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诅咒练习生（2）
那个恐怖故事里，会有女鬼在人洗头发的时候，把自己的头发一起掺进去。
然后洗头发那个人头发就越洗越多，越洗越多。
梦里那具被钉在天花板上的女尸，头发也是那样长长地垂下……
尹葵诺猛然睁开眼，喊道：“肖尔。”
外面吹风机的声音停了，就算在吹头发，他也敏锐地听到了。
肖尔没有说话，只是过了一会儿，就有一个影子到了门口。
尹葵诺才发现，因为太害怕，她现在在淋浴头下面，根本没有穿衣服，于是慌忙背过身去。
但是肖尔的声音是从门外传来的：“别怕，我在门口。”
尹葵诺惊魂未定的心跳得更快了。
也顾不得怕了，心一横，闭眼飞快地把洗发水揉进头发里，冲洗干净，然后又打了护发素，三分钟之后匆匆忙忙裹上干发帽。
然后终于可以睁开眼睛洗澡了，她看看门口，还好那个影子没有动，也没有偷看的意思。
她洗完澡出浴室时，肖尔头发都还没吹干，侧着头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你头发吹干了以后吹风机借我用用。”尹葵诺尽量坦然地回看他，用毛巾贴在耳朵下方，侧着脑袋倒刚才不小心流进去的水。
但是鬓角处有窸窣声音，她用手一抹，才发现是没冲干净的泡沫。
尹葵诺尴尬一笑：“……这么热，肯定要每天都洗的，反正明天还得洗，不用那么仔细。”
肖尔将手里的吹风机递到她手上：“你先吹头发吧，宿舍还有吹风机。”
尹葵诺明白他的意思，女生这个长发，没半个小时都干不了。
所以她也没有推辞，只是接过来就用了。
但是肖尔离开后，虽然吹风机的风是温热的，她总觉得背后发凉。
一回头，看到了自己映在对面镜子里的影子。
她乍一眼还以为是个人，发现原来是镜子里的自己的时候也没感觉好多少。
连忙移开眼睛，生怕看到镜子里的人跟自己动作不一样。
早知道不该让肖尔自己去拿吹风机的，也就几步路，她该跟着一起去的。
特别是，洗漱间里两面墙都装上了镜子，漆黑的窗户现在也能清楚照出人影。
这洗漱间是多想让人注意形象啊，尹葵诺心里吐槽着，避开视线往旁边挪了挪，让自己的视线看不到镜子，但是又总觉得浴室的深处有什么黑东西……
“明天你跟着陈米娅一起进浴室吧。”肖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既然这么害怕。”
他现在的声音是柔和的女中音，让人瞬间就平复了惊恐。
“好。”尹葵诺回答道，接过他递过来的另一个吹风机。
真惭愧啊，只是两面镜子就将她吓成了这样。
她从小胆子就小。
她小时候总做各种噩梦。夜惊哭闹，总需要人陪着。
爷爷奶奶去给她算命，算命先生说她是身弱之人，天生容易招惹邪祟，也更容易被脏东西近身，于是掏出一大堆东西给他们选购。
她父母两个都是大学老师，肯定是不信这一套江湖骗术，所以除了给她去医院里开些没用的药以外，就是鼓励她要独立勇敢坚强。
但是做噩梦被吓醒的是她，夜里被吓得睡不着觉的也是她自己。
她虽说也并不相信算命先生说的那一套，却也一直坚持着不看恐怖片，不看歪门邪道的东西，行端坐正，企图用一身正气来吓退邪祟。
不过，一个人的特质是很难改变的。
就算她再如何暗示自己要勇敢坚强，她做噩梦、走夜路、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也还是会害怕。
除了吹风机，肖尔还拿过来了她的梳子，还抽了几根棉签。
她正需要棉签来吸干耳道里的水。
“没想到你对女孩子的东西还挺熟悉，”尹葵诺试图让自己不那么害怕，“我都忘记让你拿梳子和棉签了。”
“我现在也是长发。”肖尔说道，也自顾自吹起了头发。
看他淡定的样子，尹葵诺恍然大悟：哦想起来了，他是海王。
没有这点觉悟和体贴，怎么当海王呢？
洗漱间里没有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二人发尾虽然还潮湿，发根基本干了，于是又拿着东西回去。
“我们刚刚吹头发会不会有点吵？”尹葵诺小声问道
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大晚上在公共洗漱间吹头发，是要被轮番说的。
“没人反对就是没意见。”
尹葵诺越来越怀疑，肖尔之前是在装单纯，海王的话怎么能信呢对不对？
他肯定有过无数的女朋友，不然怎么突然当起女生来毫无违和感。
-
走廊里确实有点过分的安静，不知道是谁将走廊的灯关了，所以她们在走廊尽头的房间，只能靠着那头微弱的逃生通道灯的绿光。
尹葵诺走在前面，但是走了一段路却突然发现自己的头发被扯住了。
她还以为是肖尔，所以笑着说道：“你别扯我头发，大半夜怪吓人的。”
“知道我怕鬼还……”她一边笑着一边回头。
但是头回到一半，她突然看到，扯着自己头发的，不是肖尔，而是一个头发垂在前面的……女鬼。
板结脏污的头发盖住面容，伸出的两只手角度诡异地吊在尹葵诺纠缠的发尾里，大拇指朝下，脚拧过来朝向后方，脚跟悬空着。
女鬼的身后，是跟这一面一模一样的走廊，以及逃生指示灯。
那女鬼蹒跚着向尹葵诺走了一步。
能克制住不叫出声，尹葵诺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她甚至还努力躲了一步，虽然她的步态没比那女鬼好多少。
走廊里只有她一人，走廊边的房间门都开着，但是只依稀看得到那头打开的窗户，其余地方漆黑一片。
肖尔呢，肖尔也正在跟她经历一样的鬼打墙吗？
正这样想着，她的肩膀上忽然按上了一只手，力道不算重，只是搭在她肩膀上借力。
尹葵诺抬头，带着玫瑰香气的半干发丝扑面而来。
只听得咔的一声，肖尔已经落地，就好像刚才那个飞身而起用剪刀腿拧断女鬼脖颈的不是她一样。
如果尹葵诺没有被吓傻，她现在一定鼓掌，但是不幸的是她快被吓崩溃了，现在只是强撑着不表现出来罢了。
肖尔的目光只是短暂地停留在她的脸上，随即就将她护在了身后。
尹葵诺注意到肖尔搭在自己小臂上的手指是暖和的，于是她像是本能一样抱住了肖尔整条胳膊。
她怕肖尔不让自己抱胳膊，于是小声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我之前做梦梦见这个女鬼了，这个女鬼不会是从梦里出来的吧。”
二人往前挪了一些，尹葵诺从肖尔身边探出脑袋，眯着眼睛观察了好一会儿，才发现那女手和脚角度诡异，似乎是因为她一直是用背面朝着前方。
那是不是意味着，只要将她翻过来，就可以看到正面的脸？
尹葵诺该认怂的时候绝对不强撑，所以也就不挣扎了，捏着肖尔的胳膊让他去翻。
肖尔：“……”
但他还是矮身去翻了。
但是还没等翻过来，那女鬼就噗的一声像个泄了气的气球，变成一张符纸晃晃悠悠落回了地面。
周围的一切骤然亮堂起来，虽然走廊的灯确实被需要睡觉的人关了，但是洗漱间的灯依然让二人所在的位置可以朦胧视物。
肖尔弯腰捡起那张纸，尹葵诺紧紧地贴在他身边，仿佛那是唯一可以救命的稻草。
“这是咒，”肖尔修长的指尖夹着那张纸，“是练习生模式下，观众可以可以向副本里投放的道具，如果你的表现达成了咒的预设，咒就会自动燃烧，从你身上获取他们想要的东西。”
肖尔分辨着那张符纸上的图案：“这张咒是，如果你刚才表现出惊恐，这张符纸就会自动燃烧，然后你的人气就会被吸走。”
尹葵诺：“仅仅是吸走我的人气？”
“这是最便宜的咒，还有更厉害的。”肖尔说道，“而且咒的效力甚至可以打破时空限制。”
话停在这里，肖尔的目光落到了二人十指相扣的手和几乎整个人挂在自己身上的尹葵诺。
尹葵诺知道他脾气好，如今顶着一张性转的脸就更显得好说话，于是壮着胆子没有松开，反而更凑了上去。
“你知道吗，所以我小时候每次做了噩梦，就在想如果我有个姐姐就好了，但是我爸妈不肯再生了，而且我家亲戚也少，我从来没有这样的福气。”
肖尔侧过脸：“所以呢？”
“姐姐，”尹葵诺可怜巴巴，“你摸摸我现在手多冷。”
肖尔：“……你们人类，就算你父母愿意再生孩子，也只能给你生弟弟妹妹吧？”
尹葵诺：“是啊，姐姐。”
走廊里沉寂了片刻，只有洗漱间里没有关紧的水龙头在滴答滴水。
“我还没问你，”二人现在相距极近，所以肖尔声音也不大，言语入耳时还带着体温，“你为什么突然进了这个副本？”
-
[哪家这么缺德啊？卧槽，我们小白花最怕鬼了！要是没有肖尔在恐怕当场寄了。]
[现在练习生模式，投鬼都是允许的，只要买得起。]
[现在知道我们肖尔好了吧，组cp考虑一下~]
[三家联合捞你们小白花，所以你们家的人气已经绝对不用担心了！副本晋级投票的时候，麻烦诸位帮我们家米娅投投票，这对我们真的很重要，提前谢谢大家！]
[4299：这个练习生模式真的烧钱，虽说出副本的时候可以合并，但是在副本期间晋级榜和人气榜是分开的，两个都得刷，头秃。]
[花家的考据党，稍安勿躁，副本内的晋级榜是可以联票的，再加上出副本以后，晋级榜跟人气榜合并，找好战友站好队，出副本之时就是你们小白花人气飞升之时。]
观众视角下，尹葵诺的人气缓缓上升着，人气条一刻不停地波动着，显示着54%，但是她的人气在一个多小时前已经是这个数了。
因为还剩不到24小时第二阶段就截止了，别的主播也在拼命攒人气和积分，更有直接投积分买人气空降的，所以前50%的预期人气线数字仍在不断上涨。
尹葵诺的人气在上升，但是如果涨幅超不过别人，就只能不进反退了。
[加油，花瓶们，这个难得的摆烂直播间能不能保下来，就看各位了！]
[今天的努力工作，是为了明天的彻底摆烂，青花瓷们，战斗起来！]
[？喊口号的人能不能有点脑子，我想摆烂为什么还要工作？溜了，对你们家花没有那么深的感情。]
[查出来投咒的人是谁了吗，明晚初舞台，通知别的家一起抵制一下。]
[好像是Aerial团的黎念？]
[韩若冰的粉丝别把锅扣我们头上，同一个团是有多大仇，我们黎念清清白白，是你们手脚不干净。]
[好多人啊.jpg]
-
副本内。
尹葵诺将进入副本的前因后果都讲了一遍。
二人回到了房间内，陈米娅正安静地躺在床上，看样子已经睡着了。
“那个救援请求有时间限制，我没多想就同意了，”尹葵诺说道，“但是你看陈米娅明明一点事都没有，也不知道是想让我救个啥。”
说完，目光在肖尔的长发和面容上顿了顿：“对不起啊，我忘了你也会被一起捆绑进来的。”
肖尔倒是没有表现出生气或者不悦，一张御姐的脸上冷冷淡淡的，只是说道：“我们出去说。”
这一闹腾尹葵诺其实头发都快干了，但是路过刚才撞鬼的那段路时，还是觉得阴气森森，不由自主靠近了肖尔一些。
肖尔抬头寻找什么，她顺着视线看去，发现墙角里有一个正在工作的摄像头，而形状是肖尔的航拍仪的形状。
奇怪，肖尔的航拍仪不是在他的床头吗？
“练习生模式的副本，观看直播的观众参与度更高，但是相应地，你也没有办法实时知道副本内容、副本进展等来及时做出调整，”肖尔站在摄像头的下方，二人靠得很近，因此音量也低，“你的生存就完全依赖于你的观众。”
尹葵诺有些懵懂，看看肖尔，又看看那个正在工作的摄像头，不明白肖尔为什么特意跑到这个摄像头底下来说。
“我知道你们也有那种选秀节目，录制期间不能使用手机，与外界一切信息隔绝，观众决定晋级，这就跟我们现在练习生模式副本内禁用系统界面是一个道理。”
“一般这种副本每天早上八点，观众会单向送信息进来，明天早上就是第一次传讯。”肖尔说道。
“他们会告诉你，这个副本里你的主线任务是什么，任务描述是什么，现在你的人气和晋级榜排名多少，场外状况，需要你做什么之类；同样你也可以想想，你希望他们为你送进来什么道具，或者向谁投放咒。”
尹葵诺明白了，肖尔这是通过摄像头在跟他的观众交流。
“就跟许愿似的？”尹葵诺犹豫了一会儿，“但是直接跟观众要东西，那多不好意思啊。”
“你跟观众的利益是绑定的，”肖尔说道，“他们的利益可能是积分或是金钱，而你的利益是生存。”
尹葵诺确实有想要的东西，她想要那本失而复得的从第一个副本里拿到的花名册。
但是还没有说出口，她的胳膊被肖尔碰了碰。
尹葵诺抬头，发现肖尔示意她看身后。
一个笑眯眯的女生带着睡意好奇地探过头来：“你们两个这么晚了还没有睡觉啊？明天虽然初舞台在晚上，但是一大早起来录备采和自我介绍了呢。”
然后洗头发那个人头发就越洗越多，越洗越多。
梦里那具被钉在天花板上的女尸，头发也是那样长长地垂下……
尹葵诺猛然睁开眼，喊道：“肖尔。”
外面吹风机的声音停了，就算在吹头发，他也敏锐地听到了。
肖尔没有说话，只是过了一会儿，就有一个影子到了门口。
尹葵诺才发现，因为太害怕，她现在在淋浴头下面，根本没有穿衣服，于是慌忙背过身去。
但是肖尔的声音是从门外传来的：“别怕，我在门口。”
尹葵诺惊魂未定的心跳得更快了。
也顾不得怕了，心一横，闭眼飞快地把洗发水揉进头发里，冲洗干净，然后又打了护发素，三分钟之后匆匆忙忙裹上干发帽。
然后终于可以睁开眼睛洗澡了，她看看门口，还好那个影子没有动，也没有偷看的意思。
她洗完澡出浴室时，肖尔头发都还没吹干，侧着头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你头发吹干了以后吹风机借我用用。”尹葵诺尽量坦然地回看他，用毛巾贴在耳朵下方，侧着脑袋倒刚才不小心流进去的水。
但是鬓角处有窸窣声音，她用手一抹，才发现是没冲干净的泡沫。
尹葵诺尴尬一笑：“……这么热，肯定要每天都洗的，反正明天还得洗，不用那么仔细。”
肖尔将手里的吹风机递到她手上：“你先吹头发吧，宿舍还有吹风机。”
尹葵诺明白他的意思，女生这个长发，没半个小时都干不了。
所以她也没有推辞，只是接过来就用了。
但是肖尔离开后，虽然吹风机的风是温热的，她总觉得背后发凉。
一回头，看到了自己映在对面镜子里的影子。
她乍一眼还以为是个人，发现原来是镜子里的自己的时候也没感觉好多少。
连忙移开眼睛，生怕看到镜子里的人跟自己动作不一样。
早知道不该让肖尔自己去拿吹风机的，也就几步路，她该跟着一起去的。
特别是，洗漱间里两面墙都装上了镜子，漆黑的窗户现在也能清楚照出人影。
这洗漱间是多想让人注意形象啊，尹葵诺心里吐槽着，避开视线往旁边挪了挪，让自己的视线看不到镜子，但是又总觉得浴室的深处有什么黑东西……
“明天你跟着陈米娅一起进浴室吧。”肖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既然这么害怕。”
他现在的声音是柔和的女中音，让人瞬间就平复了惊恐。
“好。”尹葵诺回答道，接过他递过来的另一个吹风机。
真惭愧啊，只是两面镜子就将她吓成了这样。
她从小胆子就小。
她小时候总做各种噩梦。夜惊哭闹，总需要人陪着。
爷爷奶奶去给她算命，算命先生说她是身弱之人，天生容易招惹邪祟，也更容易被脏东西近身，于是掏出一大堆东西给他们选购。
她父母两个都是大学老师，肯定是不信这一套江湖骗术，所以除了给她去医院里开些没用的药以外，就是鼓励她要独立勇敢坚强。
但是做噩梦被吓醒的是她，夜里被吓得睡不着觉的也是她自己。
她虽说也并不相信算命先生说的那一套，却也一直坚持着不看恐怖片，不看歪门邪道的东西，行端坐正，企图用一身正气来吓退邪祟。
不过，一个人的特质是很难改变的。
就算她再如何暗示自己要勇敢坚强，她做噩梦、走夜路、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也还是会害怕。
除了吹风机，肖尔还拿过来了她的梳子，还抽了几根棉签。
她正需要棉签来吸干耳道里的水。
“没想到你对女孩子的东西还挺熟悉，”尹葵诺试图让自己不那么害怕，“我都忘记让你拿梳子和棉签了。”
“我现在也是长发。”肖尔说道，也自顾自吹起了头发。
看他淡定的样子，尹葵诺恍然大悟：哦想起来了，他是海王。
没有这点觉悟和体贴，怎么当海王呢？
洗漱间里没有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二人发尾虽然还潮湿，发根基本干了，于是又拿着东西回去。
“我们刚刚吹头发会不会有点吵？”尹葵诺小声问道
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大晚上在公共洗漱间吹头发，是要被轮番说的。
“没人反对就是没意见。”
尹葵诺越来越怀疑，肖尔之前是在装单纯，海王的话怎么能信呢对不对？
他肯定有过无数的女朋友，不然怎么突然当起女生来毫无违和感。
-
走廊里确实有点过分的安静，不知道是谁将走廊的灯关了，所以她们在走廊尽头的房间，只能靠着那头微弱的逃生通道灯的绿光。
尹葵诺走在前面，但是走了一段路却突然发现自己的头发被扯住了。
她还以为是肖尔，所以笑着说道：“你别扯我头发，大半夜怪吓人的。”
“知道我怕鬼还……”她一边笑着一边回头。
但是头回到一半，她突然看到，扯着自己头发的，不是肖尔，而是一个头发垂在前面的……女鬼。
板结脏污的头发盖住面容，伸出的两只手角度诡异地吊在尹葵诺纠缠的发尾里，大拇指朝下，脚拧过来朝向后方，脚跟悬空着。
女鬼的身后，是跟这一面一模一样的走廊，以及逃生指示灯。
那女鬼蹒跚着向尹葵诺走了一步。
能克制住不叫出声，尹葵诺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她甚至还努力躲了一步，虽然她的步态没比那女鬼好多少。
走廊里只有她一人，走廊边的房间门都开着，但是只依稀看得到那头打开的窗户，其余地方漆黑一片。
肖尔呢，肖尔也正在跟她经历一样的鬼打墙吗？
正这样想着，她的肩膀上忽然按上了一只手，力道不算重，只是搭在她肩膀上借力。
尹葵诺抬头，带着玫瑰香气的半干发丝扑面而来。
只听得咔的一声，肖尔已经落地，就好像刚才那个飞身而起用剪刀腿拧断女鬼脖颈的不是她一样。
如果尹葵诺没有被吓傻，她现在一定鼓掌，但是不幸的是她快被吓崩溃了，现在只是强撑着不表现出来罢了。
肖尔的目光只是短暂地停留在她的脸上，随即就将她护在了身后。
尹葵诺注意到肖尔搭在自己小臂上的手指是暖和的，于是她像是本能一样抱住了肖尔整条胳膊。
她怕肖尔不让自己抱胳膊，于是小声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我之前做梦梦见这个女鬼了，这个女鬼不会是从梦里出来的吧。”
二人往前挪了一些，尹葵诺从肖尔身边探出脑袋，眯着眼睛观察了好一会儿，才发现那女手和脚角度诡异，似乎是因为她一直是用背面朝着前方。
那是不是意味着，只要将她翻过来，就可以看到正面的脸？
尹葵诺该认怂的时候绝对不强撑，所以也就不挣扎了，捏着肖尔的胳膊让他去翻。
肖尔：“……”
但他还是矮身去翻了。
但是还没等翻过来，那女鬼就噗的一声像个泄了气的气球，变成一张符纸晃晃悠悠落回了地面。
周围的一切骤然亮堂起来，虽然走廊的灯确实被需要睡觉的人关了，但是洗漱间的灯依然让二人所在的位置可以朦胧视物。
肖尔弯腰捡起那张纸，尹葵诺紧紧地贴在他身边，仿佛那是唯一可以救命的稻草。
“这是咒，”肖尔修长的指尖夹着那张纸，“是练习生模式下，观众可以可以向副本里投放的道具，如果你的表现达成了咒的预设，咒就会自动燃烧，从你身上获取他们想要的东西。”
肖尔分辨着那张符纸上的图案：“这张咒是，如果你刚才表现出惊恐，这张符纸就会自动燃烧，然后你的人气就会被吸走。”
尹葵诺：“仅仅是吸走我的人气？”
“这是最便宜的咒，还有更厉害的。”肖尔说道，“而且咒的效力甚至可以打破时空限制。”
话停在这里，肖尔的目光落到了二人十指相扣的手和几乎整个人挂在自己身上的尹葵诺。
尹葵诺知道他脾气好，如今顶着一张性转的脸就更显得好说话，于是壮着胆子没有松开，反而更凑了上去。
“你知道吗，所以我小时候每次做了噩梦，就在想如果我有个姐姐就好了，但是我爸妈不肯再生了，而且我家亲戚也少，我从来没有这样的福气。”
肖尔侧过脸：“所以呢？”
“姐姐，”尹葵诺可怜巴巴，“你摸摸我现在手多冷。”
肖尔：“……你们人类，就算你父母愿意再生孩子，也只能给你生弟弟妹妹吧？”
尹葵诺：“是啊，姐姐。”
走廊里沉寂了片刻，只有洗漱间里没有关紧的水龙头在滴答滴水。
“我还没问你，”二人现在相距极近，所以肖尔声音也不大，言语入耳时还带着体温，“你为什么突然进了这个副本？”
-
[哪家这么缺德啊？卧槽，我们小白花最怕鬼了！要是没有肖尔在恐怕当场寄了。]
[现在练习生模式，投鬼都是允许的，只要买得起。]
[现在知道我们肖尔好了吧，组cp考虑一下~]
[三家联合捞你们小白花，所以你们家的人气已经绝对不用担心了！副本晋级投票的时候，麻烦诸位帮我们家米娅投投票，这对我们真的很重要，提前谢谢大家！]
[4299：这个练习生模式真的烧钱，虽说出副本的时候可以合并，但是在副本期间晋级榜和人气榜是分开的，两个都得刷，头秃。]
[花家的考据党，稍安勿躁，副本内的晋级榜是可以联票的，再加上出副本以后，晋级榜跟人气榜合并，找好战友站好队，出副本之时就是你们小白花人气飞升之时。]
观众视角下，尹葵诺的人气缓缓上升着，人气条一刻不停地波动着，显示着54%，但是她的人气在一个多小时前已经是这个数了。
因为还剩不到24小时第二阶段就截止了，别的主播也在拼命攒人气和积分，更有直接投积分买人气空降的，所以前50%的预期人气线数字仍在不断上涨。
尹葵诺的人气在上升，但是如果涨幅超不过别人，就只能不进反退了。
[加油，花瓶们，这个难得的摆烂直播间能不能保下来，就看各位了！]
[今天的努力工作，是为了明天的彻底摆烂，青花瓷们，战斗起来！]
[？喊口号的人能不能有点脑子，我想摆烂为什么还要工作？溜了，对你们家花没有那么深的感情。]
[查出来投咒的人是谁了吗，明晚初舞台，通知别的家一起抵制一下。]
[好像是Aerial团的黎念？]
[韩若冰的粉丝别把锅扣我们头上，同一个团是有多大仇，我们黎念清清白白，是你们手脚不干净。]
[好多人啊.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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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本内。
尹葵诺将进入副本的前因后果都讲了一遍。
二人回到了房间内，陈米娅正安静地躺在床上，看样子已经睡着了。
“那个救援请求有时间限制，我没多想就同意了，”尹葵诺说道，“但是你看陈米娅明明一点事都没有，也不知道是想让我救个啥。”
说完，目光在肖尔的长发和面容上顿了顿：“对不起啊，我忘了你也会被一起捆绑进来的。”
肖尔倒是没有表现出生气或者不悦，一张御姐的脸上冷冷淡淡的，只是说道：“我们出去说。”
这一闹腾尹葵诺其实头发都快干了，但是路过刚才撞鬼的那段路时，还是觉得阴气森森，不由自主靠近了肖尔一些。
肖尔抬头寻找什么，她顺着视线看去，发现墙角里有一个正在工作的摄像头，而形状是肖尔的航拍仪的形状。
奇怪，肖尔的航拍仪不是在他的床头吗？
“练习生模式的副本，观看直播的观众参与度更高，但是相应地，你也没有办法实时知道副本内容、副本进展等来及时做出调整，”肖尔站在摄像头的下方，二人靠得很近，因此音量也低，“你的生存就完全依赖于你的观众。”
尹葵诺有些懵懂，看看肖尔，又看看那个正在工作的摄像头，不明白肖尔为什么特意跑到这个摄像头底下来说。
“我知道你们也有那种选秀节目，录制期间不能使用手机，与外界一切信息隔绝，观众决定晋级，这就跟我们现在练习生模式副本内禁用系统界面是一个道理。”
“一般这种副本每天早上八点，观众会单向送信息进来，明天早上就是第一次传讯。”肖尔说道。
“他们会告诉你，这个副本里你的主线任务是什么，任务描述是什么，现在你的人气和晋级榜排名多少，场外状况，需要你做什么之类；同样你也可以想想，你希望他们为你送进来什么道具，或者向谁投放咒。”
尹葵诺明白了，肖尔这是通过摄像头在跟他的观众交流。
“就跟许愿似的？”尹葵诺犹豫了一会儿，“但是直接跟观众要东西，那多不好意思啊。”
“你跟观众的利益是绑定的，”肖尔说道，“他们的利益可能是积分或是金钱，而你的利益是生存。”
尹葵诺确实有想要的东西，她想要那本失而复得的从第一个副本里拿到的花名册。
但是还没有说出口，她的胳膊被肖尔碰了碰。
尹葵诺抬头，发现肖尔示意她看身后。
一个笑眯眯的女生带着睡意好奇地探过头来：“你们两个这么晚了还没有睡觉啊？明天虽然初舞台在晚上，但是一大早起来录备采和自我介绍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