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卖!”

    季明桓话锋一转,斩钉截铁道。

    许世繁顿时僵在那儿,整个人缩成一团,像一个被抛下的小狗,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季大哥怎么这样~咱们不是说好十万两黄金......”

    季明桓对上那双眼睛登时一惊,赶紧扭头夹了口菜,说“什么时候说好了,世子不要误会,桓说的是我家寰宇能值十万两,可没有要卖的意思。”

    许世繁见如此坚决,转身拉着季之恒的衣袖,委屈巴巴的望着。

    季明桓心道,这小少年想来用惯了这招,怕是许多人都招架不住,但我季家无人吃这套,世子的小算盘怕是要落...空?!...

    ...只见季之恒拍拍许世繁的脑袋“兄长何必。”说着瞥了瞥季明桓。

    感觉背后隐隐作凉,回想起季二公子从小到大的坑哥行径,季明桓发飞快地站起身,“吃的差不多了,贫道就先行回府了,季二,要把小世子安全送回去啊。”说完转身就走。

    你小子哪只是喜欢永安县主!

    “季兄,季大哥这...”

    看着像是霜打了茄子样的小世子,季之恒说“别急,我有一计策......他定能把寰宇卖给你。”

    ......

    一连几日的大雪,天气终于放晴,阳光照在白雪上映射出丝丝流光,空气中多了几分凌冽而温暖的气息。

    就着这难得的好天气,金陵城中的公子书生们都约着举办诗会雅集,姑娘们也都出来和姐妹们共赏美景。

    张莫微拒了众多诗会雅集的帖子,专程赴了永安县主许盛华的邀约。

    “这是出了什么天大的事情?一接到你的帖子,我就赶忙套车来了。”

    张莫微步履匆匆来到茶馆,刚进雅间的门便着急问道。

    “张姐姐来了!”只见一梳着垂挂髻,头戴金丝八宝攒珠钗,身穿樱桃红梅花纹百迭裙的少女欣喜的起身。

    如此艳丽的色彩,在少女身上确一点也不喧宾夺主,反衬得肤若凝脂,一双眼睛更是像星河汇聚,夺人心魄,好像多绚丽的色彩都在此刻黯然失色,确是金陵城的第一贵女永安县主。

    “见过县主。”张莫微礼还未行完,便被许盛华拉了起来,“张姐姐快坐。”

    “究竟怎么了?你在帖子里说有天大的事情要与我商量。”张莫微心里很是着急,但看县主的模样又不像是出了什么事。

    许盛华着人上茶,倒了两杯,推给张莫微,

    “无事,姐姐别急,喝口茶歇息一下,这是我让掌柜特意留的姐姐喜欢的凤凰单丛,姐姐快尝尝。”

    状似无事,张莫微安心下来,慢慢品着手中的茶,细细打量了一下许盛华,说

    “这是遇到了什么天大的喜事?今日穿得如此光彩照人,往日你总是不喜太过张扬的颜色。虽爱红色但多是湘妃色和绯红色,今日挑了樱桃红可越发衬得你娇艳如花,天真烂漫了。”

    “姐姐何必打趣我,这料子是世儿选的,他说今年大雪,这颜色和雪景甚是相配,便让人给全家都做了套衣服。”

    许盛华想起自家弟弟在家中雪地上摆上一排的布匹来来回回,最后指着这匹樱桃红的说就它了,随即吩咐管家给全家都做了衣服,连去行宫清修的外祖母也给安排上了。

    “世子有心了,这颜色当真是顶好的,尤其衬你,日后可以多穿一穿。不过,今日找我了究竟何事?该不会就是看衣服吧?”

    “听书,把东西拿来。”许盛华拿出个檀木盒子给她,张莫微打开来看,里面躺着支攒珠青玉荷叶簪,不解道“这是?”

    “过几日我的及笄礼,想请张姐姐来给我做赞者,这支簪子是谢礼。”许盛华声音清脆,灿若星辰的眸子里满是期盼。

    “难怪帖子说是天大的事情,对你个小姑娘来说及笄自是天大的事。”张莫微恍然,停了停没有说话。

    许盛华不解的看着她,有些不确定,这是不愿吗?好一会才听到她说“给妹妹做赞者,我自是愿意的,只是县主也知道我如今年岁已是二十有三,仍然待字闺中。我做赞者,怕是误了县主姻缘,于理不合。”

    “张姐姐何必这样说,金陵城谁不知道礼部尚书家的小姐最是知书达礼,别人想请来做赞者还没有门路呢。至于姻缘,是天定,我定,我要嫁谁便嫁谁,和姐姐有甚关系?”

    许盛华丝毫不在意,仿若命运全在掌握,“姐姐可是答应?”

    “好,我......”张莫微话还未说话,突然雅间的门被推开......

    一个人闯了进来,隔着屏风看不真切,许盛华看轮廓约莫是个道士。

    “听书,去看看。”

    听书越过屏风只见,这道士头发松散,衣衫也不甚洁净,怒目叉腰,像是气急了的样子,可惜了这身缎花绫。

    “你是何人,县主在此胆敢直闯,还不出去!”听书怒斥道。

    “找的就是永安县主。”

    “找我?何人,找本县主何事?”许盛华听闻是找自己,坐正了身子,理好衣衫,心道在外人面前断不能失了礼数。

    季明桓分不清屏风后的两人哪个是永安县主,见红衣女子行径确定了下来。本心中还有疑虑,但如今见到永安县主,心想如此张扬的女子定能干出那样的事。

    随即出言讥讽道“好一个永安县主啊,如此张扬跋扈,贫道如今可算是见识了。”

    许盛华莫名被扣上了张扬跋扈的名头,心中冒出一肚子火气,但还是压了下来,问道

    “这位道长莫不是有误会,本县主应是没有见过道长,如何能得如此评价?”

    “桓是没有见过县主,县主见没见过,就不知道了。县主夺人所爱还如此理直气壮。”

    “怕不是有人打着县主的旗号招惹了道长?县主向来通情达理,断不会做什么夺人所爱的事!这样污蔑县主清白,道长若不说清楚便不能走,来人!”

    张莫微听到如此胡言,赶紧站起来让人把去路堵了,颇为气愤。

    “一派胡言!本县主何时夺人所爱了!”许盛华压抑的怒火一下子喷发出来,猛地站了起来,念及还在茶馆,劝劝自己不能发作,缓缓坐下

    “请道长分说清楚。”

    这县主当真是能装,这么大火气竟一下压了下去,季明桓越发确信背后是永安县主,不愿在此继续纠缠

    “没什么好说的,县主夺人宝剑....不愿卖便纵容弟弟处处逼迫...强买我的寰宇。县主敢说不知道此事!”

    “原是宝剑。”张莫微心下松了口气,挥挥手悄悄让人把路让出来。

    “道长究竟在说什么,本县主都未曾见过你的宝剑,更不知什么寰宇。”许盛华分外诧异,听到他说弟弟,想着难道是许世繁闯了祸?

    评他人一面之词也不能认定弟弟有错,何况这个道士如此无赖,毫不讲理,还是赶紧将人打发了。

    “敢做不敢认,既和县主多说无益...哼!”季明桓说完,转身便走,什么举世无双,不过如此。

    “怎会有如此无礼之人!”许盛华灌下一杯茶,缓了缓对张莫微说

    “让姐姐陪我受此无妄之灾,是永安的不是,他日邀姐姐定寻个清净处。”

    “无妨,只是县主受了惊,今日不如就此回府?”

    许盛华想起今日的目的,又期待的问“好,姐姐可是答应给永安做赞者了?”

    “嗯,答应了。县主回去好好休息,莫要再伤神。”张莫微走前嘱咐道。

    马车载着许盛华往家中行去,艳阳高照,微风轻拂,阳光下的寒风也添了几分冬日的温柔,一切好似都那么恰如其分,只有马车檐上颤动各异,叮叮作响的铃铛宣告着主人不平静的内心。

    许盛华刚一走到自己院子就听到许世繁的声音,“阿姐~阿姐,快看我给你寻到什么了,这绝对是你今年收到最好的及笄礼!”

    只见许世繁抱着个约三尺长的匣子,献宝似的递了过来,眼中满是期待,许盛华的怒气一路上已是消了不少,又看到自家弟弟如此模样,也将今日不愉快的事抛之脑后。

    就手打开匣子,只见一把银色的宝剑静静躺在里面,宝石汇聚的剑鞘上似有星辰闪烁,剑格处打造成山峦形态,剑柄花纹像江河发源自剑格向剑首汇聚成幽蓝明珠,后挂一青蓝剑穗,似如瀑布倾泻而下。

    许盛华眼中闪过惊喜,迫不及待地拔出剑立时剑舞飞扬,灵动异常。

    “好!阿姐!”许世繁感觉自己送了一个绝世的好礼物,得意得紧,若有尾巴,此刻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手腕翻转,凌空绽放出若隐若现的花,剑已收至身后,伸手抬剑细看剑身,上面镌刻日月星宿,剑脊上靠近剑格处刻着寰宇二字。

    “寰宇?”许盛华突然回想起今日之事,那泼皮道士说他的剑就叫寰宇,立即将剑收进剑匣,问

    “阿弟,你这剑从何处寻来的?”

    “从之恒兄的兄长季家大哥那里买来的。”

    “季家大哥?”许盛华记不清太师府还有个长孙。

    “对,阿姐不知道,季家长孙季之桓,十岁拜入沧澜山,改叫明桓,十年从未回过京城,如今马上要及冠才回来...这季大哥......”提到这,许世繁像是来了兴致准备好好唠一唠...

    修道人,有个桓字,今日那个道士好像自称桓,对上了。

    许盛华不理会许世繁在身后的叽叽喳喳,在院子的石凳坐下,说

    “阿弟,我且问你,这剑是人家自愿卖给你的吗?”

    许世繁目光闪烁,不敢抬眼看她,手往背后缩了缩“是啊,季大哥答应卖给我的。”

    “阿弟,你真的不擅长撒谎。”许盛华笃定道,

    “说吧,怎么让人家卖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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