，第一次用温柔的语气对他哄道:“不要祈求别人的爱，要相信你本身就值得被爱。”
话音刚落，怀中人猛得睁开凌厉的双眼，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文疏雪神色同样严肃不已:“你确定吗？”
封惟风放下茶盏，拖长语调轻笑:“我吃过的药比你吃过的饭都多，这点把握还是有的。”
“这忘魂散有什么药效？”
“这倒并非毒药，只是会让人忘记最近几天发生的事情而已。”
“能让人失忆？”文疏雪隐隐有一个大胆的猜测浮上脑海。
“不错。”
两人话间，莫岭长老正端着茶盏目光呆滞，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冲击，细瞧之下，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悲痛。
“倘若……倘若真是如此，族长究竟……是何意思？”他说话带上了颤音。
文疏雪轻手拍了拍莫岭长老的肩背，慢慢分析道:“我猜族长想要让我们忘记拍卖会的鲛珠是假这件事，我若没记错，当初是族长告诉长老鲛珠可能在柳五爷拍卖会的消息吧？”
“的确是族长让老夫前往拍卖会的。”莫岭长老垂下头颅，“可就算我们三个忘记了，拍卖会的其他人不可能不记得呀……”
他试图找出漏洞，只因他不敢相信这一切竟然是族长自导自演的戏码。
封惟风补充说:“前往柳五爷拍卖会的人基本都是穷凶极恶之人，再加上这种黑色交易不能光明正大进行，是不会有人轻易泄露自己去过黑夜拍卖大典的。”
“这么多年，鲜少有拍卖会的细节流露在外。”
莫岭长老听至此处艰难地闭了闭眼，他嗓音干涩:“难道……真的是族长把鲛珠藏了起来吗？”
“能把假鲛珠仿制得如此逼真，还能不动声色从瞭海台把鲛珠取走，能做到如此行事还不露痕迹的人，寥寥无几。”文疏雪边说边站起身。
“可她为何要这么做！”莫岭一时情绪激动，猛得直起身子，身后鱼尾不住地拍打着地面。
文疏雪淡淡道:“或许有一个人知道。”
“你的意思是……”封惟风似乎听懂了她的意思，语气悠悠，“那个莽撞的小鲛人。”
二人视线相触，皆默契地弯起唇角。
“事不宜迟，我们出发。”
藻宁殿外面只有一个绿眼睛的鲛人在看守，三个人轻而易举溜了出去。
银铃的住处与族长所居正殿紧紧挨着，他们脚步很快，眼见就要到达目的地，偏偏在这个时候，一阵强力漩涡朝他们席卷而来。
莫岭长老脸色大变:“糟糕，是海天幻阵！”
海啸声磅礴汹涌，鲛人长老目露悲戚，抬手汇聚无数灵力，蓝色光点顺着水流凝聚于掌心，他一掌推出去，如同箭矢的灵力直刺阵法。
只听“轰——”一声，水花四溅。
巨大的冲击力之下，文疏雪下意识捉住身旁封惟风的衣袖，她的眼前覆盖上一层水汽，等到泡沫破裂消散，才能睁开双眼。
要窒息了。
视线逐渐明亮，眼前的景象却令她感到紧张。
环顾四周，她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个封闭的洞穴之中，手心空空如也，她牢牢抓紧的袖口不翼而飞。
这里只有她一个人。
“封惟风？”她试探喊了一声，“莫岭长老？”
无人应答。
文疏雪仔细观察者网周遭，发觉这里虽然空间封闭，却不缺少光亮，空气海水也可以流通。
“系统，这是哪儿？”
系统:“报告宿主，这里是海天幻阵，你已经在阵法之中。”
“何为海天幻阵？”
系统耐心解释:“鲛人族长所创的阵法，是一种围困心魔的幻阵。”
“心魔？”文疏雪微微皱眉，“可是什么都没发生呀。”
“可能是因为宿主的灵魂来自异世吧。”系统猜测。
系统话音刚落，文疏雪眼前就忽然出现一道白光，等他再度睁开眼睛，眼前已换了一幅场景。
芳草悠悠，天色碧蓝。耳畔传来刀剑操练的声音，她转过目光，发觉自己竟然来到了六合门的青峰之上！
“雪儿，你别跑！”
熟悉的声音响起，文疏雪一愣。
她扭头一看，竟然看见了年轻的六合门夫人，她的母亲——黎萱。
黎萱正追着一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小姑娘跑，那个小姑娘扎着双髻，边跑眼泪边掉，嘴里呜呜咽咽的。
即使年幼，文疏雪依旧认得出，这是她小时候的样子。
小文疏雪含着泪水，大喊道:“我才不是灾星！那个老头胡说八道！”
黎萱赶紧把孩子搂进怀里，小声安慰:“雪儿乖，你不是灾星，你是我的乖女儿。”
画面到此处戛然而止，忽然之间，文疏雪的眼前又变幻了一幅场景。
小文疏雪捧着一只受伤的小雀儿，前往医馆。路上遇见几个跟她同样年纪的小孩，她连忙跟人打招呼。对面的孩子们看见来人是文疏雪，连忙后退，口里不忘嫌弃道:“小灾星，离我们远点。”
“我母亲说我不是灾星……”小文疏雪可怜巴巴看向他们，试图解释。
一个小孩冲她做了个鬼脸，吐舌头道:“妄虚长老的卦象从不出错，你休想瞒我们！”
“就是就是，我们才不跟你玩呢！”
“哇！你好残忍，怎么把小鸟折腾成这样！都快要死了！”
“你果然不是好人！”
小文疏雪着急得都要哭了，她磕磕巴巴不知该如何辩解，慌里慌张地流眼泪:“不是……不是的，这是我捡的……我想救它……我没有要伤害小鸟……”
“骗人骗人！灾星说的话我才不信呢！”
一群小孩指着小文疏雪咒骂，最终她受不住这种厌恶的话语，抹着眼泪跑开了。
她摸出一条干净的手绢，遮住下半张脸，在脑后打了个死结。
路上人来人往，她戴着面罩低头来到医馆，把受伤的小鸟递给大夫，并留下一块灵石。
大夫连忙叫住她:“小姑娘，等我给它包扎好就可以带走，你先不要着急离去。”
小文疏雪苦涩笑了笑:“谢谢伯伯，它留在我身边未必是件好事，等它好了，就放它飞走吧。”
说完便转身离开医馆，头也不回。
文疏雪静静看着眼前的一切，她知道这是幻境，也知道这是真实发生过的记忆。
她望着小文疏雪伤心难过的模样，心中一阵针扎似的抽疼，仿佛亲身经历一般。她揉了揉心口，吐出一口气。
“系统，这是原主的记忆，我为何会陷入她的心魔？”
系统:“报告宿主，我的权限不够，无法解答您的疑惑。”
文疏雪没再接话，而是来到小文疏雪的身前堵住她的去路，轻轻蹲下身子，与她对视。
“姐姐，你干嘛挡住我？”
文疏雪扬起一个温柔的笑容，揉了揉对方的小脑袋:“我没有挡住你，挡住你的，是你自己。”
她伸手指了指小姑娘的面罩。
小文疏雪赶紧捂住面罩:“我把它摘下来的话，就不会有人理我了。”
文疏雪没有说话，轻轻取下她的面罩，轻声说:“谁说的，那么漂亮的小姑娘，遮着脸做什么？”
“你……你没听说过我嘛？”
“听说过啊，你叫文疏雪。”
“那你怎么不骂我？”
“小姑娘，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我为何要骂你？至于其他人，他们都没有了解过你，就对你口出恶言，由此可见，他们都是大傻瓜！”
“真正聪明的人是不会讨厌你的。你的父亲母亲不就很喜欢你吗？”
小文疏雪似懂非懂点点头:“那……以后会有更多聪明人喜欢我吗？”
“一定会的。”
一个明媚可爱的笑容映入文疏雪眼帘，等她反应过来，她周围的幻境都已经消失，再次来到了那个封闭的山洞。
与之前不同的是，山洞出现了一个小口，足够通过一个人。
顺着光亮，文疏雪大步走出去，看见了倚靠在墙角双目紧闭的封惟风。
他的眉心紧紧锁在一起，额头沁出点点薄汗，脸上满是痛苦之色。
文疏雪连忙上前，她双手扶住对方的肩膀拼命摇晃:“喂，醒醒啊！”
对方无动于衷，依旧陷入心魔之中苦苦挣扎。
“我不是废物……不是……”
对方嘴里断断续续吐出些词句，文疏雪凑近趴在他耳畔，听得更加清晰。
“哥……我不吃……”
文疏雪一愣，吃什么？她静下心继续听。
“父亲……”
“你从来没有抱过我……”
听到这里，文疏雪好像懂了一些，从对方的只言片语里她推测，封惟风的心魔应当与他家里人有关，又是哥又是父亲的。
文疏雪双眸紧紧注视着封惟风，她头一次在对方这张桀骜不驯的脸上见到如此孤寂的神情。
必须帮他打破心魔。
洞穴中寂静一片，文疏雪半蹲在地上，倾身把陷入心魔的封惟风抱紧，身体相贴，冰冰凉凉感觉传遍她全身。
对方还在呓语:“抱抱我……”
她撩开对方鬓角的碎发，第一次用温柔的语气对他哄道:“不要祈求别人的爱，要相信你本身就值得被爱。”
话音刚落，怀中人猛得睁开凌厉的双眼，一把攥住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