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君（一）
风疾天寒，雪压梢头。
仿佛要将整座苍枢山都卷入其中的风雪被一豆摇晃不止的灯火戳破，浓浓夜色之中，那道裹着大氅的身影格外显眼。
大氅是好料子，北地最珍贵的银狐皮缝在一起才攒出来这么一件，茸茸地将莫惊鹭巴掌大的小脸托着，衬得她像迷路在雪地中的某种小动物。
灯笼被她小心地护在怀里，生怕被风吹灭了。
雪粒落满了她的发顶，通红的鼻尖一抽一抽的，莫惊鹭随手抹了把脸，料峭的寒风便顺着衣裳的缝隙钻了进来，激得她打了个寒颤。
但莫惊鹭仍旧没停下上山的脚步。
看守藏经塔的弟子正在打盹，依稀听见小路上的枯枝被踩折了的声响才醒过神，看清楚来人后一愣：“小师妹？”
“是我。”
莫惊鹭的眼睛圆溜溜的，说话时微微弯起来，是个十足十的真诚模样，“深夜于武道上偶有不解，便想着来藏经塔里找找典籍，可是打扰到师兄了？”
没人能对宗门里最讨人喜欢的小师妹生得起来气，看门弟子摆了摆手：“哪能啊。外边冷，快进来暖暖。”
等到莫惊鹭进了门，又道，“师妹惊才绝艳却依旧刻苦，师兄当真惭愧。”
按理说，挨了夸后就算不会喜笑颜开，也该给个好脸色才是。
可莫惊鹭未曾回头，明灭的灯火下看不清她的神情，只是轻声道：“是吗。”
说完闷头走上了楼梯。
看门弟子不明所以，挠了挠头，坐回原位打盹去了。
这些日子里类似的夸奖她听了许多，唯独莫惊鹭知道她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哦对，那个所谓的系统也知道。
在莫惊鹭的记忆里，她只是个走路上都会被人嫌弃的小乞丐。直到有一天乞讨到了苍枢山脚下，为了半块吃剩下的馒头摔了一跤，磕到脑袋昏了过去。
而等她再醒过来的时候，一个自称“系统”的声音不由分说地告诉她：“你现在是苍枢山上最受宠的小师妹了。”
苍枢山上天河宗，传说中的武道第一大宗门？
莫惊鹭的第一个反应是不可能，她哪来的身份高攀。直到她看到铜镜里已经抽条长高了的身子，身上那些她想都不敢想的金玉首饰……
还有挂在床头的那把梦君伞。
摩挲着梦君伞光滑的伞面，莫惊鹭试探地将伞柄里藏的长剑抽出来了一截。
冷铁寒光，毫不留情地将她十年的昏沉大梦割破出了个深可见骨的口子。
莫惊鹭不得不接受现状。
据系统所说，其实这十年来她的身体一直由一个来自异世界的姑娘接管——当她问那个姑娘到底是谁的时候，系统只用“任务失败者”的形容概括了过去。
而那个姑娘因为没有完成任务，魂魄被强行封印在了她的身体里，直到任务完成才能重新醒过来，回到原本的世界里。
有了被穿越的事做铺垫，莫惊鹭对所谓“你需要在这个崇尚武道的世界里修仙”的任务接受良好。
系统对她的识趣很满意：“她没能在十年内筑基才会被封印，你现在继承了她炼气中期的修为，任务会相对来说简单一些。”
“但是我不明白。”
莫惊鹭沉默了一会才问，“我已经自由了，为什么要配合你？”
系统并没有立刻回答她。
忽然，门被轻轻敲响了。
进来的人自称是她的师姐，莫惊鹭紧张得额头都出了汗。
师姐却笑盈盈地用帕子替她擦干净了，将几碟精巧的糕点从食盒里拿出来放在桌上，嘱咐她趁温热的时候赶快尝尝。
莫惊鹭从来没见过这样好看的吃食，一时看得呆了。
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肚皮撑得溜圆，几碟糕点连碎渣都没留下。
帕子的香气依稀还残留在鼻尖，莫惊鹭忽地意识到了系统未曾说出口的话是什么。
人总是贪心不足。
……她还想吃很多很多这样甜的糕点，还想让人对她这么好。
莫惊鹭接下了系统的任务。
天不遂人愿，她很快便意识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
穿越女用她的身份拜入了天河宗，利用修仙者的功法一日千里，坐稳了“天才小师妹”的名头。
她不是穿越女，那些剑谱和内功她根本看都看不懂，遑论修炼？
她甚至连梦君伞都拿不稳。
昨日的演武场上，梦君伞在切磋中“当啷”坠地。
莫惊鹭根本不敢捡，颤颤巍巍地后退了一步，惶恐的目光望向师父莫平海，清楚地看见了他皱起的眉头。
吞了口口水，莫惊鹭的心比数九寒冬还要凉。
她就知道，临时背下来的剑谱根本不管用！
穿越女给她留下来的“遗产”虽然丰厚，但是真要到实战里莫惊鹭半点也用不出来。
她明明能感受到丹田里的真气，运功时的经脉里却平静非常。
就像是要清楚地告诉莫惊鹭，它并不属于她一样。
“近日可是身体不舒服么。”
莫平海拍了拍她的肩头，把梦君伞递了过去，“回去歇歇。”
莫惊鹭从未觉得从演武场到卧房的路这样长过，颊侧火辣辣的烫，似乎遇见的每个同门都在嘲笑她。
什么天才小师妹，不过就是个废物！
废物。
废物！
“我是个废物。”
走上盘旋的楼梯，莫惊鹭语气轻松，“可是废物也不想被人扫地出门。”
系统急促得近乎爆出了电音：“喂，你要去干嘛！”
莫惊鹭垂下眼，睫毛浓重的阴影洒落下来：“与其被彻底抛弃，我还是想停在最幸福的时候。”
系统听起来像是要疯了：“武功什么的可以慢慢学，你要死就是真死了！我和穿越女都得永远留在你的身体里——你不是答应要完成任务的吗，不能说话不算话！”
可能是被吵到了，莫惊鹭摸了摸耳朵：“要是我一直是个乞丐那就好了，也不会去惦记根本不属于我的东西。但是你好不讲理，将那些好塞给了我，我想要却又没能力……”
沉默了会，她道，“而且我有点孤单，系统。”
没人能理解她的武功到底为什么会一落千丈，她遇到问题时甚至连开口问都做不到。
不然莫惊鹭怎么向同门解释，她这样门门考试拿甲等的天才却看不懂最简单不过的剑招？
系统：“莫惊鹭！”
“好啦。”
出乎意料，莫惊鹭话锋一转，“不吓你了。”
系统：“……”
啊？
灯火照亮脚下的一方地面，莫惊鹭终于走到了楼梯的尽头：“我都说了舍不得他们对我的好，怎么可能死。”
她像所有恶作剧成功的孩子一样，愉悦地笑了起来，“我只是想摔断个腿或者武功尽废什么的，先从米虫做起——这个高度够把那什么炼气中期的身体摔坏吧？”
藏经塔顶高得仿佛能连通天际，月光勉强穿过厚重的云层落在莫惊鹭的身上，她大口地深吸口气，差点没被冷风呛死。
一阵剧烈的咳嗽后，莫惊鹭往塔顶平台的边缘处再挪了几分。
明白了她的打算后系统明显松了口气：“你不是那种轻生的傻子就好办了。系统商店里有护心丹，需要十进度值才能兑换，你要不要先从我这赊点？”
进度值是系统教给莫惊鹭的新鲜东西之一。
按照系统所说，进度值在它的世界里就相当于铜板，能当钱用的。
而进度值的多少取决于任务的完成情况，例如莫惊鹭成功筑基，就会奖励相应的进度值。
她的任务分为主线和支线两个，十分简单明了。
主线任务是要她修炼到大乘境界，现在的废物版莫惊鹭暂时不考虑。
支线任务是需要她刷满一个叫“盛鸣霄”的男子的好感度，让他不至于黑化成未来祸乱世界的大魔头就可以了。
好消息，支线任务比较简单。
坏消息，支线任务已经被穿越女先完成了。
“所以我只能靠修炼来攒进度值对吧。”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莫惊鹭面无表情地提问，“那支线任务完成后的进度值呢？”
系统理所当然：“那是穿越女做的任务，当然是她的。”
又补了句，“如果盛鸣霄对你的好感度降低，会扣你的进度值的哦。”
莫惊鹭：“……”
好事轮不着她，坏事倒是一个比一个积极！
总而言之，她目前就是两兜空空，还得时刻预防欠债的发生。
面对护心丹的诱惑，莫惊鹭一咬牙：“买！”
话音刚落，系统芥子里便出现了一颗圆润的丹药。
而她的进度值也变成了负十。
来不及心疼花出去的钱，莫惊鹭搓搓手，试探着往塔底下看了眼。
夜色中的藏经塔下黑洞洞的一片，唯有雪色散发出若有似无的微光。
钟声不知从何处响起，悠远而绵长，撞在了莫惊鹭那颗无处安放的心上。
雪粒打在脸上，有种冷硬的刺痛。
她踌躇了会，忽地有些后悔买了那颗护心丹。
藏经塔顶，一道雪白的小小身影一跃而下。
毛茸茸的雪花垂直而下，大氅被风吹开，在空中展出近乎绚烂的弧度。
莫惊鹭紧闭双眼，整个身体在半空中竭力地蜷缩起来，静待碎骨般的疼痛传来。
但老天爷又在和她对着干，她想象中的情形并未发生。
悄然坠落的雪花被一双温暖的臂弯接住了。
仿佛要将整座苍枢山都卷入其中的风雪被一豆摇晃不止的灯火戳破，浓浓夜色之中，那道裹着大氅的身影格外显眼。
大氅是好料子，北地最珍贵的银狐皮缝在一起才攒出来这么一件，茸茸地将莫惊鹭巴掌大的小脸托着，衬得她像迷路在雪地中的某种小动物。
灯笼被她小心地护在怀里，生怕被风吹灭了。
雪粒落满了她的发顶，通红的鼻尖一抽一抽的，莫惊鹭随手抹了把脸，料峭的寒风便顺着衣裳的缝隙钻了进来，激得她打了个寒颤。
但莫惊鹭仍旧没停下上山的脚步。
看守藏经塔的弟子正在打盹，依稀听见小路上的枯枝被踩折了的声响才醒过神，看清楚来人后一愣：“小师妹？”
“是我。”
莫惊鹭的眼睛圆溜溜的，说话时微微弯起来，是个十足十的真诚模样，“深夜于武道上偶有不解，便想着来藏经塔里找找典籍，可是打扰到师兄了？”
没人能对宗门里最讨人喜欢的小师妹生得起来气，看门弟子摆了摆手：“哪能啊。外边冷，快进来暖暖。”
等到莫惊鹭进了门，又道，“师妹惊才绝艳却依旧刻苦，师兄当真惭愧。”
按理说，挨了夸后就算不会喜笑颜开，也该给个好脸色才是。
可莫惊鹭未曾回头，明灭的灯火下看不清她的神情，只是轻声道：“是吗。”
说完闷头走上了楼梯。
看门弟子不明所以，挠了挠头，坐回原位打盹去了。
这些日子里类似的夸奖她听了许多，唯独莫惊鹭知道她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哦对，那个所谓的系统也知道。
在莫惊鹭的记忆里，她只是个走路上都会被人嫌弃的小乞丐。直到有一天乞讨到了苍枢山脚下，为了半块吃剩下的馒头摔了一跤，磕到脑袋昏了过去。
而等她再醒过来的时候，一个自称“系统”的声音不由分说地告诉她：“你现在是苍枢山上最受宠的小师妹了。”
苍枢山上天河宗，传说中的武道第一大宗门？
莫惊鹭的第一个反应是不可能，她哪来的身份高攀。直到她看到铜镜里已经抽条长高了的身子，身上那些她想都不敢想的金玉首饰……
还有挂在床头的那把梦君伞。
摩挲着梦君伞光滑的伞面，莫惊鹭试探地将伞柄里藏的长剑抽出来了一截。
冷铁寒光，毫不留情地将她十年的昏沉大梦割破出了个深可见骨的口子。
莫惊鹭不得不接受现状。
据系统所说，其实这十年来她的身体一直由一个来自异世界的姑娘接管——当她问那个姑娘到底是谁的时候，系统只用“任务失败者”的形容概括了过去。
而那个姑娘因为没有完成任务，魂魄被强行封印在了她的身体里，直到任务完成才能重新醒过来，回到原本的世界里。
有了被穿越的事做铺垫，莫惊鹭对所谓“你需要在这个崇尚武道的世界里修仙”的任务接受良好。
系统对她的识趣很满意：“她没能在十年内筑基才会被封印，你现在继承了她炼气中期的修为，任务会相对来说简单一些。”
“但是我不明白。”
莫惊鹭沉默了一会才问，“我已经自由了，为什么要配合你？”
系统并没有立刻回答她。
忽然，门被轻轻敲响了。
进来的人自称是她的师姐，莫惊鹭紧张得额头都出了汗。
师姐却笑盈盈地用帕子替她擦干净了，将几碟精巧的糕点从食盒里拿出来放在桌上，嘱咐她趁温热的时候赶快尝尝。
莫惊鹭从来没见过这样好看的吃食，一时看得呆了。
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肚皮撑得溜圆，几碟糕点连碎渣都没留下。
帕子的香气依稀还残留在鼻尖，莫惊鹭忽地意识到了系统未曾说出口的话是什么。
人总是贪心不足。
……她还想吃很多很多这样甜的糕点，还想让人对她这么好。
莫惊鹭接下了系统的任务。
天不遂人愿，她很快便意识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
穿越女用她的身份拜入了天河宗，利用修仙者的功法一日千里，坐稳了“天才小师妹”的名头。
她不是穿越女，那些剑谱和内功她根本看都看不懂，遑论修炼？
她甚至连梦君伞都拿不稳。
昨日的演武场上，梦君伞在切磋中“当啷”坠地。
莫惊鹭根本不敢捡，颤颤巍巍地后退了一步，惶恐的目光望向师父莫平海，清楚地看见了他皱起的眉头。
吞了口口水，莫惊鹭的心比数九寒冬还要凉。
她就知道，临时背下来的剑谱根本不管用！
穿越女给她留下来的“遗产”虽然丰厚，但是真要到实战里莫惊鹭半点也用不出来。
她明明能感受到丹田里的真气，运功时的经脉里却平静非常。
就像是要清楚地告诉莫惊鹭，它并不属于她一样。
“近日可是身体不舒服么。”
莫平海拍了拍她的肩头，把梦君伞递了过去，“回去歇歇。”
莫惊鹭从未觉得从演武场到卧房的路这样长过，颊侧火辣辣的烫，似乎遇见的每个同门都在嘲笑她。
什么天才小师妹，不过就是个废物！
废物。
废物！
“我是个废物。”
走上盘旋的楼梯，莫惊鹭语气轻松，“可是废物也不想被人扫地出门。”
系统急促得近乎爆出了电音：“喂，你要去干嘛！”
莫惊鹭垂下眼，睫毛浓重的阴影洒落下来：“与其被彻底抛弃，我还是想停在最幸福的时候。”
系统听起来像是要疯了：“武功什么的可以慢慢学，你要死就是真死了！我和穿越女都得永远留在你的身体里——你不是答应要完成任务的吗，不能说话不算话！”
可能是被吵到了，莫惊鹭摸了摸耳朵：“要是我一直是个乞丐那就好了，也不会去惦记根本不属于我的东西。但是你好不讲理，将那些好塞给了我，我想要却又没能力……”
沉默了会，她道，“而且我有点孤单，系统。”
没人能理解她的武功到底为什么会一落千丈，她遇到问题时甚至连开口问都做不到。
不然莫惊鹭怎么向同门解释，她这样门门考试拿甲等的天才却看不懂最简单不过的剑招？
系统：“莫惊鹭！”
“好啦。”
出乎意料，莫惊鹭话锋一转，“不吓你了。”
系统：“……”
啊？
灯火照亮脚下的一方地面，莫惊鹭终于走到了楼梯的尽头：“我都说了舍不得他们对我的好，怎么可能死。”
她像所有恶作剧成功的孩子一样，愉悦地笑了起来，“我只是想摔断个腿或者武功尽废什么的，先从米虫做起——这个高度够把那什么炼气中期的身体摔坏吧？”
藏经塔顶高得仿佛能连通天际，月光勉强穿过厚重的云层落在莫惊鹭的身上，她大口地深吸口气，差点没被冷风呛死。
一阵剧烈的咳嗽后，莫惊鹭往塔顶平台的边缘处再挪了几分。
明白了她的打算后系统明显松了口气：“你不是那种轻生的傻子就好办了。系统商店里有护心丹，需要十进度值才能兑换，你要不要先从我这赊点？”
进度值是系统教给莫惊鹭的新鲜东西之一。
按照系统所说，进度值在它的世界里就相当于铜板，能当钱用的。
而进度值的多少取决于任务的完成情况，例如莫惊鹭成功筑基，就会奖励相应的进度值。
她的任务分为主线和支线两个，十分简单明了。
主线任务是要她修炼到大乘境界，现在的废物版莫惊鹭暂时不考虑。
支线任务是需要她刷满一个叫“盛鸣霄”的男子的好感度，让他不至于黑化成未来祸乱世界的大魔头就可以了。
好消息，支线任务比较简单。
坏消息，支线任务已经被穿越女先完成了。
“所以我只能靠修炼来攒进度值对吧。”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莫惊鹭面无表情地提问，“那支线任务完成后的进度值呢？”
系统理所当然：“那是穿越女做的任务，当然是她的。”
又补了句，“如果盛鸣霄对你的好感度降低，会扣你的进度值的哦。”
莫惊鹭：“……”
好事轮不着她，坏事倒是一个比一个积极！
总而言之，她目前就是两兜空空，还得时刻预防欠债的发生。
面对护心丹的诱惑，莫惊鹭一咬牙：“买！”
话音刚落，系统芥子里便出现了一颗圆润的丹药。
而她的进度值也变成了负十。
来不及心疼花出去的钱，莫惊鹭搓搓手，试探着往塔底下看了眼。
夜色中的藏经塔下黑洞洞的一片，唯有雪色散发出若有似无的微光。
钟声不知从何处响起，悠远而绵长，撞在了莫惊鹭那颗无处安放的心上。
雪粒打在脸上，有种冷硬的刺痛。
她踌躇了会，忽地有些后悔买了那颗护心丹。
藏经塔顶，一道雪白的小小身影一跃而下。
毛茸茸的雪花垂直而下，大氅被风吹开，在空中展出近乎绚烂的弧度。
莫惊鹭紧闭双眼，整个身体在半空中竭力地蜷缩起来，静待碎骨般的疼痛传来。
但老天爷又在和她对着干，她想象中的情形并未发生。
悄然坠落的雪花被一双温暖的臂弯接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