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苍狗,时间奔涌。

    时光消失之快,让人猝不及防,栀夏觉得他们才分开没多少时日。

    这就,要当干妈了?!

    陪着李晋站在产房外,空虚感和充实感,错综复杂。

    空虚的是时间流逝,充实的是每个周末。

    也不知怎么的,自从栀夏不想闲着,她的每个周末都几乎没闲着,更何况那工作日的拼搏。

    下周就要去北京学习,昨天接到电话,今天就到了上海。

    啊,为祖国交通事业贡献一份力量。

    “莫慌”

    哪怕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还是无法忽视眼前焦急打转儿的准父亲。

    兄弟像个没头苍蝇,毫无方向。

    “姐姐,无所适从啊!”

    薅了薅还算茂密的头发,李晋有些抓心挠肝,哪怕这已经是综合考量后的最好医院,以抵挡不住脑海中四面八方涌来的恐慌。

    说来也奇怪,白颜五个月前未曾有过孕吐,那叫一个吃嘛嘛香。

    自他们分别,孕吐猝不及防,不过是他俩一起吐。

    所谓的感同身受,同甘共苦?!

    那个场面简直无法想象,本想着等出生就好了,起码妻子不用受罪,却不想这临门时分,焦灼万分。

    预产期还有十二天,谁都没想到会如此的突然。

    天秤座第一天的预产期,白颜在电话里本是相当期待的,作为星座的忠实热衷者,天秤的一前一后,都无比吓人。

    结果,意外如期而至。

    昨晚栀夏姑娘还在和白颜姑娘视频,话说到一半警铃大作,说是腹痛,说是疼到手抖。

    夏夏姑娘等了半晚的回音,等来的是这一大早赶飞机过来当主心骨。

    不得不说,这稳重人设相当靠谱。

    站起身,展了展同样怕的要死的冰凉手指,姑娘其实大气都不敢出。

    缓步行,拍了拍后背冷汗淋漓的热锅蚂蚁,叹这人世间为何如此坎坷。

    “姐姐,你准备要孩子吗?”

    “?”

    好的,他夏姐本欲出口的安慰戛然而止。

    “那我和果子会不会吓死在门口?”

    “不,我不想再经历一次。”

    “不行,你的娃儿该有多可爱……”

    无语凝噎正是时候,罢了,安慰他作甚!

    不过这个话题栀夏从无考虑过,或许是多年的独身主义作祟,也会或许是家庭的环境影响,她没有期望过自己新的阶段。

    哪怕是如今有了心仪之人,姑娘依旧不认为自己可以养育一个新的生命。

    生命之重,轻易不敢触碰。

    看着产房外陆陆续续的人来人往,新生亦或是死亡,只有一次的人生。

    索性潇洒些,只负担该负担的责任,只享受能承受的人生。

    嗡

    “喂?”

    “晨哥和果子落地了,别担心。”

    强心剂一针接着一针,李晋好像不记得他们相识的情景,也不觉得岁月带走了什么。

    很感谢他们,也感谢一直付出真诚的自己。

    “尹老板和磊子给你发来了贺电,说月子中心的费用他们报!”

    转移话题的能力,姑娘还是有一手的,这两位才出国谈公务,本想着预产期前怎么都回来了。

    l预料不到的现实,两位老板准备干票大的。

    住!干爹让你住最好的!

    当然他们不过是借口托词,李晋和白颜的旅程有些波折,况且多了个吞金兽,再多的银子都似那打水漂。

    “别啊,兄弟我还行。”

    李晋的确资金紧张,毕竟要办婚礼要买房子要养家庭,那哗哗如流水的支出,压力着实不小。

    何况是月子中心,这小二十万呢,兄弟承担了他如何是好。

    “你别管,等你们起富了,养着我们这帮米虫!”

    栀夏这一帮子人,从不来那些虚的,空口无凭的帮助起不到作用,只有实打实的才能救人于水火。

    当初磊子家突生变故,他们不过高中生,还不是东拼西凑出了三年的费用。

    而后,磊子说他们是在再世爹娘。

    而后的而后,发达的磊子说是要一辈子孝敬他的再世爹娘。

    即便,这爹娘里,似乎混的都并不比他差到哪里去。

    很好,共同富裕就是他们的人生所愿。

    但该出手时就出手,体现自己价值的时候到了,他们这些个了无牵挂的人,终有这么一日,可以放肆地发挥早已蓬勃而出的无尽爱意。

    陪伴着彼此走过的岁月里,有打打闹闹,也有互相搀扶。

    计较得失在他们这里,,没有存在的意义,与其说是互相客气,还不如奋起直追,势必把养兄弟当成头等大任。

    …………

    吾家有女,明眸皓齿。

    呃,当然是某位乐不可支的人,具像化的描写。

    有女万事足,清晰且真实地展现于眼前,三位刚聚首的家人,无以言表,只能掏出红包金锁,聊表敬意。

    能安慰白颜的,唯有生出的女儿。

    当初所有人看着她的肚子,无一例外都说是会生个儿子,她就将希望寄予天秤座的美貌。

    不久前躺在产床上的人,差点儿就绝望了,那是源自灵魂的绝望。

    但凡是处女加男孩的双buff,她就有一种世界末日的错觉,倒也不是多深的性别歧视,只是此生就这么一个孩子,任何事都想尽善尽美。

    他们不打算多养些,毕竟就如栀夏所说,人的心永远不可能长在正中间。

    一碗水端平的事情怎么可能,那就不让那种事情发生。

    就这么一个,就把她捧上天又怎样。

    就如夏夏给她干女儿封的红包上所写:

    I wish her life in the sea.

    Have fun and have fun.

    人生阔海,尽兴开怀。

    “行了,傻子!”

    果子终是看不下去了,他这该死的泪失禁体质,看着挚友人生致兴,唯有扭扭酸涩的鼻子,眨眨泛红的眼眶。

    这是他们的第一个新生,似他们的新生。

    宋南晨递过刚绞尽脑汁的几个名字,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之前几个月的辛苦化作泡影。

    吹泡泡的人,只能和夏夏姑娘窝在沙发一角,费劲此生脑汁。

    那小手很小,小到仅有栀夏的两根指头那么大,小到不堪一碰。

    很奇怪的习俗,很美好的憧憬,貌似家人都想让最出众的人去接那新生,想让她第一眼就看到世间致景。

    奈何这次陪产的众人,无一例外都是人中龙凤。

    推来选去,还是在孩子被抱出来的一刻,推举出了身为长兄的宋南晨,毕竟老父亲任劳任怨“抚养”他们二十余载,劳苦功高。

    当那柔软到不敢触碰的一小只,被大气不敢喘的宋南晨捧在手里时,一切的声音似乎才回到耳畔,所有纷繁复杂的思绪也在一瞬间回笼。

    一小只有些皱巴的小东西,就这么在他的手中,放出了来到世间的第一次呼喊。

    有些嘹亮,有些飘向远方。

    人生很复杂,迎来送往,朝朝暮暮,不过平常。

    …………

    知易行难,医者不自医。

    宋南晨不曾走出那岁月,岁月也不曾放过他一丝一毫。

    栀夏觉得他总是扮演人生导师的角色,却永远医不好自己,亦或说他根本不想走出来,不需要走出来。

    捧着孩子的人小心翼翼,姑娘却一瞬泪光翻涌。

    不论今后的路多曲折,起码这人在这世间多了一份牵挂,也希望这一份牵挂,能拉住他飘渺无定的心。

    栀夏还记得,事发不久后雾霭阴沉的一天,同样了无生气的人,竟然给她在留遗言!

    你敢信,当时的姑娘破口大骂,用尽平生之力,骂不醒那毫无生意的人。

    这一路走过来有多难,没人能真的领会宋南晨的坎坷,他们同样庆幸他晨哥为了他们坚持走下来。

    呃,有可能是为了他们。

    李晋和白颜对起名字一事毫无头绪,便嘱托他们兄长这一重任。

    重任在身的宋南晨,也曾秉烛夜读地奋发图强过,毕竟他真的很忙,忙着挣钱,忙着平乱。

    结合新父母的简单要求,运用抓阄的通俗方法。

    李因,这么个极简的名字被那细小的指头抓在手心。

    因果循环,希望她不因世俗所累,希望她因勇敢面对无常的世界。

    “你喜欢孩子吗?”

    一日奔波,似半生蹉跎,栀夏躺在酒店有些塌软的床上,决定问问萧慕对于生命的看法。

    “还好?”

    带着犹疑爹回答,显示出对方的揣测不安。

    的确,看到此问题的萧先生正襟危坐,一时间不知道这问题究竟何意,他只知道姑娘今天迎接过新生。

    或许是,有所感悟。

    实话,他并不觉得自己能带孩子,毕竟长这么也没觉得多有成就,可以成为自己血脉的榜样。

    既然自己都还在人海中探索,那只有他和栀夏的世界,也相当的精彩。

    “好,因果有缘,我们慢慢看。”

    “你便已是我的因果。”

    栀夏是他重新认识世界和自己的因,有没有果都是他论。

    若她喜欢,自己便是那顶天之人,若她无兴,二人世界或许更适合他们。

    接受一切变数曾是栀夏的顿悟,却也不想更改自己的初衷,只此一世,尽兴而活的愿望或许时常受外界的阻碍所困扰。

    能选择或左右时,请遵从内心。

    请务必,一而再再而三,千万次毫不犹豫地享受属于自己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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