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遂无虞,皆得所愿。

    昔闻道长的问候,也如期而至。

    年年今日,自他们相识起,元昔闻从未遗漏。

    其实肖道长对于现代科技十分热衷,比之他们这些个精通得多,但比起手机,貌似道长更喜欢无人机或是富士什么的。

    除了每逢诞辰的祝福,夏夏姑娘还会收到两位得道高人的实体礼物,那可是老师都不曾有过的纯手工定制。

    雕漆的首饰盒、紫檀的手串儿、棕编的貔貅、古法的宣纸、寿山的名章。

    眼馋的人比比皆是,顾磊他们早就眼热过,奈何这都是独一份儿的限量,好险只能望梅止渴。

    他们其实没什么世事,没了俗世的搅扰,便多了与万物相会的契机。

    他们其实都将姑娘当作了尘世中唯余不多的牵挂,问道不似求佛,道家众人没那些个繁文缛节,讲求随心随性。

    况且自夏夏接了老赵的班儿,凭一己之力,也接过了更胜一筹的人缘儿。

    姑娘惦念着所有之于她重要的人,不仅找专人帮观里整修那些个风雨蹉跎的屋榻桌椅,还帮观里经常拉香火收入。

    那些个单给她的不能售卖,还有其他的手工艺品不是。

    今年热销的轮到了纸猫,除了运输上的困难,道观貌似可以开始拾掇西院儿了。

    青城山间,古观院东。

    六月夏沐,猫闲人忙。

    窝在廊下梯间的猫儿们,如何也搞不懂眼前忙碌的人类,究竟在忙些啥子东西。

    不过貌似每次有那姑娘来,它们总会吃得撑些。

    川蜀之地的猫儿,都要更悠闲些。

    “师傅,塞不下了。”

    “师傅,保质期短。”

    “师傅,你压到我的书了。”

    昔闻自认为这箱子大小差不多了,但见师傅手里的大小包裹,还是忍不住唠叨。

    咳,收到的只有肖道长的不为所动。

    “师傅,我放在案牍上的竹简您瞧见了嘛?”

    肖师傅是淡定的,你小子比我也好不到哪儿去。

    “师傅……”

    “安静。”

    “好的,师傅。”

    果然还是不能免俗,肖道长砸了砸嘴角,刚做的点心用夏夏搬来的真空机估计能抗造些。

    林间的蝉鸣尚能欣赏,而这小子的聒噪,让师傅有些想重现幼时的那一巴掌。

    礼物已在路上,希望姑娘日日安康。

    ………………

    “月月,你胖了。”

    “是嘛?”

    “丰满了。”

    “……”

    换着衣服的两位姑娘,话题是只有她们能听的限量。

    栀夏就奇了怪了,鸣月姑娘的某处,不管她胖瘦与否,都不曾增减。

    令他人艳羡,令本人悲伤。

    “莫说,莫看。”

    鸣月头痛,这俩东西之于羡慕之人或是梦想,但对于她不过是负担,穿衣服有限制不说,整个人看着都臃肿了。

    他们衣服的样式,姑姑也没有主观臆断,都是询问过本人的。

    当然,萧慕的是咨询过栀夏的。

    姑姑喜欢传统文化,却也新潮到这些崽子追之不及,审美自他们幼时便一骑绝尘,何况是如今。

    “姑姑果然是我梦寐以求的姑姑!”

    鸣月即使放下了曾经的过往,也有一些喜好因岁月变迁,旗袍什么的不会暂时不会出现在她的身上,毕竟忘却需要时间。

    但是出现在夏夏身上,真是养眼无比,幸甚至哉。

    “嗯,你的。”

    栀夏从一而终,不论何时都感谢姑姑的存在,存在即正义。

    穿旗袍,姑娘还是头一遭。

    一厨房的人一起瞎忙活,或者说一帮人看着她忙活,却不是第一回。

    分而治之,本是主权领导人夏夏姑娘的决策,奈何这帮子人执行力强得有些过分。

    耽误不了一点儿,能够狗在一起的时间。

    萧慕自栀夏穿着新衣出来,心神就暂时游离世外,原来有一人能如此适合,也或许是他并未见过栀夏穿其他中式服装的样子。

    新中式也好,传统服饰也罢,栀夏都有过涉猎,毕竟是干这行的,姑娘兴趣使然。

    头一遭的人,还是有些感叹。

    目光不曾审视,是欣赏,是赞美。

    月白的衣裙,点映着相得益彰的竹枝,似她这人。

    这人挥着铲子的样子,也恰如其分的好看,当然如果其他几位能够有些眼色的话。

    “你们不如去帮姑姑姑父收拾一下礼品。”

    这些人都是知恩图报的,都知晓自己会收到礼物,无以为报的心理只会让彼此收到更多的善意。

    “他们自己拆才有惊喜。”

    主张体验派的鸣月,若有似无地抬着脖子炫耀,彰显着她自认第一份儿的爱意。

    “好嘞!”

    主张长姐为尊的果子,去帮忙的路上,也不免给那得瑟之人留下他嫌弃的目光。

    “我和你一起。”

    尹言其实是有眼色的,不过仗着群居动物的属性,堂而皇之地站在果子旁边。

    嗯,还有一个。

    某人洗菜的手毫无停歇,心中的小心思也不曾停下。

    “我去换衣服。”

    鸣月即便开始不满有人抢走自己的挚爱,却也借口遁走,即使身上繁装的再不便,也抹不去心头的些许怅惘。

    “如何,我的眼光。”

    栀夏拎着手中的刀,歪头问着欲言又止的人。

    回答栀夏的人,昂首挺胸,骄傲无比地炫耀着。

    “相当,我也去换个衣服。”

    其实萧慕早想换了,毕竟做饭弄脏是难免的,还是想单独显摆一下。

    走之前,盯着欣然准备继续做饭的人儿,抿了抿嘴,附身印下自己的谢意。

    谢她的重视,谢他们的接纳。

    …………

    玲琅满目,应接不暇。

    管他用什么形容词,这门廊处的礼物似是堆出了个集市,已无落脚之地。

    萧慕的置办已然占了一半,还有这几位兄台姐妹的友好慰问。

    不仅有给生辰之人的各类贺礼,更有带给姑姑姑父的万般心意。

    似是过年的氛围,每个人都尽力显摆着自己的眼光。

    “姑姑,你看我买的老酒!”

    “有品味!”

    “姑父,你看我偷的好茶!”

    “好好好!”

    “姑姑,哥哥给你带的苏绣!”

    “南晨怎么样?”

    “姑父,顾磊去新疆带回来的特产!”

    “姑姑……”

    “姑父……”

    咕咕咕咕咕……

    一群布谷鸟,此起彼伏,

    换完衣服返回的萧慕,站在圈外不知所措。

    咳,目瞪口呆。

    “小萧啊,破费了。”

    姑父也插不进这局,索性站在外围,笑意堆满眼尾,把一个好字贯彻到底。

    “哪儿有,姑父,一点小心意。”

    萧慕终于找到了同盟,赶紧靠过去。

    “那可不止,一点心意。”

    话里有话的姑父,眼力健儿在这几十年中突飞猛进,小伙子拿的可谓是精益求精,大有彩礼的架势。

    不论给姑姑的私藏佳酿,还是给姑父的内部新茶,不论是鸣月钟情的某作者的to签珍藏,亦或是给其他诸位的伴手之礼,无一不精。

    萧慕自进门前的忐忑,到如今的安然,似是久经如此,似是相得益彰。

    “开饭!”

    “来了!”

    一呼百应,句句皆有回音。

    上次如此的大动干戈,还是那次分别之时,实话实说夏夏姑娘挥铲子有些许的生疏,奈何姑娘觉得自己随意些才能深得做饭的精髓。

    反正在坐各位都是体面人,不好吃也给老子咽下去。

    咳,栀夏觉得本性什么的,还是难移的,自己毕竟还是那个曾和宋南晨比赛摔断胳膊继续爬树的野孩子。

    从川菜,到粤菜,从挥勺,到洗锅。

    强迫症本想尽善尽美,奈何有太多副手眼巴巴地等着接活儿。

    罢了,他们开心就好。

    嗯,自己相当高兴。

    三十余年来,栀夏失去过很多,得到的却更多,审时度势地小心翼翼过,也肆意张扬地无所顾忌过。

    甚好。

    “我的虾!”

    “撒开!”

    “姐姐给我剥的!”

    “谁让你的嘴塞不下!”

    这边,斗鸡互搏的两位,自认为绝不能居他人之后。

    “吃这个。”

    “嗯,好。”

    这边,两位长辈置身事外,看风起云涌。

    “这儿有剥好的。”

    “姐姐她欺负我!”

    转移斗鸡的注意力不成,反倒失去战利品的尹言,只想敲开自己的脑袋,看看有什么大病。

    而他夏姐,只想这小龙虾还是买的少了,堵不上这群鸭子们的嘴!

    蝉鸣伴着此间物种的混乱,聒噪至极。

    那也,甚好。

    …………

    争战方休,酒足饭饱。

    蛋糕是鸣月姑娘定的,传说是每天限量一个还是两个的定制,原本准备嗅之以鼻的果子,只不过是因为没抢到今年的名额罢了。

    不是没出现过,过次生日,享受过蛋糕当饭吃般无与伦比的甜腻。

    非常有大局观的鸣月,自那之后,每逢此种境况,都会让有意者听天由命。

    本次的结果,哪怕让果子直呼有黑幕,也改变不了此刻蛋糕在嘴的结局。

    “还,挺好吃。”

    果子还是有道德观的,再如何掐架,诚实的孩子从不说谎。

    没有人知道刚刚灯火星光里,又历经人世的夏夏,许下了什么愿望。

    但所有人都知道,彼此皆安,便是这世间最所愿的事。

    彼时黑幕遮天,愿我们每世都能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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