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佳节,宫门外喜气洋洋,而宫门里忙着抬尸体,擦血迹的宫女太监却个个惊惧不安。

    尤其是经过景尚菲的时候均不由加快了脚步,凡是进过一次的宁可罚钱挨打,也咬死了不肯再进一次。

    宫里已有个喜怒无常又痴迷修仙废弃朝政的皇帝,如今又多了个不知是人是妖的皇后。

    今早满宫妃嫔按例来向皇后请安,忽而殿里血气冲天,巡行的侍卫开门进来,就见全部妃嫔均被拦腰斩断,血几乎了浸透了躺椅底座,躺椅上的皇后却滴血未沾。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皇后乃妖魔化身的声音便传到了前朝,严相带着文武百官千求百请才让皇帝放下修行来上已然停了半年的早朝。

    可皇帝知晓此事后不说查明真相,反而派万金来请皇后共议求仙之道。

    急忙忙赶来的万金还没进门就被血腥气扑得面色一变,捏着鼻子进了殿里:“娘娘!奴才救驾来迟!还请娘娘移步殿外!”

    万金一早知道这主和他的皇帝主子一样,都不寻常。

    可普通人再不寻常,见到这满殿的残肢断臂也该吓傻了吧?可这位皇后娘娘却仍施施然躺在摇椅上,还不断打着扇,仿佛这满殿血气不存在一般。

    景尚菲没有动作,万金喉间一紧,鬓角的冷汗不要钱一样汩汩渗出,他没办法又劝了一次。

    皇后仍没有动作,一个小太监捏着鼻子凑过来:“万公公您还是放弃吧,这来来回回喊了不下百次了,也不见皇后娘娘有半分反应。”

    万金头皮一麻,难道皇后真是被妖怪附体?如今这是吃够了人的精魂,离体而去了?还是说皇后本身就是妖怪?

    万金浑身发寒,后背的汗毛倒立,颤巍巍扭身看向皇后,却撞入一双妖媚潋滟的眼中。万金吓得连连后退,踩到断手被绊倒就地滚了三滚,不顾上满脸猩血大喊着冲了出去。不明所以地太监们被吓了一跳,也纷纷叫喊着跑了出去。

    才和皇后身体融合的景尚菲狐疑地从摇椅上爬起来,鼻尖抽动嫌弃地踢飞了脚下的断腿。虽然她是个魔修,但是她不喜欢血腥味,右手掐了个净化决,可片刻后萦绕在鼻腔里的血腥气仍未散去。

    她一拍脑袋,这是个没有灵气的小世界,净化决用不了。

    如今正反两道飞升均需获得天道认可,自某位大能幻出三千小世界供人历练提升心境后,两道飞升数量均有了质的提升。

    然千年已过,进入这三千世界历练已然成了修炼路上必过的一遭,像是俗世里的童生试。

    故而就算她景尚菲是魔修世家出了名的闲散纨绔,岁数一到,也得被掐着脖子去走一遭。景尚菲挥手试图挥走鼻下的血气,反而扇进来更多。

    她皱着眉看着球一般滚动的万金,为让屋外的清气冲淡扰人的人血味,景尚菲有意站到门框内的阴翳中,魔修均不喜天光。

    淡淡的泥土味如猛虎将锈味驱赶,景尚菲忍着松快一下四肢的冲动,但嘴角依旧愉快地勾起。

    但廊下众人面面相觑,像是被人定了般,全僵着身子不敢动,万金好容易爬出来,却不想皇后也跟出来,藏在阴暗里笑得妖邪,背后一室残尸却滴血不沾,像极了话本子里吃人心的画皮鬼。

    冷汗浸透衣衫,万金惨白着胖脸站起来,却见景尚菲一动好似准备挖人心肺,嚎哭着冲出院外。

    ?

    还是没克制住松动筋骨的景尚菲不明所以,见所有人都跟着冲了出去,无所谓地把躺椅搬到院子里,没人了正好,该开始干活了。

    她手腕一翻召唤出来一个镜子状的法器,这是大能限制唯一可带入小世界的法器,能让入世者知晓附身之人的旧事前情。

    屈指敲击镜面,一道流光汇入景尚菲识海,原身的往事便历历在目。

    原身乃当朝皇后,自幼学得便是相夫教子为人妻女之道,后被指给皇子为妃,新皇登基她随之为后,却不想新帝一心求仙问道,不仅荒废政事还无视后宫。

    识海被闹腾地厉害,虚虚看懂了现状之后,景尚菲慢慢从原身的记忆中抽离,眼前尚无法识物,心嘲着原身活的太过小心翼翼。

    有钱有权相公求仙,这要是给了她们魔修家族的姑娘,必要架空皇帝取而代之。

    景尚菲想了想,自己没那么贪权好斗,自己身处这个位置必要会闲散度日,有人伺候多适合躺着,为什么要给自己找事呢?

    不过这是历练世界,呆的也久越容易道心不稳,生出就此留下的心不可怕,可怕的是生出心魔。

    需尽快成为公认的祸水,验实了她魅魔的晋升资格好早日家去。

    魂入识海带来的晕眩消散,景尚菲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仍是……

    一片黑色。

    ?

    眼前的布被人掀开,一张不输顶级修者随境界雕琢的脸浮在眼前,身姿挺拔宽肩窄腰,黑色腰带札紧的布料裹着不堪一握的蜂腰。

    景尚菲视线下移对比了下,好像比自己的腰还细?

    再度抬眼看去,这人是皇帝。

    “陛下?”

    皇帝范遐追冷眼看着躺在摇椅上,被宫人拿红布遮了眼一整个搬来的皇后,满是因后宫之事误了早课的烦闷。

    尤其是扯下红布后这女人眼波流转给谁看?装出一副痴然地样子,全然不为他的得道之大任考虑。

    “皇后来了,你们想说什么?”

    景尚菲见皇帝袖子一挥,顺着其眼神看到高台之下站着的群臣,眼神交错看起来是准备了场大的。

    她施施然又躺了回去,拿布遮回眼眶闭目养神,本鱼对朝政不感兴趣。

    不过几息又扯下布子睁开眼,她是来当祸水红颜的,这不正是好时机吗?

    景尚菲偷摸摸竖起耳朵,留神台下的动作。

    台下群臣之首跨出来,悲愤道:“后宫诸位娘娘不论位阶高低,均是在朝各官之千金,如今枉死,请陛下彻查此事,严惩毒妇,以安抚前朝后宫众人!”

    摇椅晃了两晃,景尚菲掏了掏耳朵,这话怎么听着是冲她来的?

    范遐追不难烦地倚在龙椅上,一个个不懂事的,死几个人便要大动干戈,贪污他求仙问道的脚步,通通拖下去斩了就能不聒噪了吧?

    心里这么想,范遐追沉声道:“皇后,你怎么看?”

    “躺着看。”景尚菲打了个哈欠,想了想,好像画本子上的妖妃不是这么做的,得尽心一点。

    她困难地爬坐起来,发现更高处的皇帝也没有坐相,果断抛弃了危襟正坐的想法,懒懒地将全身压在摇椅靠近群臣的一侧搭手上,她笑得温婉:“这好办,把那些妃嫔的父舅兄弟全罢官,不就不用安抚了?”

    范遐追眼前一亮,是个好法子,他根本不在乎谁死了活了,赶紧结案为上。

    “你!你!毒妇!”

    闻言,不仅最前方的文官气得吹胡子瞪眼,后面官员里女儿惨死的,打算送女儿入宫的,均面色大变,不约而同跪下喊着:“求陛下严查此事,严惩事后之人,安抚前朝后宫!”。

    历朝历代官员有党派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出于利益考量官官相护是很正常,一时间黑压压跪倒一大片。

    景尚菲看好戏般看着群臣请愿,恨不得此事手里有一把瓜子,修炼苦闷少有此种热闹看。

    皇帝黑了脸,万金识相地喊了嗓子:“肃静!”

    接着范遐追开了口,漫不经心道:“尔等想让朕严惩何人啊?严相,你来说。”

    严相,也就是最前面的老臣扯着胡子,冷着脸道:“今是十五又是上元,所有妃嫔按例去皇后宫中请安,皇后自称天冷关了殿门,不过三刻其他娘娘与贴身宫女便惨死殿中,皇后娘娘却滴血不沾,这……臣不敢乱说。”

    严相说完,又站出来好几人,说是专司宫中巡查,安定等事的,说已然查过出事时凡有此能力的侍卫宫女或不在宫中,或在他出当值。

    凡上所言,均剑指皇后有意杀人。

    可此事的主角,皇后景尚菲正听得津津有味,仿佛背着杀人嫌疑的正主不是她。

    这可让各位大人气得不轻,嘴上急哄哄仿佛亲眼见到了景尚菲杀人,就差摁着皇帝的手把玉玺盖在废后赐死的圣旨上。

    官员们带着期许的目光看向范遐追,才发现后者若有所思,根本没有听他们的诉求!

    “陛下!”

    范遐追冷眼扫过,看向万金,后者意会点点头,确实如此,诸位大人虽然各怀鬼胎,但并没有瞎说。

    “只一瞬,便斩了满屋之人?”在群臣疯狂地附和拱火里,迎着他们希冀的目光,范遐追吐出句:“那岂不是妖怪?”

    群臣像是得到什么信号,齐喊:“妖后乱朝,求陛下严惩!”

    景尚菲听此嘴角勾起,她不就是来干坏事的吗?这骂坏人是坏蛋,和夸他有什么区别?

    她又看向范遐追,后者也正盯着她,好奇他会怎么做,景尚菲又躺回椅子里。

    “你当真是妖怪?”范遐追剑眉轻挑,从龙椅上踱到摇椅前,踩住摇椅的木辙不然其晃悠:“妖怪可能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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