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纪瑶抬眸望去，看到一个红衣女子，正气势汹汹地赶来，紧接着一脚踢翻了桌面，明显是闹事的节奏。
“是魔宗妖女曲鲛绡！”弟子中爆出一声惊鸣，“快！快去请示三尊！”
桌椅碎屑砸在纪瑶裙裾上，她随众人一起后退，躲入人群。
曲鲛绡长相妖艳，红衣似烈焰，狂傲不羁，屈膝打坐在鹤风宗门口，立枪在旁。
“胆敢放肆！”纪瑶正发着呆，便听到远处传来一声沧桑的厉喝，只觉一阵风，落在肩头的鬓发扬起，又落下。
一道指风抵在曲鲛绡的额前。
曲鲛绡双目发直，一动不动，瞬息之间，歪身倒下。
“大殿下！”弟子们纷纷拜下。
他就是三尊殿的大殿下凌无期？
纪瑶看着年龄稍长的人，倏然觉得怀里的木簪急剧振动着，下一秒就要飞出去，忙探手压住。
幸好她早有准备，用布包了个严实。
只不过这里难道有什么异常？至少是会引起木簪蠢蠢欲动的东西。
南影说过大殿下和三殿下极难相处，当退而远之。她躲在人群后面默不作声地观察，直到凌无期挥手吩咐弟子把曲鲛绡押解下去，而后仿佛才想起他们这众人在，回眸一瞥。
“把他们送到三尊殿去。”凌无期道。
“是。”
仙门果真非同凡响，四处金碧辉煌，水榭名居。
纪瑶一踏入三尊殿，便感到自惭形秽，四周站立的仙门弟子个个仙风道骨，神色里无欲无求，冰冷淡漠。
殿内零零落落站了十几个和纪瑶一般无二的普通人，看表情和纪瑶如出一辙，都是没见过世面的震撼模样。
三尊殿上有三个上座，中间一个，左右各一个。只不过，今日只有两位尊者到场。
坐在首位的便是大殿下凌无期，纪瑶刚才已经见过他的模样，发须皆白，是个年迈老者，却全无苍老疲态。
左翼的是个通身掩藏在黑袍里的人，搭在扶手上的手透着不同寻常的白皙，看着强劲有力，骨节分明。一缕月华色的银发垂落在肩侧，姣好下巴不辨男女。
“他是滇离还是白帝？”纪瑶寻思着。
凌无期下了令，便有弟子捧着托盘依次走到他们跟前。
初来乍到的几人面面相觑，都不敢先行尝试。
“此为宗派至宝，洗髓丹，可助你们涤荡骨髓，祛除凡胎世俗气。”凌无期抚着胡须道，唇角挂着一丝笑。
“仙人都说了，这是好东西啊！”
“那还等什么？快吃吧。”
人群里传来几声赞叹，接二连三地把药丸吞了下去。
纪瑶看着深碧色的药丸陷入迟疑，师父曾说，仙门中药，若成色显沉碧，则多半有毒。
“你为何不吃？”凌无期发话了，其他人的目光都焦集中到纪瑶身上。
黑袍银发的人也侧偏过头，唇角露出一丝玩味的弧度。
纪瑶顶着众人目光，如芒刺背，便不再犹豫，硬着头皮吃下去了。
“很好。”凌无期拊掌轻笑，“诸位也辛苦了，明日自有人带你们修行，先下去吧。”
“是。”
冷面无情的仙门弟子领着众人又退了出去。
远离了三尊殿，众人这才放松下神情，有说有笑起来。
“我来自巴蜀地区的家族，你呢？”
“楚毒门三公子，幸会幸会！”
……
纪瑶被遗落在队伍的最后面，一个人不声不响地走着，服用过洗髓丹后，她的身姿确实轻盈了许多，不知是不是错觉，怀里的木簪躁动也停了下来，重新沦为一截死木。
“师父，你还有多少秘密瞒着我？”纪瑶缓缓攥紧了拳。
就在此时，一个青衣身影从后面赶来，碰了碰她的肩膀，道：“如何？可还顺利？”
“南影？”纪瑶回头，看到含笑的少年。
“刚才有些急事要处理，忘记和你打招呼了。你这里怎么样？”南影笑道。
“没事。”纪瑶摇摇头，不疑有他，只迟疑地看了眼高耸入云的三尊殿，道：“你知道那个黑衣银发的尊者是哪位吗？”
“白帝……殿下吗？”南影一顿，莞尔一笑，道：“三尊里只有二殿那位长相俊美，其他的一个是老头子，还有一个毁了容。”
“难怪……”纪瑶心下了然。
“现在你们要去寝室里休息，男女有别，我不能送你了。”南影面露遗憾，随即又沉吟道：“倒也无妨，你想找我时，空地里大喊三声南影，我听到就来了。”
“好。”纪瑶应下。
南影急匆匆地来，听到腰间竖笛传来一声低鸣后，又急匆匆地走了。
入夜，纪瑶辗转难安。
新弟子六人被安排睡在一起，她白日里没和其余五人打成一片，夜里更觉凄清。
听着身边此起彼伏的呼吸声，纪瑶复又裹紧了被子。
然就在她昏昏欲睡的时候，枕下忽然传来振动，纪瑶陡然清醒过来，一时困意全无。
她蹑手蹑脚起了身，从枕下摸出木簪，隔着布都能感受到触感的灼热。
倏然，木簪刺破了布料，从窗口飞了出去。
纪瑶一惊，也来不及思考，幸好她是和衣而眠，赶忙跟出去了。
大门没锁，吱呀一声轻响后，四周外籁俱寂，所有人都睡熟了。
夜空无星无月，漆黑之下，木簪上的红光倒是格外惹眼。
纪瑶穿过石桥，绕过假山，犹豫一下，稳稳当当落在硕大的荷叶上，顺着荷叶延伸方向踩踏疾行，一路追过去。
鹤风宗夜班没有弟子巡查，纪瑶跑了一路，硬生生没遇到一个人。
她追到了一扇紧闭的门前，停住脚步。眼睁睁看着木簪从门缝里钻进去了，不知所踪。
这是她白日里进去过的三尊殿。而她停下，则是听到里面传来的人声。
“新来的那批炉鼎，你打算怎么办？”年轻男子的声音，慵懒中透着妩媚。
纪瑶的心一提，顿时联想到黑袍银发的三殿下白帝。他们口中的炉鼎，似乎另有所指。
另一名老者的声音却更加熟悉，正是凌无期。
“那些新弟子们初生的牛犊不怕猛虎，择日我会安排一场驯化，把他们驯服成狗就听话了。”凌无期冷笑一声。
“你不怕有变数？滇离那边可是不知情。”白帝道。
“他不会知道的。”凌无期语气笃定，冷哼一声。
“难道你对他也……”
白帝的声音戛然而止，紧接着传来一声厉喝：“出来！”
纪瑶双肩一抖，屏住呼吸往后缩了缩，悄然无声地往旁边退。
三尊殿的大门砰然打开，两道身影站在门前。
“这里溜进个不知名的小贼，我去追。”白帝道，身形瞬息消失在原地，呼吸之间出现在百丈远的屋檐上，往下四处观望着。
纪瑶压低身子，把自己融入生长浓密的杂草里。
凌无期朝着她的方向走来，通身寒气无形释放出来。
纪瑶冷的牙关打颤，强忍着惧意，把头埋下去。
只见凌无期往地上丢出一堆冒着烟雾的铁球，传音给滇离：“周围已被我设下霓裳花毒，凡有活物，绝活不过十息。不用管了，先去审那魔宗妖女吧，你不是正好缺个合适皮囊吗？”
“凌兄果真懂我。”白帝的声音遥遥传入这边。
片刻后，凌无期的身影也消失了。
纪瑶又僵卧在原地等候一阵子，确认无人了才出来。
这些喷出来的烟雾似乎对她造不成影响，从小到大，纪瑶被师父泡在药水里三年，出来后便百毒不侵了。
她回望了一眼三尊殿，心中纠结着是否该涉险去取木簪。
但抬头发现天色快亮了，此时行动多有不便，只能等晚上再找机会了。
于是放轻手脚原路返回到寝室，和衣而眠，假装自己一直睡在那里。
翌日，纪瑶昏昏沉沉中被人推醒，她睁开迷蒙睡眼，不解地看向唤醒她的室友。
“你听，东南方向的警钟响了七声。”舍友道。
纪瑶侧耳聆听，空气里掺杂着浓厚的灵气，此时随之钟声形成波纹，穿透她的身体。
导致心脏肺腑随即一阵抽搐。
“那是什么？”纪瑶靠近窗边，抬头望向墙角抖动不已的灯笼。
“是护山大阵启动了。”舍友解释道，“有妖来袭，钟响七声，这个常识你好像不知道？”
纪瑶未答她。
杂乱的脚步声渐近，紧接着，她们的寝室门被推开了，几个持有铜铃和长剑的白衣弟子将里面的人围了起来。
“师兄，发生什么了？”一人道。
众人的目光巴巴看着师兄，各有几分惧色和思量。
领头师兄打量着她们六人，语气冰冷，道：“昨天招进门的新弟子中有妖混入，主公命我等对你们逐一排查，凡沾染妖气者，格杀勿论！”
此言一出，落地有声，众人皆面面相觑，不言语了。
持铜铃的弟子围着她们上下探索着，神情动作一丝不苟。
见铜铃无动静，被排查的弟子松懈下气。
镇魂铃，只有触及一丝妖气就会响个不停。
“叮铃铃……”
说巧不巧，镇魂铃靠近纪瑶时叮叮当当响了起来，数道目光瞬间落在纪瑶脸上。
“我不是妖。”纪瑶往后退了一步。
镇魂铃响个不停。
领头师兄看了眼她，挥手丢出捆仙绳把她制住，道：“妖找到了，带走！”
“我不是……”纪瑶还在辩解。
师兄却走到她跟前，抬手在她头发上拈出一根草叶，道：“那你可否解释，望月草的枝叶为何出现在你身上？”
“……”纪瑶蓦然想起，她昨晚伏在三尊殿旁边的草垛里，或许是在那时候粘上的。
见她闭口不言，师兄冷笑一声，“带走。”
纪瑶转念一想，反正她不是妖，也不怕一验，便不再抵抗，跟着他们走了。
就在此时，她迎面撞上了另一队从男弟子寝室走出来的人，他们那里也押解着一个少年。
角度原因，她只能看到少年一头凌乱无尘的白发，照例被捆仙绳束缚着，被推推搡搡往前走。
恰好和纪瑶擦肩而过。
纪瑶视线一顿，她在少年的袖子里看到露出一截的簪木，好像是她昨夜丢失的那支。一时目光黏在他身上，直到被催促快走。
“发现了两只妖？”一名弟子皱眉道。“他身上似乎并无妖气。”
通常这种情况，要么是极擅隐藏，要么只能是普通人。
对面不多解释，只抬手把镇魂铃靠近少年身边，示意他去看。
少年抬眸一瞥，镇魂铃碎了。
“是魔宗妖女曲鲛绡！”弟子中爆出一声惊鸣，“快！快去请示三尊！”
桌椅碎屑砸在纪瑶裙裾上，她随众人一起后退，躲入人群。
曲鲛绡长相妖艳，红衣似烈焰，狂傲不羁，屈膝打坐在鹤风宗门口，立枪在旁。
“胆敢放肆！”纪瑶正发着呆，便听到远处传来一声沧桑的厉喝，只觉一阵风，落在肩头的鬓发扬起，又落下。
一道指风抵在曲鲛绡的额前。
曲鲛绡双目发直，一动不动，瞬息之间，歪身倒下。
“大殿下！”弟子们纷纷拜下。
他就是三尊殿的大殿下凌无期？
纪瑶看着年龄稍长的人，倏然觉得怀里的木簪急剧振动着，下一秒就要飞出去，忙探手压住。
幸好她早有准备，用布包了个严实。
只不过这里难道有什么异常？至少是会引起木簪蠢蠢欲动的东西。
南影说过大殿下和三殿下极难相处，当退而远之。她躲在人群后面默不作声地观察，直到凌无期挥手吩咐弟子把曲鲛绡押解下去，而后仿佛才想起他们这众人在，回眸一瞥。
“把他们送到三尊殿去。”凌无期道。
“是。”
仙门果真非同凡响，四处金碧辉煌，水榭名居。
纪瑶一踏入三尊殿，便感到自惭形秽，四周站立的仙门弟子个个仙风道骨，神色里无欲无求，冰冷淡漠。
殿内零零落落站了十几个和纪瑶一般无二的普通人，看表情和纪瑶如出一辙，都是没见过世面的震撼模样。
三尊殿上有三个上座，中间一个，左右各一个。只不过，今日只有两位尊者到场。
坐在首位的便是大殿下凌无期，纪瑶刚才已经见过他的模样，发须皆白，是个年迈老者，却全无苍老疲态。
左翼的是个通身掩藏在黑袍里的人，搭在扶手上的手透着不同寻常的白皙，看着强劲有力，骨节分明。一缕月华色的银发垂落在肩侧，姣好下巴不辨男女。
“他是滇离还是白帝？”纪瑶寻思着。
凌无期下了令，便有弟子捧着托盘依次走到他们跟前。
初来乍到的几人面面相觑，都不敢先行尝试。
“此为宗派至宝，洗髓丹，可助你们涤荡骨髓，祛除凡胎世俗气。”凌无期抚着胡须道，唇角挂着一丝笑。
“仙人都说了，这是好东西啊！”
“那还等什么？快吃吧。”
人群里传来几声赞叹，接二连三地把药丸吞了下去。
纪瑶看着深碧色的药丸陷入迟疑，师父曾说，仙门中药，若成色显沉碧，则多半有毒。
“你为何不吃？”凌无期发话了，其他人的目光都焦集中到纪瑶身上。
黑袍银发的人也侧偏过头，唇角露出一丝玩味的弧度。
纪瑶顶着众人目光，如芒刺背，便不再犹豫，硬着头皮吃下去了。
“很好。”凌无期拊掌轻笑，“诸位也辛苦了，明日自有人带你们修行，先下去吧。”
“是。”
冷面无情的仙门弟子领着众人又退了出去。
远离了三尊殿，众人这才放松下神情，有说有笑起来。
“我来自巴蜀地区的家族，你呢？”
“楚毒门三公子，幸会幸会！”
……
纪瑶被遗落在队伍的最后面，一个人不声不响地走着，服用过洗髓丹后，她的身姿确实轻盈了许多，不知是不是错觉，怀里的木簪躁动也停了下来，重新沦为一截死木。
“师父，你还有多少秘密瞒着我？”纪瑶缓缓攥紧了拳。
就在此时，一个青衣身影从后面赶来，碰了碰她的肩膀，道：“如何？可还顺利？”
“南影？”纪瑶回头，看到含笑的少年。
“刚才有些急事要处理，忘记和你打招呼了。你这里怎么样？”南影笑道。
“没事。”纪瑶摇摇头，不疑有他，只迟疑地看了眼高耸入云的三尊殿，道：“你知道那个黑衣银发的尊者是哪位吗？”
“白帝……殿下吗？”南影一顿，莞尔一笑，道：“三尊里只有二殿那位长相俊美，其他的一个是老头子，还有一个毁了容。”
“难怪……”纪瑶心下了然。
“现在你们要去寝室里休息，男女有别，我不能送你了。”南影面露遗憾，随即又沉吟道：“倒也无妨，你想找我时，空地里大喊三声南影，我听到就来了。”
“好。”纪瑶应下。
南影急匆匆地来，听到腰间竖笛传来一声低鸣后，又急匆匆地走了。
入夜，纪瑶辗转难安。
新弟子六人被安排睡在一起，她白日里没和其余五人打成一片，夜里更觉凄清。
听着身边此起彼伏的呼吸声，纪瑶复又裹紧了被子。
然就在她昏昏欲睡的时候，枕下忽然传来振动，纪瑶陡然清醒过来，一时困意全无。
她蹑手蹑脚起了身，从枕下摸出木簪，隔着布都能感受到触感的灼热。
倏然，木簪刺破了布料，从窗口飞了出去。
纪瑶一惊，也来不及思考，幸好她是和衣而眠，赶忙跟出去了。
大门没锁，吱呀一声轻响后，四周外籁俱寂，所有人都睡熟了。
夜空无星无月，漆黑之下，木簪上的红光倒是格外惹眼。
纪瑶穿过石桥，绕过假山，犹豫一下，稳稳当当落在硕大的荷叶上，顺着荷叶延伸方向踩踏疾行，一路追过去。
鹤风宗夜班没有弟子巡查，纪瑶跑了一路，硬生生没遇到一个人。
她追到了一扇紧闭的门前，停住脚步。眼睁睁看着木簪从门缝里钻进去了，不知所踪。
这是她白日里进去过的三尊殿。而她停下，则是听到里面传来的人声。
“新来的那批炉鼎，你打算怎么办？”年轻男子的声音，慵懒中透着妩媚。
纪瑶的心一提，顿时联想到黑袍银发的三殿下白帝。他们口中的炉鼎，似乎另有所指。
另一名老者的声音却更加熟悉，正是凌无期。
“那些新弟子们初生的牛犊不怕猛虎，择日我会安排一场驯化，把他们驯服成狗就听话了。”凌无期冷笑一声。
“你不怕有变数？滇离那边可是不知情。”白帝道。
“他不会知道的。”凌无期语气笃定，冷哼一声。
“难道你对他也……”
白帝的声音戛然而止，紧接着传来一声厉喝：“出来！”
纪瑶双肩一抖，屏住呼吸往后缩了缩，悄然无声地往旁边退。
三尊殿的大门砰然打开，两道身影站在门前。
“这里溜进个不知名的小贼，我去追。”白帝道，身形瞬息消失在原地，呼吸之间出现在百丈远的屋檐上，往下四处观望着。
纪瑶压低身子，把自己融入生长浓密的杂草里。
凌无期朝着她的方向走来，通身寒气无形释放出来。
纪瑶冷的牙关打颤，强忍着惧意，把头埋下去。
只见凌无期往地上丢出一堆冒着烟雾的铁球，传音给滇离：“周围已被我设下霓裳花毒，凡有活物，绝活不过十息。不用管了，先去审那魔宗妖女吧，你不是正好缺个合适皮囊吗？”
“凌兄果真懂我。”白帝的声音遥遥传入这边。
片刻后，凌无期的身影也消失了。
纪瑶又僵卧在原地等候一阵子，确认无人了才出来。
这些喷出来的烟雾似乎对她造不成影响，从小到大，纪瑶被师父泡在药水里三年，出来后便百毒不侵了。
她回望了一眼三尊殿，心中纠结着是否该涉险去取木簪。
但抬头发现天色快亮了，此时行动多有不便，只能等晚上再找机会了。
于是放轻手脚原路返回到寝室，和衣而眠，假装自己一直睡在那里。
翌日，纪瑶昏昏沉沉中被人推醒，她睁开迷蒙睡眼，不解地看向唤醒她的室友。
“你听，东南方向的警钟响了七声。”舍友道。
纪瑶侧耳聆听，空气里掺杂着浓厚的灵气，此时随之钟声形成波纹，穿透她的身体。
导致心脏肺腑随即一阵抽搐。
“那是什么？”纪瑶靠近窗边，抬头望向墙角抖动不已的灯笼。
“是护山大阵启动了。”舍友解释道，“有妖来袭，钟响七声，这个常识你好像不知道？”
纪瑶未答她。
杂乱的脚步声渐近，紧接着，她们的寝室门被推开了，几个持有铜铃和长剑的白衣弟子将里面的人围了起来。
“师兄，发生什么了？”一人道。
众人的目光巴巴看着师兄，各有几分惧色和思量。
领头师兄打量着她们六人，语气冰冷，道：“昨天招进门的新弟子中有妖混入，主公命我等对你们逐一排查，凡沾染妖气者，格杀勿论！”
此言一出，落地有声，众人皆面面相觑，不言语了。
持铜铃的弟子围着她们上下探索着，神情动作一丝不苟。
见铜铃无动静，被排查的弟子松懈下气。
镇魂铃，只有触及一丝妖气就会响个不停。
“叮铃铃……”
说巧不巧，镇魂铃靠近纪瑶时叮叮当当响了起来，数道目光瞬间落在纪瑶脸上。
“我不是妖。”纪瑶往后退了一步。
镇魂铃响个不停。
领头师兄看了眼她，挥手丢出捆仙绳把她制住，道：“妖找到了，带走！”
“我不是……”纪瑶还在辩解。
师兄却走到她跟前，抬手在她头发上拈出一根草叶，道：“那你可否解释，望月草的枝叶为何出现在你身上？”
“……”纪瑶蓦然想起，她昨晚伏在三尊殿旁边的草垛里，或许是在那时候粘上的。
见她闭口不言，师兄冷笑一声，“带走。”
纪瑶转念一想，反正她不是妖，也不怕一验，便不再抵抗，跟着他们走了。
就在此时，她迎面撞上了另一队从男弟子寝室走出来的人，他们那里也押解着一个少年。
角度原因，她只能看到少年一头凌乱无尘的白发，照例被捆仙绳束缚着，被推推搡搡往前走。
恰好和纪瑶擦肩而过。
纪瑶视线一顿，她在少年的袖子里看到露出一截的簪木，好像是她昨夜丢失的那支。一时目光黏在他身上，直到被催促快走。
“发现了两只妖？”一名弟子皱眉道。“他身上似乎并无妖气。”
通常这种情况，要么是极擅隐藏，要么只能是普通人。
对面不多解释，只抬手把镇魂铃靠近少年身边，示意他去看。
少年抬眸一瞥，镇魂铃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