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都完了呀!”一个年轻人绝望瘫坐在地,目光从银镜中的画面挪到旁处,似乎不忍再看下去。

    扎着发髻的小童问老人:“江神医他们能赢吗?”

    孩童稚嫩懵懂的话语敲击在每个人心上,老者只是摸了摸他的头,没有回答。

    所有人都明白,上千只凶兽,哪里是四个普通修士抵挡得住的呢?

    他们甚至不敢再直视银镜。

    “我们西荒是不是真的要毁了……”

    “若是能暂时挡住凶兽完成祭劫阵法,倒还有一线生机。”

    “可是祭劫阵法不是只对神女一族有效吗?”

    “这……我相信江神医不会做无把握之事。”

    “轰——”

    山震持续不断,碎石从山顶端源源不断砸下来,所幸有文疏雪留下的绯灵芝盾牌能够抵挡一二,人们躲在巨型屏障后面,等待死神降临的那一刻。

    小童听不懂大人们话锋中的悲观,他来到银镜前,想要瞧个仔细,忽然之间,指着镜面大喊:“你们快看呀!”

    “吼!”凶兽发出怒吼。

    “护住江神医!”文疏雪大声喊。

    眼下只有护住江清才有可能可能获得一线生机,她默默观察四周,般若山山顶倒没有那么荒凉,还是有一些灵植草被可以利用。

    文疏雪、封惟风、剑灵三人守在江清附近将他环绕,他们摆出作战之势,准备与这群凶兽做殊死一搏。

    江清手上画阵的速度愈来愈快,他心中明白,这种时候不能分心,眼前三人和全西荒百姓的性命能否保住,就在此一举。

    他是西荒的神医,是第六代神女的道侣,他不能慌。

    黑雾侵袭过脚腕,森森寒气自脚跟向上升腾。

    随着领头巨兽的一声呼啸,千余凶兽一起长鸣,一同朝他们驰骋而来!

    文疏雪抬起头,双手合掌结印,指尖顿现绿色光芒,灵力快速蔓延,流水一般的灵力淌过枯败的蓝蓟草,刹那间,蓝蓟草起死回生。

    茎中带刺的蓝蓟草瞬间恢复生机,被灵力拉长数百倍,枝叶舒展,尖锐的翼柄边缘如同尖刀一般。

    它们沿着陆地凶兽的脚腕裹挟全身,稍一收紧,锋利的尖刺立马贯穿凶兽的喉咙。

    “嗷——”几十只凶兽应声倒下。

    剑灵充满讶异地看文疏雪一眼:“太可怕了,你之前不会在隐藏实力吧?”

    文疏雪尚未弄清自己为何会有如此磅礴且用之不竭的灵力,故而没有作答。

    封惟风替她答道:“我家阿雪可以罕见的奇才,光是身价就得这个数。”

    他伸出一根手指比划。

    剑灵歪头:“一千?”

    他摇头。

    剑灵又道:“难不成,一万灵石?”

    封惟风粲然一笑:“我当初可是花了一百万灵石。”

    “天哪!”

    文疏雪朝封惟风飞了两个眼刀:“你还有工夫说笑,一会儿死了下地狱有的是鬼魂给你捧场!”

    天空中的双翼巨兽嘶吼一声,俯冲直冲三人。

    “看我的!”

    剑灵不甘示弱,一跃而起。它是剑灵,不需要御剑就可以凌空,独立寒风中,她眼中划过一缕杀意。

    眨眼间,银白剑气从她周身迸发,如同爆炸般扩散到半边天域,生有双翼的大群凶兽被击飞百丈远。

    “好样的!”文疏雪赞叹。

    此刻的封惟风也已经画好了他的阵法,只见他抬手一翻,四人周围升起一道火光冲天的赤焰火圈,把他们环绕其中。

    剑灵睁大双眼:“你是打算烤了我们吗?”

    封惟风故弄玄虚:“这可不是普通的火圈,此阵名为祛魔火阵,只对使用魔族和持有凶煞之力的凶兽妖兽等不净之身有用。”

    “只要你心无邪念,是不会被伤到的。”

    “不过此阵只能勉强阻挡一会儿,在这么多凶兽的消耗之下,应该维持不了太久。”

    “咳咳——”江清伏身在地,俨然撑不住。

    剑灵忙不迭上前:“主人?”

    此时此刻的江清已经筋疲力尽,他眼底一片血红,身上的黑血快要耗干,手指画着血阵,仅凭一口气堪堪吊着。

    “快了,马上就好了。”他安抚焦急的剑灵。

    “主人,我能陪你一同祭劫吗?”剑灵总算把心里话说出来,她满脸哀伤看着她的主人。

    江清头也不抬,用虚弱不已的口气缓缓说:“你是剑灵,剑不毁,你不灭。”

    “你有万古长生的寿命,不要为我轻而易举放弃。”

    “可是我是剑灵,誓死追随持剑之人的剑灵啊!”她的声音带上哭腔,却没有一丝眼泪滑落。

    江清依旧淡淡的:“没人说过剑灵必须只效忠自己的主人,待我死后,你总能找到想要守护的东西,你不去试,怎知不能?”

    “别为我伤心,能以祭劫之人的身份死去,我很高兴……”

    他们话还未说完,祛魔火阵的焰火已经渐渐微弱,外面虎视眈眈的凶兽们将要再一次冲破阵法。

    “怎么办?”剑灵着急不已。

    “砰哧——”火阵彻底熄灭,凶兽眼中的红光如同催命的阎罗。

    这回凶兽学了聪明,准备一拥而上,哪怕他们有通天的本领,也冲破不了千头巨兽的围攻。

    四面八方响起怒号之声,震天响的脚步声几乎踏破耳膜。

    千钧一发之际,般若山突然传来异动,有另一股不属于凶兽的灵力爆发而出!

    “唰唰唰——”

    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上百把灵剑,它们形色不一,五光十色,巨大的灵力波动笼罩整个般若山山顶。

    “哪里来的剑?”文疏雪惊讶不已。

    剑灵一眼认出:“是弃剑冢的灵剑!”

    弃剑冢,是西荒神女一族所守护的燎剑山庄。百年以来,这些灵剑脾气怪异不让修士靠近分毫,独自待在般若山,原本的灵剑逐步埋上灰沉。

    却原来,灵剑从未失去灵性。

    不等三人感叹,遮天蔽日的灵剑群就快速自行列阵,它们如同一张编织的大网,万剑齐发,每一柄灵剑都带着对神女一族的回报之意,刺穿凶兽脑颅。

    灵剑无主,胜似有主。

    剑灵看着天幕中的一把把灵剑久久不能回神,她已催生灵智,可是这些剑还处于懵懂期,为何他们能不听主人命令就自行战斗?

    江清似乎猜到剑灵心中所惑,他说:“灵剑之所以为灵剑,并不代表它离了主人就再无用武之地。”

    “你也是。”

    剑灵心上被重重一击,她说不清心中感受,只觉得似乎顿悟了什么。

    “成了。”

    江清一句话落下,三人均望向他。

    祭劫阵法已成,血光瞬间冲天。

    江清独立阵法中央,他的血几乎流尽,周遭一笔一划生成的繁复花纹迸发出赤色的光亮,笼罩每个人的脸庞。

    强光闪过,三人均陷入一片黑暗,再也看不见周围景象。

    半晌过后,视线逐渐恢复。

    一睁眼,他们便看见周围的凶兽都已消失不见,封山印再次恢复如初,而血泊之中,倒着那个鲜血满青色衣裳的神医。

    “主人!”剑灵控制不住崩溃的情绪,扑向她的主人。

    封惟风似乎不忍眼前一幕,默默转过头去。

    文疏雪拍了拍封惟风的手背,在他虎口处轻轻按了按。

    江清只余最后一口气,他奄奄一息:“剑灵,别为我伤心,我说过,我很高兴。”

    “我终于……能和冉晴相见了……”

    “你该为我感到……开心才对。”

    江清扭头看向封惟风,他露出一个虚弱的笑:“我说臭小子,我都要死了……你连看我一眼都不愿意?”

    封惟风转过头,泛红的眼尾出卖了他的内心。

    “之前我是骗你的,我江清能和你做朋友,很高兴……虽然会嫌弃你烦……但,我……唉不说了。”

    “江清,去找冉晴吧,我相信她在等你。”封惟风再次扭过头,不敢多看一眼。

    “阿雪姑娘,有劳你照顾这口是心非的臭小子了……”江清的灵魂正在消散,“咳咳……”

    文疏雪默默点头:“我会的。”

    江清放空望着洁白天幕,他回想起了和冉晴初遇的一幕,碧草幽幽,晴空万里。

    少年和少女,一眼便是永期。

    最后一抹灵魂随风而散,原本用血所画的祭劫阵法消失无踪。

    在阵法彻底消失的那一刻,一滴血凝固成琥珀状的珠子,飞入封惟风的掌心。

    “原来,这就是西荒情人血。”封惟风怅然道。

    文疏雪拍了拍他的肩膀:“江神医和冉晴一定会重逢的。”

    就在他们沉浸于江清离去的悲伤之时,般若山的山顶忽然再次发生震动。

    他们抬目望去,一颗碧绿色的巨石正在快速褪去身上尘封的灰烬。

    银镜把一切都原原本本呈现在西荒众人眼中。

    再也没有人口出狂言不敬当年的神女一族。

    小童叫道:“这绿石头咋了?”

    那位老者再次上前,他俯下身子,颤颤巍巍说:“通神石……当年第一代神女降世之时,通神石赋予她无上神力守护西荒,故而神女一族护佑西荒千万年。”

    “如今神石再次显灵……这是这是……”

    “除非它选定了新的西荒神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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